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ide B:公爵與妖精弄假成真的情史 (1)
黎頓城的社交季正式開始,養尊處優的貴族名流開始忙于奔赴層出不窮的社交活動。宮廷舞會、慈善晚宴、花展、歌劇節、馬術比賽、板球賽、賽艇會
人們仿佛被施予了魔法,爆發出無窮無盡的精力。
除了正式的官方活動,各種私人派對也熱火朝天地上演。
比如公爵的查爾斯頓城堡,早已過了傳統派對應該結束的淩晨時分,依舊人影綽綽,熱鬧非凡。
秘廳裏正在舉行奇異的變裝派對,到處是互相追逐的華服男女。噢不,應該說是身穿一部分華服的男女。
這裏有紳士上身是一絲不茍的燕尾服,下身卻連襪子也脫得精光,毫不在意地晃着下/體自由走動。
那裏有頭戴新潮羽毛帽子的淑女若無其事的赤手提起臃腫的襯裙,任由豐滿的雙乳袒露示人。
還有更多認真戴上白手套,卻只穿着內衣襯褲的男男女女。
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人們衣衫不整,百無禁忌地肆意狂歡,一如以往。
“公爵閣下,您看起來一臉無聊啊。”特拉斯子爵笑嘻嘻地摸着酒杯對一人獨坐環視全場的公爵說道。
他上身衣不遮體,象牙色的肌膚袒露無遺,只剩領結還工工整整的戴在細白的脖子上。
迪藍瞄了他一眼,“我在哀嘆友情的脆弱。”
迪藍公爵的好友索爾伯爵完全冷落了他。不再出席公爵舉辦的“私人活動”。
他甚至寫了好幾封信,措辭從一開始的調侃到後來的嚴厲,可惜都絲毫不能動搖伯爵固執的決心。
“真的已經幾個月不見索爾伯爵出現了呢。看來他說要忠于自己的伴侶,不再到處留情的傳言是真的。”子爵毫不容情地落井下石。
“而他的伴侶居然是個庸俗的馬夫,這簡直叫人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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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公爵您還是個傳統主義者。我還記得您說過等級門第不過是牛糞不如的垃圾還是豬糞?或許是我記錯了。”子爵眨了眨眼睛。
“啊?你在胡說些什麽。一直以來都是我最會做離經叛道的事,現在居然輸給了索爾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這難道不是叫人難以忍受的事嗎?”迪藍氣忿得咬牙切齒。
“哈哈哈,原來您在意的是這個?要我說,愛玩才是人的天性。固守着一個伴侶才是最離經叛道的事。不管對象是馬夫還是國王。”子爵說完便把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噢,別這麽說,會破壞游戲的樂趣。”
“真的嗎?公爵也會對征服游戲失去興趣?我很懷疑。”子爵放下酒杯,貼着公爵坐下,手指不安分的攀上他胯/下微微的隆起。
迪藍擡頭看着特拉斯子爵水藍色的眼眸,不能否認,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子爵都是現在最适合他宣洩欲望的對象。
