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為這吃法新奇，大多客人都選擇了打包帶走邊逛夜市邊吃，一下子這鐵板燒勾人的香味便散布在夜市的每個角落。
這一位位拿着竹筒吃鐵板燒串的食客，便是顧楚楚大排檔的活招牌。
人都有從衆心理，雖然當下還沒有心理學，但這古代人也不例外，新奇事物見得比後世只少不多。
顧楚楚這鐵板燒便是利用信息差，将自己大排檔的鐵板燒處于當下夜市最新、最有利的位置。
光顧她大排檔的人源源不斷，一時間夜市但凡趕時髦的人必拿着幾根簽簽一個竹筒。
況且這鐵板燒雖是最常見的蔬菜，但是在顧楚楚的手裏将不同種類蔬菜原本的滋味發揮到極致。
再配合她那沾磚頭都好吃的秘制醬料，所有吃過的人都忍不住忘記立場地贊嘆，甚至這鐵板燒還變成了一種社交。
走在夜市的街上，一見對方也拿着同樣的鐵板燒，哪怕不認識，也會心照不宣地微笑，眼神還裏多少有些英雄惺惺相惜。
吃個鐵板燒竟吃出了種江湖中人行走江湖遇知音的既視感。
顧楚楚在鐵板前煙熏火燎地忙碌着，就聽見坐在馬紮矮桌前客人們的談話。
那食客邊吃邊看着自己手裏的蔬菜串，和同行的朋友們說道：“這小寡婦手藝真不錯，這種将蔬菜串成冰糖葫蘆的點子都能想得出來。”
“就是，她今兒個做飯的廚具見都沒見過，做出來的吃食竟這般美味。”
“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之前說這小寡婦是從寡婦村裏出來的，吃她的吃食，指不定會沾染什麽晦氣。”
那食客一聽這話，心虛地瞟了眼鐵板前的顧楚楚，趕緊辯解道：“話不是這麽說的，你聽沒聽說趙家太夫人都是靠她的酸辣湯治好了的胃口，太夫人還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她怎會晦氣！定是人雲亦雲！”
之前這些個嫌她晦氣的食客、路人紛紛化身牆頭草，顧楚楚大排檔吃食的香味往哪裏吹，他們就往哪裏倒。
顧楚楚聽到這話後心安不少，看來自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洗清侗壩村晦氣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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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看了眼月亮，算着之前常來光顧自己生意的書院學子們，估摸着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
她便墊起腳往隊伍後頭瞧，果然看見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确認之後，顧楚楚又繼續忙活自己手上的鐵板燒。
“娘子，今日生意可真好。”
忙得自顧不暇的顧楚楚聞聲擡頭一看，那幫書生們已經排到了自己跟前。
“你們來了啊，你們想吃什麽……”低頭一看那幾個竹籃已經沒什麽蔬菜串了，一時語塞。
還是那幾位書生主動開口，替她解圍。
“娘子今日生意這麽好，看到好多都是生面孔，先招待他們吧。”
“是啊是啊，我們書院離你這大排檔近，明日我們早些來便是。”
顧楚楚并沒有聽他們的，而是沖着他們身後的隊伍道歉。
“不好意思啊，謝謝各位的捧場，但今日我準備的食材都要賣完了，我招待完這幾位書生就打烊了。招待不周，希望大家海涵。”
可是她說完這話，隊伍并沒有任何要散的意思，甚至還有人嚷嚷了起來。
“我給你們幾個一人五文，讓我今日先吃！”
“五文打發誰呢！我出十文！”
“十文算什麽，我出十五文！”
場面瞬間變成了拍賣現場，顧楚楚眼瞅着有些控制不住，趕緊氣沉丹田大喊制止，生怕有人喊出離譜的二十文。
“各位先停一停，我日日都會來，不要這樣的高價買名額，都是能吃上的！”
誰知她這話并不奏效，排隊的食客嘴裏都嚷嚷着。
“我們等不到明日！”
“對，等不到明日了！”
“等不到！等不到！”
顧楚楚一下犯了難，好在隔壁娘子挺身而出，“你們都這樣，還讓不讓她做生意了！”
“我猜你們肯定都聽說了趙家的太夫人特別喜歡她，她萬一覺得生意難做直接不來了，她有這手藝，去趙家上工做飯，那你們誰都別想吃到了！”
“還有你們也真好意思為難這麽個脾氣好的小娘子，之前把人家貶得跟什麽似的，恨不得人人喊打喊罵，現在看似追捧，但根本不理會她什麽想法……”
聽着聽着，顧楚楚就意識到，這說的哪裏是自己，根本是前幾日隔壁娘子給自己推薦的新話本子裏的女主角啊！
隔壁娘子有這口才不去說書還真是可惜了。
