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ide A:伯爵與馬夫不得不說的故事 (1)
11月的黎頓城下着靡靡細雨,街上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縮着腰加快走路的步速。
但在公爵城堡的秘廳裏此刻沒有一絲冷意,相反還飄出一陣陣熱浪。
熠熠生輝的水晶燈為屋內所有事物都罩上了一層暈黃的華光。
華麗的石雕壁爐燒得正旺,柴火噼啪作響,襯托出萦繞房內此起彼伏的呻/吟聲。
房間中央的橡木圓桌上躺着一個人,他朱唇微張,神色不明,仿若卡拉瓦喬的油畫筆下溫軟秀氣的美少年。
索爾眯了眯眼睛,認出那人正是特拉斯子爵。
子爵穿着的絲綢襯衫領口大大敞開,露出了粉嫩細滑的肌膚和胸前鮮美欲滴的兩點小巧的果實。下半身一/絲不挂,取而代之的是數名穿戴整齊覆着半片面具的“紳士”跪在他修長雪白的雙腿周圍,或用嘴或用手,愛撫着他腿間的花莖和後/庭的花蕾。
子爵仰頭甩動一頭細柔的金色長發,扭着腰身迎合“紳士”們的動作,口中洩出的呻/吟越發的高亢。
“啊......啊......好棒......嗚......”
高聳的牆壁貼滿棗紅色暗花牆紙,上面懸挂着數幅巨大的金色畫框,不論是汲取宙斯黃金雨的達娜艾,還是手執長槍英勇屠龍的聖喬治,此刻都不喜不怒地注視着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這就是您所說的‘新興派藝術’嗎,迪藍公爵?”索爾皺着眉頭說道。
早該想到惡友如此急着向自己獻寶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什麽“豪華的私人藝術沙龍”,這種暧昧的說法本身就足夠可疑了。
身旁一位戴着面具的不知名貴族嗤嗤一笑:“我的天,‘惡魔公爵’的話您也相信嗎?”
索爾不由心中一啧。
前任公爵原本是梅爾斯親王的遠親,因其顯赫戰功而獲頒爵位,加封大片土地。但那已經是半個世紀之前的事了。老公爵也早已魂歸黃土。
和平的日子裏人們早就忘卻了戰争的創痛,過着安逸無憂的生活。現任公爵迪藍本身就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最佳诠釋──奢靡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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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藍公爵從未上過戰場,卻被認為和他的父親一樣是“戰神瑪爾斯的門徒”。因為他和他的父親一樣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叫無數男女丢盔棄甲,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俘虜。只是這些戰績并非發生在腥風血雨的戰場上,而是在風花雪月的情場之上。那些被他始亂終棄的男女怒稱他為“惡魔公爵”。然而年輕的公爵對這個稱號卻不以為意,甚至還頗為得意,即使別人像這樣當着面說他也不會因此而不高興。
果不其然,迪藍對那位膽敢戲谑他的貴族只是付以一笑。
他的注意力始終停留在索爾身上。
“上帝賦予我們的身體不就是最天然美麗的藝術品麽,難道不是嗎?我親愛的索爾伯爵。”
索爾假裝沒聽到他說的話,眼角的餘光看了看秘廳裏其餘幾張桌上聚集的人群,發現除了被玩弄的青年之外都戴上了面具。顯然這是今晚這場淫靡游戲的角色/區分方式。
迪藍公爵也理所當然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了早有準備的眼罩。
索爾憋着胸口一股怒氣,口氣不由得僵硬起來:“我想大概是公爵您貴人善忘了,我對承歡人下沒有興趣。”
迪藍公爵惋惜地搖搖頭,“啊啊,實在太可惜了,何不嘗試一下再下結論?相信你會享受到其中的樂趣。要論身體的藝術之美,伯爵比子爵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索爾沒有再繼續回話,只是無言的行了一個禮,便轉身揚長而去。
哎呀呀,看來自己的計劃又失敗了,迪藍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
