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孫翔在調整自己的心态,告訴自己不要跟一個向導斤斤計較,畢竟他一拳打過去,這個瘦不拉幾的向導可能會死,緊接着想到前幾天自己被人一個背摔摁在地上的慘狀,心态立刻就又崩了。
與孫翔這邊的扭扭捏捏不同,被放出的精神體黑豹正興奮地伏低身子,前爪在地上刨着,就差沒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它忍了又忍,終究是沒忍住,一個跳躍前撲,就想沖進葉修懷裏來一個愛的抱豹。
孫翔一驚,已經來不及阻止他家這只發情的公豹,眼看着這黑豹就要背叛革命,忽然一團白色的毛絨球沖了出來,一個猛撞把身形起碼比它大了十個碼的黑豹給撞得頭昏眼花。
孫翔沒顧上關切自己的精神體,反正那家夥皮厚肉糙的,他只是看着葉修跟前甩着尾巴的那團白色生物,眉頭一鎖:“這是白虎?”
葉修臉色變都沒變一下,很平靜地胡說八道:“怎麽可能。我們放眼一下世界,衆所周知只有葉秋大神的精神體會是白虎這樣的猛獸,區區一個我,怎麽可能像他那麽優秀。”
孫翔覺得這個說法可以接受,但是仔細想想好像又有點難以接受,他盯着地上那正在威風凜凜地沖葉修賣萌的小動物仔細看了看,不懂就問:“那這到底是什麽?”
葉修一把把小白虎抱到自己懷裏,還伸手捏起它的爪子露出粉嫩的肉墊:“這就只是一只小貓咪而已。”
小白虎:“……”
而葉修仿佛猶嫌不夠,為了增加說服力,還慫恿白虎叫一聲給孫翔聽聽:“笑笑乖,叫一聲嘛。”
君莫笑忍辱負重,一張貓科動物的臉上出現了備受屈辱的表情,委委屈屈地喵了一聲,胡子還很羞惱地抖了抖。
結果這孫翔又覺得有問題:“可是哪有虎皮花紋的白貓。”
葉修瞎掰:“這是我們中華田園貓的變種。”
孫翔居然被說服了,還矜持地點了點頭:“可以,算你坦白。”然後伸手去摸了摸白虎的頭,純當撸貓了。
君莫笑:“……”
尊嚴是不可能有了,永遠都不會有了。
倒是被君莫笑給撞了一下的黑豹橫刀對它很感興趣的樣子,在葉修周圍轉來轉去,仰着頭小心翼翼地伸爪子想要摸摸看葉修懷裏的這只小型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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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翔簡直要被這沒出息的玩意兒給氣死,人家剛剛狠揍了你一通,你還給我上趕子獻殷勤,你他媽以後是不是要走妻管嚴路線,媽的,老子絕對不允許!我孫翔的精神體,絕對不能被向導的精神體反壓一頭!
可這黑豹根本不理會孫翔的威脅,即使小白虎不用正眼瞧它,它也沖着人家吐舌頭。孫翔的火氣直往頭上沖,心想你他媽明明是只貓科動物,學着狗伸舌頭是怎麽回事。于是只能在事态更失态之前,把橫刀給收了回來。
“怎麽了?”
葉修仿佛對孫翔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它倆不是玩得挺好的嗎?”
好個屁!孫翔哼了一聲,對黑豹單方面的倒貼行為感到相當不爽,連帶着看葉修都帶了點挑剔,偏偏葉修還要戳他痛腳:“看不出你的精神體還蠻喜歡我們笑笑的嘛。”
精神體代表着向導或哨兵本身的意志,所以從一定程度上精神體的态度基本也等于哨兵或向導的态度,而孫翔的精神體那麽喜歡葉修的精神體這意味着……孫翔覺得葉修的言下之意無非是自己對他有意思,因此感到十足的惱羞成怒,梗着脖子打算嘲諷葉修幾句,最後只憋出一句:“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葉修茫然道:“啊?”
孫翔中氣十足地表白:“我永遠喜歡葉秋!”
然後轉身往洞穴深處走去。
葉修捋了捋白虎的毛,小聲笑道:“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天色已經黑了,夜裏趕路不安全。孫翔和葉修準備明天天一亮再趕去和輪回的其他人彙合。而孫翔随後在洞穴內發現一眼活泉水,正好可以洗漱一番。這邊孫翔還沒說什麽呢,葉修倒是很自然地開始解紐扣。那坦蕩蕩的樣子讓下意識別開眼的孫翔顯得很突兀,他閉着眼吼道:“你幹嘛突然脫衣服!”
