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年如玉有詩名
看着白福德頭也不回的離開,劉如突地跌坐在地低聲痛哭起來。
她自十幾歲嫁給白福德到如今已有二十五、六年的時間,她知道兩人的緣分是徹底盡了,也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眼淚卻還是止不住……
她與白福德是青梅竹馬,十幾歲風華正茂時嫁給了白福德,那時她還年輕漂亮,也曾經聽他耳邊細語山盟海誓,直到他告訴她他要娶林雪翠。
念着兩人的情誼劉如成全了他委屈了自己,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并沒有改變,直到她懷上白莫儒後被林雪翠百般欺負羞辱害得肚裏孩子差點胎死腹中,她與白福德說了卻換來一場打罵後,她才徹底明白她們之間早已物是人非。
劉如哭得撕心裂肺,白學名紅着眼睛慌了神,他手足無措想要安慰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白莫儒站在院中看着跌坐在地上低聲痛哭的劉如,那猶如寒冰般冰冷的眼神逐漸融化,有了溫度。
白莫儒病死他借屍還魂,他并不欠白莫儒什麽,但他會替白莫儒好好活着,而且還會活得比誰都要痛快比誰都要開心!
他并沒有去安慰劉如,而是自己小心的進了屋子躺回了床上,他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剛剛堅持那麽久已是極限。
重新躺回了床上,白莫儒卻是毫無睡意,胸口傳來的疼痛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則是思考着接下去的日子該如何過。
這個家之前是靠着林雪翠的月錢和白學名撐起來的,沒了月錢下個月恐怕他連吃藥都是個問題。
白學名作為白家原本的嫡子并沒有在白福德手裏繼承到什麽,林雪翠的防備讓他從未有機會接觸白府那些生意,因為有些笨連書都讀得不多。
與白府分家後,白學名靠着自己身高體壯在附近的碼頭上尋了一份卸貨的長工,工作辛苦不說工錢也少得可憐。劉如平時在家的時候也沒閑着,會接一些女紅回來做,但她一個月的工錢還不夠白莫儒吃兩副藥。
家中一貧如洗,白莫儒越想越是頭痛,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動作間卻牽扯到胸口的傷口,換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白福德受了氣,回到白府後雷霆大發,他幾乎摔了整個書房的東西。
白富德在府中大發脾氣,事情自然傳到了林雪翠的耳中,從丫鬟口中聽說了白福德與劉如母子斷絕關系的消息,林雪翠原本病殃殃的臉瞬間亮了起來,“消息當真?”
“老爺都已經吩咐下去了。”那丫鬟連忙上前攙扶林雪翠,“以後那邊的事和咱們府第沒關系,也不用每個月給他們送月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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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翠聽得是心花怒放,臉上更是喜笑顏開,她早就已經暗示過白福德多次讓他與劉如母子劃清關系,但白福德一直舍不得,沒想到如今居然成了!
“這下可好!”林雪翠在屋子中走了一圈,心中是無比的痛快!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一身粉色衣裙十來歲的少女推門而入,進門見林雪翠喜笑顏開不由也跟着笑了起來,“是什麽事情讓娘這麽高興?”
那少女名喚白楚露,林雪翠所生,是白家最小的孩子。白楚露與林雪翠長相極為相似,也是一張巴掌小臉櫻桃嘴,纖細勻稱的身材再加上才十來歲的年紀,讓她整個人生機勃發看着尤為讨人喜歡。
“露兒你來得正好,娘跟你說……”
聽完林雪翠的話,那白楚露眼中笑意頓時更盛,“這下娘你可以放心了,少了那賤婦在爹爹身邊你就可以不用擔心大哥的事情了,沒了那女人爹爹肯定也會更疼你的。”說起劉如時,她眼中有着與林雪翠如出一轍的厭惡。
“就你懂事。”林雪翠好笑地捏了捏女兒的鼻子,心情大好,“又來跟我撒嬌,說吧,這次是想要什麽……”
“娘我跟你說,我們畫社……”白楚露甜甜一笑撒起了嬌。
清晨,晨寒襲人。
院子外小道旁柳枝搖曳,嫩葉淡淡,綠綠的,好不惬意。
轉眼間,十來天的時間過去。
吃完最後一副藥,白莫儒的身體總算有了些起色,雖然傷口還是疼得鑽心但他已能起床走動。
那件事情過去後,家中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近段日子白學名與劉如更加忙碌了。
白學名央着管事給他加長了工時,指望着能夠多領些工錢,所以夜裏回來得更晚。劉如本想多接些女紅補貼家用但沒能接到,所以她在街上找了個洗碗短工,雖抛頭露面又累但好歹能有些錢可拿。
白莫儒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只是兩人不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
兩人白天都在外忙着,家中只剩下他一人,日子十分清閑。