自從在皇後的舞會上結識,迪藍和索爾二人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同類,臭味相投,很快便成為至交好友。
不過兩人的作派卻是迥然不同。
迪藍繼承了上一代公爵英俊的五官,一頭濃密的棕發以及一雙和他性情毫不相符的淺褐色眼睛,輕易就能讓見到他的人為之傾倒。他的臉上總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而且毫不掩飾自己的惡趣味,整個公國的社交圈裏各種不堪入耳的流言幾乎都會出現他的名字。
而灰發碧眼的索爾則總是不茍言笑,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王陛下,在舞會上看見他也驚為天人,昵稱其為“親愛的天使”。這本叫成年男子汗顏的稱謂用在索爾身上卻絲毫沒有違和感。無論是什麽惡劣的傳聞,只要人們想到他那天使般高潔的美貌,便搖搖頭,置若罔聞。
為此迪藍将之斥為上帝的不公。因為索爾的本性和王爾德筆下那位出賣靈魂換取美貌的道林·格雷幾乎如出一轍。
實際上迪藍和索爾出入的娛樂場所大多數是相同的,不論正式還是非正式的社交場合他們也毫不避諱的一同出席。甚至于有了派邀請函給其中一位,務必也得派給另外一位,否則是失禮行為的傳聞。不同的只是索爾一旦捕捉到獵物只會私下享用,不會公然炫耀,也沒興趣和別人分享,即使他有時候更換對象的速度比公爵還要快。
明明他們的道德水準是如此的接近,為什麽卻只有自己一個人背負着惡名聲呢?迪藍對此感到忿忿然。
當然他其實也不真正在乎名聲就是了。畢竟再多的壞名聲,也動搖不了他天生高人一等的地位。
貴族并不好當,特別是地位顯赫的貴族,但迪藍卻是得心應手,盡管社交圈裏遍布他的種種流言,但他的頭腦和手段也如同他哄騙無知少年少女上床的伎倆一樣技藝高超,本就龐大的産業由他操持得有聲有色,收益蒸蒸日上,說他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加上他特殊的身份,社交圈裏的人們如何在他背後指責謾罵但表面上也還得向他卑躬屈膝百般巴結。
對于這樣的迪藍來說,世上原本沒有什麽難題。
但現在就有那麽一個難題橫亘在他的面前──索爾始終不肯屈居在下。
實在是無論如何都想看看那張禁欲的臉孔因情/欲而扭曲的樣子。
光是想象,迪藍就感到腳底竄起一陣顫栗。
為了平息好友的不滿,迪藍公爵到訪索爾伯爵的納沃頓莊園邀請他一同騎馬。
能得到公爵的眷顧垂青,不知有多少人求之若渴。
但索爾卻只感到煩人。
從前熱衷于游樂的時候還好,因為迪藍總知道一些上流圈子裏絕對不會在臺面上提及的地方,但自從繼承了伯爵的爵位以及産業之後,領地上的大小事務,社交應酬,已經占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索爾自問沒有迪藍那樣旺盛的精力能夠做到兩相兼顧,實在無法像往日那樣肆意玩樂。加上最近迪藍又總是不厭其煩地找機會想推倒自己,他覺得應付迪藍真的越來越沒有意思了。
穿過拱形的門廊以及仆人們嚴陣以待的列隊,索爾親自到大門迎接公爵的大駕光臨。
随着一陣踢踏的馬蹄聲,豪華的四輪馬車迎風而至,印有家徽的三角旗在車尾的立杆上高高飄揚。馬車的車身整體繪上了油彩飾畫,車廂四邊還鑲滿了繁冗的金色雕花,充分體現了公爵惡俗的趣味。
迪藍公爵向來講究排場,但今日并未見有騎士衛隊跟随,彰顯這是一次私人身份的會面。
迪藍剛從皇宮觐見過女王陛下,車門一開,便見他身穿一身藍絲/絨禮服走出車廂,胸前挂滿了一列金銀銅色的襟章,腰間佩着寶石飾劍,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仆人們在管家的指揮下一同恭敬的行禮。
“歡迎光臨寒舍,公爵閣下。”索爾不失禮數地颔首致意。
“哈哈哈,你我的交情就不必拘禮了,索爾。快帶我去見識一下你新到手的‘美人’吧!”
此人只有不開口的時候才稍微像話,索爾暗自腹诽。
“公爵真是幽默,公國裏的駿馬良骥全都在您的馬房裏呢,到我這裏來見識恐怕只會讓您見笑罷了。”
迪藍口中的“美人”指的是索爾新近入手的一匹名駒。
“別人懷裏的美人才最稀罕嘛。”迪藍眨了眨眼睛。
索爾回他一記白眼。
迪藍只是稍事歇息,便迫不及待的遣退了随身仆從,和索爾一起走向莊園的馬房。
穿過一片繁花茂葉的花園,就能走到伯納沃頓莊園的馬房。
這裏自然不能和圍牆高聳的公爵馬房相比,但一眼就能看出經過精心打理,處處都整潔光鮮,井然有序。
馬夫正動作娴熟的給馬兒刷毛。
馬兒先一步發現有人靠近,搖了搖耳朵,哼哧幾下扭起脖子甩亂已經梳理好的鬃毛。
“雪莉,別胡鬧!”
