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狼君

第41章 四十一、試探

在三重天界的中心，也有一片街市。只是比之七重天界的仙街,這裏的規模要小很多，在這裏出現的通常都是三重天界裏居住的神仙，還有許多的散仙半仙甚至修仙者。地方雖然不是十分豪華氣派，卻是五髒俱全，酒店茶館絲綢金鋪，溫泉湯宮應有盡有，別有一番風味的熱鬧。

花顏笑吟吟地挽着離夙的手，信步在薄霧缭繞的仙街夜市裏。

身旁的女子溫婉沉靜，絕美的容顏映着街邊的燈火，少了幾分清冷氣息，多了幾分明麗柔媚，當真是美得驚人。路上偶爾有行人經過都忍不住頻頻回頭頭，偷偷窺視，卻又被她們的仙氣所逼，不敢直視。花顏暗自高興，不愧是她未來兒媳婦啊，出門帶着都倍有面子。不過……念及此，又有些許擔憂湧上心頭。

“離夙啊，我拉你出來陪我逛逛街，不會耽誤你跟虞兒相處吧？”花夫人小聲問身邊的白衣美人，順帶暧昧地眨眨眼。

慕容離夙臉上一熱，不自然地回答：“我們……還沒到那個程度。”“年輕人嘛，都這樣的。”花夫人見着她臉上的那一絲窘迫，溫和一笑，目光落在前邊一對手牽着手走着的小情侶身上，似有感嘆般說道：“兩相情悅了呢就會想時刻待在一塊，即便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只要依偎在一起，便很安心，很欣喜。”慕容離夙聞言微怔，腦海裏突然跳出剛才她們出門前，司徒虞那委屈的樣子，心裏竟是生出些奇異的甜蜜。

的确是……想要時刻待在一起啊。

街邊漂浮的燈籠光線暈黃。柔柔地，落入佳人眼底。慕容離夙慢慢勾起嘴角，随着花顏走進街頭一家絲織店。

絲織店裝潢很漂亮，淡黃色的牆壁上有暗色勾勒的花紋，木質的地板古樸幹淨，上面透明的油漆反射淡黃的色調。店老板是一個年輕女子，長得并不是很美，卻很有親切感，叫人看着很舒服。花顏一眼便看出她是只起碼有兩千年道行的蜘蛛精。見着二人走進店門，蜘蛛精眼前一亮，微笑着徐步上前，對慕容離夙說：“離夙仙子，您之前訂的那一匹天蠶絲已經到貨了，我特地幫你進了上好的料子，現在要不要拿來給您看看？”

“有勞朱老板了。”慕容離夙微笑着說，蜘蛛精便朝二人躬了躬身子：“那二位仙人先随便看看，我等下便出來。”說完就退身進了櫃臺後的簾門。花顏左右環視一下，露出滿意的表情，“看來這家店還不錯。”慕容離夙點點頭：“這家店的老板娘叫朱浣紗，在這裏開店已經有上千年了，店裏的絲綢布匹質量極好，她的手又極巧，做出來的成衣不僅樣式好看，而且針無虛縫，恰到好處，不比天宮裏的禦織官差。別看這裏有些冷清的樣子，三重天界附近的仙家都是喜歡來此訂做衣服的。”

“原來如此，那這裏的價格定是比別處高出很多的。”

“其實價格很公正，我訂的那匹天蠶絲也才五十兩，若要在別處，可能要六七十兩的。”慕容離夙輕聲說着，眼角帶着笑意。這家店她常來，也是很喜歡這裏的。二人正說着話，朱浣紗便抱着一匹淡綠色的布匹走了出來，“二位久等了。”只見她小心将布放在櫃臺上，朝二人躬身：“二位請看。”

