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兩枝

第25章

在回熙山派的路上，左飛和展竹看到了一個在街頭演戲的班子，忍不住駐足觀賞了一陣。

只見那小生扮相俊朗，而小旦更是美麗妩媚，雖是個男人扮的，卻比真正的女人還要風情萬種、傾倒衆生。

左飛對展竹輕笑道：“真想把那個小美人給上了~~”

“你少來了~”展竹笑着白了他一眼，“整天就知道裝出一副很輕浮的樣子，其實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哦？你那麽肯定我不是那樣的人？”左飛的表情愈發輕佻，“是不是要我真上了你才相信？到時候你再吃醋也許就來不及了喲~~”

展竹冷笑道：“我還就偏不吃這個醋，你能如何？”

“是嗎~~”左飛狡黠地一笑，然後話鋒一轉，“說起來，總覺得小椰和程滌在一起有點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啊……”

“………？”展竹對這話感到十分詫異，“怎麽會啊？程滌有什麽不好嗎？”

“倒不是他不好……”左飛搖了搖頭，“只是小椰各方面實在都太好了，總覺得不管是什麽樣的男人女人都有點配不上他……”

“……………………”展竹雖然一開始也懷疑他是故意說這番話的，但見他一臉認真的、甚至是對葉椰近乎崇拜的表情，心中一顫——難道左飛和葉椰之間真有過什麽深交不成？！對哦，從他之前和葉椰的對話來看，他倆的關系明顯比他和葉槐、程滌等人都密切！“……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哈哈哈！！”左飛愉悅地大笑起來，“是誰剛剛才說說堅決不為我吃醋來着~~”

“你少岔開話題！！”展竹現在是真的吃醋了，所以非得問出個三七二十一不可，“說！！你倆到底是什麽關系？！”

左飛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只是小椰曾經也是我的調戲對象而已……”

于是，左飛又開始講另一件遙遠的往事。

這件事還發生在葉椰成為星月山莊弟子之前。

那時他和左飛還素不相識，兩個都還略顯青澀的少年在路邊相逢了。

不過，那時的左飛和現在有一個最大的相同點，就是一看到美男子就移不開目光。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沖上去調戲葉椰。“小美人請停步~~”

“……你叫誰？！”葉椰憤然回頭，然後一拳向左飛身上打去。

左飛連忙向旁邊一躲，“別生氣嘛~只是想認識你一下而已~~”

“我告訴你！我最讨厭你這種輕浮的男人！！也最讨厭用這些形容女人的詞來形容我的男人！！”葉椰說着，索性拔出了劍來攻擊左飛。

“哎呀……”展竹聽到這裏忍不住感嘆道，“那時候他還真夠潑辣的。”

左飛笑道：“是啊~年輕的時候總是會沖動些的~~不過最夠嗆的是，他不但性情淩厲，功夫也夠淩厲的，那次可把我打得很慘吶……畢竟我比他只大一兩歲，而葉家堡的武學造詣可比我們熙山派高明多了……後來他知道我是熙山派的少掌門，這才住了手，不然，說不定我就要成他的劍下亡魂了……”

“……噗！你活該！”展竹也不心疼，唯一的感覺就是四個字：大快人心！

“是是是，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左飛只是笑笑，眼中對葉椰也毫無責怪，“總之，我們就這樣不打不相識了。”

“後來呢？”展竹追問。

左飛笑道：“沒有後來了啊！難道你還想聽到我和他上床不成？”

“……什麽？就沒後來了？！”展竹覺得這理由絲毫也不能解釋左飛對葉椰的特殊感情。

這時，一陣掌聲和叫好聲打斷了展竹的思緒。原來是一曲已經唱閉。

人群中鼓掌和喝彩者甚多，更有一個嬌俏的少女笑靥如花的沖到了小生面前：“強哥哥，你唱得真好呀！你以後也教我唱好不好？”

“好啊！”被叫作“強哥哥”的小生一口答應。

“嘻嘻，要是我這貨真價實的女人與你合作的話，一定會勝過那些假女人的，是不是？”少女說着，有幾分挑釁地看了那小旦一眼。

“……呵呵。”小生只笑了笑。

“………哼！！”小旦則立刻氣鼓鼓地掉頭就走。

一個長相有些猥瑣的男子也立時跟了上去。

展竹對左飛輕聲道：“我看這個男人怕是要意圖不軌，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

“好好好，就知道你對長得好看的美人向來比我還要憐香惜玉~~”