馬夫擡手将臉上的汗水蹭到上臂的袖子上。
這時他眼角瞄到身後有人,趕緊扔下手上的刷子,忙不疊地脫帽躬身行禮。
“老爺!爵爺!”
馬夫緊張得幾乎要把手中的帽子抓得無法恢複原狀。
“對不起,老爺,都怪我動作太慢了。我馬上就為您準備!”
“不必緊張,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提前了出發。”索爾好脾氣的安撫道。
索爾原先預計迪藍至少要換個裝再過來,沒想到他這麽心急随性。加上索爾其實并不特別樂意将美人雪莉亮相出借,起碼不是現在,就更不想特別為了迪藍的“染指”而提前做太多準備。
雪莉入手的時間還太短,并未完全馴好,索爾自己都還沒怎麽騎過,他恨不得下場大雨,好叫迪藍打退堂鼓,可惜偏偏天公作美,實在是無可奈何。
等馬夫殷勤地備好馬鞍,已經過去不止一刻鐘了。
不過迪藍似乎對索爾的怠慢并不在意,反而饒有興味地盯着馬夫卷起的褲腳底下露出的一截結實的小腿。
美人背上的位置讓給了尊貴的客人,索爾騎上了另一匹熟識的愛馬。
二人都是騎馬好手,讓馬兒稍微熱了一下身便盡情地縱馬奔馳。
雖然心有不甘,但迪藍優秀的騎術很快就讓索爾忘記了不快。
不得不承認,迪藍是天生的騎手,馬背上的他潇灑自如,輕松就把桀敖不馴的雪莉駕馭得服服帖帖。
豐盛的晚餐之後迪藍留在了會客書房裏和索爾品酒聊天。
兩人都已經換過了晚餐服,精心剪裁的服裝恰如其分地修飾出他們俊挺的身形,背心前袋露出的高級表鏈在燈光下閃爍着金色的光芒,顯得高貴而優雅。
酒過三巡,迪藍默默的放下了酒杯。
異樣的沉默,令索爾感到些微不安,實際上直到晚餐結束,迪藍都有點心不在焉。
索爾開始擔心自己是否因為微不足道的小別扭而過于招待不周,這樣未免顯得他太沒氣度了。
但随後迪藍便用行動告知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又老調重彈向索爾求歡。
“親愛的伯爵,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迪藍意味深長地凝視着索爾,像端起一杯美酒一樣擡起他的下巴。
索爾不着聲色同時不容置疑的別開臉以示拒絕,揣測着迪藍不用名字而用稱號稱呼他的用意。
若迪藍以公爵的權力,确實可以采取更強硬的手段逼迫他就範,但在這方面迪藍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紳士,從來不會勉強。
但,也不能排除他今天就開始破例。
索爾絞盡腦汁地想要怎樣才能盡量婉轉而不傷害他的自尊令他放棄這個念頭。可是對于高傲的索爾來說,實在太不容易。
幸運的是,迪藍并沒有繼續糾纏下去。只是話的主旨卻迅速往索爾沒有想過的方向飛去。
“實際上我也并非一定要親自上陣,”迪藍故作神秘的頓了頓,“只是想要看看你那張漂亮的臉,被情/欲撩亂的樣子。只要你肯讓我觀摩過程,我就中止對你喋喋不休的勸說,如何?”
