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晨光熹微,身形高大的男人矗立在竈房門口,粟梅把剛剛炖好的桃膠羊奶羹放在桌上晾晾,轉身對上他深沉如墨的眸子,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相公幹嘛啊,吓我一跳...”
偷看娘子做飯這事,顧景着實有些理虧,便裝作剛來的樣子掩飾道,“那個,我剛醒,娘子起的真早。”
粟梅緩過神來,不同他計較,反而帶着點獻寶邀功的心态請他進來,“我做了早點,相公先嘗嘗啊,蛋糕馬上就好。”
鮮羊奶煮的時候加點杏仁兒可以把那股子膻味去掉,她用羊奶和雞蛋和面蒸了點蛋糕,鍋裏的水已經燒開好大會,呼呼冒着白煙。
顧景替她把蒸籠端下來,上頭的羊奶蛋糕圓潤白胖,瞧着十分喜人,他忍不住想起昨夜吻在她唇上的觸感,也是這般細軟這般嫩滑...
男人盯着蛋糕不知道在走什麽神,粟梅戳戳他的胳膊,“怎麽了?還能聞到腥膻味嗎?”
“沒、沒有。”他眼神落在她白.嫩的臉上,說道,“很是香甜,娘子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今天就要去鋪子裏準備開業事宜了,夫妻兩個用過飯去尋了白子瑞一起進城,小包子醒來的時候一看是在外婆家,就知道爹爹娘親一定又出門了。
他不滿的捶捶腦袋,小聲嘟囔着,“顧錦安你是豬嗎?怎麽又睡這麽死啊,連娘親走了都不知道,還有爹爹,都已經好幾天沒同他好好說過話了...”
“安安醒啦!”臘梅拿着一小塊蛋糕進來,遞到他嘴邊歡快的說,“你快嘗嘗這個,比橘子蛋糕還好吃呢。”
“小姨早。”小包子快速的穿好衣裳爬下床,“我先去洗漱才能吃。”
臘梅點點頭,“好,安安真乖,那小姨去給你盛飯,待會你直接就能吃上。”
有娘親和臘梅在家帶着包子,粟梅一點也不擔心,但是跟着顧景一起進城時間有點早了,今天約好去取銅鍋,但是打鐵鋪子還沒開門,顧景便把她和白子瑞一起帶到镖局,對她說,“等我兩刻鐘。”
又叮囑薛浩照顧他們才進了後堂。
和白子瑞選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坐下,看薛浩忙來忙去的還想着給他們倒水,粟梅便笑眯眯的自己上手,“你忙你的,別惦記我們,渴了我自己會倒水哈。”
“哎!”薛浩見她這樣也松了口氣,慌忙去接待起客人來。
臨近年關,托镖的人比平時多了不少,永興镖局在整個大寧國各地都有分局,算是老字號了,雖然南湘城這家新開不久,但生意越發好起來。
薛浩約莫十七八歲,長得斯文俊俏又念過書,在前頭做些待客記賬的活計。
粟梅他們安靜的坐在旁邊,聽得有人議論說,“這新開的镖局能行不?”
“有何不行的?永興镖局的信譽那可不用說了,還有這林镖頭,先前可是跟在嚴将軍身邊的,聽見後頭那吆喝聲沒?人家還請了個武藝高強的武師父,也是從将軍府出來的,我說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武師父?”有人好奇,又問,“我見過,個子挺高那個,人也精神。那不是還挺年輕的嗎,怎麽也從将軍府出來了?是不是犯了什麽事啊?”
