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可以嗎？”
尤穗的大腦因為宿醉有些遲緩, 沒有聽懂米曦的意思。
她蹙起眉心，反應了幾秒鐘才明白意思過來。
眼睛猛地睜大，“你怎麽知道？”
米曦也愣住, “你不記得了嗎？”
尤穗的心提了起來, 剛才腦海中閃現的畫面已經夠可怕了，難道還有其他的嗎？
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該記得什麽呀？”
米曦詭異的沉默讓尤穗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她努力地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昨天是她的生日, 程以牧約她在游樂園過生日，但是他再一次放了她鴿子，還傳出了和喬雯的緋聞, 之後她想要離開卻突然停電, 是霍衍幫了她。
霍衍帶着她來海邊餐廳吃飯, 然後他們喝了一點紅酒……
到這裏的記憶開始模糊起來。
米曦的聲音有些奇怪, 像是在憋笑一樣，“你喝醉了，老大要送你去酒店休息, 但是你一聽到就瞬間警惕起來, 非要他報暗號，他哪知道, 你就說問我, 他就給我打電話了。”
尤穗的聲音幹巴巴的，“……暗號？”
米曦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是的, 就是你想到的那個暗號，我們高中時候定的，尤穗大寶貝兒最可愛的暗號。”
“你知不知道大半夜接到他的電話，我都要吓死了, 我當時直接從床上滾起來準備加班，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了？”
随着米曦的話，模糊的記憶一點點清晰起來。
尤穗全身僵硬，直挺挺地向後仰去摔在床上。
“我，想起來了。”
米曦停下滔滔不絕，八卦道：“來說說。”
尤穗單手搭在額頭上，遮擋住眼中的神色，聲音很輕，“昨晚我也不知道怎麽，只是喝了兩杯就醉了，霍總看我醉了就帶着我在海邊走了走，然後……”
不小心摔進霍衍懷中後，她并沒有馬上退開，而依舊抱着他的腰仰頭仰着他。
“我分手了。”
霍衍垂着眸子看着她，看不出眼中的神色，“嗯，你說過了。”
她盯着霍衍看了幾秒，突然笑了起來，“我決定再也不戀愛了！”
“以後誰也不喜歡，只喜歡音樂劇！”
回想到這裏，尤穗聲音中帶着幾分痛苦，“然後…我拉着他開始唱《Ich geh??r nur mir》。”
米曦忍不住打斷她，“啥玩意？”
尤穗解釋道：“就是德奧音樂劇《伊麗莎白》中女主的選段，翻譯成中文就是《我屬于我自己》。”
米曦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爆笑出聲，“大寶貝兒你真的強，你拉着老大一起唱？”
尤穗痛苦地閉上眼睛，這首歌确實最能表達她現在的想法。
但是她怎麽能拉着霍衍一起唱呢！！
她重新坐直身體，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衣架，腦海中陌生的畫面再一次閃現出來。
霍衍半拖半抱着她到酒店房間門口，她卻扒着門不想進去。
“你相信我呀，不戀愛保平安，真的！”
霍衍低聲哄着她，“我相信你，進去休息吧，你今天太累了。”
他的聲音太過溫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尤穗皺了皺鼻子有些不滿，“不行，你要保證不戀愛才行，你這麽厲害，不能讓戀愛毀了你呀！”
霍衍這次沒有回答，而是垂眸看着她，漆眸中帶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感情，還有讓人心悸的危險。
如果是平時，她肯定會別開眼，不再和他對視。
但是她當時喝醉了，反應遲鈍，什麽都沒看出來。
過了一會兒，霍衍的聲音低的帶着暗啞，“好，我保證。”
想起這些，剛剛坐起的尤穗再一次摔了回去，把臉埋在被子中滾了兩圈，白皙修長的腿不停地在空中踢着。
“天啊！怎麽會這麽丢臉啊！”
昨晚大概是她活了23年最失态的一次，還是在霍衍面前失态。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昨晚為什麽會喝醉。
米曦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最後呢，你們睡了？”
尤穗被這句話驚得跳了起來，對面的鏡子照得她此刻滿臉通紅，就連肩膀都透着淡淡的粉，整個人仿佛在冒着熱氣。
“想什麽呢，怎麽可能啦！”
“啧，”米曦的聲音帶着遺憾，“沒有啊，白激動了，你要是把老大拿下，那你就是全國最讓人羨慕的女人了。”