“這......太強人所難了。”索爾并不想答應一個如此荒謬的提議,但要是能借此擺脫迪藍的糾纏,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行。
畢竟迪藍是一位相當有趣的朋友,同時也是他事業的有力靠山。可能的話,他實在不想與對方鬧到避不見面的地步。
“請至少讓我考慮一下。”
“太可惜了,我的條件只限今天有效。”迪藍看似認準了索爾多想就會退卻。
“什麽?那今天也就只剩數個小時而已,要哪裏去找對象,難道你要我這個鐘點出去找男妓嗎?從莊園到霍克街來回也要兩個小時啊。”
霍克街是黎頓城最臭名昭著的紅燈區聚集地,那裏到處可見酒館和妓院,是酒鬼、瘾君子和落魄畫家的落腳處。對上流社會的人們,特別是淑女來說,那裏是藏污納垢的惡夢泉源。但與此同時,也是迪藍和索爾這類欲望野獸的游樂場。
“不不不,我不是這麽蠻不講理的男人。”迪藍露出他潔白的牙齒笑了笑,“實際上,我已經有了理想的人選。”
“是誰?”索爾一臉狐疑。
迪藍輕聲說了一個單詞。
索爾霎時瞪大了眼睛,随即覺得迪藍只是在開玩笑,會拿來當真實在是太犯傻了。
“太離譜了。而且如果對方拒絕了呢?我是不會強迫不願意的對象做這種事的,那可是犯罪。”
“沒問題的。要是萬一對方拒絕了,我也照樣履行我的承諾,不再舊話重提,怎麽樣?”
迪藍的承諾實在誘人,索爾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走去伸手拉響了喚人鈴。
“請問他是做了什麽不适當的事嗎,老爺?”管家小心翼翼地問道。
“噢,不是的。沒有。只是有些關于馬匹的問題要問問他而已。”
“要叫他到前廳等候嗎?”
“不必了,就讓他到這裏來吧。”
管家點頭領命,面色古怪的走了。
不一會兒,就聽見敲門聲,索爾應聲之後,來人便開門走了進來,正是白天為“美人”雪莉洗澡的馬夫。
他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緊張地行了一個禮。索爾才想到這個鐘點,馬夫原本應該已經睡下了。
“老爺,請問有什麽......啊,爵爺!”
沒料到公爵也在,馬夫手忙腳亂的又行了一個笨拙的禮。
他僵硬地站着,一雙手局促不安地交握,眼睛不敢直視面前兩位高高在上的人物,只好盯着自己的腳邊。
他從沒進過莊園宅邸中央大廳以外的地方,而那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就已經足夠吓人了。
大廳的梁木支架中間鑲滿了宗教花樣的雕木嵌板,突出的柱頭還刻着猛獰的雕像。和那些高高懸挂的鹿頭标本一起,俯視着站在底下渺小的來客。
而伯爵書房的豪華程度和大廳相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他只覺心如擂鼓,手心都濕了,全是汗。忽然擔心起鞋子上的泥會不會弄髒地毯,輕輕地提起了腳跟。這柔軟的地毯踩上去簡直如墜雲端,叫人感覺一點也不踏實。
盡管這馬夫長得人高馬大,标準的六英尺二英寸,身材也壯實,厚實的胸大肌被衣服裹得緊緊的,儉樸的粗布好像随時會被撐開,但現在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一看就是吓壞了。
索爾心想,可憐的人,他一定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
可索爾這時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見索爾保持沉默,迪藍惟有親自說出自己的提議,他笑容可掬地邀請馬夫和他的主人上演活春宮,他自己則主要充當觀衆。
馬夫聞言震驚地瞪圓了雙眼,粗犷的眉毛高高揚起,随後滿臉漲得通紅,張開嘴好一會兒也說不出一個字。
眼前俊美的公爵看起來像是那條引誘夏娃的毒蛇。
最後他又看看索爾,想确認自己聽見的不是天方夜譚而是真切的現實:“老爺?”
索爾不由自主地避開了他的眼光,“不必擔心,如果你不願意,完全可以拒絕。你的工作并不會因此有變,我承諾你。”
索爾衷心希望馬夫能順勢拒絕了然後徹底打消迪藍腦裏的各種荒誕愚蠢的念頭。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馬夫僵持了一會兒之後竟然輕輕點頭同意了。
“我......應該怎麽做?老爺。”
索爾感到非常震驚,他轉臉就看見迪藍露出非常得意的表情,索爾頓時覺得他無比可惡。
看來迪藍是早就看出馬夫對他有那種意思。
索爾感到一絲不悅,沒想到有這樣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卻一無所覺。偏偏剛才又答應了不會因此而解雇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反悔了。
“要到睡房裏去嗎?”索爾揚手指了指連通兩個房間的黑胡桃木門。
迪藍搖搖頭,“就在這裏吧。”
“什麽?這裏可什麽用具都沒有啊,多不方便。”
聽到“用具”這個詞,馬夫明顯抖了一抖。
迪藍笑道:“別怕,你們伯爵并沒有虐待他人的興趣,他只是擔心你受傷,想準備潤滑的東西。”
聽見公爵如此直白的話,馬夫更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連耳根都紅透了。
“放心吧,索爾,我有帶着呢。這可是皇宮裏的藥劑師特別調配的。”迪藍說完從上衣內袋裏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乍看去像是女士用的香水瓶子,琥珀色的油質液體在瓶子裏輕輕晃動。
“你居然随身帶着這種東西。”索爾受不了似的擺了擺手。
“有備無患嘛。現在不是派上用場解決了伯爵的困境了嗎?”