“你打聽這幹啥?許是有什麽隐情吧,反正镖局可靠就行呗。”
白子瑞也聽到這些,他忐忑不安的看了眼粟梅,見她神色如常,雖然他也好奇之前大姐和姐夫好端端的為何要出府,但是現在的日子比她沒回來之前好太多了,而且姐姐一家也比在将軍府過得舒坦多呢。
他年紀不大,有事都擺在臉上,粟梅大概猜到他在想什麽,笑着道,“別人說的閑話罷了,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不管是跟着嚴将軍還是現在做武師父,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對了,三郎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
“薛浩比你大了兩三歲吧,聽你姐夫說他十四歲就開始在镖局跑腿,自己回家還念書習字,現在已經獨當一面啦,所以才把他從京城調過來幫林镖頭。”
“啊,他這麽厲害啊。”白子瑞驚訝之餘還有淡淡的羨慕,其實他也很想努力做一番事業出來,不想像村裏大部分人一樣,到了年紀娶個媳婦生娃,過一輩子土裏刨食的日子。
“姐,我想跟着你學做生意。”
少年臉有些紅,但是眼神和語氣都格外堅定,粟梅不過與他閑聊幾句,沒想到這孩子好像早就下定了決心,不知道在心裏醞釀了多久。
果然,像是洶湧的山洪打開了一個缺口,他激動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繼續說道,“我哥現在幫着姐看着香果鋪,每天見他都過得特別踏實,還用工錢給爹娘買了不少東西。”
“姐,那幾日我自己出門去買羊,本來心裏有點發憷,但是晚上回來你誇了我,第二天就感覺信心滿滿無所畏懼了,原來我也可以像二哥那樣,能幫上你的忙......”
顧景出來的時候聽見姐弟倆正在讨論樹立遠大理想、實現自我價值什麽的,娘子說的慷慨激昂,子瑞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抿唇笑笑,反正他娘子向來語出驚人,習慣就好。
镖師們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顧景該教給他們的已經教了,自行練習便可,因此他也有時間陪着粟梅去把訂做的銅鍋拉到店裏去。
鋪面裏頭還是有不少灰塵的,白子瑞二話不說就開始打掃,顧景攔了他道,“三郎別急,你就把這些鍋碗歸置一下就行,剩下的我們雇兩個夥計來做。”
是啊,這麽大的鋪面單憑她自己哪裏做的過來,粟梅拍拍腦袋,“我竟忘了這事。”
“無妨,我帶你去牙行看看。”顧景牽着她出了門,慢慢解釋道,“再過半月左右我就會跟着他們一起去北方,需得尋幾個可靠的人在娘子身邊才行,顧伯要照應家裏,其他人我信不過,有賣身契的話會好很多。”
他還是要遠行的,粟梅情緒不由的低落了幾分,小聲應道,“哦。”
顧景捏了捏她的手心,溫聲解釋,“我知道不該留娘子獨自照看新店,但是一來是早就答應了林镖頭,他對我照顧有加,不好輕易食言。二來是北方物産豐富,我想替娘子尋些回來,你那日不是還念叨着什麽二荊條辣椒?”
“我等開業過後,店裏的生意穩定下來再走,我向你保證,一定盡快趕回來可好?少将軍那邊和林家梁家我都打了招呼,若是有事你便去尋他們,或者直接去镖局找薛浩,別看他年紀小......”
好像他還是第一次說這麽多話,就是句句都昭示着即将離開,粟梅默默聽着他絮絮叨叨,眼圈一紅悶悶道,“我都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平安回來就好。”
牙行裏賣身的人就像是貨物一般任人挑選,大部分都束手束腳眼神黯淡,已被現實打磨掉了最後一絲生氣。粟梅嘆了口氣,慶幸當初爹娘沒把原身給賣了。
骨子裏她還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做不來把人當貨物挑選的事兒,顧景便做主買下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過來跟她說,“她們倆瞧着比較壯實,也有一把子力氣,平日裏就幫着你熬制底料,在後廚幫幫忙如何?”
熬制底料是個力氣活,她的方子也的确要先保密,便點點頭,“好那就她們吧,相公想的真周到。”
又在牙行這裏雇了兩個跑堂的小二,都是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因着家窮早早就出來做工了,粟梅許諾他們每天七十文的工錢,兩個小子喜的不行,像他們這個年紀能得四五十文錢就算高的了,看來是遇上大方的主家的,立馬就跟着他們回鋪子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