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包圍了,于是荊州的這些人又開了一次會議,他們決定先繞道崔良去青南,把青南的伯遠侯拉到自己的陣營裏。而這個拉攏盟友的重任,不知怎麽落到了木懷哲身上。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荊州的這些人會同意這個決定,萬一他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木氏朝廷的複辟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對于我的擔心,木懷哲安撫我的話便就是“只是走十日”。
木懷哲走了十日,期間沒有任何新的好的或壞的消息傳到荊州,我對他的安危得知全憑夢裏的揣測。
終于他回來的那天,還是梅府的人在午飯後收拾碗筷的時候告訴了我一聲,我才在白日清醒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聽說他一回府就去找了梅子珒,我飯後無聊就順着梅府好心人的指路一路找了過去。
我完全想不通他為什麽一回來就要去梅子珒住處的偏房裏,也沒預料到敲了敲門,他說了句進來,我推門右轉看到的人身上脫得只剩了一件衣裳。
“哦,我不知道……”
我趕緊轉過了身,這人什麽毛病,在自家表弟的浴室裏洗澡。
我跟他解釋說:“我過來問你青南的情況,等……你方便的時候。”
我打算出去,但是他叫住了我。
“先別走,你轉過頭來,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麽被俘,就轉過頭來。”
為什麽他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我還以為他要把這件心裏有鬼的事埋到自個兒的墳裏。
我轉過身,看着他的臉色,我下意識覺得青南的情況大事不妙。
他拉開了裏衣的衣領,把左邊的胸口露出來,我把頭低下去,聽着他說:“這一箭離心髒很近,我在軍營裏當場就昏迷了。阿昌闊爾王把我帶回了營裏沒有殺我是想着招降我。”
我擡起頭,看着他胸上的傷口,眼前突然閃過了顧聞暄被一箭穿心的模樣。
“我不告訴你,因為沒有男兒想要喜歡之人看着他落魄丢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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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荊州一直都有來往,因為這裏是我的母家。舅父寫信問我要不要在雍州結個親家拉攏勢力,我就告訴他我在私宅裏有個女人……因為雍州沒有可用的勢力。”
本來屢次隐瞞的事情突然買一贈一的跟我解釋,我認為他別有居心。更可怕的是,我自己有一個瘋狂的想法,我突然覺得應該把這個也中了一箭的人當作活下來的顧聞暄對待。
“……我先出去了。”
我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一轉身卻又遇見了梅子珒。
估計是我臉色不好,他問我:“怎麽了?”
我跟他解釋說:“他……木……懷哲在洗澡。”
梅子珒一臉疑問:“那你幹嘛要出來?”
我随口扯謊說:“我……他……要添熱水,讓我幫他去問問。”
他聽了之後對木懷哲批評道:“一個大男人還怕冷。”
我回應着說:“是吧,簡直……不講道理。”
即使犧牲了顧聞暄是為了木懷哲的性命,但一碼事是一碼事,怎麽能混為一談。
我搖了搖頭離開了。
我那天太過慌張,後來才想起來地上散落着沾血的衣裳,木懷哲的身上也有流着血的新傷。
伯遠侯被刺殺的消息過了幾天才傳到荊州,木懷哲對此的解釋是伯遠侯要投靠阿昌闊爾王,所以他只能先下手為強。
青南突然群龍無首了,木懷哲認為阿昌闊爾王會派自己的人去占領青南,如今這個地方是誰先到便能占山為王。
一個晚上,木懷哲去梅将軍的書房裏待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的結果是梅将軍領着一支隊伍去了青南,殺了阿昌闊爾王路上派去的人,拿下了那塊地方。
木懷哲跟阿昌闊爾王争權奪利的第一步棋,雖然下的結果還算好,但是過程的曲折讓我做了好幾夜荊州城破阿昌闊爾王領兵踏破城關的噩夢。每日聞着木懷哲傷口上藥留下的藥草味,我還染上了一個害怕他出事的壞毛病。我總是不厭其煩地确認他每日的行蹤,樣子可笑又急切。到了後來,木懷哲甚至有時在早飯桌上主動提出他一日的計劃。
“我今日要去練兵場跟子珒演練。”
“我……”
“你要一起去嗎?”
想都沒想,我點了個頭。
“走。”
梅家的練兵場布滿了各種武器,梅子珒正在中間圈起的空場地裏等着他。站在入口處,木懷哲朝我伸出了手,眼神暗示我。
“什麽?”