“夠了夠了,要看就看,別說話。”想到等下要滿足這個變态的偷窺欲,索爾就覺得自己中了圈套,口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索爾走近馬夫,嗅到他身上散發着一股氣味,馬房的氣味,實在是煞風景。
于是命他把衣服都脫掉。
馬夫順從地把衣褲鞋襪都脫了,又不敢亂放,全抱在手上。
索爾沒好氣地指了指牆角的邊桌,馬夫會意走了過去,避開精心布置的插花,把衣物放在桌上,然後猶豫了一下,把鞋子輕輕放到了桌下。
他赤/裸的背厚實光潔,随着他的動作勾勒出強韌有力的線條,彎腰放鞋的時候臀部因緊張而微微收緊,突出一個結實的形狀,腿部緊繃的肌肉紋理有如大理石雕像一樣充滿力量的美。
索爾感到有點口幹舌燥,總算是明白為什麽迪藍會叫上這名默默無聞的馬夫。
“面向書桌站好。”
馬夫依言站定,頭低得不能再低。房間裏只有自己渾身赤/裸,另外兩人卻衣冠楚楚,極度煽動着他的羞恥心。
然而此番景象看在兩位紳士眼裏,卻是無比的煽情。
不過索爾仍然遲遲沒有動作。雖然他向來不是一個正直的紳士,但對下人出手确實有違他的作風。
“你們在比賽誰更害羞嗎?”性急的迪藍已經等不及了,從皮革沙發椅上站了起來。
“親愛的索爾,你今天簡直像只初出茅廬的雛雞。你難道打算讓這位可憐的人光着身子等到東方發白嗎?”他搖搖頭,心想還是得親自為這場好戲暖場了。
“介意我先來嗎?”迪藍禮貌地提出請求。
索爾忙不疊地點了點頭。
迪藍從容不迫地脫下手套走到一/絲不挂的男人背後,突然毫不客氣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
馬夫随即倒吸一口氣,雙手緊攢成拳,背上竄起一片雞皮疙瘩。
“相當不錯,很有彈性。”迪藍滿意地落下評語,然後又笑着拍了兩下。
索爾十分意外馬夫居然忍耐了下來沒有落荒而逃。
接着他發現馬夫微紅的眼角有意無意地偷瞄向自己的方向。
若有似無的視線掃得他心裏一陣騷然,他下意識地側臉避開,仍舊做出一副淡然的樣子。
迪藍見索爾沒有反對的表示,便更加大膽地按自己的意思動作起來。
他用手掌一寸一寸的細細摩挲着馬夫腹部隆起的肌肉,仿佛在描摹光線照出的陰影。
馬夫咬着嘴唇忍住喉間躍然欲出的聲音,任由迪藍為所欲為。
迪藍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倏然握住了馬夫的要害。
他的力氣并不大,就令馬夫猛烈地震了一下。
“放輕松,可愛的小栗子。”迪藍向前貼近馬夫親吻起他栗色的卷發。
馬夫臉色潮紅,不知道是因為被吻得怕癢還是因為身為一個大男人還被稱為小栗子。
迪藍的手忽快忽慢地搓弄着,一邊在馬夫的耳邊喃喃細語。
“你這裏真漂亮。”說着還舔/弄起他發紅的耳廓。
迪藍感到手裏的肉/棒在刺激下漸漸擡頭,馬夫嘴裏的喘氣聲也跟着越來越大。
索爾看着眼前的畫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還是不動聲色的按捺着心中的欲望。
迪藍加快了手裏的動作,舌頭順着耳朵一路舔到馬夫的脖子上。
馬夫受不了似的弓起了背,寬大的肩膀也縮了起來,像被吓壞了的小動物一樣瑟瑟發抖。
索爾的眼睛牢牢盯着那雙用力攀着桌沿的粗壯手腕,他敢肯定,只要這雙手的主人自己願意,無疑是可以随時掙脫離開的。
馬夫終于撐不住,整個人向書桌趴去,迪藍驟然松手放開他,拿出剛才準備好的小瓶子,倒出一些潤滑油到手指上,然後猛地插/進馬夫緊閉的後/庭,并毫不猶豫的大肆攪動起來。
“啊──!”馬夫發出驚呼。
強烈的不适感令馬夫迅速擠出了幾滴生理性的淚水,他再也忍不住發出壓抑在胸中的呼喊。
“老爺──”
馬夫嘶啞的聲音帶着乞求和渴望,狠狠的撼動了索爾,令他感到血液急速向着下腹聚集,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完全硬了。
