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兩枝

第24章

左飛和展竹開始準備返回熙山派。

“哎，為了等他倆回來，又耽誤了一兩天啊……”左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嘆氣，“這次在葉家堡逗留的時間已經超過預期了，不知道回去之後爹會不會生氣？”

“對不起啊……”展竹有些抱歉地笑笑，“不過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目睹一下我們努力了那麽多之後的最終結局嗎？”

“是是是~”左飛也笑了起來，“現在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你這大媒人滿意了吧？……走吧，我們去大殿和葉堡主葉少堡主他們告別。”

等兩人來到大殿，才發現葉家堡現在兩位意外的客人——确切地說，是主人才對。原來，是葉榈的小兒子葉椰和他師兄，也就是星月山莊少莊主程滌陪同一起回家探望。

星月山莊在江湖中素有“天下第一莊”的美稱，靠着其成名絕技星月劍法聞名于武林，其地位與熙山派乃至傲天派都不可同日而語。這星月劍法必須由兩個純陽之體同時修煉，憑借其高度的默契發揮出一加一遠大于二的效果。而每代之中那僅有的兩個修習星月劍法的弟子，被稱作“星月雙使”，也是星月山莊中除莊主之外地位最崇高的存在。這一代的月使是程莊主長子程滌，而星使就是葉榈的小兒子葉椰。葉家堡作為江湖中同樣重要的勢力，和星月山莊也世代交好，所以星使之位常常都由葉家堡的弟子擔任。

葉椰在幾年前拜入星月山莊門下的。從他踏進星月山莊那天起，或者更确切地說，幾乎是從他出生那天起，就在朝成為星使的方向努力。雖然葉椰自己對此倒并沒什麽太大的意見，但正因為他有朝一日必須離開家和親人的身不由己，葉槿對他一直心懷同情，敵意倒也比之前對其他家人輕了很多。再加上葉槐忙于幫父親處理莊中事務，就是稍有空閑時也用在了照顧葉槿上，所以葉椰從小就更粘二哥葉槿。

這次久別重逢，葉椰更是沖過去緊緊地抱住了葉槿很久，才和他分開，道：“二哥，你最近還好吧？！”

“……我……”看着弟弟親昵而關切的眼神，葉槿滿是愧悔，對于很多事更是難以啓齒。

葉槐笑着幫他接了話：“我們最近都挺好的……是吧，爹？”

“是啊。”葉榈也微笑着點了點頭，“倒是椰兒你在星月山莊過得如何？”

葉椰笑道：“我又不是剛剛才去，早就習慣了，再說又有師兄照顧我，當然很好咯！”

程滌笑道：“師弟這是什麽話？你現在還用得着我照顧麽？能得你這樣一個獨立能幹又精明勤奮的弟子，是我星月山莊之福。”他這話既是誇葉椰，自然也誇了培養出他的葉家堡。

“……………………”葉槿有些沒想到父兄會替自己隐瞞這件事，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但當他看到左飛和展竹二人恰好也在這時出現時，不禁又瞬間變了臉色。

不過左飛也沒去拆穿他，只是對程滌和葉椰道：“程兄，葉兄，好久不見了吶……呵，葉兄你還是那麽标致啊~我差點又要忍不住像上次一樣叫你一聲葉美人了~~”

“…………………”葉椰眼睛一瞪，但語氣還是保持着禮貌，“左兄還是那麽愛說笑。”

程滌則笑道：“也未必是說笑啊~”

展竹心裏捉摸着，這程滌看起來是既有和葉槐一樣成熟穩重的一面，也有和左飛一樣愛開玩笑的時候。總之，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是挺舒服的。而葉椰在傲氣中不失謙恭，也是個各方面都無法挑剔的青年英豪。這兩個人………似乎挺般配的嘛。

不過，既然今日已是要辭行，還是暫時別多管閑事了。

之後，左飛和展竹二人就向衆人告別，離開了葉家堡。

但月老之心仍在蠢蠢欲動的展竹，還是忍不住在回去的路上向左飛提起了兩人的事。

左飛深以為然地笑道：“那兩個天生一對的男人，給我印象也挺深的。看到他們，就像是小一號的我們一樣~~”

“……得了吧！”展竹白了他一眼，“還小一號呢！你才比人家大幾歲啊？他倆年齡應該都和你我差不多吧？”

左飛笑道：“我不是指年齡……我們是他們人生閱歷上的前輩啊，不是嗎？畢竟他們還沒邁出那最後的一步啊~”

“誰說人家非要邁出那一步了？”展竹笑道，“說不定是你思想太複雜想多了而已！”

“是嗎？”左飛玩味地一笑，“你真的不覺得他們有朝一日會變得和我們一樣？”

“………………”其實展竹心裏也承認，自己對此的判斷和左飛是一樣的。

“要不要聽聽他倆的故事？程兄上次可是給我講過的喲~~”

“要！當然要！”展竹毫不猶豫地回答。

下面，就是程滌講給左飛和展竹二人聽的故事。

葉椰那時的功夫底子雖是不俗，但畢竟從未修習過星月山莊的功夫，所以不可能一開始就練最艱深的星月劍法，而必須從星月山莊入門劍術開始。當然，由于他之前的功底，入門這個階段的進程可以加到最快。

當時訓練他的是程莊主的夫人，也就是程滌的母親、葉椰的師娘。程夫人是個十分潑辣淩厲的女人，對弟子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她甚至每天帶着一根戒尺帶練武場，只要弟子達不到她的要求，她就會大打出手。就是對于這位從小被葉家堡堡主夫婦當成心肝寶貝般寵着的葉少爺，她也從不留情。好在葉椰的天賦極高，也還算勤奮，所以每日都能達到她的要求，在起初一段時間內也沒被她暴力對待過。

