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直升機與惡魔
安薇這兩天,都跟丁少爺在一起,吃香喝辣,華服美衣。但是再好的生活品質,都比不上夜晚降臨後,化身惡魔的丁路,來得吸引人。
你說一個人,怎麽能夠同時擁有“謙謙君子”,和“邪惡至極”,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呢?白天,他就是家産萬貫的貴公子,這裏是他衆多地産中的一處,他認識當地的執法機構頭頭,新聞機構頭頭,甚至還有檢察官、法院院長。
在疾病開始流行的當下,他是能夠第一時間,知道病毒流傳範圍,深度,病毒感染人數的人。
很多人以為,微博、短信,電話,已經足夠讓原本無法浮出水面的真相,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卻不知道,他們現在所看到的所謂“真相”,只是像丁路這樣的掌權者,吃剩下的殘渣。
被有意無意,暴露到人前的東西,都是權力階層,希望人們看到的消息。
在适當的時候,給予你們恐懼的權力。
你們放聲尖叫,絕望悲傷,以為這就是世界末日,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拯救你。
然後,在适當的時候,給予你們希望。
讓你們看到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幹涸沙漠中,唯一的清泉。
你們哭着喊着,跪倒在地,臣服,信任,甘心被囚,容易控制。
有一個東西,神秘而又天經地義地存在。它淩駕于所有個人權益之上,只有站在權力頂峰的男人,才有資格,窺視它的冰山一角。
它是所謂的國家機器,而丁路,就是那個可以看到這一切風景的男人。
白天,安薇穿上禮服,打扮得體,頭發高高挽起,跟在丁路身邊,成為他的女伴。他們出席的場合,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人們恭維她,尊敬她。在她面前,毫不避諱地談論那些,本來應該是最機密的消息。而這些消息,恐怕要等上好幾個禮拜,才能被媒體,釋放到普通人的眼前。
他們叫他“丁少”,向他敬酒,看他眼色。
安薇覺得,自己恐怕已經能夠理解,丁路為什麽會這樣自負而傲慢了。
畢竟,像他這樣一個站在頂峰的男人,當他看習慣了普通人,如同蝼蟻一樣,在受人監視的沙盤裏,自顧自地演出自以為自由的人生。那些被蒙在鼓裏的發瘋圖強,垂死掙紮,看上去都是這樣無力而可笑。他當然可以玩弄人命,因為人命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被掌握在強權者手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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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夜晚,脫去僞裝,脫去衣服,他就化身成惡魔。給她愉悅,給她痛苦,讓她知道 ,什麽才是人間最極致的痛與樂。
就算是吸毒,大概也不能給她更多的刺激和沖擊了。
安薇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回味今晚最後一次,自己顫抖着達到高峰的那體驗……只是四天,她已經深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穿好了沒?”林凰的臉,忽然放大了出現面前。不便動作的裙子,已經被她高高挽起,綁牢在大腿一側,從角落裏坑來的雙肩包,存放了足夠的水和小面包,礙事的劉海,也完全被發帶捆住。
見安薇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林凰攏了攏額邊碎發,二話不說,轉頭就走了。
“喂,你大半夜的,這是在發什麽神經?”
被一個人留在黑漆漆屋子裏的安薇,反而很快清醒,随便抓了兩件衣服,汲着拖鞋就跟了出來。
這一層的燈光還很充足,但好幾層以下的空間,爆炸和撞擊聲,連環出現,震得天花板上不斷掉落粉塵。
林凰知道下面的戰鬥,越來越激烈,她無暇解答安薇的問題,而忙着計算情況:安薇的戰鬥力為負數,身體柔弱,而且缺乏鍛煉,又處在極度疲勞中,關鍵時刻,肯定是個拖累。但憑借自己現在的狀況,要想躲開危險,唯一的機會,就是頂樓那架直升機。
登上直升機的方法,有兩種,一,是幹掉丁少爺,霸占直升機,但她不能确保自成功駕駛,直到脫離危險。
第二種方法,就是抱大腿。利用安薇的美色,和對丁路的性吸引力,讓她們二人,也一起脫離。
“電梯不能用了,”眼尖瞥見安薇準備摁電梯,林凰一把拽過她的手,把人往安全出口帶去,“走樓梯。”
樓梯間燈光閃爍,陰風陣陣,安薇剛進去就怕得要退出來,前面的林凰,卻邁開大步,朝上飛奔。
“你幹嘛往上跑啊?”
安薇抱緊雙臂,皺眉往上看。
“因為丁少爺在上面。”
就這一句話,安薇就撒丫子跟着一起跑,直到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才停下腳步,“不行,跑不動了,我幹嘛跟着你跑啊,他們會誤會的,我們又不是要逃跑,我說……我說你跑什麽?”
