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以身渡人
好在身邊這兩位頭腦還是清醒的。
“我們該怎麽做?”南榮射問道。謝南衣的靠譜讓他下意識将主導位置給了這個以往不會入他眼的金丹期修士。
“當然是斬殺邪樹, 應該就是它不斷孕育了秘境中的一切。将它斬殺便能解決問題。”謝南衣猜測道,“阿木,待會我會召喚朱雀輔助你們, 你們試着去斬殺一下他?”
朱雀火焰能燃盡一切腐朽之物,畢竟這顆樹太大了,由白虎來,吞噬掉上面的黑氣不知道要多久。正好火克木,應該可以燃盡邪樹。
似乎是察覺到他們即将反擊,邪樹劇烈抖動起來,樹幹上的人臉和人頭全都神情猙獰,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接着, 裏面飄出一縷縷黑氣,那些黑氣凝聚成一個個模樣模糊的人影, 口中不知道呢喃着什麽,沖着下方的修士沖來。
而且那些人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仿佛要用人數湮滅他們一般。
其他修士連忙動手, 用各種辦法讓他們不要靠近。攻擊剛打在身上,便見那黑影尖嘯了一聲倒了下來。
“似乎不難對付?”南榮射招出自己契約的靈獸,讓它們加入沖鋒。作為少宗主,他能接觸到資源多, 契約的靈獸也很強,若非自身實力限制,靈獸早已突破化神, 此時一腳踩下去, 那黑霧化作的人影便倒了一大部分。
南榮射心中一喜, 高聲控制局面:“不要擔心,這些黑影的實力不強,拿起你們的武器。阻擋他們過來!”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行動起來。
原本要召喚朱雀的謝南衣卻動作一頓,神情莫名地盯着那些黑影。
“怎麽了?”牧奕詢問。
“為什麽這些東西的實力那麽弱?”謝南衣問道,“明明它之前展示出來的手段都不至于如此。”
牧奕一時間也沒有答案,倒是南榮射百忙之中還不忘湊熱鬧:“可能它攻擊手段确實不行,只有幻術以及這種低層次的人海戰術,幻術被你破了,便沒有其他手段,只能阻止我們離開了。而且秘境開放時間有限制,它拖住我們,時間一到把我們趕出去就行了。”
謝南衣覺得他後半段說得有點道理,但是前半段卻有些問題。
邪樹的攻擊力必然不可能只有這點。究竟是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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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回憶自己來到秘境後的所有記憶,一段段不斷回放,試圖找出那其中關鍵的一點。
忽然,南榮射石破驚天般一聲質問:“禿子。你怎麽不殺他們,只把他們困起來?你們那套假惺惺的大道理不會要用在這種玩意身上吧?”
謝南衣看去。蓮玄果然同他說得一樣,沒有殺死這些黑霧凝結而成的人形,反倒是用蓮花困住他們,讓他們無法行動。
蓮玄似乎也對自己的行為不确定,仿佛在他們身上尋找解答一般,自言道:“小僧只是覺得他們有種熟悉感,若是痛下殺手,心中會有不忍之情。”
“熟悉……”謝南衣眼睛睜大,終于想起什麽,“樹幹上的那張人臉!”
南榮射被他吓了一跳,嘟囔道:“怎麽忽然一驚一乍的。”
謝南衣神色嚴肅:“先讓他們停下來,暫時不要斬殺這些「人」。”
知道南榮射他們有疑問的,謝南衣沒有隐瞞,立即解釋:“被困入幻境前,我曾在樹幹上看到一張人臉,當時我只是覺得熟悉,也沒有多想,如今再想來,那張臉分明就是我曾經見過的人,在西境白山城內。”
“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過,和阿木在大街上看到過一個狀似瘋癫的修士嗎?他口中喊着神明,手中的測靈石顯示出他已經從五靈根變為了三靈根,當時我只是在想,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好事,只是祈求所謂神靈,便做到了洗髓丹都不能做到的事情。現在想來,一切都是這邪樹在影響。”
他給那個修士變成三靈根,然而代價便是他們的神魂被邪樹控制當做了養料。
當時那修士的狀态已經不太好了,狀似癫狂。謝南衣不知道在這裏多次斬殺那些黑霧化作的人會如何,但是對那些人肯定是有危害的。
而蓮玄的态度便證明了這點,他那不忍心殺害的想法一定程度上也代表這種行為是錯誤的。
“若是我們抱着斬殺邪物的方式殺死他們,會不會殺死其實是西境那些因為奉出信仰的修士甚至普通人。”
南榮射神色一變,當即喊道:“不要斬殺這些東西,将他們攔起來,他們大多都是凡人神魂所化!”