迪藍站起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領着子爵離開群魔亂舞的秘廳,回到公爵專屬的寝室。
推開厚門便見滿室金碧輝煌。高大的窗戶挂着雍容華貴的窗簾,滿壁油畫全是婀娜多姿的女神,畫下緊貼牆邊的一排古典柱頭上擺滿了珍玩古董。
房間正中是便是奢華的大床,橫睡四個成人也沒有問題。
數米高的金色絲絨華蓋繡滿了暗花,拖着串串流蘇一直垂落到手工編織的地毯上。
迪藍半抱着特拉斯子爵躺倒在松軟細滑的被衾上,蓬起的絲被頓時凹陷了下去。
特拉斯俐落地脫掉半開的褲子甩到床下,然後跨坐到迪藍的腿根上,解開他的褲帶,變魔術似的抽走他的褲子也扔到一邊去,全程一氣呵成不帶一點冗餘的動作。
“噢,我的乖乖,你這是要練習多少次才能這麽熟練啊!”迪藍誇張的贊嘆。
特拉斯笑而不語,俯身捧起迪藍的那/話兒一下含住。
櫻紅色的粉嫩小嘴大張,邊吞吐邊用小舌舔吸起迪藍的粗大,那兒沒一會兒便劍拔弩張蓄勢待發了。
“慢點兒寶貝,慢點兒。”迪藍快跟不上斯特拉的節奏了。
特拉斯并沒有聽話慢下來,而是手口并用,擡起滿是媚意的炯亮雙眼,催動迪藍雄性的征服感。
他伸手撫摸那一頭燦爛的金發,順着快/感挺起腰杆律動。
迪藍的呼吸越發粗重,一波接一波的快/感不斷将他推向高/潮的巅峰。
“好了!”迪藍輕抓埋首自己股間的金發,示意特拉斯松口。
但特拉斯依然故我,反而重點攻擊起迪藍敏感的前端。
迪藍很快就棄械投降了。
特拉斯把所有流出的汁液舔舐幹淨,才滿足地放開迪藍半軟的肉/莖。
“怎麽不松口呢,有那麽好吃嗎?”
“沒錯,美味極了。多謝您的款待啊,公爵閣下。”特拉斯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哈哈哈,前菜就喂飽你了主菜還能吃得下嗎?”迪藍抓住特拉斯白皙的翹臀揉了幾下,細嫩的皮肉上當即留下了淡淡的指痕。
“上面的嘴吃飽了,下面的還餓着呢。”特拉斯俏皮地撥了撥迪藍一時尚未恢複的肉/莖。
迪藍不甘心單方面被挑逗,故意撲上去用力吸住特拉斯纖薄胸膛上的粉嫩肉粒進行報複。
“啊──!”酥麻的快/感激得特拉斯尖叫一聲,他随即抱住了迪藍的脖子。
“嗯好舒服──再用力吸我,公爵”特拉斯說着挺起胸口往迪藍嘴裏送去。
迪藍被他鼓動得全身臊熱,失卻了一貫在床上的溫柔風範,粗魯的啃咬起來,一只手掐弄着另一邊的乳/頭,另一只手大臂環扣着他的腰部,一直伸到蠢動的後/穴,盡情攪動。
“啊啊啊啊”
特拉斯饑渴地扭動着身體每一個地方回應迪藍的動作,挑動起迪藍每一條快/感的神經。
兩人全身都燃起了火熱的欲念。
迪藍的下身眨眼間便準備就緒,他松開攪弄後/穴的手指,從枕下拿出一個小瓶,打開蓋子直接就把裏面的潤滑油往自己的肉刃上倒,随後壓下特拉斯的腰,用濕滑的前端一下一下的頂弄着半開的穴口。
失去手指填充的小/穴寂寞的一開一合,似在期待着入侵者的再度來襲。
“啊啊快進來,快給我伯爵!”
特拉斯迫不及待地扶着迪藍猛獰的肉刃對準自己的後/穴就屈身往下坐。
強烈的沖擊差點讓迪藍洩了出來,幸好還是他力氣比較大,及時攫住特拉斯的雙臀穩住他夾擊的速度,慢慢一點一點往下壓。
“啊哦──別急,我的小妖精,別急。”
“嗯嗚公爵好棒好大好硬啊啊,快點!”