“離夙你看這匹天蠶絲，柔軟輕滑，色澤光亮絲無累結，是難得的上品啊。”花顏牽起布料一角，欣然說道。那布料在燈光下熒光閃閃，煞是好看。朱浣紗見狀揚眉而笑，語氣裏帶着些自豪：“仙人真是好眼光！呵呵，我這裏的東西，你們大可放心。”轉而看向另一位白衣美人，更是愉悅：“像離夙仙子這樣美的人，穿上這天蠶絲做的衣裳，當真是将這月亮也比下去了。”朱浣紗眉開眼笑地指指門外銀白的圓月。而慕容離夙的目光卻是落在那布匹上，不知是在想些什麽，一時出神。花顏看見她眼裏眉間透出的溫柔，嘴角抿起，靠近她悄聲：“是想為虞兒做一件衣裳？”

“嗯……我想為她做一件長衫。”慕容離夙被說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淡然點頭承認，朝她綻放笑顏，落落大方。花顏忽而有些感動，終于，有那麽一個人願意用心地為自個女兒做衣服了，一針一線，細細含情。多暖人啊。或許，她該支持這兩人的吧。

而後二人又挑了幾件成衣，付過錢，在老板娘朱浣紗的恭送裏走出店門。

青石板的路面上有幾片枯葉，随夜風不斷變着位置。花顏把買來的東西都裝進儲物戒指裏，重新挽住慕容離夙的手臂，兩人就像是感情很好的姐妹，慕容離夙也不再拘謹。花顏給她的感覺的确不像長輩，倒可以當朋友般對待。于是，帶着些疑惑，輕聲開口：“司徒虞她以前……是不是很喜歡紅色？”“是啊，很喜歡。”花顏回答，面容上卻浮現愧色，輕聲嘆氣： “虞兒以前很喜歡大紅的顏色，喜歡招搖過市，愛惹是生非。說到底，也是因為太孤單，太缺乏安全感罷了。”

“孤單？”白衣美人詫異。

“嗯。虞兒是狼族啊。狼長大的過程中，內心都是孤獨的，尤其是皇室成員。耀明對虞兒一直很嚴厲。虞兒兩歲後變回狼形，耀明便從那時起訓練她，經常把她丢進深山老林裏，一丢就是幾個月，不許她撒嬌吵鬧，更不許她示弱哭泣……”花顏說着說着便控制不住情緒，紅了眼眶。這一直是她心裏的一道梗。每每想到司徒虞那時候受委屈後獨自咬牙堅持的樣子，她心裏就一陣難過。她到底是讓那孩子，缺失了多少親情的溫暖啊。

慕容離夙拍拍她的手：“她明白你們的苦心。”“是啊，她一直很懂事。”花顏抹抹眼角的淚花。

夜裏的風有些涼意，遠處的景物在薄霧下有些模糊，只見紅紅黃黃，燈火搖曳。走過一處街角的時候，花顏不禁停下步子。街角處有一個小攤點，攤位上擺着各式各樣的仿真小動物。都是用木頭棉料等制作的，做工精致，惟妙惟肖。其中一只雪白的兔子吸引了她的目光。慕容離夙覺察到，嘴角勾起，心想她還真是童心未泯。不過……那只小白狼好可愛啊……

“老板，這幾只我們要了。”花夫人笑眯眯地拿起一只兔子和一紅一白兩只狐貍，而慕容離夙則拿起那只小白狼。賣東西的老翁擡頭見到二人，連忙把它們都裝好遞過去。花顏接過，像個孩子興奮地般抱在懷裏。付了錢，她們開始往長街盡處走去。

花顏從袋子裏拿出那只白兔，笑道：“虞兒小時候，也有養過一個兔子。”慕容離夙聞言看向她，有些明白她喜歡這只玩偶的原因了。花顏把玩着兔子，卻像是透過它回憶其他事情。“虞兒十歲的人時候，我送給她一只兔子，就如這只一樣，通體雪白。她可喜歡了。可是……那只兔子卻是有了靈性，在一天夜裏化作一個白衣少女。”當時是月圓之夜，花顏走到司徒虞的房間門外，正要像往常一樣進屋看看自己的女兒，卻意外地在窗口處看見房間內光芒大盛，那只兔子在月色中漸漸變換，舒展四肢，而後慢慢站起身子。窗外的人訝然，沒想到這兔子竟變作一位美麗的少女。而床上的白狼微微擺了擺尾巴，眼底閃爍着從未有過的光彩。