我不懂他的暗示,便問他。
“我們并肩走的樣子可像戰友。”
話裏夾雜了荊州方言的語調,我莫名笑出了聲,把手遞給了他。
這人的手也跟顧聞暄一樣,掌心有着騎馬磨出的繭子,虎口有着射箭磨出的繭子,也有着習武之人的溫熱。
我們走去空場地,他跟梅子珒一起演練招式,我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們切磋着近身的招式,一招一式之間,梅子珒突然一掌打在木懷哲的左胸上,把他打出了一聲咳嗽。
我下意識想跑過去看他的情況,動了半步又覺得還是算了。
我看着那兩個人,梅子珒在木懷哲耳邊小聲說着:“嫂嫂在這,演練不盡興。”
木懷哲小聲跟他抱怨:“她非要跟着我,我也沒辦法。”
都小聲說話了倒是別讓我聽見,被提點了一番,我識趣地走開了,結果在一個角落裏遇到了兩個毛手毛腳的小兵。
我正被兩人圍着不知怎麽逃走,聽到了身後木懷哲嚴肅冷漠的聲音。
“你們幹什麽!”
要不是木懷哲跟過來,也不知會出什麽事。
有了這一茬事,我本就有的杞人憂天的毛病更是成倍地豐發。我要不是自己待在房裏,等着晚上跟木懷哲确認他的計劃進度,要麽是出門且一定要緊跟着他。這樣一日一日的行跡,我又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就好像我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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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又到了一個年關,青北的戰事膠着着也停止了。難道能過一個舒心的新年嗎,大家都這樣想着,籌劃着。外面菜市場上熱鬧的吵鬧聲都爬過圍牆傳到房裏。
木懷哲一個月前在成衣店給我定的衣裳今日都送到了家裏,他便拉着我一件一件樂此不疲地試着。
我穿着一件深綠色,布料填滿了極密的金線,所以會在陽光下隐隐發光的裙子,木懷哲兩手握着我的肩膀,我在他的身前被動地轉着圈。
他上下打量着我,誠懇地評價着:“你看着就像個糯米粽子。”
“啊?”
不會誇人便閉上嘴,他不僅不如此,還跟我解釋着:“脫掉衣裳,盡是軟白的……”
他看着我的眼色,識趣地閉上了嘴。也不知道木懷哲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察言觀色的本領。
在荊州的日子裏,他花了過多的心思在我的身上。感情的事情最怕自己臆想,可他對我好不是我在胡思亂想,我知道他的眼裏有欲望。他總是試探,卻又有分寸,就像白日裏爬牆的青年小子,牆內的姑娘再跺腳罵他混賬,也抵不住轉身後裙擺的蕩漾。
就這樣一點一點,等着風從溫熱又變涼,等着草從猖狂又變黃,等着晚上睡覺不得不關上外面風大的窗,等着你睡夢裏突然出現他的臉龐,等着你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當你在床上轉頭的時候,近近地看着他高挺的鼻梁。
那可是個男人啊,整日跟你躺在一張床上,天涼了身上的燥熱可不是轉過身子便能解決的問題,我轉過身子,終于看到了床的對面還有窄榻一方。
我抱着一床被子過去。
他說梅府的人會懷疑我的身份的。
我學着他,沉默。
他學着我,煩人的講着,窄榻有多麽靠近窗子,風大窗葉會彈開,樹上的蜘蛛會爬到被子上,我煩躁地轉身,他說不如我們換一換好不好。
終于如他的願,我睡在床上,他睡在窄榻上。
夜半卻聽着咚的一聲,他整個人砸到地上。
我驚醒看着他,他說幸好是他吧,要是我砸在地上肯定一身傷。
他砸到地上,只是拉傷了肩膀,隔天梅子珒從演練場跟他一起回來,勸我們不要吵架,要我們一起好好成長。
就這樣一日一日,你吃掉飯桌上他夾給你菜,你拿着他找到的木兔子玩具聽他講他小時候的故事,你由着他拉着你聽他跟梅子珒一起争執聲東擊西的道理,不願意看他眼裏熱切的目光便只好公平地打圓場。
就這樣,你心安理得地穿着他買給你的衣裳,看着他高興地笑,笑得跟顧聞暄一樣。
我又換了一身深紅色的衣裳,由着他拉着我轉圈,上下打量。
我看着他的樣子,恍惚間好像看到冬日的一束陽光透過半開的窗葉照進房間裏,在他的腳旁形成了一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