等迪藍的肉刃終于全部納入特拉斯的小穴,兩人都呼出一口滿足的嘆息。
濕熱的肉壁包裹着他快/感的中心,迪藍忍不住想要更多,急切地挺腰動了起來。
“啊啊啊”特拉斯張嘴動情地喘息,全身泛起粉色的潮紅,半眯的藍色雙眸蕩漾着水光,沉溺于情/欲的表情無比誘惑。
迪藍忽然有股沖動想獨占這個不知道有多少人見到過的表情。
他猛然翻身把特拉斯壓到身下,兇暴地沖撞起來。
特拉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迪藍帶來的熾烈快/感所俘虜,他抱着迪藍的肩膀承受猶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的快/感狂潮。
“啊啊啊就是那裏啊──”
迪藍深深吻住他。
高/潮之際将白濁的精/液連同胸中升起的不尋常的獨占欲,一起灌注到那小小的洞穴裏去。
迪藍後來接連做了三次,高/潮過後的空虛令人大腦麻痹,但他心裏的神奇念頭卻依然沒有消失。
迪藍将之歸咎于好友索爾伯爵對他産生的不良影響。
他漠然地想到如膠似漆的伯爵和情人歡愛會是怎樣的情形。
又想到子爵之前說的話──固守着一個伴侶才是最離經叛道的事。
既然他們的身體如此契合,是不是也能嘗試一下這件最離經叛道的事呢?
當腦裏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迪藍的習慣就是實現它。
“特拉斯子爵,你有興趣當我固定的伴侶嗎?”不過話剛說出口,迪藍就已經感到有點後悔了。
“嗯?您的意思是情人之一?那和現在有什麽不同嗎?”特拉斯癱軟成一灘泥,閉着眼睛不想動。細長的睫毛蓋住緊閉的雙眼,在精巧的臉上留下細細的陰影。
“當然不是,是當我唯一的情人,而我也是你的唯一。”
“什麽?哈哈哈哈──”特拉斯聽了拍打着被子捧腹大笑,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過了好一晌,他才擦擦眼角的淚珠對迪藍說:“不知道您是第幾次對人說這套。但這話由公爵閣下的嘴裏說出來真的一點也不浪漫。”
看來不需要他後悔,子爵也不會接受他的建議。
迪藍頓時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為什麽人人都喜歡拒絕他。
總是難以捉摸的索爾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剛剛還在自己身下喘息不已的快/感奴隸居然也不屑自己的求愛,明明身上還沾滿了和自己親熱的痕跡。
“那你等着吧,特拉斯子爵。現在開始我正式追求你,我一定要擄獲你的芳心。”迪藍像紳士向淑女求愛那樣執起對方的手輕輕親吻。
這個動作又引發了特拉斯的另一波狂笑。
不過沒多久,特拉斯子爵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不論他去到哪裏,不管是最高級的會所,還是最下三濫的酒館小肆,公爵都有辦法找到他的行蹤,并出來攪局破壞他的好事。
今天已經是這個星期的第三次了。
“公爵閣下,真不知道我是哪裏冒犯了您,叫您如此的痛恨我。”
看着到手的玩伴在公爵的警告下留下遺憾退場的背影,特拉斯感到無比的煩躁。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對子爵只有喜愛,何來的憎恨。”迪藍一臉無辜的笑道。
“承蒙公爵錯愛,可我真的消受不起。地獄之火快要把我燒毀了,您行行好,高擡貴手讓我解放吧。放手寬恕也是愛呀,公爵閣下。”特拉斯幾乎是扯着領子在哀嚎。
“不聽話的小妖精,我可以親手為你解開欲望的枷鎖。還是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嗎?”迪藍伸手理了理特拉斯散亂的領口,并為他扣上了頂端的扣子。
