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狼君

第27章 二十七、當時年少

青花城是風霖裏風景最為柔美的一座水城。

之所以叫青花城，是因當地的青花瓷而得名，這裏依山傍水，大大小小的河流遍布全城。随處都能見到水道石橋，楊柳扶風。橋上行人來往悠然，橋下烏篷船長篙慢搖，時光到了這裏仿佛都變慢了許多。淡淡煙雨萦繞，沾衣不濕，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輕舟依舊，河畔的倒影已在不斷地變幻中換了時空。

古老而柔軟凄美的地方。

橋邊酒樓的青瓦屋頂上，月白色長衫的仙君大人側卧在那裏，拿着一壺酒慢飲。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司徒虞體質與慕容離夙不同，她從一出生便是少有的極陽體，所以她平時也極喜歡曬太陽，雖說月光的純陰靈氣也能提高她的修為，可是她終究覺得暖洋洋的陽光更讨人喜歡，更親切。

只是今日，曬太陽的人心情頗為複雜。

今個的确是好日子。青花城被籠罩在一種喜悅的氛圍裏。因為今日城裏的兩戶大戶人家兒子同時成親。林家幼子林雲要迎娶縣令老爺家千金，而劉家大兒子劉瀾要娶富商之女李欣雨。說起來算是城裏的四大家族間喜結連理，自是要排場十足，轟動全城的。可是青花城百姓如此興奮的原因，除了是有免費的糧面領之外，還因為這兩對新人都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城中之人老早就說他們般配了，如今成了喜事，便又是一段值得茶餘飯後閑談的佳話。

鑼鼓喧天，迎親的隊伍已是接到了新娘子，現在正按照習俗繞城兩圈。喧鬧聲由遠及近，朝連理橋這邊慢慢走過來。新人繞城，都要經過這座橋，寓意喜結連理，百年好合。這座橋很寬敞，足夠容下兩隊人馬同時行進，前頭騎馬的新郎官帶領隊伍首先上橋，圍觀的百姓聚滿橋兩端，熱鬧非凡。

屋頂上，司徒虞放下酒壺，凝眸看向橋頭馬上，紅衣鮮豔的男子。男子秀氣儒雅，含笑向四周歡鬧的人點頭示意，眼底卻是平靜無波。她記得他叫林雲。

時間回到六年前橋邊，誓言純真美好，而他們當時年少。

偶然走過橋邊的仙君大人聽見女孩問身邊的人：“雲哥哥，待我長發及腰，你娶我可好？”

“好，待我青絲绾正，便為你鋪十裏紅妝。”男孩面帶羞澀，卻是語氣堅定，頗有小男子漢的樣子。清風浮動，楊柳依依。橋邊的兩個人含笑對視，欲語還休，而沒有現形，大大方方窺探的仙君大人揚起嘴角。

……

往事種種，猶如過眼雲煙。

司徒虞有些失神，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陽光漫撒，她的眸子明亮又茫然。

“喂，仙君大人挺悠閑啊。”沉思間，突然冒出的紅裙美人吓了司徒虞一跳。慕容湘眉眼妖嬈，坐在她身邊，毫不客氣地拿起她的酒壺喝了一口。司徒虞看向奪了自己美酒的人，打量了一下，忽而嗤笑：“湘湘啊，你這身衣裳把那新人都比下去了。”

慕容湘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紅豔的紗裙，又望向遠處橋上的人，大言不慚：“還是本小姐穿紅色好看。”

“是是，你好看。”司徒虞搖搖頭，語氣忽而有些輕飄：“我以前……也很喜歡紅色。”

“——哦？那現在是什麽原因讓仙君大人變口味了，像我姐一樣喜素色呢？”慕容湘神色頗為狡黠，語氣頗為戲谑，“我姐”二字更是帶了重音。司徒虞瞬間有種被調戲外加心事被看穿的窘迫，臉上一熱，忙轉開話題：“你是怎麽找到這來的？”

“嗯哼，本小姐法寶多得是，找你還不簡單。”慕容湘見她轉了話題也不在意，只是無限得意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和我姐一同出來。”