聽到這話，尤穗疑惑地眨了眨眼，“什麽意思？”
一提到八卦，米曦再一次來了興趣，“哎，這你就不知道，老大從來沒談過戀愛，別看老大總是一副紳士的樣子，其實他身邊的女性并不多，甚至不讓女性近身的，聽說好像是小時候的陰影呢。”
尤穗蹙了蹙眉，并不喜歡這樣的玩笑，“應該是瞎說的啦。”
她突然想到她和霍衍的前幾次見面，每一次他們都有不是故意的親密接觸，尤其是昨天…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即便是隔着單薄襯衫之下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精瘦緊繃腰腹，那股溫度仿佛還停留在掌心。
她的臉瞬間爆紅，拍了拍臉頰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米曦：“對了，昨晚你怎麽還和老大碰到的，我記得他昨天開會去了啊。”
尤穗輕咳一聲，小聲解釋了一下昨晚的事情。
米曦感嘆道：“居然是這樣，那真的要感謝他，幸虧是遇到他了，不然真不知道你要怎麽辦。”
兩人又簡單聊了兩句，這才挂斷電話。
尤穗從床上爬了起來，看着散落一地的外套，形成暧昧的圖案。
剛剛被壓下去的溫度，再次湧回臉上。
她飛快撿起地上的衣服，鑽進浴室簡單地洗漱了一番。
離開房間後，尤穗快步走向酒店前臺。
現在已經上午九點了，她剛才查了一下距離酒店到公司還需要一個小時，她現在和靳蓉請個假還來得及。
就在她在包包裏翻找手機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尤小姐。”
尤穗的腳步頓了一下，擡頭便看到孟禹丞站在不遠處。
她略微有些驚訝，“孟秘書，您怎麽在這裏？”
孟禹丞快步迎上來，擺了擺手，“哎，尤小姐不用對我用敬稱。”
“霍總有個活動要參加就先走了，讓我送尤小姐回去，至于房間的錢，霍總也已經付完了。”
說到這裏，他想到自己這兩個的獎金，表情痛苦了一瞬。
“尤小姐如果想還錢，還是直接找霍總吧。”
霍衍的體貼讓尤穗心下感動，也就沒有拒絕，跟着孟禹丞走出酒店。
坐進車裏後，孟禹丞遞給她一個袋子，“這裏是咖啡和三明治，尤小姐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尤穗道了句謝接過袋子打開一看，咖啡是甜甜的焦糖瑪奇朵。
再想到昨晚的事情，她越發不好意思。
“孟秘書，昨晚霍總是不是還有工作啊？”
孟禹丞不明白尤穗這樣問的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道：“确實，昨晚霍總有一個視頻會議，但是因為什麽事就給推遲了，怎麽了？”
尤穗捏着咖啡的手指緊了緊，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霍總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很生氣啊？”
這話讓孟禹丞有些摸不到頭腦，“生氣？沒有啊。”
“我覺得霍總昨晚心情蠻好的，我昨天不小心做錯了一件事，霍總都沒扣我獎金，我還想問您了，昨晚是發生什麽讓霍總很開心的事了嗎？”
尤穗扯了扯唇角，在心裏說着。
我拉着他一起唱歌，還讓他保證不許戀愛，算嗎？
一想到這些事情，她的太陽穴又疼了起來。
孟禹丞從後視鏡看到她的表情，将空調打開了一些，車速也減慢一些。
“尤小姐，送你回家還是去公司？”
尤穗剛要開口，突然注意到微信裏靳蓉的消息。
【小尤啊，音樂劇節還有三天就開始，我們這邊決定提前去，你準備一下明天下午出發，假我已經幫你請好了。】
回家後，尤穗第一眼便看到放在門口的照片。
那是她和程以牧還在大學時的合照，兩人都穿着畢業禮服，程以牧摟着她的肩笑得張揚，而她則是彎着眼睛，笑容中還帶着羞澀。
她抿了抿唇，将相框放倒。
踏進客廳，程以牧的外套還挂在衣架上，陽光照進來讓外套像是變得透明許多。
她将外套拿下來，疊好放在袋子中。
站在房間中央，突然發現這裏雖然是她的家的，但是到處都充斥着程以牧的影子。
那些想要拼命忘記的東西，再一次浮現出來，她的表情帶着苦澀。
尤穗将家裏所有和程以牧有關的東西全部都收起來，放在一個袋子中。
剛才還充滿生活氣息的家裏變得空蕩蕩的，就像剛搬進來一樣。
做完這一切，她仿佛脫力一般跌坐在沙發上，仰頭靠在椅背上手背搭在眼睛上。
過了幾分鐘，她拿出手機回複了大家的祝福和問候信息。
同時也注意到，這其中并沒有程以牧。
從昨晚發出分手的消息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從程以牧沒有任何回答。
