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基地新美人
丁路的臉色,幾乎是在瞬間,就蒼白了。
他僵硬地轉過頭,更加緊張地捂緊口鼻,那白手套,都被捏得皺巴巴的了。他雖然沒說話,那挺翹的小屁股,卻朝後挪動好幾公分,動作之優雅,還是一如既往,讓人驚嘆。
“所以,我很關心你,你不會得了什麽傳染病?”林凰很認真地表達了自己,對安薇的關心。眼角卻瞥見丁姓男青年,繼續往後挪動了一點,不聲不響地,都快貼上椅背了。
“咦,丁少爺,你穿的是羊絨外套?是很好的材料……”上好羊絨,需要從羊咩咩的身上,取得原材料,經過高溫加工,确保柔軟、保暖,各種功效于一體,是有錢人,才能穿得起的好衣服。林凰一邊贊嘆,一邊挖掘腦中數據庫中,關于羊絨,以及噴嚏的信息,“不過,這種擁有編制料表面的衣服,特別容易沾染細菌,如果剛才的那個噴嚏,是在病毒籠罩之下的話……诶,你怎麽脫衣服了,你不冷嗎?”
“……安靜。”
丁路厭惡地別過頭,繼續遮着嘴,把大衣兜頭兜腦地,朝安薇丢過去。厚重的外套,一下子就将瑟瑟發抖的安薇,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安薇受了驚吓,又忽然反應過來,這是丁路的外套。她紅着臉,輕輕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才小心地披上外套。
外套上,有只屬于丁路的好聞味道,或許是因為潔癖,所以,他的衣服上,既沒有貴族最喜歡用的香水味,也沒有刺鼻的消毒水,而是幹淨得什麽都沒有。
丢大衣事件之後,丁路越發沉默,安薇面紅耳赤,只有林凰,繼續飽含熱情地、貪婪地,觀看S市深夜景致。
直升機突突突地飛出市區中心,度過一片寬闊的田野,直到碼頭邊上,才慢慢降落。丁路開了門,就迫不及待地走下飛機,似乎再在飛機裏多呆一秒鐘,都會立刻要了他的命。
林凰跟着走下飛機,就被眼前的景色,給震撼住了。
廣闊天地間,連綿的,仿佛沒有邊際的湖水和山脈,自己所在的這個碼頭,在夜色朦胧中,看上去如此的孤單渺小。碼頭邊上的燈塔,不斷向外散播着茫茫的燈光,一如她流浪在星際那端的母星,她永遠也回不去的那個地方……
不知為何,心情忽然低落的林凰,卻又在看到他們下一個交通工具時,兩眼放光。
衆人面前的,是一臺小型游艇,馬達發出雀躍轟鳴,丁路打頭走臉上碼頭,帶着一群人拉風地經過游艇,穿過平靜湖水,終于到達此行終點:丁路在S市郊區處,一處神秘的,全新的基地。
“為什麽說是全新的?”安薇覺得奇怪。
“因為空氣裏漂浮的可吸入顆粒物,正向我們宣告,這個基地剛剛裝修好沒多久,”林凰冷靜分析,順便踮腳,打開氣窗通風,“氣窗開大點,吹吹風,當心甲醛超标。”
“你懂得可真多,真厲害。”安薇由衷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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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薇和林凰,這次被分配了兩個不同房間。安薇半夜裏被吵醒,現在居然奇異地不想入睡,只好找林凰說說話。丁路的衣服,已經被他收回去了,安薇忽然覺得肩膀空蕩蕩的,心裏,更是空蕩蕩。
看來,就算是嫌髒,他也絕不會把自己的財物,流落到外界,被其他人觸摸。夜深人靜,安薇反正也睡不着,就開始跟林凰講解她賣身的原因。
“其實我爸爸對我也挺好的,但是我媽媽死得早,他外面又有女人,我就看不慣他,他只管給我錢,我只管花錢,家裏傭人,全部都要聽我的。後來他死了,錢一下子也都被瓜分光了,什麽也沒給我留下,我沒辦法,就只好來賣身了。”安薇聳聳肩膀,“幸好我是處女,這個地方,能把我送來丁少爺這裏,也算我運氣好。”
“丁路很有名?”林凰認真地搜集資料中,舉手發問。
