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西嶺斷水
等了片刻屋內人才有回音:“尚可,各為所謀而已,從此一別兩寬還望徐閣主忘卻今日之事。”
徐懷寒不可置否:“告辭。”随後便起身離開,也不管屋內人反應。
手下暗中觀察着青袍男子的臉色,屏息屏氣生怕自己動作大了,惹青袍男子不順心。忽然他聽見自己的名字:“小夏,你覺得徐懷寒此人怎樣?”
被喚作小夏的相貌平平的青年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最是難看透。”言罷,小心翼翼等着青袍男子發落。
青袍男子卻未發表任何意見,而是躺會太師椅上慢悠悠遙着道,閉眼道:“我這是縱虎為患了?”
無極島魔宗新上任的宗主因着有知事的長老也變得不好控制了,北岑的劍閣也不再是盟友,暫且也只能忍耐,當初老閣主是因着被利益蒙蔽了雙眼,這個徐懷寒可不是心性不堅定之人。且向來不管俗事的風雪門也已出手,事情已經超出預料,如何扳回一局呢?
良久之後房內傳來一聲嘲諷的冷笑接而道:“破而後立。”
……
當廖安白上門拜訪時,徐懷寒已回到藥坊準備回北岑。廖安白想着做戲做全套于是乎萬般不舍:“懷寒這就要啓程了?這才幾日?”眼珠子一轉試探道:“我們幾日後也要啓程,不若我們一同北上?”
徐懷寒精明着,柔聲推脫:“安白與各位貴人可是要辦案的,懷寒便不打攪了,屆時可來劍閣落腳。”
廖安白有事一番虛情假意的打着太極:“這是自然,懷寒就算不說我也會去的。”随後忍着對自我的唾棄,補充道:“我和我的聘禮。”
得虧徐懷寒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還能笑容不變的應允。
為表現自己的情深廖安白還親自将徐懷寒送至城門,吃了一嘴的泥反而什麽情報也沒套出,看着被馬蹄帶起的漫天飛塵,廖安白心中十分悔恨。
最終廖安白什麽也沒沿着主街道散步似的走走停停,好不惬意!不過若有人留心便會發現廖安白走過的街道皆是徐懷寒今日走過的,而看似惬意的表面下藏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廖安白甩掉跟蹤自己的人,來到了牡州官府區,最後停在知州府外,在暗處打量着知州府一臉若有所思。
青天白日的廖安白不可能強闖官府,再者徐懷寒來知州府的目的還不明确,貿然行事可不是廖安白的作風。
Advertisement
待廖安白重回旅店時,三樓無比安靜,廖安白不禁在心中疑惑道:蕭辭莫不是抛下自己走了?廖安白試探的敲響蕭辭的房門,出聲道:“陛下?宋小将軍?”
片刻後房門被打開,廖安白就見着段羽帶着嫌棄的臉。段羽給他開完門後便不再管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廖安白可有可無的聳肩,眼睛瞄了一圈也沒見着任大哥,也沒多問極其自然的入座。
蕭辭正講着北上之事,見廖安白回來将前面的安排簡單複述一遍。廖安白聽着聽着突然插嘴驚訝般道:“懷遠原來是北岑人啊,這下可好,免費得了個帶路人。”
段羽也裝作驚訝回怼:“廖門主‘人脈’廣博竟還需晚輩帶路呀?”
廖安白臉上笑嘻嘻的謙虛道不敢,實則心裏想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嘲諷我!暗中下定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堵堵段羽,滅滅着小兔崽子的威風。
傍晚時分小販們早早便收攤歸家,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忽的,一個穿着麻布一副的小男孩拽緊自己的短麻外套,低着頭沿着內道快步朝城中心走去。最終他停在蕭辭一行人所在的旅店門外,糾結了許久握緊拳頭踏入客棧。
店小二本在打理衛生,聽見有人進來自動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阿羅用刻意模仿幼童的稚嫩聲音回道:“找人。”不等店小二驅趕,阿羅将雲奕晗幾人的模樣描述一遍。
本不耐煩的店小二聽後有些狐疑的看着阿羅,但又礙于雲奕晗幾人看着便是非富即貴不敢怠慢,好聲好氣讓阿羅稍等片刻,自己上去知會貴客。
過不了多久店小二便帶着阿羅上了三樓,雲奕晗站在房門口問:“阿羅可有事?”
“我來找任大哥。”阿羅一邊說着一邊朝門內瞟,并未見着自己相見的人,不禁加大聲音喊道:“任大哥?”可惜并無人應答。
蕭辭知曉這應當就是任大哥口中的那個孩子,難得主動接話:“他早已歸去。”
阿羅這下急了:“可是任大哥還未歸家!”
雲奕晗見阿羅要急哭的樣子安撫道:“任大哥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可能是買東西耽擱了?”
阿羅握緊拳頭:“不會的!”
