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們母女單獨說話。
“然然,媽媽去找你爸爸了,這樣你也松快了。答應媽媽,重頭來過,好好活着,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以後的人生會更好的。如果你還能找到明辰,就和他在一起,他陪着你,我和你爸在下面也安心。”
“媽——”
知女莫若母。蘭清文知道自己女兒到底快不快樂,知道她心裏的人只有柏明辰。
施然覺得人生行到此處,已經完全絕望了。她沒有疼愛她的爸媽,沒有家了。也沒有柏明辰了,也不會有溫暖明亮的人生了。她已經沒有眼淚了,拉着蘭清文的手,貼在臉上,失神落魄,“媽,你們都走了,讓我一個人,我也跟你們一起去了吧。”
裴以默進來的時候,看到蘭清文已經合上眼了。施然枕着她的手,呆呆地俯在病床上,不哭,也不說話。
“然,你別怕,你還有我。”他試着去抱她,給她溫暖。
“裴以默——”
施然是清醒的。
“我欠你的下輩子再還吧。”
“你說什麽?”
“我沒有以後了,我還不了你了。”
她說這話很傷人心,裴以默說:“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不然怎麽能說這話?”
她要輕生,絲毫不考慮他。但知道她很傷心,裴以默就沒跟她計較,依然盡心照顧她。
“我小姨說,是趙永恒用錯了藥,你起來啊,咱們要給媽報仇不是嗎?”
施然不說話。
“你想讓你媽走得不安心嗎?她最後總不會是給你說,讓你這個樣子。”
“我有一筆錢.......”
良久,施然才開口說話。
“你幫我給我在蕭縣的親戚,讓他們把我媽和我爸葬在一起。這是我求你最後一件事了。”
“你自己呢?你也不想活了是嗎?”
“是,我對這個人生沒有什麽眷戀了。”
她聲音虛弱無力,但裴以默聽清了她的話。他不是她在這個世間的眷戀。
過好這一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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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不想活了,任誰也無計可施。對此,裴以默惱恨着施然,她這樣不管不顧地消沉,是根本沒把他放心上。裴以靜打電話詢問情況,他正煩躁,賭氣說:“不管了,随便她!”
命途多舛,施然也太慘了些。眼看要熬出頭了,又遭遇變故。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她現在是弟媳婦,就算為了裴以默,裴以靜也不能袖手旁觀,“嘚!你們這是剛開個頭,又到大結局了。哎,我欠誰的了,操這份心。等着,姐姐來拯救你。”
裴以靜帶了楠楠來醫院看施然。楠楠看到施然在輸液,手背上留有好幾處青紫色的針眼,就哇哇大哭,“媽媽,媽媽受傷了!”
施然對她淡淡的,別過頭去,任由楠楠哭鬧,也不看她一眼。
“行,施然,算你狠,我以為你養了楠楠這麽久,不是親生的也差不多了,現在看來,你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裴以靜認栽。
楠楠哭得直咳嗽,裴以默這個親爸站在一邊,也無動于衷。
裴以靜嘆氣,“我大侄女招誰惹誰了呢,小可憐呦!”她抱起楠楠,忍不住斥責裴以默一句,“你有個當爸的樣子沒有。”
裴以默這個親爸不靠譜,更別說他人了。如果施然真的撒手不管了,楠楠真的成孤兒了。裴以靜清楚自己沒有養活一個孩子的實力和耐心。
她又回頭看了看施然,叫她,“施然,反正還活着,那索性不如活着呗。我這樣什麽都不會的人還不想死,你什麽都會,那麽厲害,死了多可惜!你還有以默,楠楠,就算這樣的生活和你預想的不一樣,但也絕對不至于差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吧。”
楠楠的哭聲随着裴以靜逐漸遠去,病房裏冷靜一室。施然微擡輸液的左手,坐起身來。
裴以默雙手環抱,斜靠在桌邊,神情冷淡。
施然望向裴以默,開口說:“我們回家吧。”
兩天了,她終于開口說話了。
裴以默看到她眼中有了幾分生氣,感到意外,“原來,只有楠楠在你心裏。”
她竭力撐了兩年多,以為一切就要好起來時,卻在一瞬間,失去了至親和至愛。所有的美好和期待都破滅,大悲大痛,靈魂虛脫,幾乎永墜深淵。
可她,還有楠楠。她放不下楠楠,這份牽挂還在,她就得活着。
既然還活着,不如好好活着。逝者已去,她再傷心也是枉然。