“同一味菜就是再美味再可口,一直吃也會覺得味同嚼蠟了。您不能改變我的天性。更何況那只是味道一般的菜式。”滿腔怒氣的特拉斯意有所指的瞄了公爵的胯部一眼。
公爵的臉色當即變得相當難看。
“注意你的口氣,特拉斯子爵。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不經常發怒,但總會有人要為我的怒火付出代價。”
特拉斯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揚長而去。
據聞當天晚上,特拉斯子爵是在霍克街的廉價旅館裏度過的。
當然他不是獨自一人,而是和酒館裏認識的男妓一起。
通常特拉斯不需要這麽麻煩付錢找樂子,但這段時間因為公爵從中作梗,社交圈裏幾乎沒有什麽“親密朋友”願意讓他留宿了,想起來就讓他火冒三丈。
特拉斯和這名虎背熊腰的壯碩男妓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了,兩人一進房間便抱作一團,駕輕就熟地一路脫衣滾到床上。
他們整整滾了一個晚上才算完事,中途旅館的人還使勁拍門抱怨他們聲音太大。
廉價床架也幾乎要被他們粗暴的動作給磕散了。
終于嘗到了久違的性/愛,特拉斯虛脫一般躺在一股黴味的床鋪上。
看來公爵已經放棄無聊的追逐游戲,以後可以寬心的享樂了,他漠然地想。
心頭隐隐又覺得似乎少了什麽。
不過他已經累得不想繼續深究,只想好好睡一覺,他閉上了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眠
傳聞迪藍公爵患上了失眠症。
事實上自從他不再糾纏特拉斯子爵之後,便沒有一天好覺可睡。
只要他閉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象特拉斯此刻正躺在什麽人的懷裏扭動起他柔軟的細腰,露出怎樣誘人的表情。然後迪藍就禁不住竄起一股無處可洩的邪火,恨不得把那人千刀萬剮。
這可不是他迪藍公爵一貫的宗旨,他對自己居然如此放不下感到非常郁悶。
他甚至沒心思再去搞那些光怪陸離的交歡舞會,致使不少圈中老友怨聲載道。
不過迪藍一點不覺得有何不可,原本他就喜歡去做別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并以之為樂,于是現在他更加刻意地熱心地參加一些傳統健全的社交舞會或者像今天晚上這樣的慈善晚宴。
可惜,一切似乎都徒勞無功。
這些裝腔作勢的人,一如餐桌上徒有色香的美食,都叫迪藍感到索然無味。
他板起臉吓退了周遭想要上前攀談的人,百無聊賴地坐下喝了一口手中的美酒,然而陳年佳釀此時嘗起來卻只有苦澀的味道。他不悅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偏偏有不識時務的人湊過來悄聲在他耳邊說:“我聽到一些關于特拉斯子爵的有趣傳聞,不知道公爵您是否有興趣知道?”
迪藍用眼角瞄了瞄說話的人,冷冰冰的吐出一句:“沒興趣。”
“咦?怎麽和我聽說到的不一樣,他們說只要把子爵的行蹤透露給您,就能得到禮遇。”
迪藍臉色一沉,“我說了沒興趣,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那人只得自讨沒趣地走開了。
“是我太久沒有接觸社交圈了嗎?竟然落伍得連公爵轉行從事情報業務而一無所知。”
見到久未登場的老朋友索爾伯爵,迪藍并沒有顯得高興多少。
“索爾,你少來落井下石。你不是已經修身養性為愛守節了嗎?還是說已經重歸自由身了。哼,果然真愛不過是舞臺上的戲碼嗎?”
