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天清晨，顧楚楚和往常一樣去隔壁村子的集市進行食材的采買。
在那肉鋪，她除了買了十幾副熬雞湯用的雞架外，今日還買了半只雞。
這雞是山裏的走地雞，也沒有飼料吃，都是白日在山上放養吃些蟲子之類的自行覓食，夜裏才會趕回籠中喂些粟米。
和現代常吃的飼料肉雞不管是肉質還是味道，都有着很大的區別。
顧楚楚買了這半只雞，又去村子的後山采了些野生雜菌，只想着今日在家裏試試昨晚想到的新菜——雞湯面。
天氣漸涼，不管是人的腸胃還是身體，都對深夜裏的熱面條難以抵抗，所以她想要應這天氣出一款熱乎乎的湯面。
顧楚楚一回到家就将剛采的野生雜菌和雞架清洗幹淨，還有肉鋪屠戶切好塊的半只雞放入幹淨的水裏初步泡出血水。
洗好雞架後，她特意挑了兩副肉留較多的雞架，将擦幹表面水分包上幹淨的紗布放進扁擔裏。
然後才将剩下的雞架一股腦兒地放進鍋中，加入蔥段和姜片和足量的水，熬煮雞湯。
等待熬煮雞湯和雞塊泡出血水的時間，正好可以準備手擀面的面團。
手擀面的面團是那堿面團，堿可以讓面團更加勁道，手擀面裏放堿并不是什麽秘密。
古代沒有和現代那種高純度的食用堿，但天然堿并不難制作。
顧楚楚将院子裏的落葉枯枝沖洗幹淨，然後放到土竈裏取些火将這些落葉枯枝充分燃燒，便得到了草木灰。
再将草木灰放入水中稍稍攪拌後，靜置草木灰和上清液完全澄清分層，那上清液便是枧水，裏面的成分用化學名稱解釋也就是碳酸鈉。
她将那枧水小心地倒出，然後在枧水裏放入适量鹽将其完全融化，最後才将融化完全的鹹枧水少量多次的倒入面粉之中。
最後揉出一個光滑且稍稍偏硬的面團，蓋上籠屜布醒面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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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擀面的面團準備好後，那雞塊的血水也泡得七七八八了，她又清洗了一遍雞塊，然後拿出今天在集市新買的砂鍋。
這雞肉炖雞湯和那雞架還不太一樣，這雞肉炖湯會産生更多油脂，湯底的香味會更加濃郁。
而砂鍋受熱和保溫性都比那鐵鍋更為穩定，所以這是顧楚楚為了煲出更為鮮美的雞湯特意買的。
顧楚楚将姜片和雞塊放入砂鍋之中，加入比雞塊多一倍半的水，放到土竈上快速燒開。
雞塊比那雞架的肉多，骨頭也大多被斬開，待水煮沸便出了很多棕褐色的血水浮沫。
她将那些浮沫撈幹淨放入洗淨改刀好的野生雜菌後，再将那砂鍋移到了平日裏給安氏煮藥的小碳爐上，用文火将雞湯慢炖。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鍋裏的雞湯香味都順着鍋蓋和鍋邊縫隙往外冒。
走地雞肉緊實，最适合煲湯，也因此顧長青更是蹲在那碳爐旁邊，拼了命地往鼻子裏吸那砂鍋裏炖的雜菌雞湯的香味。
“阿姐，你今天炖的雞湯和平日裏不太一樣！”
雖然顧楚楚知道滋味有什麽不同，但還是忍不住故意問他，“怎麽個不一樣法？”
“嗯……嗯……”他嗯了半天後，憋出了一個回答。
“更有肉的味道了！”
他這回答立馬就逗得安氏和顧楚楚捧腹大笑，往日不愛說笑的安氏都忍不住開口打趣他。
“我看你就是想吃肉，才故意這麽說的！”
顧楚楚更是裝作不高興的模樣，故意說道：“我知道，我們長青一定是覺得我們家夥食不好，沒有天天吃肉才會這樣。”
從來沒有被母親和姐姐如此玩笑的顧長青，瞬間就招架不住了，漲紅了臉、擺着手，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我，我沒有！我們，我們家的飯很好吃，我很，很滿足的！”
別人不知道，她們母女還能不知道顧長青的品性嗎？他是最懂事聽話的性子了。
顧楚楚也沒有特意解釋自己和安氏玩笑，他性格早熟些，怕他又覺得自己把笑話當真感到羞恥和別扭。
她只是往案板上撒上幹粉，将面團從瓷盆裏拿出，笑着說道：“知道啦，等會兒要給我們長青舀個大雞腿好好補補才是！”
顧長青看着自己姐姐低頭整理面團，眉眼和嘴角含笑的模樣便知那剛剛不過是逗自己罷了，暗自松了口氣後，眼睛又粘到了她擀面的雙手上。
顧楚楚先用掌心将面團從中間向四周摁扁一些，然後拿起擀面杖放到面團中間逐漸擀平包住擀面杖。
面團偏硬并不會粘在擀面杖上，先将面團中間擀薄，再将面團靠近外側較厚的地方轉圈擀薄。