這十來天的時間裏白莫儒想了許多,以他如今的身體出去上工是不現實的,他好好照顧自己不生病就算是幫了白學名和劉如的大忙。思來想去,他最終決定做回老本行——糕點師。
前世成為糕點師倒并不是因為他對這一行有多熱愛,只是順應了那時的情勢。
他前世十歲出頭父母就離異各自有了家庭,他跟着奶奶過,高中讀完沒考上大學,正好看到有地方招收學徒他就進去試試,然後便是一條道走到黑。
趁着白學名和劉如兩人不在家中白莫儒把廚房翻了個遍,結果只找到了一些冰糖和木薯澱粉,好在家裏之前給他買的白米還有剩。那冰糖被劉如用紙包裹得很好,看樣子是舍不得吃藏起來的。
晚上征求了劉如的同意後,當天夜裏白莫儒就忙碌了起來,他取了些白米洗淨後放入水中浸泡着……
劉如和白學名兩人十分好奇白莫儒到底想做些什麽,但對白莫儒兩人都是寵得厲害,問了兩句見白莫儒神神秘秘不願透露後也不再詢問。
待到第二天晚上飯後,白學名小心翼翼地端着個盤子放在他們面前後,他們才明白過來。
看着白莫儒端出來的東西,兩人眼中不由浮現出驚訝之色。
不大的雪白瓷碟子上放着五六個圓溜溜的晶瑩剔透的丸子,丸子不大,表面滑溜溜的泛着淡淡的光,這些丸子顏色各不相同,紅的、黃的、綠的都有,如今被一同放在這白色的瓷碟上,小巧可愛的看着是格外的惹人心憐。
“嘗嘗。”白莫儒把盤子往前推去。
劉如和白學名兩人見狀各自選了個,拿在手中又看了看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嘴裏。
“這是——發糕?”劉如有些不确定。
這口感确實有些像發糕,可是發糕哪有這麽充滿彈性還冰涼冰涼的?而且這東西長得這麽可愛,吃在嘴裏隐約間還有股淡淡的蔬菜的清香味。
“唔……這是紅薯?!”白學名咽下第一個後又選了個黃的,這次的居然與之前的味道又不同,是紅薯的味道。
看劉如與白學的表情,白莫儒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一招棋算是成功了一半。
次日清晨,天微亮,白莫儒披着大衣跟着背着個四方高凳子的白學名去了街上。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雖然還是清晨但街道上已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就在這裏吧!”白莫儒在街角停下腳步。
白學名聞言放下凳子與手中提着的籃子,他幫白莫儒把那高些的四方凳子放在平穩的地方,又把籃子放在凳子上并掀開了籃子上的布,然後從腰後抽出綁在腰上的小板凳放在了後面。
做完這些,白學名看了看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守着面前裝着一個個圓乎乎的顏色不一的丸子的籃子的弟弟,這才不安的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去上工。
白學名離開後,白莫儒打量起這街道來。
這鎮子總共有兩條街道,一大一小,這裏是較小的那條,平日裏日子逢雙數就開集。
白莫儒安靜地坐在小凳子上守着面前的籃子,默默等待着。昨夜,他把這東西放在劉如和白學名面前得到了極大的肯定,所以今天他便提到了街上叫賣,能賣出去自然最好,賣不出去的話他恐怕又免不了要頭痛。
正當白莫儒望着籃子裏賣相乖巧的丸子走神,籃子上卻突然出現一層陰影。
白莫儒順着陰影往上看去,只見一個一身白衣勝雪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光。
“這是什麽?”低沉溫柔的聲音傳來。
男人十分漂亮,氣質安靜,似出塵的仙子。他輪廓深邃,劍眉斜飛鼻梁高挺,削薄的唇輕抿,身後一頭如絲綢般的黑發被小心的梳起,幹淨利落,整個人潇灑中帶着幾分冷清。
見白莫儒不答,他靜靜的等着,眼中那抹溫柔的琥珀色足以令世人為之瘋狂。
氣氛靜谧,本該如此,直到少年的叫喊聲從街道那一頭傳來,“少爺,你怎麽又跑了,要是讓夫人知道我跟丢了你又要……”
一個看着挺機靈的半大少年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在看到他家少爺面前籃子中那五顏六色半晶瑩剔透的丸子時,注意力立刻就分散了,“這是什麽?吃的?”
“發糕。”坐在小板凳上的白莫儒仰頭道。
“發糕?”少年沒見過,眼中有疑惑,“怎麽賣?”
白莫儒張嘴欲答,然後愣住了,他忘了詢問劉如這事了。
原主人白莫儒從小就體弱多病,上街的次數只手可數,對這些東西的價位還真沒數。
想了想,白莫儒故作鎮定的報了個數。
沒想少年一聽卻叫了起來,“你怎麽賣得比別人家貴那麽多!”
白莫儒并不慌亂,“那你說多少。”
少年伸出一只手指,心疼地說道:“一份十文,最多十文,別人家才賣五文三文錢……”
“那就十文。”說話間,白莫儒迅速的用油紙包好一份遞了過去。
就在此時,一聲輕笑突的傳開。
白莫儒順着笑聲看去,只見從剛剛開始就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那漂亮少爺正笑得開心,他眉眼彎彎,琥珀色的眸子中溫柔溢出,融化了寒冬,“沒見過你這樣賣東西的,怎麽別人說多少就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人物描敘瑪麗蘇得把自己雷到了23333
謝謝false妹子專欄的地雷,麽麽噠~
謝謝錦衣夜行、過濾體、殇三位妹紙的營養液,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