這下廖安白也不知怎辦,轉頭詢問蕭辭。蕭辭當即招來鋒一,讓他帶着其他人去尋。
一個時辰後鋒一回來複命,任大哥找着了,但已自刎。蕭辭幾人即刻前往雲瑤山,趕到時就見阿羅和其他的孩子不敢動任大哥的屍體,跪在周圍痛哭,鋒刃幾人沉默的站在一旁。
任大哥還保持着死前的模樣,他朝南而跪長劍穿心,蕭辭知道他跪的是父皇。沉默片刻後,蕭辭吩咐鋒一去将陸迎南找來,安排人将任大哥的屍體與其他人一般送入皇陵與父皇同葬。
待處理完一切事物後已是深夜,蕭辭疲憊的回到房間,宋謹修将手中斟滿的茶盞遞給蕭辭,幫他按着肩膀放松。
蕭辭幾人在牡州的小半月過得不輕松,遠在西嶺的鋒五日子也不好過。
自從上次将信寄出後鋒五便一直沒等來蕭辭的回信,只好繼續向下查。鋒五經過幾月的潛伏,更近一步的取得了當地人的信任,并且在當地開了一家茶鋪子,方便收集消息。
茶鋪子已經經營一月有餘,任務卻毫無進展。這月月初,當地的商行總管帶着人前來找鋒五,說是要繳納維護費。
鋒五疑惑道:“可是繳給官府的費用?小弟上月末已同鋪子租金一同繳納過了。”
商行總管就知鋒五會這般問,操着他那口不太标準的官話耐心解釋:“這是兩個部分,一份給官府,一份給斷水崖。新開的鋪子第一月只需上繳官府的維護費,第二月則兩方都要上繳了。”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毫不設防繼續追問:“斷水崖?為何從未聽說過?大人莫不是在忽悠小的?”
想來總管也是很有經驗,被質疑也和和氣氣的道:“小兄弟,你才來不知曉斷水崖也不奇怪。這斷水崖是近幾年才建立的,在西嶺的北部靠近漠北呢。”
随後總管先是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湊到鋒五耳邊低聲耳語:“洛水宗滅門之事小兄弟知曉吧?這斷水崖便頂替了洛水宗在西嶺的生意呢。好在斷水崖也算是有良心,雖比不上洛水宗,好歹還是能護西嶺不受侵擾。”
怕鋒五不願繳錢似的總管補充道:“小兄弟還是繳吧,也要不了多少,換一份平安,保證不虧。”
鋒五在內心盤算着何時去瞧瞧這斷水崖,他裝作恍然大悟般面上滿是感激:“多謝大人提點,只是,小弟還有些好奇。這斷水崖名字取得真獨特,可有和寓意?”
總管見鋒五願意掏錢,多說幾句也無妨,好笑道:“哪有甚寓意,着斷水崖就在西嶺北部的斷水崖上,全由着地名取得呢。”
鋒五回到櫃臺取出要繳納的費用,順手拿起櫃臺上上好包裝的精品茶一同遞給總管,“有勞大人,小小敬意還望大人莫要嫌棄。”
總管假意推脫片刻後便收下了,大抵是被鋒五恭維得開心,又說了不少關于西嶺的事情。
送走商行總管後鋒五回到茶坊,臉上已經沒了虛情假意。從櫃臺裏拿出一份西嶺地圖,提筆将斷水崖的位置圈出。先前被圈起來的洛水宗位于西嶺的南部,而現下的斷水崖在西嶺北部,兩個門派隔着西嶺主城遙遙相對。
就在鋒五暗自思考時,後院傳來一陣熟悉的咕咕聲,他立即起身将門外的“暫歇”牌子挂上後,朝後院走去。
一只渾身灰白的信鴿停在鋒五的房檐上,它見着鋒五便親昵的飛到鋒五肩膀上站穩。
鋒五給它喂了些吃食後,抽出被捆在它腳部的小信條,展開就見蕭辭蒼勁的筆跡寫到:小師叔身世,已動身前往牡州,一切無礙。
鋒五這才放下心來,雖說有不少兄弟都跟着主人的,但畢竟自己不在主人身邊,難免有所擔憂。他将信條銷毀後,拿出新的一張将今日的發現協商,并将自己打算暗中調查斷水崖一事進行了簡要彙報。
随後他喚來另一只在書房內的純白信鴿,綁好信條後,鋒五為信鴿樹立着頸部的羽毛道:“皎月辛苦了,去吧。”
鋒刃育養的信鴿皆是通過特殊訓練的,頗通人性。皎月低頭蹭了蹭鋒五的手指,便展翅朝遠方飛去。
鋒五看着皎月飛遠又将勞累了一番的灰織引入書房歇息,認真交代:“我出去一趟,灰織乖乖待在家。”
被留在書房的灰織歪着腦袋看着鋒五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