葉修道:“因為要洗澡。”
孫翔翻了個白眼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我等會兒洗。”
葉修無所謂地哦了一聲,自顧自地往水裏一鑽。這下孫翔又有點不滿了,心想你這向導都在我面前脫衣服了還裝作對我沒想法的樣子,誰信啊,你肯定是想要勾引我呢。正準備回頭嗆他幾句,孫翔卻葉修背部的傷痕給吸引了視線,直勾勾地盯着看。
先前孫翔也悄悄地感嘆過葉修的皮膚很白,悄悄到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葉修的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如此刻他看着已經結痂掉落的粉嫩新肉橫跨瑩白的背部,心髒像是被小錘子敲了一下,抖抖霍霍地顫了顫。
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受傷的當時一定很疼。
這麽想着,孫翔那顆強大的小心髒又揪了揪,還沒等他理清自己十分躍進的思路,葉修就忽然轉頭,眼神正好抓住了光明正大地視奸着自己的孫翔。
孫翔被那雙眼睛一看,立刻下意識地轉身背對葉修,惹得葉修忍不住笑了一聲,笑得孫翔臉上發熱暗暗罵了一句操。
這難道是上天對純情哨兵的試煉嗎,處男孫翔暗暗咬牙。
向導鮮嫩而修長的身體就在他不遠處裸露着,從沒見過這世面的孫翔又是臉紅又是氣躁的,就算沒盯着那畫面看,也還是在心裏勾勒拼湊出了一副圖景,想着想着就覺得褲裆有點緊。
這邊在氣血上湧,那邊的葉修也隐隐感覺有哪裏不對,孫翔聽到身後傳來出水的聲音,接着是赤腳走在地面上,因為水珠而産生的啪嗒啪嗒聲。
孫翔正想着“噢喲終于來了,這家夥終于要開始勾引我了,我就知道他一定對我有意思”,接着就聽葉修的語氣中帶着無奈道:“你可真行啊孫翔,聽人洗澡都能聽得精神力紊亂,平時沒怎麽發洩過吧。”
孫翔:“……”
靠,差點忘了這家夥是個實力超群的向導,哨兵的情緒失常可完全逃不過這人的感官。
“要我幫你嗎?”
葉修好心問道。而孫翔蹭地站起來,怒目圓睜,像是受了極大的冒犯一樣:“這……這要怎麽幫!你簡直是寡廉鮮恥!你上學的時候沒學過哨兵與向導間适當相處距離與交際禮儀嗎?”
莫名其妙被孫翔教育的葉修揪了揪還濕着的劉海:“我沒讀到畢業就出來混軍團了,好像還沒學到那兒。”
孫翔一愣,想問點什麽又不想表現出很在乎的樣子,只能把疑問含糊地在喉嚨裏滾了滾又咽下去。
接着他便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壁壘正在被人從外拆解,從而産生了一個小口子,幾條精神觸手就這樣鑽了進來,輕輕柔柔地撥動他紊亂的情緒,意識漸漸有些飄忽,眼前仿佛出現了遼闊的夕陽圖景,落日與海面構成的地平線……以及滿目的金色光輝。
等到意識回籠孫翔才陡然清醒地認識到,他剛才完全沉浸在了葉修的疏導之中,從頭至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并跟個癡漢似的沉迷于葉修的向導素,這樣沒面子的事孫翔肯定是不會承認的,只能虎着臉瞪葉修:“你怎麽回事!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是想要讓我對一個向導動真格嗎?”
“孫翔同學,”
葉修揉了揉耳朵,“你嗓門真的蠻大的,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啊。”
孫翔:“……還,還不是你老是試圖激怒我。”
葉修:“我是看你年輕氣盛需求量比較大才給你多加了點特殊服務。”
孫翔:“……”
疏導這麽純潔的事你一定要用這種刻意讓人誤會的說法嗎?
不過比起這個……孫翔盯着面前光裸的肉體,剛消除的躁動又漸漸湧了上來,讓他不由感到崩潰:“你他媽能不能穿上衣服再跟我講話!”
“怎麽,沒見過裸聊啊?”
葉修刻意逗他,把他逗得面紅耳赤才回到水裏,“你也一起來洗吧,洗洗睡了趕緊的。”
孫翔羞憤:“我不洗了!”
