第39章
離開趙家後，顧楚楚照例來到夜市支起大排檔的家夥什兒。
只不過雖然她已經在這路口攤位開張了好幾日，但還是經常會習慣性的走過，走到一半的時候才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換了攤位。
雖然之前賣綠豆糕的夫婦每日都會在路口碰見的時候跟自己寒暄，但還是因為換了攤位後，多說不上幾句話。
而她周圍的商販都是些家裏有些本錢、不愁吃穿，夜市重新開業之初便就在這兒一塊兒“寶地”做生意買賣，商販之間多少有些革命友情。
而她初來乍到就從最便宜的攤位換到了這麽好的攤位，再加上她寡婦村出身的身份，對她防備更是頗多，跟是商量好的故意冷落她。
因為今日天氣有些陰沉悶熱，随時要落雨的緣故，逛夜市的人還不到往常的一半，生意也冷清了不少。
顧楚楚心中不由自主地産生了巨大的落寞感。
剛剛見那滿是仙氣、不食人間煙火的趙三夫人和四小姐都被那燒烤的滋味所征服，而此時自己大排檔生意的冷清得可憐，直到今日她還沒想出更好的可以和辣椒滋味所讓人覺得難以抵抗的新菜品。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如此落差，讓她心裏很是堵得慌。
殊不知她自己此時已經走進了死胡同之中。
那些個書院的書生們還沒有往日光顧的時辰，現在也沒什麽客人，她很是無所事事地玩着自己的手指，時不時地擡擡頭觀察着路過的行人，消解着時間。
一刻鐘左右，她第三次擡眸時，看到了她那堂哥顧長鞍從自己大排檔前路過。
兩人四目相對有些愣住，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同樣的郁郁寡歡。
還是顧長鞍先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用粗胖的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尴尬地笑着和她打了聲招呼。
“堂，堂妹，堂妹好。”
顧楚楚也趕緊站直身板，強擠出一個笑，“堂哥，今日怎麽有空來着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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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可是聽那任星文說起過她這堂哥現在日日被那二嬸嬸逼着在案前背書，背不出來不許吃飯，活脫脫把他餓瘦了一圈。
今日見到他确實所說不假，可自己剛剛的話根本就是紮別人的心。
顧長鞍看着對方比哭還難看的笑還有小心翼翼的模樣覺得很是滑稽，突然憋不出苦笑出了聲。
他這聲笑一下子便戳破了顧楚楚苦苦維持的假笑，卻意外讓她放松了下來。
顧長鞍見她不似剛剛那般緊張後，掃了眼她那還滿滿當當沒怎麽賣出的蔬菜串，“堂妹現在不忙，要不我點幾串鐵板燒，我還沒好好吃過呢！正好照顧照顧你生意！”
他這堂哥雖然有些愚笨，但吃東西的模樣和現代吃播有的一拼，而且心思很是單純，其實自己還挺喜歡他的，“哪兒能讓你花錢啊，今日應該我請你。”
說完便很是大方地拿了好大一把蔬菜串放到那鐵板之上。
顧長鞍本想客氣推脫一番，但是一想到顧楚楚的手藝，客氣的話怎麽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只能坐到那矮桌前乖巧等待。
兩盞茶的功夫，那一大把鐵板燒串和一大盤鐵板炒飯便做好，不斷地冒出白色的誘人熱氣。
如此視覺和嗅覺的雙重攻擊，顧長鞍的口水分泌系統立馬被激活。
面對美味的吃食，他沒有絲毫客氣，左手拿着一串土豆，右手拿着勺子，左右開弓。
一口鐵板燒串緊接着一口炒飯，着實會吃。
他這般吃相看得顧楚楚都忍不住犯饞地咽了咽口水。
顧長鞍也感受到了她的饞瘾，嘴裏塞着飯菜還忍不住開口勸說道：“堂姐，你也吃，光看我一個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顧楚楚一聽這話輕笑了一聲，也拿起了一串平菇吃了起來。
如果這吃相都叫不好意思，那他好意思地吃起來可不是饞死個人啊！
顧長鞍雖不是讀書的料子，但他吃東西确實是香，若是在現代，當吃播定能年入百萬，不愁衣食還做着他最喜歡的事情。
她剛要感慨堂哥生不逢時，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東坡先生，那可不就是又有文采的大詩人，又是能吃會做的美食家嘛！
東坡先生的東坡肉至今都還很是風靡，自家堂哥說不定也有這天賦呢！
一想到這裏，顧楚楚忍住開口問起了他的家常，“我看堂哥好像清瘦了些，聽說這段日子，二嬸嬸都在監督堂哥的學業？”
顧長鞍今日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牆逃出來的，聽她又說起自家母親強迫自己讀書的事情，突然覺得嘴裏的飯菜都沒剛才那麽香了。
顧楚楚見他神色不對，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提這茬的，我只是想着堂哥你這麽會吃，為什麽不把吃發揚光大呢？”
鮮少被人誇獎的顧長鞍聽到她這話很是不适應，甚至還以為自己吃東西吃出了幻覺。
她繼續說道：“堂哥你想想你如此會吃，又讀過些書，有些墨水在肚子裏的。不如将自己吃到美食的味道、心得用心撰寫下來，和他人分享、傳閱可好？”
顧長鞍第一次聽說原來會吃還是優點，更驚嘆于顧楚楚如此新穎的想法，他的眼神也和之前不一樣了，多了些往日看到美食時才會出現的興奮。
但是他突然有些遲疑了，“我不行吧，就我那字還有天天被夫子教訓的文章，怎能寫好呢？”
“況且我也沒見人這樣幹過啊！”
顧楚楚卻搖搖頭，鼓勵道：“就是因為現在沒人做，堂哥第一個去做才會特別，就和我這鐵板燒一般，我們不怕失敗，勇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雖然後半句話顧長鞍并沒有理解，但是卻被她的情緒所感染。
“況且堂哥，你剛剛都說了你字不好看、文采平平，那為什麽還要死磕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呢？不如做些自己擅長的事情，把自己的長處發揚光大，換條路試試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顧長鞍聽她這話雖然還有些雲裏霧裏的，但仔細一想吃美食寫文章确實比自己那日日苦背詩詞還要被罵，來的幸福得多。
況且，那可是吃東西诶！有什麽能比吃東西還要快樂呢！
與此同時，顧楚楚細細品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雖然有些雞湯，但很是有幾分道理。
而且自己現在的狀态不就和自己的堂哥一樣嗎？在一個行不通的賽道上悶着頭要走到黑的意思，這樣除了把自己熬死并得不到任何好的結果。
還不如換個思路……
茅塞頓開的顧楚楚趕緊握住了顧長鞍的手，“謝謝你！你今天可真幫我了大忙！”
突然被道謝的顧長鞍一時摸不到頭腦，不應該是自己該好好謝謝她嘛？怎麽突然謝上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顧楚楚：果然道理人都懂，但是總是當局者迷。
顧長鞍（胖娃娃乖巧.jpg）：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