林凰一樣累得大口喘氣。她沒想到這個身體這麽弱,不過十幾層樓的高度,照過去标準,那應該是臉不紅心不跳,怎麽會淪落到心慌冒汗的地步?血液濃稠度升高,腎上腺素急速分泌,林凰的身體,正在努力地和霸王的靈魂融合。兩人打開通往樓頂的鐵門,就被一陣狂風,吹得睜不開眼。
直升機螺旋槳轟鳴,那飛機上,正慢條斯理,整理衣服的,果然就是丁路。
他看到她們,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大概也沒想到倆弱女子,會三更半夜的,跟着他一起來到頂樓。
“少爺!”安薇哭叫着撲上去,“少爺,不要丢下我!”
開始了。
林凰背着小背包,站在角落裏,看這出戲劇上演。
冷豔高貴的男青年,眉眼淡淡,輕蔑地看了嗷嗷哭喊的少女一眼,嘴角帶着那老一套的微笑,他伸出那修長漂亮的白手套之手,對着少女所在的方向,“你知道他會來?”
問我?林凰指了指自己,果然看到丁路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
“誰?”
誰會來?
“你不知道他會來。”
丁路這次下了結論。監視器顯示,闖進來的人,是這個叫做林凰的女人的弟弟,嚴皇,年紀小小的一個少年,居然可以遙控大型裝甲車,撞進大樓,然後黑進大樓保全系統,釋放那些已經開始變異的感染者。
失控的感染者,和樓內守衛,發生激烈戰鬥,為了安全考量,他立刻決定乘坐直升機離開。
盡管姐姐被蒙在鼓裏,這對嚴皇那個年紀的少年來說,仍舊是很棒的一步棋,很棒的姐弟,有這樣的對手,是一件值得他興奮的意外驚喜。
“上來。”丁路拍了拍邊上的座位,露出迷人微笑。
林凰二話不說,就爬上直升機,乖乖坐好,戴上防噪音耳機,乖巧地看着邊上的丁路。丁路有點傻,飛機下的安薇,也有點愣,大家邪笑的忘記了邪笑,哭喊的忘記了哭喊,大概都沒想到,一個這麽需要氣概的當口,林凰同志,卻把投降這件事,做得那麽順風順水,渾然天成。
“你傻站着幹嘛,”等屁股坐穩了,林凰眼見安薇還傻愣愣地呆立原地,立刻朝她招手,“也上來啊。”
“……哦,好,好……”安薇就着這雙細嫩小手,也跟着上了飛機,坐到并不算很寬敞的機艙裏,緊緊挨着林凰。
一旁的丁路,盯着一張深沉的臉色,眼神卻變換啊那個莫測。他跟看着怪物一樣,盯着沒自覺地林凰,看了好幾眼,直到後者東摸摸、西看看,終于精神奕奕地提問,“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樓底下的打鬥,已經越來越接近了,林凰的掃描儀,已經發出了激烈警報。
“……走吧。”
随行守衛,關上機艙門,直升機冉冉升起,很快就升入高空。
要說林凰這個人,充滿正義感,倒也不是,她關鍵時刻,還是很明白,自己的小命最重要的。但要說她只顧着自己,在上飛機時,朝安薇伸出的那友誼之手,又實在很得人心。說她是個明白人?她洗了四天的被單,居然也不見她有什麽特別行動;要說她傻,逃跑還不忘捎上安薇……
丁路盯着這個滿臉興奮的少女,腦中控制不住地想得太多。
姐姐和弟弟,都那麽讓人出乎意料,果然稀有。
他看了會林凰,正巧和她撞上視線。這女人非但不覺得羞愧、害怕,或者不安,竟然還一臉躍躍欲試地盯着自己直看,那神情,簡直比自己折磨處女時候,還要激烈一百倍,好像立刻就要沖上來,把他給扒皮吃了。
被這種眼神看得很不舒服的丁路,果斷轉開視線,專心欣賞沉默的S市夜景。
從這棟樓,轉移到其他基地,路上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時候,正直深夜,夜風很涼。安薇只穿了一條裙子,忍不住在機艙裏,環抱住周身,冷得瑟瑟發抖。
左邊,是嘴裏喃喃自語的興奮林凰,她明明和自己一樣穿得很少,卻渾然不覺寒冷刺骨,整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地,對直升機升空,感到尤其興。;對面,是披着厚厚外套,風雅潇灑的丁路,他一臉淡漠地看着窗外,英俊側臉,在直升機的閃燈中,被映照出了美輪美奂的側影。
“啊欠!”
安薇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換來丁路厭惡的皺眉。他的白手套蓋住口鼻,繼續看窗外。
“啊,你打噴嚏了。”還是林凰好。
立刻轉頭對安薇表示關心,“你還好嗎?”
安薇其實心裏有點失落,怎麽她受寒了,來關心她的人,不是丁路,而是這個林凰呢?
她蒼白着小臉蛋,搖搖頭,“我沒事。”
“打噴嚏的時候,噴射出的氣體能達到時速一百六十多公裏,幾乎就是每秒鐘44.4米呢!”邊上的林凰,陰森森地開口,“所以,你剛才的這一噴嚏,大概可以在機艙裏,飛旋好幾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