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碼戰争

第32章 ☆、代碼NO.30

氣壓不是問題，至少在尹墨的控制下，不會過大。

葉少初站在飛船後部專門為尹墨而準備的高壓氣囊裏。尹墨與他站得很近，他們的周圍包裹着淺淺一層氣态空氣，再往下就是液态空氣，在需要的時候會變為它現在的體積的很多倍，足以把那些奇怪的生物燃燒到失去生理機能。

“你會覺得我的事情很麻煩嗎？”突然，葉少初問了尹墨一個問題。

“不，沒有。”尹墨立即回答，雖然知道葉少初指的是什麽，但還是對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有些迷惑。他又道：“但你不像是會主動拜托別人這種事情的人。”

“哦，是嗎。”葉少初安靜了一會兒，低聲道，“很久沒這樣做了。”

氣囊外傳來模糊的系統倒計時，氣囊開始緩緩向外推動，脫離飛船，在太空中向目的地星球飄浮過去。同時飛船側面陸續彈出膠囊艙，前來協助的部員們以比他們更快的速度奔向那個容下了三只紫色巨怪的深坑。

“你答應要做的事情，現在可以告訴你了。”葉少初忽然道。

“Nicolas會向聯盟發起攻擊。你幫助我去找他，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也不要試圖攻擊他。”他冷靜地道。

“你在冒險。”尹墨迅速地側過頭看向葉少初。

“……不，他想幹什麽我非常清楚。”葉少初的語調有些陰沉，黑眸中出現了久違的動搖着的情緒。

尹墨沉默了一會兒，微皺眉，似乎有些掙紮。“希望我能幫得上忙。”

随後他們說話的機會就不多了。其他的部員正在忙着為那些章魚的表面鋪墊上一層助燃物，并準備應急手段。有實戰部的成員遠距離操控，沒人再次被怪物輕松襲擊。他們等待着尹墨為他們帶來最終的助燃劑——氧氣。

操縱空氣其實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但在真空中想要把握好就有些困難。氣囊透明的外殼脫落後，液态的空氣全部被轉化為氣态，過于龐大的氣體團向準備就緒的地方緩緩推移過去。

葉少初近距離觀看着這些在被固定在坑底無法移動的異型生物，它們對即将到來的毀滅毫不知情，仍在不慌不忙地扭動。葉少初漠然的眼神逐漸深邃，變暗。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沒有實體的聲音。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就知道你會來。

…等着你哦。

那些東西緩緩拖動着紫色膠體般的觸腕，在無法傳音的真空中摩擦地面，在葉少初耳中卻像是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沙沙的像是鬼語，令人忍不住生厭，恐懼，想要逃離這些聲音。葉少初面無表情地盯着那些怪物，他敢肯定這是誰無聊的把戲，畢竟這樣的風格他太熟悉了。

是那家夥的屬下，果然這裏就是他部署下的陷阱。恐怕這只是個障眼法，至于真正要發生的事情，他不想去猜測。

葉少初向尹墨點頭，看着那一灘紫色漸漸被逐漸鮮豔的光亮覆蓋過去，而腦中回蕩的沙沙聲也漸漸消散。他一轉身，示意尹墨可以回去了。

成功了！這招真的有效，火光在有限的空間裏飛躍，沒有其他敵人來幹擾聯盟的成功。事情發展得很順利，那些怪物軟趴趴地任由火焰将它們吞噬，雖然最後空氣消耗完時還剩下一些邊緣焦黑的殘肢，不過這些東西已經沒有生命了。這時終于有人下到星球表面采集樣品，然後集體返回飛船。

“準備鑒定樣品！把所有樣本序列準備好參照！”翠西驀地從座位上站起，一邊大喊一邊在準備就緒的技師和白衣人之間迅速地向前行走。

“哦我的老天！細胞全都在壞死！這速度太快！”一名白衣人焦躁地拍桌。

“別嚷嚷！狗屎，我的動作失準了！”