她決定重新活過來,一腔孤勇,面對一切。她不信人生只有生離死別,不信往後餘生,沒有她想要的歲月靜好。
來這世上走一遭,總要活得值得。
“你陪我吧。”施然說。
裴以默不想這麽輕易地原諒她了,強調說:“施然,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施然的目光跌落,靜靜地看着地面,“對不起。”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未免太敷衍。
但最後裴以默還是不由自主地心軟,“我是你随時可以抛棄的人。”
他認命地過去,蹲在床邊,拿起她的鞋,套在她的腳上。溫柔體貼,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施然拔了針管,起身下地,說:“我沒有抛棄你,我只是暫時放棄了我自己。你和楠楠,同樣重要。”
光陰流轉,若有若無地繞在兩人身側。她眼睛裏的鄭重和真誠清晰可見,他捂不熱她的心,但她知道要回應他的好。裴以默很不甘心,早知今日,當初不該放縱自己愛上她。
“我說真的,以默,你們同等重要。”施然的目光凝在他臉上,生死徘徊之後,她此刻無比清醒。
“不行!”裴以默面露不滿,伸手把她攬進懷裏,貼在耳邊,有些孩子氣地說:“我要比她重要。”
他這麽喜歡她,一定要她說的這份“重要”,無與倫比。
“施然,我不知道還能允許你這樣放肆幾次,你不過是仗着我是真的愛你罷了。如果下一次,我不原諒你了,你也不要離開我。除非........”
他想說,除非死亡把他們隔開,否則不要有生離。但話到了嘴邊,沒有說出來,他怕觸動她,她好不容易才決定重新活着的。
施然已會意,眼淚深藏,只深深地依偎在他懷裏,“以默,除非死亡,除非愛盡,我們都不要分開。”
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接受一次失去。寒冬凜冽,她就一個人,只有這個溫暖的懷抱和楠楠了。
趙永恒的粗心大意,造成這一場醫療事故,前途盡毀不說,還将面臨牢獄之災。他先是惶恐、極力狡辯,後來知道躲不過,堅持要見施然。在移交警方之前,一切都還可以私下和解。他把希望寄托于施然的心軟。
“我不見他,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施然給的答複如是。
她沒有歇斯底裏地去打人,也沒有奔到公安局裏去起訴,對待一切,冷漠平靜。
阮馥香問她,“你對他,就沒有怨恨?”
施然沉默不語。或許是經歷了這麽多,她的心早就麻木了。
“要不,你聽聽他怎麽說?”阮馥香還是想雙方私下解決的,畢竟,趙永恒是她帶的人,年輕幹練,只這一次大意了。如果施然不高擡貴手,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裴以默看了看施然,說:“小姨,我們不調解,你們把人交給警方吧。”
阮馥香橫了他一眼,“那你們找我說什麽,我又做不了主。”
殘陽如血,最後一縷餘晖打在施然蒼白虛弱的臉頰上,胭脂一般,點綴得她整個人有了生氣。
“然,你不用擔心,醫院的事情我都會找人辦好的。你媽......咱媽的事情我也會替你辦,你什麽都不用想,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外地散心。”
裴以默雖然還生她的氣,但要心疼她多一些。她是這樣的優秀,能把任何事情都做得很好,可是上天卻偏偏要奪走她最珍視的一切,要她飽嘗苦痛。
裴以默去開車,施然坐在長椅上等他回來。他走出幾步遠,回頭看到施然雙手按在椅子上,撐着身子,擡頭看着天空。她身子單薄得很,偏又有一股堅韌。命運不曾優待于她,她一次次挺了過來,沒有認輸。
這個世界欠她的溫暖,他想補償給她,不讓她再孤單難過,無人可依。
有緣無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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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将至,街道兩邊挂滿了紅色小燈籠,車流繁忙有序,這個人間東升西落,朝朝又暮暮,并不會為某個人的離去而改變什麽。
裴以默下車,看到一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年輕女人,側顏濃豔,長發飄飄,挎着金色小包,娉婷而過。
他覺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