就這樣，兩人跟上了那小旦和那猥瑣男子。

到了四下無人之處，那猥瑣男子果真向小旦撲了過去，“嘿嘿嘿~美人，讓我摸一下好不好~”

“……摸什麽摸啊？！”小旦頓時大怒，“你給我看清楚！！我是男人！！裝的女人而已！！！”

“不管是男是女，都陪小爺我玩一下嘛~~”猥瑣男子仍是不依不饒。

“……豈有此理！”展竹一聲低喝，就要拔劍相助。

“等等！”左飛卻攔住他，“這種時候就不用咱倆出場啦！你看，是誰來了？”

“…………？”展竹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才發現剛才那小生也跟了過來。

“你要做什麽？！住手！！！”看樣子，這英雄救美的事情的确輪不到他們出場了。

猥瑣男子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一見有人出頭，立馬就拔腿跑了。

“怎麽？你還記得我啊？”小旦冷笑着打量着小生，“你還以為你和那女人聊得愉快得很，早把我抛諸腦後了呢！”

“……行了，別鬧了。”小生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回去吧。一個人跑到這種荒郊野外來，也難怪要被人輕薄了。”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錯啦？！”小旦一時間又有些火了。

“哎呀，這人可真不會說話……”展竹終于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對那小生道，“喂，我說！人家才遇到了這種倒黴事，你就不知道安慰人家幾句？！”

“……請問這位公子是？”小生詫異地看向展竹。

“在下展竹，不過是路過此地想要多管下閑事而已……不知二位稱呼？”

小生道：“我叫鄭強，那位是我師弟伶兒。就是伶人的伶。”

“是啊，”伶兒補充道，“我是個孤兒，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從小就跟着師兄他們唱戲。”

“原來是趙公子和伶兒公子，幸會幸會。”展竹作了一揖。

“幸會。”鄭強也還了下禮。

左飛也走了過來，笑道：“既然某人又想成人之美了，那我也來幫幫忙吧……伶兒美人，你是不是喜歡你師兄？”

“……啊？！”伶兒先是臉一紅，愣了片刻，然後倒是一口承認了，“是啊，我就是喜歡師兄怎麽了？不行啊？”

“行行行~美人可真是個爽快人啊！那麽……”左飛對鄭強意味深長地一笑，“不知這位鄭公子能否也那麽坦率地承認自己的心意？”

“………！！”鄭強的臉頓時也有些紅了，“……這……！！我……我很清楚伶兒他不管在戲臺上如何，事實上可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那又如何呢？”左飛打斷他，“是男人就不能喜歡麽？實不相瞞，我也是喜歡男人的。”

“………！！！”伶兒和鄭強聞言都是一驚，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展竹索性也大方地笑道：“是啊，其實他喜歡的人就是我，我也挺喜歡他的。”

“正是如此~而且，你們知道我們的身份嗎？”左飛笑着摟過展竹的肩，“我是熙山派的少掌門，你們也許不太了解江湖之事，總之我們可都算是武林中的堂堂大人物，一舉一動可能都會引來很多關注……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敢大膽地相愛，你們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呢？”

“……………………”鄭強沉默了良久之後，終于輕聲說出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左飛和展竹都很清楚這四個字的含義，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伶兒也是瞬間嫣然一笑。

“謝謝你們！”鄭強認真地對左飛和展竹二人道，“其實，我早就覺察到自己對伶兒師弟的心意了……只不過，我一直顧慮着自己這種心情是不是正常的，男人到底可不可以喜歡男人，所以面對他的一再明示暗示，我都視而不見……”

“哦？”展竹有些好奇地問，“原來他有向你示愛過？”

“呃，示愛也說不上……”鄭強有些羞澀地一笑，“只不過我倆晚上本來就一直睡一張床，他經常半夜都會伸手抱住我……他的意思，我又怎會不明白？”

伶兒笑道：“你的意思我也早就明白了，不然你為什麽從來都不甩開我？”

鄭強把溫柔的目光轉向伶兒，“對不起啊，讓你受委屈了。”

伶兒笑道：“以前的委屈我就都原諒你啦！不過，你要是以後再跟那些女人糾纏不清，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不會了不會了！”鄭強鄭重其事地保證，“我以後再也不理她們了！不管是別的男人還是女人，除了你之外的人我以後一概不理！”

“……呵……好了，我們走吧。”展竹對左飛輕聲道。

“嗯。”左飛愉悅地點了點頭。

他也知道，是時候該走了。

因為，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