“你回來了，有什麽收獲嗎？”巴爾覺得這群技術流真是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一看見葉少初出現在船艙裏，疾步向他走去，一手握住他的肩膀，陰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它們是Nicolas的屬下。”葉少初道。他覺得這沒有必要再隐瞞下去。

所有的人都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奇異的眼神齊刷刷地朝葉少初看過來，像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聽着，我對你的信任是建立在你的鬼話的可信度上，而現在我已經開始有點不信任你了。”巴爾盯着葉少初。Nicolas！賢者的把戲這麽容易就能拆穿嗎？

“随便。”葉少初冷冷道。

翠西來到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能解釋一下嗎？”她雖然覺得這個說法沒有那麽荒唐，但還是很懷疑。

“沒什麽好解釋的。”葉少初還是開了口，“你可以多關照一下ELE，應該要出事了。”

“出事？”巴爾嗤笑，“真是好笑，我們這邊的爛攤子還沒擺完那邊就要出事？……”他的臉色突地一變，倒吸一口涼氣，望向飛船艙頂：“不……”這像地下組織的風格，在聯盟最狼狽，最措手不及的時候攻擊過來，拿到他們想要的！他媽的這群家夥又想幹什麽！

“恭喜，要是辦完了事我還活着就加雙倍獎金吧，好久沒旅游了。”隊長接到巴爾的通訊時，悠閑地叼着只剩下一短截的雪茄。

“哦，你的隊員犧牲了，我很抱歉……”巴爾停頓了一下，難得歉意地道。

隊長吐出一口煙氣，聲音冰冷：“所以我讨厭那些用憐憫的眼光看我們的人，巴爾，你也要做其中一個嗎？”

“我沒那個意思，‘白鷹’的隊員們都是英雄。”那是TNC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前鋒隊伍。

“還有個狗熊的隊長。”隊長把短到叼不住的雪茄頭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扔進垃圾箱，發出輕輕的響動。

“又抽煙了？”

“她給我立的規矩，說害死一個隊員就讓我抽一支，清閑的時候差點沒憋死我。”隊長淡淡道，像在自言自語，“還有二十多支。我是該希望我能把它們抽完呢，還是不呢？”他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懷裏那盒做工明顯差檔次的雪茄。

“伊萬……你是一個好丈夫，現在也是。”

“工作的時候就別叫我的名字了，你知道，我有精分。”隊長切斷了通訊。

“有事？”科威特反手關上了門，隔絕了那些隐約傳來的亂七八糟的聲音，甚至還有抽泣聲，那群接受特訓的小鬼真是經不起折騰——首都第一級別防線的同事突然傳來通訊，大概是什麽要緊事。

“感謝上帝你終于接了！”對面的人用一種壓抑到幾乎要哭的聲音說道，“我只想問能不能向部長申請支援？或者你來也可以！我聯系不上他！”

“現在？”科威特懶洋洋地揉了揉頭發，“啊，好快~人都死光了？只剩你一個？”

“不，我們一個死傷都沒有……”對面的人哆哆嗦嗦地道，“但是賢者就在我們對面的山頭上！帶領着他的軍隊！那都是一群怪物！”

那座山上也有成片的森林，而坡上卻幾乎都只是半人高的草叢，就像那樹林做的毛毯被攔腰截斷了一樣。遠遠望去，最前排的樹被成弧形分布的淺淺幾排人影遮住下端樹幹，而森林裏卻是黑壓壓的數不清的人與樹站立在一起。

這是一支軍隊。

“啊哈，看對面那些人，我懷疑他們吓尿了。”最前排的一個小個子笑嘻嘻地伸長了脖子望向對面被蔥郁樹木覆蓋的林區，再往後延伸幾十千米就是聯盟首都的邊界。

“高牆裏永遠養不出多少不是廢物的東西。”他身邊一個高個子紅衣女人輕哼。

“哦？怪不得你的‘青蛇’都是廢物。”小個子用手臂枕着腦袋笑道。

“閉嘴！”紅衣女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冷靜，“就算是我的過失也輪不到你說，想惹賢者生氣嗎？”她利用身高的優勢給了小個子一個既警告又藐視的眼神。