索爾笑着搖頭,“呵呵,這只是情侶間的樂趣。再高超巧妙的化妝也比不過愛人因嫉妒扭曲的臉。”他不過是想象了一下,耳後就禁不住興奮地泛起潮紅。
迪藍啧了一聲,“果然你才是真正的惡魔吧。”
“是您忘記了我們有多麽的臭味相投。”
迪藍皺了皺眉頭。
“你真的不打算給你的情人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嗎?僞造一個小暴發戶,甚至一個邊區領主的身份對你我來說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我的天,難以想像這是由一名公爵嘴裏說出的話。”索爾打趣道,“不過感謝您親切的提議,但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我尊重他的工作,并且讓他在社交圈裏露面會增加情敵。”
迪藍聳聳肩表示不以為然,“那種笨拙的家夥能興起什麽大浪,頂多能打翻一碗涼湯。”
“您是難以想象。”聽見情人被貶低的話,索爾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嚴肅。情人在他的眼裏簡直是完美無缺。
“算我失言了。”迪藍坦率地道歉,但又說道:“可是你不記得起初你對他有多麽興趣缺缺。”
“那時我只是個愚蠢自大的家夥。”說着索爾看了迪藍一眼。
迪藍忍不住笑了,“好吧,我才是愚蠢的那一個。你真是睚眦必報的小心眼。不過我承認自己不夠聰明,否則怎麽會連一個浪蕩的小妖精都抓不住。”
索爾嘴上得勝卻也并沒有得意起來,他沒有告訴迪藍其實他有向馬夫提過類似晉升的提議,卻遭到了強烈的拒絕。
“我對我的工作感到非常滿意。如果老爺覺得我有失體面的話我可以不再打擾您!”想起情人氣憤的臉,索爾就感到一陣心疼。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哄回來。
“我并沒有看不起你的工作。而且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我得說。只是,”索爾努力的搜刮着合适的詞彙,“只是想你過得更舒适一些。”
“我已經很舒适了老爺。我熱愛我的工作,那令我感到有價值。而且,而且能為老爺服務,我感到非常榮幸。”害羞腼腆的情人雙眼閃閃發亮的樣子實在太過耀眼,索爾忍不住親吻他的眼睑。
“那麽你更熱愛你的工作嗎?比起我。”
馬夫聽了頓時結巴了,“這,這怎麽能比較呢,老爺您是,您是”
不知所措的馬夫很快發現索爾只是說着逗他玩的,氣得用力咬了索爾的肩膀一下。
“嘻嘻,哎呀,別生氣了,別生氣了。我也很榮幸能為你服務,我的愛人。”索爾話畢翻開被子,低頭埋向馬夫的股間。
“老爺!”
“在床上要叫我索爾。”
“索爾”
斷斷續續的呼聲回繞在伯爵的卧房裏。
回想起情人可愛的呻/吟,索爾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他不禁覺得歸心似箭,他同情的拍了拍迪藍的肩膀說道:
“別浪費時間了,去把屬于你的精靈追回來吧。不然你會後悔的。”他早就看出迪藍對特拉斯子爵不是一般的逢場作戲。
“不用你多管閑事。”迪藍壞脾氣地說道。
“好吧好吧,那恕我先失陪了。”
迪藍恨恨的盯着索爾匆匆離去的背影将餘下的酒一飲而盡。
* * *
黎頓城最臭名昭著的紅燈區霍克街,一如以往充斥着劣質酒,濃俗的香水味,粗俗的豔舞表演,還有粗野的呼哨聲。
夜色中一輛馬車忽然闖入狹窄的街區橫沖直撞,轉到一個街角從上面扔下來一個人。
被扔下的青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金色的短發在月光下閃耀着亮麗的光澤,卻也掩蓋不了他的一身狼狽。他鼻青臉腫,似乎已被揍得神志不清,原本光鮮亮麗的衣服也皺不成型,沾滿了血跡和地上濺起的泥漿。
但即便如此,他那一身行頭在這條肮髒的街道裏,也如同一塊鮮肉掉進了蟲窩。
沒一會兒便聚過來幾個乞丐,其中一個先踢了地上的人幾腳,确認他沒有能力反抗之後便一擁而上,把他身上的衣服財物剝個精光之後又一哄而散。剩下可憐的青年蜷成一團,如新生兒一般赤身露體,任由冰冷的地面擁抱自己嬌嫩的肌膚。
最後離開的乞丐沒搶到什麽東西,很快又折了回來。端詳了一會便伸手摸了摸青年柔軟雪白的屁股,嘿嘿賊笑,露出一排殘缺不齊的黃牙齒。他三兩下便脫掉破舊的褲子,掏出粗黑的陽/具,往青年的後/庭塞将過去。但凍僵了的身體連後面的洞都縮得緊緊的,前面的嫩芽也無力的垂在一邊,了無生氣。
不得其門而入的乞丐轉而将陽具湊到青年的臉上,打算用他的嘴滿足自己的獸/欲。
難聞的異味令青年皺起眉頭,咕哝了幾聲呓語。
乞丐一手捏起青年淤青的下巴摳開他的牙關,另一只手扶起陽/具就要往裏送将進去,不料身體卻無來由的淩空飛了起來,街道的景物眼前一晃,後背着地一陣鈍痛。乞丐不由得罵了句粗話。
“滾!”
