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随便看着打發時間的。”
歷史書籍占了一半,下面有兩本心理學書,桌子上擱着基本財經之類的書。什麽烏合之衆、馬伯庸、基金、證券,裴以默一個也沒看懂。
施然把他抽出來的書又一本一本地放回去,慢慢說道:“看些有格局的書,明白在時光的洪荒大流裏,個人的卑微和頑強。”
她衣櫃裏衣服不多,梳妝臺上也沒有什麽首飾,也不見她背什麽包,穿什麽鞋子,簡單質樸,卻買了這麽多的書。
阮馥真說她心眼多,要防着她。起初裴以默根本沒有在意,生活又不是考試,施然還能怎麽樣。
現在,油然而生一種敬畏之心。
她太理性。
裴以默說:“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為你做一件事情。”
知道他有心試探,施然也不遮掩,直接說了,“那你能不能跟你媽講一下,把我的資料還我?”
“你要做什麽?”
“楠楠去上學之後,我太閑了,好無聊,我想找份工作打發時間。”
裴以默打量着她,神色變幻。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好,我回去跟她說。”想了一下,從阮馥真那裏把施然的東西要回來,這有些不切實際。
“你具體要什麽,我幫你拿回來就是了。”
施然忙說:“把我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拿回來就行。戶口本和房産證就放在你媽那裏吧,她不放心,怕我跑了。”
“ 你不會跑。”裴以默很肯定。她是個做事有原則有章法的人,不會丢下楠楠,丢下徽城的一切一走了之。
但她會留下的理由裏,可能也沒有他。看着這些書,裴以默心中被無力感填充,捧着她的臉,慢慢摩挲,“施然,你有時候讓我覺得離得好近,有時候又讓我覺得我們離得好遠,遠到不在一個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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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溫柔一笑,客氣地配合着。
他像一個在改造良家女子的浪蕩子,既不滿她的生冷無情,又有幾分享受這個受虐過程。
施然看的那些書,他這輩子都不會想着去看。所以,施然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或許也不知道。但他只能是裴以默了,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喜歡她。
他所有的耐心和小心都花在施然身上了。
施然說,要拿回畢業證和學位證。他周二下班特地回家一趟。
阮馥真不在家。家裏做飯的阿姨陳愛菊說,阮馥真帶着裴以靜去看外婆了。
這不正好。裴以默溜進主卧,開始翻箱倒櫃。但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冷不丁的,頭頂傳來聲音,“找什麽?”
吓得裴以默跌在地上,擡頭一看是老爸裴計成。
“爸,你吓死我了!”沒想到裴計成也在家,裴以默這個做賊的瞬間又膽怯起來。
“在我和你媽的房間瞎翻什麽?”
裴計成管教子女雖嚴,裴以默不聽話,被毒打過多次,但只要不觸犯他的底線,平日裏他還是很好說話的,也不愛罵人。所以,裴以默不害怕他,只說:“沒什麽,我要用咱家的戶口本。”
裴計成從被翻過的抽屜裏拿出戶口本給他看。
“哦,在這裏啊!剛才沒看到。”裴以默從地上爬起來,去接。
裴以成拿本子砸了他的一下,“還不說實話!回頭我告你媽,看她怎麽罵你!”
“你小子給施然買車,你自己不回來,害得我和你姐聽了你媽整整好多天的唠叨!你今天回來幹什麽了!”
裴以默垂手而立,索性說了實話,“我來拿施然的東西。”
“施然的東西?這哪有她的東西?”裴計成奇怪。
“我媽扣了施然的畢業證、房産證和戶口本。”
“什麽?”裴計成才知道這事。不過,這确實像是自家老婆幹的事情,她心裏忌憚施然,就想出這種主意來束縛她。
可是,現在什麽證件不能去挂失,補辦的?施然不會不知,她要裴以默來拿,只是在試探她在他心裏的地位。
“你站那邊的?幫着別人來你媽這裏偷東西?”
裴以默吸了一下鼻子,說:“她不是別人,她是施然。”
看兒子這個樣子,很顯然,他現在待施然和以前不一樣了。
對此,阮馥真極力反對,裴以靜卻很支持。裴計成夾在中間,被迫将母女兩個的觀點都來來回回聽了上百遍。
最後,他覺得裴以靜好歹大學畢業,還是比她媽的見識長遠。
裴計成看穿了一切,但都不說破。只說:“你今天拿走了,你媽回來不得翻天?”