“夠了!”索爾上前抓住迪藍正要解開褲子的手。
“您不是要看嗎?那就請規規矩矩地坐到觀衆席。”
迪藍眼裏閃過一絲愠火,但很快就消逝無蹤。
“好吧好吧,”他放開馬夫往後退,“誰叫我是個慷慨的人。”他以一個滑稽的姿勢回到椅子上,松開褲帶放出自己的勃發,邊看邊撫弄起來。
索爾不再理會迪藍,他上前抵在馬夫背後,一下抓起他的肩膀把他扳回正面對着自己,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啊嗯......”馬夫渾身顫栗地回應着他的吻。
二人唇舌交纏,發出一陣陣滿是濕意的啜吸聲。
良久,待唇瓣分開,馬夫不由自主地洩出充滿熱意的嘆息。
索爾忍不住再次吻住他,嫌交疊的密度不夠緊密似的,舌頭更加深入地探進對方的口腔,雙手還攫住肉感的雙臀一下一下的揉弄并壓向自己,仿佛要将人整個揉進自己的懷裏去。
馬夫原本碩硬的下/體貼着索爾的褲子一下一下的摩擦,流出的前液濡濕了高檔的布料,索爾毫不在乎的隔着布料用自己的碩硬抵着對方的使勁頂弄。
“啊......啊......老爺,不行......嗚嗯......”馬夫怕自己就這樣出來了,心急地推開索爾喊停。
可索爾毫不理會,靈巧的唇舌立即又堵上了他的嘴。
馬夫只好改為伸手去摳索爾的腰帶試圖幫他脫掉褲子。
索爾察覺到他的意圖,于是松開接吻的嘴唇,故意向下一口吸住馬夫胸口的乳/尖,并用舌頭舔/弄起來。
“啊──!”
馬夫一下腿軟,差點滑落到地上。
索爾笑着抱起他往桌上一放,馬夫此時汗津津的上半身便躺倒在了桌上,他的手肘碰落了筆架,數支精美的羽毛筆杆滾了幾滾便散落到暗紅色花樣的地毯上。
馬夫驚慌失措地想起身去撿,被索爾壓住制止,還順手把桌上礙事的東西都掃落到地上。
“專心!”
馬夫只好點點頭。
索爾拿起剛才那瓶潤滑油,要倒的時候停了一下問道:
“你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嗎?”
馬夫猛搖頭。
“沒有的,老爺。”他頓了一頓,又補充:“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可以去洗了澡再來。”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公爵突然哈哈大笑。
索爾狠瞪了他一眼才收斂了笑聲。
“我不允許。”索爾說完便俯身用唇堵上了馬夫欲言又止的嘴,順便把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辯解也一并堵住。
在這個節骨眼,他壓根沒有懷疑馬夫是不是潔身自好,光是馬夫的反應就能判斷出他并不習慣這樣的行為,因此索爾其實是在考慮是否應該延長前戲的長度。但他認為這樣的話此時完全沒有必要說出口。
唇舌相分之後,索爾把馬夫的腳挪到桌上,撐起一個“M”字,然後将沾上潤滑的右手中指送進方才被迪藍開拓過的小洞裏。
“嗚......”馬夫緊咬的牙關裏洩出強忍的聲音。
“好緊。”索爾修長的指節感受着甬道裏不斷收縮的力道,懷疑就此進入的話大概會把自己的命根子絞斷。
他耐心地按摩着生澀的後/穴。
馬夫的胸脯随着他的動作一起一伏,似是某種邀約。
索爾忍不住再次咬住他胸前那點突起,用牙尖厮磨,細細的品嘗。
“老爺......老爺......”馬夫一遍又一遍地叫喚着,聲音像是拒絕,又像是想要更多。
索爾用空出來的左手溫柔地愛撫他勃/起的前端,随着手中的肉刃越來越硬,右手指不斷攪動的後/庭也漸漸有了放松的跡象。
索爾趁勢多放了兩根手指進去,在狹窄的甬道試探着什麽似的一點點的戳弄。
“啊......啊啊......”馬夫的聲音翕然急促起來,不安份的扭動着腰部企圖往後躲開索爾手指的進逼。
“怎麽了,這裏會痛嗎?”