尤穗的唇角帶着苦澀的笑容，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麽呢？
她緊咬着嘴唇，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
将程以牧所有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進黑名單。
程以牧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午。
“阿牧，你醒了？”
他聽到喬雯的聲音，這才注意到自己在什麽地方，微微蹙起眉。
“我們怎麽在酒店？”
喬雯遞給他一杯蜂蜜水，“你昨晚喝醉了，我就帶你來這裏了。”
程以牧的聲音有些沙啞，“幾點了？”
喬雯看他閉口不提昨天的事情，眼神暗了暗，但還是笑着回答了他的問題，“已經快一點了，我們去吃點什麽吧？”
程以牧拿過旁邊的手機，眉頭緊皺着。
喬雯：“怎麽了？”
程以牧看着尤穗昨晚發的消息，無奈地揉了揉頭發，“昨天是穗穗生日，她好像生氣了，和我發了分手的氣話。”
喬雯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表面卻滿臉的愧疚，“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都怪我，昨晚我們不小心上了熱搜，尤小姐還要鬧分手，現在要怎麽辦啊？”
程以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熱搜的事情不用管，交給路哥處理，時間長網友們就忘了。”
喬雯看着程以牧着急給尤穗打電話的樣子，緊咬着牙。
她要的可不是被淡忘！
程以牧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提示尤穗已經關機。
他試着給她發微信，看到上面的提示猛地皺起眉。
【對方開啓了好友驗證……】
他居然被尤穗拉黑了！！
這個認知讓程以牧心中湧起一股怒火，但是轉而想到昨晚的事情，又嘆了口氣。
喬雯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勁，問道：“怎麽了？”
程以牧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穗穗好像把我拉黑了，我去她家看看。”
喬雯的表情略微驚訝，沒想到尤穗居然能做得這麽絕。
她壓抑住內心的笑意，故作擔憂，“尤小姐應該只是氣頭上，消氣了就好了，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找她道歉吧，我家的事比較複雜，她肯定會理解的。”
程以牧沉思半晌，搖搖頭，“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望着程以牧開着跑車離開，喬雯緊咬着牙關，臉色極差。
但是想到尤穗已經和他分手了，她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程以牧早晚是屬于她的。
程以牧到尤穗家門口，敲了敲門，“穗穗你在家嗎？對不起昨天是我的錯，你聽我解釋。”
他站在門外敲了十多分鐘，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皺着眉在密碼鎖上輸入自己的生日。
錯誤。
程以牧又試着輸入了尤穗的生日，還是錯誤。
他這才意識過來，尤穗是把大門的密碼都給改了。
他雙手撐在門上，低垂着頭，胸膛劇烈起伏，不知是怒火還是無奈在心中翻湧。
他用力地砸向大門，發出一聲巨響。
程以牧又給尤穗發了幾條消息，依舊是拉黑的狀态。
他心中的怒意超過愧疚，他最讨厭的就是無顧的拉黑和用分手威脅她。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起。
路文軒：“祖宗啊你在哪呢？昨晚鬧出了這麽大的事都忘了工作嗎？，要趕不上飛機了！”
程以牧這才想起來，今天在隔壁城市還有活動，他剛要應下來，餘光看到放在角落中的袋子。
袋子最外面是一件紫色的西裝。
沒記錯的話，他有一件一模一樣的。
挂斷電話後，他打開袋子，發現裏面全是他的東西，不光是他的衣服，還有他的尤穗的照片。
程以牧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淩鎮的天空晴空萬裏，讓人的心情不自覺好起來。
下飛機後，尤穗深吸一口氣。
與榆城的霧霾與冰冷不同，淩鎮的溫度要高幾度，空氣中帶着水汽還有淡淡的青草味。