少女全身鍍了一層白光，聖潔美麗。她朝呆呆望着她的小白狼低眉一笑，走上床去，躺下身子，把毛茸茸的物體抱入懷裏。看見這一幕的花顏，眼神變得複雜。兔族不需要過多修為便能化形，可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她體內為何能有這麽多靈氣？花顏看向床上的一狼一人，搖搖頭。虞兒，你何必如此……

“有了靈性？那她……”會不會傷到司徒虞？慕容離夙擔憂地問。

“她沒有邪氣，倒是個善良的姑娘，只是在山中不小心給個半仙抓走販賣，最終流落仙市，被我帶回家。我見她不會傷害虞兒，便讓她繼續留在虞兒身邊。”花顏看出慕容離夙的疑慮，柔聲解釋，可是接着聲音低沉下來：“沒想到……到最後她還是傷了虞兒。”

慕容離夙心頭一緊。

“那兔子變的少女陪着虞兒過了好些日子，當時虞兒還不能化人形，呵，狼族化形可沒那麽簡單。可是她一點都不介意，我甚至能感覺到那段日子虞兒的變化。她很開心。兔子精陪她讀書玩樂，像個大姐姐般照顧她。她們同吃同住，同出同歸，親密無間。然而，那些日子裏，兔子精并非同虞兒一般快樂。她始終藏有心事，愈見消瘦。然後，虞兒也覺察到了。”花顏嘆氣，微微擡起頭，視線放遠，緩緩出聲：“原來，她在家鄉有個戀人。”

傷了司徒虞，指的是這個麽……

花顏看了眼身旁神色微變的白衣美人，繼續說道：“不久，虞兒就親自送她回到家鄉，并且幫她跟情郎團聚。只是回來府裏的時候，虞兒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許久。”慕容離夙靜靜聽着，眉頭卻是不由蹙起，心裏面又是心疼又是酸澀，還有自己不願去承認的……那麽點嫉妒。

“之後啊，她又恢複了從前的樣子，一切如常。只是從那以後，再沒養過小動物。”花顏慢慢停下腳步，轉過臉看向慕容離夙，語氣低緩，卻意味深長：“虞兒其實很容易動情。可是往往不敢争取，也不願去強人之難。事實上她更願意成人之美，在自己還未深陷之前抽身，說到底也只是怕受傷罷了。”

害怕……受傷。可是，我已經給過她許多傷害了。慕容離夙驀地生出愧疚，突然的慌亂不安襲上心間。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是否還會再傷害她。

慕容離夙的神色變化花顏盡收眼底。唉，看來，之前的擔憂是有可能發生的。感情啊，果真是複雜的東西。搖搖頭，花顏拍拍她的肩膀：“你對虞兒來說，是個例外。她想争取，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能堅定你的心嗎？”

白衣美人心頭一顫，那種酸澀的感覺越發膨脹。

“花夫人，謝謝你，今天對我說的話。只是……我想弄明白些事情。”

“我知道，你有許多事情想弄明白。等到你确定要聽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

“好了，我們回去吧，”美婦人把紙盒子遞給身旁的人，眉眼彎起：“呵呵，虞兒現在不需要兔子了，不過……倒是可以給她一只狐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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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離夙：司徒虞，原來你的初戀是只兔精。

司徒虞：還沒來得及萌芽呢……

慕容離夙（冷聲）：怎麽，你好像很宛惜？

司徒虞：人家是有夫之婦嘛，我怎麽會……

慕容離夙（鳳眼一眯）：你再說一遍。

司徒虞：呃，我最喜歡有夫之婦了！！

最後，美人拂袖而去，仙君大人頂着個紅掌印，滿臉幽怨。

慕容湘：哎呀，怎麽轉眼不見，仙君大人臉肥了許多啊。喔呵呵，而且氣色紅潤有光澤。看來和我姐在一起日子過的真滋潤呢。

司徒虞：那，那當然，你姐不知有多“疼”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仙君不堪的暗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