乞丐擡頭便見一個紳士打扮的人攥着拳頭在怒吼,背對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臉,高大的身形有如惡鬼般兇神惡煞,氣勢洶洶。
乞丐吓得趕緊提起褲子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紳士回過頭來在躺倒在地上的青年前面彎腰蹲下,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用手輕拍他的臉。
“醒醒,特拉斯子爵,快醒醒。”
可惜地上的青年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抖了幾下縮得更緊。
紳士毫不猶豫地把他抱了起來,邁着大步走向停在街口正在待客的出租馬車。
“查爾斯頓城堡。”紳士向倚在車廂門前的驅車人遞上了一枚銀幣。
驅車人吹了聲口哨,但并沒有移開擋在車門前的身體,只是斜眼看了一下他懷裏虛弱的青年。
紳士面無表情的再往他手裏塞了一枚金幣。
驅車人咧嘴一笑,閃電般跳上駕駛座高呼:“好老爺,您說去哪裏就是哪裏。”
查爾斯頓城堡的守門人在門房小樓裏遠遠就聽見一陣淩亂的馬蹄聲,還以為深夜闖來個飛揚跋扈的不速之客,正打算向管家禀報,不料看見主人從邋遢的馬車裏走出來,當即大驚失色上前迎接。
特拉斯子爵在一片水霧中醒來,他全身痛得像散了架似的。
身上的寒意被沒過胸口的溫水消解,他細細呼出一口氣,仰頭後靠卻沒有碰到想象中的浴池磚牆,而是一個溫暖的胸膛。
他懶懶的側過頭,強睜浮腫的眼睛吃力地辨認對方是誰。
“你不是仆人。”
“嗯,我不是仆人。”磁性的嗓音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特拉斯差點再次入睡,任由自己交給這個人。然而他畢竟是認出來了。
“公爵閣下。”
“是的,是我。”迪藍用手輕輕拭擦着特拉斯的身體。看見雪白的肌膚上留下的傷痕和淤青,他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不叫仆人。”
“我不舍得讓別人看見你美麗的軀體啊。”迪藍憐惜地低頭吻了吻懷中開始回暖的肩頭。
“哈哈哈,我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鬼樣子,”特拉斯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但很快因為震得傷口疼痛而停了下來。
“你只是怕傳出去不好聽吧。”
迪藍搖搖頭嘆了口氣。
“我什麽時候害怕過流言蜚語?再說,”迪藍捧起他滿是傷痕的臉,“你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那麽美。”
特拉斯厭惡地拍落他的手掌,濺起一圈水花。
“哼,光會說漂亮話。就和那個花言巧語騙了我母親嫁妝之後就花天酒地直到把她氣死的人一樣!”
特拉斯氣喘籲籲地罵道,青紫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他說我只會為家族帶來羞恥,該下地獄。要和我斷絕父子關系,永遠不再資助我,還說我就像我母親一樣人盡可夫,丢盡他的臉。簡直就是笑話,好像他自己和男爵夫人盡人皆知的緋聞就能光耀門楣似的。”
特拉斯說到最後突然高聲笑了起來,笑個不停,笑得五官都快扭曲起來,然後笑得臉上都流下了淚水。
“該死,笑得我嘴巴都疼起來了。疼死人了。”
他捂着破皮的嘴角渾身顫抖,沾染了水氣的金發濕漉漉的貼在他的額上和臉上,看起來脆弱得像被母貓抛棄的小奶貓。
“別想了,身體暖和了就早點休息吧。”迪藍把特拉斯從浴池裏抱起來放到池邊的椅子上,然後拿旁邊的浴巾草草擦了自己兩下之後圍在腰間,再用大浴巾把特拉斯包起來,就這樣抱到了卧房裏的大床上。
把人塞進被子裏之後,又抽出毛巾細細地擦幹那頭細軟的金發。
特拉斯閉上眼睛任由迪藍擺弄。
“對了,您怎麽知道我在那裏?”
