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飛絮濛濛
出來西餐廳,已經十點多。
去打印社拿了方案,林少鋒問我:還是中原電影院?
我笑:是。公司已經被你知道,不能再暴露第二處巢穴。
他一本正經說:看來,你的警惕性還是蠻高的嘛。可有第三窟?
有啊。最後的根據地,更加的隐秘。
受傷的時候,跑去躲着舔傷口?他馬上道歉:對不起,玩笑開過了。
裝作無所謂:沒事,現在我,早已不再看山不是山了,還會受傷麽。
他仍然說:我愛開玩笑,有時管不住嘴。
我笑笑搖頭。
修茸一新的解放大道燈火不夜,立交橋側邊的亮化燈帶,便如戴上的一條珠鏈,串着每一個夜晚的故事。今夜,我們的,也在其中吧。
路過武漢廣場,馬路上全是人,三三兩兩。應該是一場電影散了。
一場電影散了,無論多麽轟烈的快樂或憂傷,落幕以後,都不曾有。
前面突然有個熟悉的身影,我忙叫:開慢點。林少鋒松了油門,速度減下來,車慢慢的滑行。到了近處,終于看真切。真的是許飛的那個新歡。一身火紅,臂彎裏繞着個男人,大肚腆腆,卻不是許飛。
經過他們身前,我回頭,那個女人,一臉笑顏如花。
怎麽,看到熟人了?林少鋒問。
沒有,看錯人了。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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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我說:謝謝你的花,還有晚餐。哦,還有,幫我搞定方案。
他笑:好的,晚安。明天我打電話你。
幹什麽?
拜托,今晚約你出來是為什麽的?他滿眼的笑意,晶亮。
突然想起,就快分手,消案事還沒商量。我哈哈大笑。
目送他的車消失,轉頭往家走。想起路上那一幕,猶豫了一下,掏出電話撥許飛的號碼。嘟嘟響了2聲,那頭接了。
是你?他聲音裏壓抑不住的驚奇。
恩。
這麽晚,有什麽事嗎?呃,我是說,需要幫什麽忙嗎?
沒有,只是……看下你在做什麽。
哦,我在加班,你知道的,旺季了。你呢,在哪?
我們做同樣的行業,服裝把他帶到我身邊,又把我們離間。如果不是我經常加班,或許……
我說:在回家路上。
一段沉寂。我說:沒事了,我挂了。
他忙叫我:李雯。等了半晌,他說:那麽,拖着長音:晚安,挂了啊。
原來他全不知情。報應循環麽?他背棄了人,又被別人背棄。
心裏,不禁有點恐懼上蒼的安排。
洗了澡,躺在床上,開始數數字:1,2,3,4,5……
一早尚在夢中,手機忽然狂響。不耐煩的接起:誰呀,一大早的。
那頭說:美麗的姐姐,一起吃早餐如何。
姐姐?林少鋒?搞什麽?
清醒過來,我嘆氣:你知不知道,懶覺被人吵醒是多殘酷的事。
他呵呵的笑:快起來,不早了,我在中原電影院門口。
老天。
見面,又是一大束粉玫瑰。
我接過,說:昨天……他把眉毛一揚,打斷我:我來接姐姐上班,沒有問題吧?
無奈回他個白眼:随便,看你明媚鮮豔能幾時。
一起到路邊小攤,一人要了一碗熱幹面。他又準備掏錢,我搶着付了。說:一點小錢,你好歹讓我出了,要不我不平衡的。
是,姐姐。他一臉油笑。
吃了2口,他皺眉頭:你們這裏的面可真難吃,芝麻醬怎麽象水一樣淡。
我撇嘴:滿武漢市都這樣的做法,就你挑剔。
他搖頭:不是,以前我家樓下有家過早攤子,那味道才叫好。
我笑:你也說那是以前。小時候,我家在司門口,戶部巷的過早,那才叫好。最喜歡那裏的粥和鹹菜,現在想着都流口水。
他湊近我,兩邊端詳:我看看,口水呢?
我一腳踢在他腿上:叫你和姐姐痞。他跳起,誇張的嗷嗷直叫。
下車時,正撞上幾個同事。嘴迅速放大,成O形。仿佛我一夜之間,變形成了恐龍。
我苦笑,真是千慮一失,等下,必然是風雨滿樓。
上樓,還沒有落座,小鳳一把拖住我:老實交代,寶馬7是何許人也?
我哀叫:小姐,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幼稚,忘記了?上次撞我的啊。路上遇見,別人帶我一程而已。
她的眼光明顯懷疑着:是嗎?
捏着她的耳朵,我恨恨道:君子坦蕩蕩,哪象你,十足八卦婆。
一把甩開她,我還要裝訂方案,交作業。
再次把方案交給程潤明。
半小時後,他把方案退給我:你是照套別人的吧?這麽簡單的內容,怎麽吸引得了人?一場Show,能夠在顧客印象裏管多久?
清晨的空氣冰涼如水,我一頭冷汗。唯唯諾諾應着。
他口氣放緩:我要的是整個秋冬季的效果,而不是幾天,明白嗎?多動動腦筋,拿點自己的東西出來。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打一下再摸一下。
一時氣短。簡直是故意在刁難我。擡頭,老王的眼光迅速移開,來不及收走譏笑和蔑視,丢散了一地。
一咬牙,下定決心,累死困死,也決計不再讓這些小人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