“離夙一般不親自來凡間牽結紅線，這是我的工作。她主要負責府內日常開銷，緣田記錄，文案整理等等繁瑣的事務。”

“哦，是這樣啊。”妖嬈美人恍然大悟，“那你現在準備給誰結緣？”

慕容湘本是随意說說，可是司徒虞卻慢慢收起了笑容，擡眼望向那頭已經開始下橋的人群，語氣裏竟多了些莫名地傷感：“左邊那新郎叫林雲，而右邊的轎子裏坐着的女子叫李欣雨。我記得那一年七夕，他們尚年少的時候，曾在老槐樹上挂上生辰牌祈求姻緣，我接收到了。後來我去到當地的那座緣神廟視察時又偶然地遇到李欣雨跪在像前祈願，希望我能賜她和林雲一世夫妻緣分。那時候我沒有立即為他們結緣牽線，想等到他們大些，沒想到年華流逝，情根都沒來得及生成，他們便另作嫁娶了。”

“年少時的諾言愛戀，又有多少能經得住歲月。但即便不是當初的人了，也一樣可以得到幸福啊，有時候，這未嘗是好事。”慕容湘拍拍司徒虞的肩膀，難得地一副大姐姐的樣子，語重心長。

“可是啊，少年時那種鏡花水月的愛戀更是美麗難忘，不是麽。不然你姐怎麽會至今都忘不了莫瑤。”仙君大人似是喟嘆，又似埋怨。

這時輕風乍起，遠處轎子紗簾微擺，裏面新人的蓋頭也被牽起一角，露出妝容精致的容顏。只那麽一瞬，司徒虞卻看見她平靜表情裏深藏的哀婉。目光移到右邊高頭大馬上同樣一襲紅衣的劉瀾，此時他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幸福讓原本清俊的面容顯得有幾分憨傻。

唉，既有緣無份，便去珍惜伴你一生的人吧。司徒虞嘆氣，在姻緣簿上畫了幾筆，揚手撚訣。緩緩離去的隊伍中，兩道紅光乍現，又很快隐去。

慕容湘看着她一系列的動作，忽然有些明白她方才傷感的原因了。于是狐貍眼角一眯，笑道：“ 呵呵，我姐跟莫瑤雖然是從小相伴到大的青梅竹馬，但其實啊，我倒覺得他們之間……更像是兄妹情誼。”

司徒虞手上一頓，面上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語氣卻是掩不住的急促：“此話怎講。”

慕容湘笑得越發勾人：“想知道？不告訴你。不過啊，仙君大人不要灰心，再熬些時日，遲早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我姐吧，太過固執。或許，有些事情她現在還沒意識到……”

“你，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她。”司徒虞面上一紅。

“傻瓜才看不出來。”

“那你姐就是傻瓜。”

“呵呵，你們呀，兩個都是！”慕容湘妖嬈地勾住司徒虞肩膀，“好啦，走吧，本小姐請你吃飯，就當是感謝仙君大人的收留，還有安排的那麽精致漂亮的房間。”

……

七重天界，月老府。

月老摸摸自己銀白的胡子，笑得谄媚，端茶進來的紅娘不由側目。大廳的桌子旁邊，公主大人坐得端莊，微笑更是端莊得體。站在她身側的侍女清水，面無表情。

“嘿嘿，公主啊請喝茶。”月老接過紅娘端來的茶，畢恭畢敬地雙手端到清濯面前，“公主來此簡直讓敝府蓬荜生輝啊，那個，府上簡陋，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上神客氣了。”清濯端過茶輕酌一口便放下，微笑：“其實清濯此次前來，是有求于上神的。”清濯說得不緊不慢，月老卻是心裏一咯噔。哎呀，這小祖宗果然來意不軌啊！！

“呵，上神不必太過擔憂。”清濯看見他臉上慘白的神色覺得有趣，眉眼彎起：“聽聞上神是管仙界姻緣的？”