“那可不行,孫翔同學你得愛幹淨,不然白瞎了你這張俊臉。”
“……”看看吧看看吧,這貨又他媽在勾我了,媽的真是不得消停。
孫翔這套豐富且自洽的心理活動還沒進行多久,就被葉修給直接拽進池子裏摁在水中搓頭,并充分體會了一把什麽叫作暴力向導與柔弱哨兵。
但是孫翔本人是覺得被個向導一拽就跑這事兒純屬意外,也有點偶然,但是他超有風度,不會和一個向導一般見識。既然這個向導這麽想和自己肢體接觸,那沒有辦法,就讓他得償所願一次,畢竟他注定得不到自己的心,就讓他暫時獲得一下自己的身體。
操,我可真是個大暖男。孫翔一邊被搓頭,一邊佩服自己。
第二天,兩人順利和輪回精英小隊的其他人員彙合,以周澤楷為首的小隊形容狼狽,看上去頗為受挫,反觀被葉修疏導加搓頭的孫翔,整個容光煥發,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小夥。
周澤楷看了葉修一眼,眼神中透露出較為複雜的意味,但也只停留了一小會兒後便下令先回駐地。
回到了熟悉的輪回營地,江波濤代周澤楷宣布要對葉修進行暫時看管,直白點說就是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畢竟是第一次帶他出任務就中了敵方的伏擊,無論怎麽想都未免太過湊巧。
孫翔一聽這話,那可有點不樂意,憑他的觀察,葉修可不是什麽卧底,這人從頭到腳都洋溢着一股漫不經心自由自在的随便立場,加之昨夜單獨相處時也沒對自己下手,怎麽看怎麽不像個搞卧底的。
眼看着孫翔就要開始鬧,葉修趕緊制止他,一本正經道:“關禁閉好,我最喜歡小黑屋了,快囚禁我吧團長。”
周澤楷:“……”
孫翔:“……”
方明華之前在被伏擊時受了傷失去意識,等他清醒過來,聽杜明說他大表哥被周團長給關地下室去了,一口氣沒順上來差點就又厥過去了。
但方明華還是堅強地挺了過來,不顧杜明的勸阻就去找周澤楷試圖蒙混過關,然而周澤楷的态度也很堅決,他看着方明華的眼神讓方明華無端有點後背發涼,此時此刻方明華忽然想起自己在訓練營和周澤楷初次見面時的場景,當時的周澤楷也是這般的眼神,才讓方明華不顧其他團員的反對把這個當時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除了臉特別好看的哨兵拉入了輪回麾下。
事實證明,方明華的眼神真是一等一的好,包括後來挑中江波濤和周澤楷組隊,以及将原本想要面試嘉世的孫翔給拐來他們輪回——杜明常常調侃他說以他這眼力見兒将來退役了指不定還能在人事部混個頭頭繼續為軍團發光發熱。
不過按目前這趨勢,方明華覺得自己是等不到發光發熱的那一天了,他覺得他的生命之花都要枯萎了,他實在是想不到他們團長會直接把葉修給鎖了,因為他潛意識裏仍是把葉修當作無所不能的葉秋大神,但在周澤楷眼裏,葉修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向導,原本看在方明華的面子上沒有多過問,可已經出現了問題後,作為團長,周澤楷勢必不能對此坐視不管,最有嫌疑的無疑是身份不明的葉修,方明華雖然知道葉修的身份,但卻難以述之于口,導致了現在這個頗為尴尬的局面。
一直坐在旁邊的江波濤溫聲道:“方哥,我們可以相信你,但是不能相信他,況且你自己也說和他多年未見,這些年裏發生了什麽你也未必知道。最重要的是,能力如此超群的向導,不可能至今為止沒有被任何軍團發現。但我在審訊他的過程中,他卻對自己所屬的軍團三緘其口,這實在是很難讓我們放下對他的懷疑。”
方明華倒吸一口涼氣:“你還審訊他了?”
江波濤一頓:“沒有用刑。”
方明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好還好。
他永遠忘不了在五年前的聯合軍演,有個不知好歹的中上游軍團趁着當時熱鬧喧嚣的氣氛對葉修出了手,之後被其他的豪門軍團聯手整得家都不認識,最後淪落成了現在籍籍無名的雜魚軍團。
哪只江波濤還有後話:“刑是沒用,就是三天沒放飯了。”
方明華:“……”
還不如讓他繼續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