小個子嘁了一聲，大喊道：“發育過頭很了不起嗎！”然後他探出頭看向不遠處的灰發女人，“喂！蜘蛛！快把這個胸大欺人的家夥給……？”

灰發女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直視前方沒有說話。

“啊，搞錯了，今天來的是這只……”小個子吐吐舌頭，縮回了隊伍裏。

紅衣女也直視前方，壓低了聲音：“她又升級了。”

“明明以前是站在我們旁邊的，真傷心。”話雖這麽說，小個子的表情卻完全不像是悲傷的樣子。

“站在這裏是當靶子嗎？我們先打過去吧。”站在隊伍首列中間的一名男子提議。

“不行。賢者說要在這裏等着。”灰發女硬邦邦地道。

“你去申請一下？主力都在這兒，不打一場是要怎麽樣？”

“我拒絕。”

“我說，蜘蛛……好久不見你又嚣張了？”男子皺眉于灰發女的冷硬口氣，臉色不太好看。

“我一向這樣，你還沒習慣？”灰發女冷傲地道。

男子“操”了一句，悶悶地不再說話。

用了半天的時間返程，飛船在原始森林裏平穩降落，所有人都在與總部聯系，乘上專車或飛行器回到首都進行緊張的守備工程。

“咦？你看着的那個小子去哪兒了？”巴爾在人群裏找到正在通訊器上處理事情的尹墨。

尹墨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之間葉少初竟然從自己身後消失了？難道賢者那一邊已經開始動手？剛下飛船時人明明還在，才過去幾分鐘而已。雖然葉少初他掌握了“他們”的一些奇怪的咒術，但他說過需要尹墨的幫助才能到達Nicolas的面前……

“不見了？”巴爾看着尹墨下意識四處掃視的樣子也明白了，“他在這兒好像沒其他認識的人了吧？雖然這小子很不讨喜，總歸還算湊合，你看得緊一點啊！”

尹墨直想嘆氣：“我知道。”巴爾的話讓他想起即将會發生的事情，這感覺說不上好。

雖然在TNC內部他能保證葉少初安然無恙，但一旦落到賢者手裏，那就是他也無法插手的事情了。心底不斷傳來的這種焦慮感反複提醒着他自身的弱小。畢竟他只是掌握了異能的凡人，如果想要對抗一個足以出征全宇宙的軍隊，那是不可能的。Nicolas是外神都無法企及的存在……

正在他越想越發隐隐慌亂的時候，一只手從側面伸過來，冷不防搭上了他的手臂。

“過來。”不知何時葉少初如同幽靈一般無聲地出現在一棵大樹旁邊，抓住了尹墨的右臂。他将尹墨引到森林深處。

直到他們走到了一個發出聲音而不會被其他人察覺的地方，葉少初才停了下來。

“現在走？”尹墨知道葉少初是準備出發了。

“嗯，不能讓我被發現到那邊去。”葉少初道，“你也不要去。”

尹墨皺眉：“……你有把握能從他那裏回來？”

“我和他上一次見面就是全身而退。”葉少初看着尹墨，“你也知道。”

“嗯，十七年前。”尹墨點頭，輕聲回應。

“你恨Nicolas嗎？”葉少初看入尹墨淡金色的眼眸。

“不。說起來我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放的那場火，我也不會活到現在。”尹墨若有若無地挽起嘴角。

葉少初的眼睛看着前方很久，給人一種他在思考些什麽的感覺。陽光散落，似乎有光芒在那雙純粹的黑眸中閃動着，但明明未來向他昭示的是一條即将走回深淵的道路，這雙眼睛注定會在一段時間裏看不見任何的光明。他喃喃：“我也差不多了。”

“走吧。再不走的話，賢者的軍隊就要開始屠城。”

這個世界也亦如一座城。

作者有話要說： 到NO.30了！下一章葉少初将面對Nicolas！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往事呢？如果有評論WARDER就在上學前把NO.31更掉！【喂太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