“你的管家派人來給我送信了。”
迪藍随口編了一個理由,不敢告訴他自己後來不再招攬告密者的原因是因為找到了固定提供他一舉一動信息的人──他的貼身男仆。
“沒想到那個家裏居然還有人在乎我的死活。”特拉斯輕聲嘟囔。
迪藍無言地苦笑。摸了摸他的頭,确認頭發幹得差不多了,站起來準備離開。
剛剛還睡眼惺忪的特拉斯突然跳起來抱住他,貼着他的背戰戰兢兢地解開他腰間的浴巾。
“噓──睡吧。”迪藍轉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
“別走。”特拉斯把臉埋在他懷裏搖頭。
迪藍無奈,只得抱着他一起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蓋過兩人的肩頭。
這一夜,兩人安靜地相擁而眠。
* * *
黎頓城的社交季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男男女女活像躁動的蜂群,催生出無數的桃色豔聞。
哪位軍官又誘拐了何家閨秀私奔,哪位名門貴族和有夫之婦有了外遇,又有哪位號稱正直的官員居然被曝有不止一個私生子
向來處于緋聞風口浪尖的迪藍公爵自然也沒有從流言的中心銷聲匿跡。
即使他現在是三步不離自己的領地,全心全意地追求心儀的對象──特拉斯子爵。
除了女王陛下的召見,公爵幾乎謝絕了所有社交宴會。曾經是名流交彙樞紐的查爾斯頓城堡搖身變成了與世隔絕的桃源。
公爵正無微不至地照顧子爵的起居生活,極力讓他遠離所有煩憂。
傳聞子爵愛吃撒上玫瑰花瓣和雙層細白糖的杏仁布丁。公爵為了能讓他想吃的時候就能吃到,每日命人做好了在廚房裏備着,随叫随上。為了保持新鮮,需要消耗大量的冰塊,公爵為此還特地擴建了冰窖,大肆購置冰塊。
又傳聞子爵喜歡下棋,公爵便親自專門去市集裏挑選了一套意國進口的象牙雙陸棋。
還傳聞現在只要在查爾斯頓城堡裏坐上一天,便能遇見全公國最好的裁縫,畫師和樂手。
上午,裁縫到來為子爵量身定制最時尚新潮的禮服和日常服;中午,宮廷畫師要為子爵描繪畫像;夜晚,為了讓子爵安神好睡,樂手在晚餐之後就一直演奏悠揚的樂曲,直到子爵上床就寝。
傳聞總是越傳越誇張,然而這一次,卻并非空穴來風,甚至和實際的情況相差無幾。
“你喜歡什麽花呢?”兩人午後在花園裏散步的時候,迪藍随意地問道。
特拉斯只不過客套地說了一句喜歡藍鈴花,迪藍就像聽見什麽大好消息一樣歡欣雀躍。
“這簡直太妙了!”
“有什麽好奇怪的?不過是随處可見的野花。”
“你不知道嗎?這花可有個外號叫‘妖精的鈴铛’,和你簡直是天作之合。”
特拉斯噗哧一笑,“什麽,不會是您編出來的吧?”
