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再見清濯
怎麽會是她!!
方才看舞的愉悅心情瞬間轉變為驚悚。司徒虞捏着杯子的手緊了緊,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話說回來,蟠桃會上公主獻舞,可是頭一遭啊。這次怎麽改節目了,那禦用舞師呢?司徒虞皺着眉,忽聽不遠處的鄰席上有人說道:“哎呀,本以為可以一睹闵蘭仙子的舞姿,沒想到仙子不能出席啊。”“為何不能出席?”司徒虞在這邊迅速接口道。
“我聽聞是因為闵蘭仙子不久前練舞摔傷。”那邊的人回答。
“摔傷?那可有大礙?”司徒虞急忙問他,心裏暗自懊惱。平日裏不曾關心仙界的事情,竟連自己的表妹出事了也不知道,唉,如此喜愛跳舞的人在這種盛大的宴會上不能一展舞姿,該是有多難過啊。那頭的人似看出她的擔憂,便出聲安慰:“仙君莫急,闵蘭仙子她只是外傷,休息一兩個月後就能重返舞臺的。”
“若是擔心,等會便去看望一下吧。”身旁的慕容離夙輕聲說道,目光卻是對着雲臺。這時四周再次響起陣陣驚嘆聲。
仙人甲:“這領舞的紫衣美人是清濯公主嗎?”
仙人乙:“喔,公主親自獻舞,這次真是有幸能一睹神帝之女的風采。”
仙人丙:“我還是更喜歡闵蘭仙子,不過,這公主跳得也不錯。真美啊。”
仙人丁:“清濯公主啊,我聽說她喜歡震南神君家小姐司徒虞呢!”
仙人甲:“不是吧!我聽說是司徒虞喜歡公主,還偷看過她洗澡呢。”
……
司徒虞黑着臉,正襟危坐。慕容離夙眼角餘光瞥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嘴角勾起:“他們沒有惡意,随意聊聊罷了,大人若還在計較他人言論,這舞可就跳完了,嗯,這清濯公主的舞資确實絕妙。”
這狐貍,太可惡了,明明心裏就在偷笑來着!司徒虞撇撇嘴,也擡頭看向雲臺。
雲臺之上,飛花如雨,白霧缭繞。清濯玉足輕點,飛身躍起,旋轉,甩袖,動作一氣呵成。水袖卷起層層粉紅色花瓣,紫衣仙子纖腰靈動,裙擺随着旋轉劃出流利的弧度,絢爛绮麗,似翩翩花間嬉戲的蝴蝶,又似搖曳風中亭亭清雅的紫蓮。當真是,美極了。司徒虞在心底贊嘆,想起凡間那些文人墨客觀舞的詞句,不由低喃出聲:“舞勢随風散複收,歌聲似磬韻還幽。千回赴節填詞處,嬌眼如波入鬓流。”
清濯從容而舞,形舒意廣。樂曲緩緩放慢,她的身姿也随着柔軟輕緩起來,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那長長的墨發在風中淩亂,半遮住眼角眉梢若有若無的笑容。司徒虞怔然,是錯覺麽,怎麽老感覺這公主在對她笑呢!而坐在她旁邊的白衣美人若有所思。這清濯投向司徒虞的視線還有那眼底的笑意那麽明顯,也就只有她這呆子沒發現了,枉她平日裏還自命風流,果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麽?慕容離夙目光流轉,與清濯的視線在虛空中交彙,立即産生一種奇異的,又莫名地對峙,瞬間摩擦起電光花火。紫衣美人含笑的眼眸露出微不可察地挑釁,随即轉身揚袖,視線錯開。白衣美人鳳眉輕挑,似笑非笑。
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氣場壓迫得呼吸都變得困難,司徒虞擡手擦掉額頭的冷汗,不明白為何會會産生這種可怕的心慌慌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很是熟悉啊。側臉看向身旁,慕容離夙正好也傾身過來,在她耳邊低語:“看來,清濯公主對你念念不忘啊。”語氣半是揶揄,神情高深莫測。突然而難得地兩個人如此靠近,幾乎發絲相纏,司徒虞卻是被那潔白如雪的衣領間隐隐散發的蘭花香氣弄得心猿意馬,不能言語。只是仙君大人此刻的狀态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誤解了,白衣美人見她聞言後露出的花癡表情,嘴角笑意霎時散去,拂袖離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執杯慢飲,不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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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虞頓時覺得周身空氣又冷冽幾分。
這時雲臺上的樂舞已至尾聲,最後一揚,浣紗水袖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樂曲停止。一片贊美聲中紫衣仙子回眸一笑,卻是真真确确對着司徒虞這方向了。不少認得司徒虞又聽過當年“仙山事件”的人立即雙眼放光,簡直比方才看舞時還要精神百倍。司徒虞心裏一咯噔,此刻真想拉起慕容離夙的素白寬大的衣袖把自己遮掩住,可又被那寒氣凍得不敢靠近。