但是，這樣的事實也不免讓程夫人開始琢磨是不是要進一步提高對葉椰的要求。

一日，她問葉椰：“我如果讓你今晚勤加練習一番，明日一早用我今天教你這套劍法接我十招，你能不能做到？”

“當然可以啊！”一向心高氣傲的葉椰一口答應。

“……咳！”一旁的程滌卻知道這個要求有多麽苛刻，所以就連母親也罕有的用了詢問而不是命令的語氣，連忙插嘴道，“娘，你這是不是也太為難我可愛的小師弟了？”

“這有什麽為難的？”不等程夫人答話，葉椰就搶着道，“師兄你別小看我！這對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甚好，就是要有這樣的骨氣。”程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明日一早來檢驗椰兒你的成果。”

“嗯，師娘再見~”葉椰向笑着程夫人揮了揮手。

“………………………”程滌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這件事就這麽成了定局。他不由得對小師弟苦笑道，“小椰啊，我看你今天只怕得練個通宵了。”

“誰要練通宵啊？！”葉椰對師兄的建議很不以為然，“我可是一向很崇尚勞逸結合的！”

“……勞逸結合通常是沒錯，但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啊……”程滌苦笑着勸道，“娘剛才說的那個要求，真的很不容易達到……你相信我……師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我是相信你啊，但我更相信我自己！”葉椰一臉自信的笑容。

“……………………”程滌拿他沒辦法，只得放棄了，“……好吧好吧，看來非要吃點苦頭你才知道學乖……師兄只是心疼你這小可憐吶………”

“……誰可憐了啊？！”葉椰兇巴巴地瞪了師兄一眼。

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他才知道師兄的建議有多麽正确。

葉椰就算拼盡全力，也只接了程夫人八招。——其實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但程夫人的原則也是不會輕易更改的，達不到要求的就要挨打，這就是她的原則。

當然，這個原則也不是有完全不可以商量的地方……比如，要打多少下，那就是看心情了。所以程滌也适時地抓住了這一點，向母親拼命使眼色：“娘，你看小師弟也已經很努力了，是吧？就你那力道，就算打他一下他也得痛好久呢……哎，真可憐呀………”

“哼！少給我戴高帽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麽！”程夫人把目光轉向葉椰，“把手心伸出來！”

“……哦……”從來沒挨過打的葉椰心中忐忑，但也只好乖乖伸出了左手。

程夫人當然知道兒子剛才是在委婉地替葉椰求情，也就姑且依了他，舉起戒尺在葉椰的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今天就給你點小教訓，下次可就沒那麽輕易了！”

“……哎喲！！”果然如程滌所說，即使只是一下，葉椰也已經痛得差點沒整個人蹲下去，“……知……知道了啦……”

當晚，程滌給葉椰上藥的時候，見他白皙的手掌中高高隆起了一道紅腫的傷痕，更是心痛得要命，“哎呀呀，我倔強的小師弟啊，跟你說你還不信……這下知道教訓了吧？”

“……唔……”葉椰擡頭看着程滌，“……大師兄，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一直都在為我着想……對不起啊，是我不聽好人言……”

“………！”程滌怎麽也沒想到葉椰此刻琢磨的竟然是這個問題，“……哎呀呀，不行了！你這倔強而又坦率的性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可是個堂堂男子漢，你幹嘛老用可愛啊可憐啊這種詞來形容我啊？！”葉椰瞪着大眼睛，表示抗議。

程滌笑道：“不能怪我啊~因為你實在是太招人愛了啊~~”

“……………………”葉椰臉有點紅。

這就是程滌講給左飛和展竹兩人聽的一段小故事。那樣青澀的年少時光已是一去不複返，自從開始修煉星月劍法後，兩人便都由程莊主親自教習，而如今的葉椰更加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幹練青年了。只不過，兩人的關系雖然日益親密，卻始終未越雷池一步。

當然，這就不是左飛和展竹能操心的問題了。

“……看樣子這次好像沒我們啥事了啊……”展竹喃喃道。

左飛笑道：“你這月老還當上瘾啦？他倆自然是不用我們幫忙的了，我敢擔保，不久的将來他們一定會自然而然成為那種關系的~其實，我看程滌也是個骨子裏挺有反叛精神的人。”

“呵，也許吧……不過人家至少沒你那麽明顯啊！他在我們面前的時候不也和葉椰保持着距離？還一口一個葉師弟地叫呢……”展竹笑了笑，“說起來，見了葉槐和程滌的樣子，就知道星月山莊和葉家堡在江湖上的名望為什麽那麽高了……相比起來，你這熙山派少掌門嘛……”

“我怎麽了？”左飛忽然收了笑，沒好氣地道，“你是想說要是熙山派少掌門是展森那正人君子的模樣，熙山派頓時也能跻身武林名門了吧？！”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展竹驚覺自己不小心戳了左飛的痛處，只得閉了嘴。

“好了好了，”左飛這時也覺得自己這氣生得讓展竹有點冤枉，重新笑了起來，“我們就休息一下，去前面吃點東西吧。”

“嗯~”展竹也沒再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

展美人快成和我現代文系列的标志性人物淩霜淩美人一樣的專業月老了………其實這是我為了在這篇文當中寫很多cp又不讓主線顯得過于散亂耍的一點小小花招而已………當然，其實每一對都會和主線或多或少相關的~感情就是在這樣千絲萬縷的關系演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