“很有名,病毒沒爆發的時候,他就很有名。反正,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忽然就崛起的,新聞裏啊,八卦裏啊,各種對他出身的講法都有。說他是富家子弟,說他是官二代,還說他是外國來的間諜什麽的,反正他認識很多人,有很多錢,而且,總能搞定其他人搞不定的複雜關系。只手遮天也不過分,我那時候,還覺得他就跟小說裏,那種霸道總裁,皇室貴族,一樣一樣的……”安薇也是個喜歡八卦的年輕人,說到丁路的神秘身世,滔滔不絕,“但是我沒想到,他真人是這樣的,身材也好,強勢又溫柔……啊呀,和我以前見過的男人,全部都不同。很特別的你明白嗎,就好像,就算他跟你說,他不會愛你,他不會只對你一個女人好,你也不會生氣的那種感覺。”
沉浸在戀愛小情緒中的少女,面色紅潤,眼睛閃亮。
林凰聽得認真,不斷地在名為【丁路】的詞條後面,添加各種注釋。
直到安薇聊着聊着,終于在晨曦中,漸漸睡過去,林凰才輕手輕腳地離開她房間,關上房門。
她在自己房門前,伸了個大懶腰,正準備開門進去,卻敏感地察覺到異常。打開雷達,掃描了一下房間裏的情況:寬敞的房間,窗戶緊閉,窗簾罩得很緊,室內應該是光線昏暗。柔軟的床上,躺着個人……是男性。
其實林凰的雷達,只能大概探測到周圍物體的位置,和活動情況,并不如透視那樣精确再現情景。當雷達的範圍越是擴大,能掃描到的物體細節,也越是模糊。所以,林凰并不能透過門板知道,自己房間裏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她特別小心而緩慢地……推開了門。
黑暗中,只有自己走廊裏的燈光,從自己背後投射進來,在房間裏,拉出個長長的影子。自己的影子如同鬼魂,将床墊上的尤物,完全籠罩其中。
略微蒼白的皮膚,濃而微挑的眉毛,淡粉色的唇,挺直鼻梁,因為睡眠,而變得柔媚的面部,又那麽剛好,被滑落的劉海,遮擋住了一部分的銳利神色。床上的美人,幾乎媲美童話故事現場。
但即使是這樣柔和的畫面中,美人丁姓男青年,還是不忘套着他的小白手套,更加不忘,僅僅攥着他胸前的監視器。便攜式監視器的畫面上,赫然是隔壁房間裏的情景。
林凰不知道,丁路到底是帶着什麽樣的心态,才會潛伏在自己房間裏,偷看自己和安薇的對話。
但,根據床上靠枕的擺放規律,傾斜角度,還有床單的起皺程度,有效推理結果如下:林凰認為,丁路本來的意思,大概是用上帝之眼,偷看自己和安薇的互動,從而掌握主動權,然後呢,再等在自己房間裏,乘着自己開門的時候,站在勝利者的角度,對自己進行一番身心上的羞辱,和淩虐。
——這種慣用伎倆,當初在情感失衡綜合症病人那裏做義工的時候,她已經見得多了。她還曾經碰到過,有病人為了羞辱自己,特意拄着拐杖,跟蹤了好幾公裏的路,就為了證明她家馬桶的沖水系統,完全不值那個價錢,她被人坑了,從而引申到,她完全不具備做義工的資格,完全是個蠢蛋。
林凰接着推理。
可能自己和安薇的對話太長,而身為地球男人,丁路的身體,又太弱了,于是聽着聽着,監視着監視着,他就從帥氣逼人的床邊坐姿,逐漸演變成休閑的靠坐姿勢,又漸漸,演變為依靠靠枕的放松姿勢。放松姿勢也太累了,那麽就稍微往下滑一點吧。咦,好像還是太累,那就再靠個枕頭。不知道枕頭幹部幹淨啊……哎呀,有點困,就稍微閉一會眼睛吧……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滿懷惡意的男青年,終于在淩晨時分,投入安寧的睡眠。
他嘴唇緊抿,恐怕也正在做着不怎麽讨人喜歡的夢。
既然床鋪被占了,林凰也不生氣,就挑了邊上的書桌,坐在座位上,睜着眼睛整理數據。
整個房間,只留下丁路平緩的呼吸,時間慢慢流逝,竟意外寧谧和諧。
丁路感到,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一個好覺。
他對以前的事情,記的不是很清楚,經常會做一些異想天開,情節混亂的夢。所以他的睡眠一般都很淺。但這一次,他不僅睡得深沉,而且,那些煩人夢境,竟然也沒來騷擾他。
睜開眼,他沉沉地呼了口濁氣,感到神清氣爽。但視線中,陌生的房間,讓剛剛處于清醒初期的他,有點發懵:“……嗯?”
他眯着眼,有點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啊,你醒了?”背後傳來禮貌的招呼聲,精神奕奕,聽得他心突地一跳,“你的生物鐘很準,現在是早上七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