此後,席間又是觥籌交錯。雲臺上歌舞升平。可是司徒虞卻如坐針氈。她敏感地接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強弱不均的暧昧的視線。其中一處最強烈的,嗯,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來自頂層那環,自家爹娘的席位。司徒虞腦海中立即清晰的顯現出自個母親大人那張帶着各種奸笑的,于平日裏的端莊賢淑的形象極不符合的臉。唉,姻緣仙君在心底淚流滿面,都是公主惹的禍啊……
“不是要去看望表妹麽。”正是窘迫之際,慕容離夙突然說道。聲音清冷,依舊沒有看她。司徒虞卻瞬間福至心靈,笑眯眯地湊向身旁的白衣美人,“離夙你同我一起去麽。”美人無視她的炙熱視線,繼續往面前的酒杯裏緩緩地倒入香醇透明的液體。“我就不陪你去了,兩人同時離席不合理數,只要你散席之前回來就好。記住,莫要惹事,更不要……惹人。”慕容離夙說得不冷不熱,到最後一句時卻是警告意味,嗯,或許還有些其他情緒暗藏其中,只是此刻被衆人視線穿身的仙君大人無法領會,得到應允後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慕容仙子,浩澤仙君她這是去哪裏啊?找人麽?”司徒虞走後,立即有人過來問。
“是去找人了,可是找誰,就不清楚了。”慕容離夙淡淡地回答,嘴角的弧度卻意味深長。周圍那幾個對她傾心已久的仙男霎時間迷了眼。
……
瓊樓玉宇,百轉千回。引路仙童帶着司徒虞穿過層層屏牆,走過重重臺閣。終于在一座紅牆金瓦的殿房前停了下來。“仙君,闵蘭仙子就住在裏面。”仙童朝司徒虞躬身說道。“有勞了。”司徒虞微笑,這仙童剛好就是之前引她們入席的童子,長得水嫩清秀,甚是惹人喜愛。仙童見她這般,臉上不自覺地也跟着露出略帶羞澀地笑意,又朝她一躬身,然後快步走遠。
“呵,真是可愛啊。”好想,抱回家養啊……司徒虞對着仙童離開的方向望了會兒,感嘆着搖搖頭,稍微整理一下衣衫,走進殿房裏。
穿過前殿,步調匆匆的人不禁慢了下來。庭園裏竟開滿了海棠。煙霧迷蒙,枝頭繁花半開半零落,一地沉香。風起飄搖,幾片花瓣随風散入一個敞開的窗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雕花琉璃床上,只着一件白色裏衣地女子半倚着床欄坐在牡丹競繡的錦被裏,拿着一本詩集。纖纖玉指觸摸着書頁上那一行字句,低喃出聲。
忽地一片花瓣飄落在書頁上,散發淡淡香氣。女子輕輕拈起花瓣,湊近鼻息,溫婉柔美的容顏泛起少許笑意。回首看向窗外。繁花裏靜立的人就那樣隔着花端望過來,目光交彙,一個眉目含笑,一個怔然無語。
司徒虞月白色的衣擺劃過風中淩亂的落英,推開镂空木門,走近那還恍如夢中的仙子。
“蘭兒。”司徒虞柔聲喚她,嘴角翹起。走到床前坐下,執起她的手輕輕握住,“蘭兒表妹,我聽說你之前受傷了,現在怎樣了,傷的重嗎?”
闵蘭回過神,看見司徒虞就這麽真切的坐在自己面前,而不再是自己的夢幻,臉上終于綻放出笑顏,說出來的話卻是滿含幽怨:“司徒,你怎麽才來。”“哎呀,這個時候不應該哭着撲進我這個表姐懷裏述說委屈的麽,是不是啊,蘭兒表妹?”司徒虞伸手戳着她的臉蛋,壞笑。
“你想的美!”闵蘭拍掉司徒虞不安分的爪子,故作生氣道:“還有,只許叫我蘭兒,不要加上表妹二字。”原本溫婉的面容露出氣鼓鼓的表情,很是孩子氣。司徒虞頓時雙眼放光,覺得她這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為什麽不叫表妹?你本來就是啊。”
“因為……你,你根本就不像我表姐。才不要把你當長輩……”闵蘭撇開頭,樣子竟有幾分別扭,聲音也越說越小,到最後司徒虞居然還在她臉上發現兩抹可疑的紅雲。
啧啧,蘭兒表妹還真是容易臉紅啊。司徒虞嘴角弧度擴大,正想打趣一番,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門被推開,一只金絲鳳繡的宮靴随着粉紅色映花裙擺踏進門檻。司徒虞心裏徒然一緊,笑容僵在臉上,門外的人已走了進來,姿顏俏麗,窈窕清靈。
诶,果然是你啊,清濯公主。
司徒虞揉揉自個微僵的俏臉,無聲哀嘆。清濯看着她,笑靥如花。“嗯?原來浩澤仙君也在啊。”
呵,果然在這裏啊,色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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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虞:——嗚嗚,離夙快來救我!
慕容離夙(冷眼):活該。
司徒虞:我,我沒做過什麽啊。
慕容離夙:若沒有做過什麽的話,那清濯公主也不會為難與你的。
清濯(指着司徒虞,哭訴):她這只色狼拉過我的手,摸過我的胸口,還,還看過我的裸.體……
慕容離夙(眼中寒光乍現,沉聲):看來我不用插手了,公主,請你盡情地……
司徒虞:哇,蘭兒,香香,瑾兒……快來救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什麽時候才能完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