馬夫閉着眼睛搖頭,“嗯嗚......不......不是,但是......啊......”
索爾了然一笑,放開他亟欲爆發的欲望,改為抓住他的腰身固定住,埋首另一邊的乳/尖,戳按後/穴的手指動作也不斷地加快。
“啊啊......啊啊......老爺,請放開我──”馬夫再也受不了似的劇烈掙紮起來,但他來不及掙開索爾手臂的桎梏,下腹的肉刃便顫動着噴射出汩汩白色的熱流。
“啊啊──”馬夫攀着主人的肩膀一陣痙攣,因快感扭曲的臉漂蕩着性感的氣息。
索爾撫過他的臉,輕輕舔掉上面的汗珠。
然後把手指退了出去,帶出幾絲津液。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和健壯男人不相稱的淺肉色小/穴正顫抖着一張一翕。
馬夫氣喘籲籲,還沒回過神來,茫然地看着一襲華麗的銀灰色頭發在眼前虛晃而過。
下一刻他就發出了低沉的吼聲,真正地使出力氣掙紮起來。
“老爺,請不要這樣!”
索爾的舌頭深深頂入了沒有閉緊的後/庭,靈巧地轉動起來,舌尖對準了剛才手指進入時找到的敏感點勾刮舔/弄。另一邊還不忘伸手撩動前方肉/莖敏感的尖端,剛剛發洩過的半軟肉/莖又開始急速擡頭。
前所未有的快感鋪天蓋地的向馬夫襲來,有如電擊般猛烈刺激着他的感官,不論再怎麽掙紮也無處可逃。
這番前後夾擊之下,馬夫很快就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着牙根哽咽。
一陣比一陣強烈的快感将他逐步推向頂峰,然而就在即将攀上頂端的時候,卻感到突然失去了支撐向下墜落。
索爾放開了馬夫,解開褲帶将自己早已碩硬的勃發對着穴口擠了進去。
有了前面一番準備,前端很輕易就插入了,但粗大的莖身卻不那麽順利。
“啊──嘶......”
一陣鈍痛激得馬夫倒吸一口氣,索爾也好不到哪裏去。
馬夫一身精壯的肌肉不是擺着看的,連括約肌都很有力,條件反射性的收縮絞得索爾也不好受。
他不得要領的停了一陣,想進進不去,出也出不來。
馬夫也痛得麻木了,剛剛開始擡頭的肉/莖又萎了下去。
然而他看着索爾的眼神卻堅定而明亮,仿佛是虔誠的殉道者。他略顯迫切地搖動起臀部讨好索爾。
“老爺......不要緊,按你想來的去做吧。”
異樣的感覺再次從索爾心中升起,他無法忽視馬夫眼中的熱情。
索爾親了親馬夫曲起的膝蓋,一只手慢慢地套/弄起他軟下來的肉/莖。
遠去的快感又開始如絲如絮地飄升而起,馬夫漸漸适應了最初的痛感,放松了穴口,感受着後/庭無比緊致的充盈感。
“啊......”
一聲滿足的嘆息,引來了濃烈的深吻。
索爾濕滑的唇舌像最溫柔的武器,一點一點打消掉馬夫身體的抵抗。
壓出了皺折的高級布料緊貼着馬夫赤/裸的胸膛,精致的金屬扣子摩擦過他的皮膚,點燃一股股欲望之火。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慢慢抽動的肉刃,從下身卷起潮水般的快感,解封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欲望,馬夫迎合索爾的動作只想要更加猛烈的沖擊。
唇舌相分的時候他幾乎忍不住沖口而出央求的淫語,卻因索爾戛然而止的動作中斷了。
“說,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索爾發出嚴肅的質問,聲音冷冽得完全不像激情中的人會發出的。
“什麽?”馬夫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