這不是廢話麽！月老在心裏十分為老不尊地翻了個白眼，面上依舊恭敬地答道：“是這樣子的。只要有仙籍，老夫都可為其結緣。不過仙界之人大多不用老夫親自去牽紅線，若有相戀相許之意，他們都會來此領取紅線，然後交換誓約，記錄在冊，便能舉辦婚禮。婚禮當日，老夫還會親自送去孕母石作為賀禮，你也知道的，仙界之人無論是誰，都得靠孕母石育得後代……”說起自己的行當，月老倒是沒那麽局促了，越說越開心，眼睛都亮了起來。清濯也不嫌他聒噪，含笑靜聽。等他說得差不多了，才笑眯眯地開口：“那就有勞上神為清濯牽結姻緣吧。”

月老被公主大人一句話噎得胡須倒立，張着嘴巴半饷說不出話，爾後眼珠子轉轉，神情徒然變得暧昧：“公主所想之人……是司徒虞？”哎呀呀，難不成傳言都是真的？真是……太激動人心了！！

“上神果然神機妙算。”清濯坦誠不諱，眼中閃過溫柔神色。

不僅我知道，全仙界的人都知道了好不好！月老攆着胡須，沉思了一會兒，忽而露出為難的樣子，猶豫着說道：“仙界有規定，紅線是不能随便牽結的，除非是命定有緣人，要不就相互有好感時，老夫才能動手的。”

“若是有好感還要你幹甚！”清濯聽他這麽說，立即想到司徒虞對她退避三舍的樣子，心下一陣惱怒，氣道，而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态，微微調整了一下情緒，才對此時誠惶誠恐的月老說：“那司徒虞可有命定之人？”

“呃，嘿嘿，那個是機密，恕老夫不能透露啊。”月老冷汗直流，在心裏叫苦不疊。清濯這回倒是沒有生氣，一甩衣袖起身，拍拍手。身旁的清水立即會意，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月老只覺得眼前一花，赫然出現一盒金光閃閃的元寶。

“命不命定的，本公主不管，只要上神給我一條紅線即可。”公主大人看着眼前眼冒金光的老頭子，柳眉輕揚。

“這，不……不太好吧……”月老目光發直，舌頭打結，仍然堅守着作為一個姻緣神的節操。紅娘在一邊感動不已，嗯，不愧是師傅！

“哦？是這樣啊，真是遺憾呢。”清濯輕笑一聲，旁邊的侍女立即合上蓋子，金光瞬間消失。月老的眼中徒然生出惶恐，而那主仆二人已經向着門口移步了。

“成交！”月老大喊出聲，神情悲憤。紅娘淚流滿面：師傅，你果然你個會過日子的人！

于是，此時遠在人間同妖嬈美人飲酒的仙君大人就這麽被人賣了，雖說，那價格不便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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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濯（拿着一根紅線）：上神，這根多少錢？

月老（滿臉堆笑）：本店國慶促銷，六折一百兩。

清濯：這麽細，怎麽夠牢靠，那根粗點的呢？

月老：哎呀，公主眼光真好，這根是選用上乘材質的，手感細滑，而且耐扯，今日只要兩百九十九。

清濯搖搖頭：沒有更高級的的版本了嗎？

月老沉吟半饷，悲痛狀：既然如此，只有忍痛拿出本店鎮店之寶了！

于是，月老一拍手，紅娘拖出一捆粗大的麻繩狀物體。（司徒虞：這是變态版的麽？！！話說我是有多不讓人放心吶？！）

清濯：這個……綁在腳踝上？

月老：NO,NO!套她脖子上你牽着就行。

清濯雙眼放光：清水！

最後，月老抱着元寶笑得癫狂，清濯拿着繩子笑得邪惡……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看來大家都不想要司徒成為莫瑤轉世啊……其實，小泊也不想。放心吧，到後面司徒和莫瑤是沒有關系的，有些劇情的設定不過是後邊想小虐一下，呵呵，小泊是親媽，會Happy ending的。

唉，第一次寫文，文筆不好，寫不出那種感覺，感謝大家的支持，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