她又将吸進去的氣又慢慢吐出來，仿佛将這麽久以來的濁氣全部吐出去。
一路上都緊繃的臉終于露出淡淡的笑容。
果然心情不好就要出來旅游。
“小尤，上車。”
尤穗回頭看到學長站在車前對她招了招手，她應了一聲，拖行李走了過去。
從機場到酒店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淩鎮的面積不大，分為新城區和老城區兩個部分。
國際音樂劇節的舉辦地在老城區，而她們則是要住在新城區的酒店。
下車後，尤穗仰頭看着望不到頂的豪華酒店，忍不住有些驚訝。
“主辦方請我們住在這裏？”
一旁的一個女孩子聽到她的話，湊了過來，“哎，你不知道啊，這次音樂劇節有金主爸爸投資，主辦方就大方地安排了這裏最好的酒店呢。”
女孩子的話讓尤穗有些好奇，要知道音樂劇圈其實不像影視圈那樣有錢，也不像話劇那樣大衆。
小衆就意味着要窮一些，好在近幾年音樂劇被大家看到了一些，投資和扶持的人多一些，但是也沒見過出手這麽闊綽的金主爸爸。
尤穗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臉。
她愣了一下，又搖搖頭。
怎麽可能是他。
學長安排完其他人之後，幫她提起行李箱。
“我們這次提前來是想要多彩排幾次，你想看彩排就跟着我們走，不想看自己去逛逛也可以，三天後是音樂劇節，別錯過了就行。”
尤穗乖巧地點點頭。
這次來音樂劇節的都是國內有名的音樂劇演員，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的學姐和學長。
看着他們忙碌的身影，尤穗的眼中帶着些許的羨慕。
如果她沒有放棄，現在應該也能以音樂劇演員的身份來參加了吧。
尤穗在心裏嘆了口氣，既然是來散心的，就不要想這麽多了。
她的房間在酒店的八樓，推開房門的瞬間，眼前一亮。
幹淨明亮的大床房，裝修奢華。
她把行李放在房間裏，坐在柔軟的大床上感受了一下。
再一次忍不住感嘆，這次的金主爸爸真的很有錢。
大概休息了半個小時，尤穗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換了一身衣服離開酒店。
淩鎮作為水鄉，老城區的部分還分為中式和西式兩部分，非常有特點，商業化并不濃，算是一個相對小衆的旅游地點。
尤穗從出租車上下來，老城區的複古感撲面而來，不管是建築還是地面都帶着濃濃的古色古香。
她跟着導航穿過錯綜複雜的巷子，最後在一個巷子深處看到一幢格外顯眼的小洋樓。
哥特風的洋樓和周圍的建築格格不入，門口甚至沒有挂着正在營業的牌子。
尤穗猶豫了一會兒，試探着敲了敲門，“您好，有人嗎？”
過了幾秒鐘，裏面傳來一道懶散的男聲。
“有，進來吧。”
尤穗推開門，木質的大門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還沒等她看清洋樓內部的走早，清淡又不會讓人忽略的香水味将她包裹。
“自己随便看看哈，選好了拿過來結賬就可以了。”
一個灰色頭發年輕男人坐在吧臺處，翹着腳，說話的時候他也沒擡頭，依舊低頭玩着手機。
尤穗看了他幾眼，覺得這人有些奇怪，哪有人這樣做生意的。
雖然這樣想着，她還是沒說什麽，在裏面繞了一圈。
洋樓內部依舊是哥特風格，架子上擺放着各種瓶子的香水，每一瓶上面都帖子屬于自己的名字，二樓則是調制香水的地方。
尤穗走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那瓶。
她回到吧臺，輕輕翹了一下，“您好，玄度沒有了嗎？”
男人的動作頓了一下，擡頭睨了她一眼，“你要買玄度？”
尤穗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是的，已經沒有了嗎？”
男人點頭道：“嗯，這是特調款，已經賣光了。”
尤穗的眼中染上遺憾，她早就聽說這家的玄度特別好聞，沒想到還是撲了個空。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被推開，再一次傳出刺耳的摩擦聲。
尤穗剛想回頭，卻聽到男人說道：“不過，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定制。”
她期待地看着男人，“什麽辦法？”
“我可以提供配方在樓上調制，但是前提是……要情侶兩個人。”
尤穗眼中的期待黯淡下來，“可是，我只有一個人啊。”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傳來熟悉的溫柔聲線。
“我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