“我媽應該......暫時發現不了。”
裴計成看向衣櫃下面的那排小抽屜,給了暗示,就出去了。
裴以默從梳妝臺上找到鑰匙,開了抽屜,發現這裏全是阮馥真的重要文件資料,還有他和施然的結婚證,再往下翻,果然找到了施然的東西。
證書上的施然,眼神嚴肅,這個眼神也是沒誰了。裴以默将畢業證和學位證都拿了出來,奇怪的是,施然有兩本學位證,他才知道,施然主修會計學,輔修了新聞學。
這兩本證書下面還壓着一本優秀畢業生的獎狀,學霸不愧是學霸。
裴以默拿了想要的東西,夾在外套裏,溜出卧室,看到陳愛菊已經做好了飯,在擺菜上桌。
“以默,和你爸一起吃些吧。”陳愛菊叫他。
陳愛菊大約和阮馥真一樣的年紀,但她不是富太太,保養失當,歲月就在她臉上留下的皺紋明顯些。好在她身材苗條,頭發也濃黑,整體看上去也不是那麽顯老。
愛意難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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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默略略挪過去看了一眼,說:“我不吃了。”
糖醋魚、紅糖滋粑,這些甜口的食物,他看到就煩,但偏偏裴計成喜歡吃。
陳愛菊說:“先前不知道你要回來,你想吃什麽,我再去做。”
“不用,走了!”裴以默從家裏離開,想着想着,就有些生氣。
一個沒有他愛吃的飯菜的家,還算是他的家嗎?果然,人還是要結婚的,不然,連口喜歡的飯菜都沒有。但等到施然給他打電話,問他還去不去嘉園小區吃晚飯的時候,他想了想,又拒絕了。
她的驕傲、倔強和心裏的別扭,他都知道。他既然決定以後和施然在一起了,就要花些心思,真的把她拿下。
好歹也算是百花叢中戲過的人,女人那些小心思,他還是能拿捏的。
“裴哥,來玩啊!大家都在,就差你了!”張星海發來愉快玩耍的來電。
裴以默奇怪,問:“你怎麽回來了?”
“大城市不好混,我還是決定在徽城待着。裴哥,快過來啊,老地方,有美酒有美女,不來虧大發了!”
裴以默聽着就不感興趣,“玩什麽玩!我明天還得去上班。”
“裴哥真的成精英人士了,都不想搭理我們了是吧!”
“少廢話,沒事挂電話了!”
“等下——”
“你上次給買車的那個女的,誰啊!濤子說前幾天見到你們還在一起。怎麽,這次玩真的了?”
“可別啊!你這陷入溫柔鄉了,都把兄弟們忘了!說好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呢!裴哥,你可真不夠意思!”
“那女的到底哪路神仙啊!帶過來看看嘛!”
張星海是一高的同學,他也知道施然,要是跟他說,那個女的是施然,他會不會吓死?
裴以默想到這裏,就賣了個關子,故作高深地說:“該告訴你的時候就告訴你了。”
施然,這個女人,帶都哪裏都給他長臉。裴以默又翻了一下她的畢業證,很滿意地打了個響指。
蘭清文手術後恢複得很好,預計過完年就可以下床走動了。聽到醫生的話,終年壓在施然心頭的大石頭輕了些。只要媽媽能恢複,來日方長,日子還是會變好的。
施然走出醫院,擡頭看到天空灰白,冷風吹着葉子稀落的樹幹,吱呀呀作響。
手機震動,提示銀行卡有一筆入賬,是她的研究稿的稿費到賬了。
大學畢業後,她再也沒有出過徽城,也沒有任何交際,但她的靈魂和思想并沒有被囚禁。生活蠻狠無情,她也沒有放棄過抵抗。
施然裹緊大衣,仰着臉,靜靜地感受冷風貼在額上、臉上。她嘴角上揚着,心裏是暖的,冬天來了,春天也不遠了。
她去幼兒園接了楠楠回家。然後,做飯、給楠楠洗澡,哄她睡覺,收拾一下房間,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讀書、思考、寫文章,她不敢松懈,也堅信前路雖長,但一定有美好。
有人敲門。施然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晚上九點了。她以為是董曉君來找她,門一開,竟然是裴以默。
他一連兩天都沒來吃晚飯,今天這麽晚了,卻過來了。施然面上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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