“我怎麽會欺騙你,你可以去問問老園丁阿瓦先生。”
特拉斯只是無所謂地笑笑,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
然後有一天仆人拉開窗簾,透過頂端歌德式镂花的花飾窗格,他驚訝地發現窗臺外竟悄悄建起了一個花圃,裏面種滿了盛放的藍鈴花。
他假裝不經意地問迪藍,才知道那些可愛的花兒全是引進的海外品種,比起本地偏紫色的花種,這些漂洋過海的珍貴花種更接近水藍色。
雖然特拉斯也是習于享樂的人,但實際上遠遠不及公爵來得講究。
“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用東西來取悅。”冷淡的話語也無法掩飾他興高采烈的眼神。
“因為她們和你的眼睛更相配啊。不喜歡嗎?”迪藍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問道。
只要被那雙淺褐色的眼眸緊緊凝視,特拉斯心裏的抵抗意識就在不知不覺間消失殆盡了。
“我又沒有說不喜歡。”他垂下了眼睛,靠在迪藍的肩膀上。
迪藍摸摸他後腦柔軟的金發,在他微紅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
即便沒有說出口,特拉斯也深知自己的防線已然崩潰,心甘情願淪為“惡魔公爵”的又一名手下敗将。
與其抱着不安忐忑,還不如早日棄械投降,被抛棄了也能早點回到屬于他自己的孤寂。他像放棄希望的士兵一樣閉上了眼睛。
“我可以留下來嗎?”
其實除了以客人的身份,特拉斯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以什麽身份留宿在這裏。不過驚世駭俗是迪藍公爵的專長,不需要他的操心。
果然,迪藍輕松地答道:
“當然,我可愛的妖精,無任歡迎。”
自從特拉斯正式和家族斷絕關系之後他就一直留在公爵的宅邸,他不再得到家族的資助,但迪藍為他打點好了一切──為他重新裝潢了一個專門的房間。
公爵為這個房間費盡了心思,有別于他往日的品味,聘請了最頂尖的建築師打造最時髦的裝潢。
查爾斯頓城堡原本就堪比宮苑,現在特拉斯專用的房間裝潢過後比起公爵自己的房間都要富麗典雅。
牆頂上沿釘上了葡萄藤花樣的裝飾木雕版,牆身上是風琴頁式的橡木板,營造出一片棕褐色的氣氛,既不落俗套又不失古典的韻味。
白色拱頂上錯落有致的古典雕花在光線下栩栩如生,無一不是出自皇家雕刻家的手筆。
房間裏單獨設置的壁爐同樣經過精雕細刻,頂邊的莨苕葉雕花兩端,各自刻上了心型環繞的花體字姓名縮寫,左邊的“D·H”代表“迪藍·海曼”,右邊的“T·S”代表“特拉斯·賽門”。
壁爐上面放着來自遙遠東方的舶來品陶瓷花瓶,點綴出高雅而浪漫的氣派。
除了特別打造的房間,迪藍還為特拉斯分配了專屬的仆人,現在他俨然查爾斯頓城堡的另一個主人。
公爵淡出社交圈之後只是偶爾舉辦小型的親族晚宴,與會不過十來人,少數男賓,主要還是公爵的表姐妹,以及她們的朋友。
酒飽飯足,客人們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下史賓塞姐妹還在門口等候馬車,特拉斯就和迪藍一起站在門外送客。
史賓塞姐妹仍然興致高昂,滔滔不絕地稱贊晚宴上的餐點如何精美,公爵是如何平易近人禮數周全。
迪藍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着,特拉斯卻冷着臉一句話也沒有說。
“爵爺,您的舞步真是非常了得。”年長的那位史賓塞小姐滿臉通紅地說道。
“能得到可愛的小姐稱贊是我的榮幸。”
“您真會說話。”她格格地笑了起來,“只跳了一支舞實在是太可惜了。”話中露出期待下一次邀約的弦外之音。
“但願下次舞會你的跳舞卡上還能留下我的位置。”迪藍假裝不明白她的期待,圓滑地說道。
“啊,車來了。”
好不容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