“……人長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心地還這麽善良，你們現在這樣欺負她，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隔壁娘子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大通，讓顧楚楚這麽個沉得住氣的人雙頰發燙。
但那話卻格外管用，排隊的人群逐漸散開。
排隊的客人：師傅別再念了……
那幫書生見人群漸漸散開，其中一位書生滿臉不好意思，怯怯地說道：“娘子，我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顧楚楚搖搖頭，“哪裏添麻煩了！你們不嫌棄才好呢，快坐下吧！這一頓我請客！”然後從竹筐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豆腐。
書生們剛坐下，另外一桌眼見的食客看到她剛拿出來的豆腐，“小娘子你那豆腐是要做什麽啊！”
顧楚楚笑了笑，然後拿着鐵鏟清理鐵板，“這個是做鐵板豆腐的。”
那食客以為自己發現了隐藏菜品，美滋滋地立馬開口下單，“我們這裏要一份！”
他此話一出，其他桌的食客也跟風下單。
“我這兒也要！”
“這裏也來一份！”
顧楚楚包藏私心，朝其他食客鞠躬不好意思道：“這幾位書生，從我開張起便日日來我這兒照顧我生意，這是我專門給他們準備的謝禮。”
果然她此話一出，那些個食客便不再說話。
她清理幹淨鐵板，然後在鐵板上刷上一層油，整整齊齊地放上豆腐，豆腐上的水分和燒熱的油碰撞，一團水汽上升。
顧楚楚在水汽之間，竟真的和那隔壁娘子剛剛說的那天上的仙女似的。
然後她滿是耐心地将豆腐慢慢烤出水分，每個面都烤出金黃的脆殼，最後刷上秘制醬料、撒上蔥花、芝麻。
翠綠的蔥花和金黃的豆腐搭配在一起，光看起來就格外讓人有食欲。
一盛出，大排檔所有食客的眼神都粘在了那盤鐵板豆腐上。
顧楚楚端着那盤鐵板豆腐，放在書生那桌的矮桌上，“快嘗嘗！這豆腐對腦子好，你們多吃點，讀書很辛苦的。”
讀書很辛苦這件事，顧楚楚着實深有感觸。
這群書生小孩都比較拘謹，其他食客又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桌上的鐵板豆腐。
他們看着笑容明豔的顧楚楚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漲紅了臉，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桌上那盤鐵板豆腐。
“我給你們再把剩下的蔬菜串和飯炒一炒，你們肯定餓壞了，先吃吧。”見他們如此拘謹，說完話顧楚楚便笑着回到了攤前。
見顧楚楚回到鐵板前，他們才遲疑地動筷，紛紛夾起一塊金黃的鐵板豆腐放進嘴裏。
鐵板豆腐入口的瞬間，蔥香、芝麻香和醬香三重複合在一起，豆腐的脆殼入口發出焦脆聲，牙齒咬下去豆腐滾燙軟滑的口感霸占了整個口腔。
一口下肚後，那群書生眼前一亮，雖沒人說話但是手裏的筷子無人停下。
一人一筷緊接着，也不顧豆腐內芯燙口，像是生怕吃不到一般。
待顧楚楚端上新做好的鐵板炒飯時，那盤剛剛還壘成小山的鐵板豆腐已經幹幹淨淨，連蔥花和芝麻都沒剩下。
顧楚楚笑眯眯地看着這群低着頭有些害羞的書生，“你們喜歡吃就好。”然後就撤走了那盤被吃空的鐵板豆腐。
其他食客的眼神才不再盯着他們這桌直瞧。
沒了炙熱目光的緊盯，那群書生才覺得自己的身體松快了下來，然後不顧吃相地将配着鐵板燒的炒飯風卷殘雲。
那群撐得快到嗓子眼的愣頭青書生朝顧楚楚高聲道謝：“謝謝，娘子。”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丢下銅板跑了，反而讓她不好意思了起來。
顧楚楚看着他們的背影心想到，那鐵板豆腐增加的記憶力點不知能維持多久，只增加兩點記憶力也不知對他們來說用處大不大。
那群書生道謝完顧楚楚後，回到書院繼續溫書，屋裏點着蠟燭，為了省蠟燭，大家擠在一個屋內，坐在案前認真複習書上的內容。
他們原本想着剛剛吃了這麽多，容易發飯暈、犯困，還商量好了相互提醒。
卻不想今日并沒有平日裏，反而精神更加集中，自己的眼神無法從書中離開一般。
不知為何他們只覺書上的文字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往自己的和腦子裏鑽，文書的效率都變高了許多。
就這樣，他們比往常多學了一個時辰才覺得累，飽脹的肚子也消化得剛剛好。
深夜躺在被窩裏，這幫書生還忍不住砸吧着嘴回味那鐵板豆腐的美妙滋味。
除此之外顧楚楚不知道的是，當天晚上她二叔伯家可是發生了件熱鬧的事。
作者有話說：
隔壁娘子看的話本子應該就是我寫的這本，那可不是一模一樣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