擀薄均勻後，便要用力地搓揉擀面杖，将面團最邊緣的地方給完全擀薄擀開。
擀面是個力氣活兒，沒一會兒顧楚楚的後脖頸和額頭就出了一層薄汗。
但好在天氣已經涼了下來，面團也不會因為天氣熱而變得發黏，算不上特別費勁。
兩刻鐘後，她就将面團擀成了薄薄一片大圓。
然後她往擀好的面上灑上澱粉，然後均勻疊四折。
撒澱粉是為了防止等會兒切手擀面的時候，面條粘連在一起。
顧楚楚用菜刀直上直下均勻切出窄窄的豎條，等全部切好後，再撒上一些澱粉，将切好的豎條散開便是那一條條帶有韌勁兒的手擀面。
兩鍋雞湯也已熬好離火。
顧楚楚将那鐵鍋裏的雞架雞湯轉移到那湯桶裏，然後将鐵鍋倒入清水燒開。
等待水沸騰的時間裏，她将剛剛顧長青從地裏摘出來，安氏洗淨的小蔥切成蔥花。
水開後，便下入手擀面煮熟。
她将面條撈出到碗中，然後撒上蔥花，然後加入剛剛熬好的雞架雞湯和雜菌雞湯。
蔥花在接觸到滾燙雞湯的瞬間，那香味更是錦上添花。
陳氏正巧推門進來，一進門便說道：“小妹今日炖的雞湯，我還沒走到門口就聞到了！真是香得不行啊！”
顧楚楚原本還擔心陳氏會回來晚，這湯面條可經不住放，放久了就會坨。
沒想到她回來的正是時候，前腳自己剛澆上雞湯，後腳她就進門了。
“嫂嫂回來的剛剛好，一回家就正好能吃上熱乎的。”
陳氏放下背簍，趕緊打水将手洗幹淨準備吃飯。
“小妹，你是不知道我剛剛走過來，好幾戶人家都出來了拿着個飯碗，站在門口聞你這兒雞湯香味呢！”
顧楚楚本準備坐下嘗嘗這雞湯面的，一聽這話立馬就坐不住了。
侗壩村現在除了有幾家花錢買通了官兵“買人頭”，沒有讓自家男丁到那前線打仗外，沒幾家日子是好過的。
今日這雜菌雞湯因為炖了半只雞的緣故，香味格外得濃郁。
自己家日子現在才剛剛沒那麽難熬，就炖這如此之香的雞湯，難免容易遭人嫉恨。
如此一來，顧楚楚就想着将這雞湯多少要主動分給左鄰右舍的才好，但這事自己還是要跟家裏人商量一下才行。
“剛剛聽嫂嫂講，周圍好幾戶人家都聞到咱家的飯香了，我想着要不要把雞湯給大家都分些才好，畢竟這些個鄰居之前也幫了我家不少的忙。”
安氏和陳氏一聽這話，便覺得女兒/小妹現在想得是越發周到了，很是同意她這個想法。
顧長青雖然不懂這些鄰裏關系，但是他知道好東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就像是自己和隔壁趙家大郎那般。
雜菌雞湯不夠分的，她便将裏面的雞肉各分兩塊出來，然後配上雞架雞湯，才覺得合适。
顧楚楚便将那“組合”雞湯，分給了周圍的鄰居們。
別說是雞肉了，光是那雞架雞湯都讓其他鄰居娘子對着顧楚楚一頓誇啊。
分完最後一份雞湯的顧楚楚往家裏走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腿腳離地，快飄起來了。
等她到家的時候，安氏和顧長青已經将那雞湯面吃了大半碗了，在地裏幹農活消耗大的陳氏更是快吃完了。
是顧楚楚跟她們再三強調不要等自己的。
她趕緊放下東西，将手洗幹淨，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雞湯面，卻不知怎麽她的表情并沒有似家裏人那般滿足。
雖然鮮美，但還是……
陳氏察覺了她情緒的異樣，“小妹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顧楚楚趕緊擺擺手，“沒有，沒有，只是這個面條好像有點坨了。”
陳氏将湯趕緊一飲而盡，“都說了，我剛剛可以幫你送，你便不要！我吃東西糙，吃不出什麽托不托的！”
她可不希望陳氏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連忙說道：“才不用呢！我看你們吃得香可比我自己吃得香要滿足得多！”
說完便趕緊轉移話題，“這雞湯面，你們覺得吃起來如何？”
當然還是和往日那般不加修飾的誇贊和幹淨見底的空碗，可是都沒辦法讓她雀躍起來。
但顧楚楚知道自己的失落，和面條坨沒坨，沒有什麽關系。
自從換了攤位支出變多，又得知那辣椒的存在後，她便念念不忘那辣椒刺激又上瘾的滋味。
這雞湯面此時在她心裏，并不能和昨日自己做的新奇又特別的麻辣燙相提并論。
勁道的面條和鮮美的雞湯，瞬間在她嘴裏變得食不知味起來。
作者有話說：
顧楚楚（灣灣腔）：我覺得不行！
宵夜7號：我覺得其實還ok。
顧楚楚：不，我覺得不行！
宵夜7號：宿主是真的很嚴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