聽到此話,差點下手的修士手一抖,紛紛改攻擊為防守。
沒辦法,修士雖然更加強大,但是也是有限制的。殺劫太多,降下的雷劫便會越強。這其中尤以殺死凡人得到的雷劫最厲害。
若非南榮射阻止,他們陰差陽錯怕會給自己惹下大麻煩。
然而更麻煩的在後面。
若是他們只是被動防禦,那如何殺死後面的神樹?
南榮射氣得大罵:“狗東西!”
這種憋屈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他詢問謝南衣:“你那個召喚降雨的攻擊能解決這個嗎?”
謝南衣搖頭:“我不知道靈雨落在身上,他們是擺脫束縛還是被殺死。”
耳邊傳來一聲輕嘆,謝南衣他們看去,見蓮玄端坐蓮臺,一貫淡然的神情變得沉痛起來:“西境信仰之風盛行,很大程度上,有梵宗的影響,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如此輕易被引誘,堕入邪道。”
南榮射看他這模樣有些不忍心,安慰道:“和尚,別這麽說,你們又沒有害過人。雖然我還是不喜歡你們那套假惺惺的理論,但是沒必要給自己套不存在的枷鎖。”
謝南衣說道:“确實如此,當年這東西在中部也有發生,大部分中招的還是修士,只能說它們鑽了人欲望的漏洞,今日被拖入幻境的人不也如此嗎?”
牧奕想到自己夢中的表現,垂下了眼睛。也不知道這次事情結束,該如何與謝南衣解釋,恢複之前的相處狀态。
蓮玄說道:“我心中已有定論,諸位不必擔心,梵宗有一法,可以淨化他們身上污穢之氣,将他們送離此地。”
沒有說是什麽,蓮玄聲音穿透整座秘境:“梵宗弟子,借我施展秘法之力。”
說罷,他蓮臺升起,在空中懸浮。其他梵宗弟子仿佛對他的絕對沒有絲毫異議,應了一聲,繼而與蓮玄做出同樣的動作。
蓮玄垂眸,指結無畏印,口中默念咒文。其他梵宗弟子同樣做法,繼而,從他們身上有金光飛出,湧入蓮玄身體之中,随之,與他最近的謝南衣等人明顯感覺到,蓮玄的實力正在一步一步上升攀爬,化神中期、化神後期、合體……直到一路攀爬至大乘中期,這種實力的增長終于停止。而蓮玄結印的指尖,似乎隐約有金光閃爍。
然而南榮射的表情卻很難看,仿佛蓮玄不是在救人,而是在送死一般。
“蠢禿子。”撓頭罵了一句,南榮射卻沒有過多阻攔行為。
終于,蓮玄法成,指尖化作掌印向着邪樹的地方打去。掌印逐漸變大,與那邪樹似乎也沒有什麽差別,然而當它穿透黑霧所化之人時,又仿佛極為溫柔,只是輕輕拂過他們的身體,那黑霧所化的人便神情逐漸溫和下來。猙獰的面貌像是被撫平,如同初生孩子般迷茫,繼而主動消失。
最終,掌印與邪樹相接觸,金色與黑色糾纏在一起,互相撕扯,繼而,黑氣一點點離開邪樹,裏面的人臉與果實全都消散,隐約傳來各種祈求之音,最後歸于虛無。
沒有了人臉和人頭果實的阻擋,隐約露出那邪樹真實的面貌。
在下面,其實是一個個凸起的腫塊,上面隐約還留着膿水,光是聞着便有深深的腐臭味。
“可以行動了。”謝南衣說了一聲,捏碎手中靈石,開始吸收其中靈力。
牧奕在他話音落下,便已經先一刻飛出,全身靈力孕育劍尖,巨大的劍意虛影出現,向着斬殺邪樹的方向成形。
謝南衣咬破指尖,以血作符,流動的血上隐約有金光點點,成形之時,謝南衣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鳴叫,仿若仙音。繼而,太陽神火般的飛鳥與他身後飛出,展翅翺翔,繼而落入牧奕的劍中。
此時,劍意徹底成形,伴随着能燃盡一切的火焰,斬殺邪樹。
邪樹尚與掌印糾纏,又因為本體,想要躲避,卻已經被一分為二,烈火熊熊燃起,燒灼着一切罪惡。
邪樹上的黑氣想要逃跑,卻被火焰纏繞,完全沒有機會逃離。
所有修士同時松了口氣。南榮射卻看向旁邊的位置,謝南衣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驚訝地發現,原本蓮玄所在的那個蓮臺正在逐漸合上,而其中的青年修士已經不見了蹤跡。
梵宗修士全都聚在一起,默念咒文,神情肅穆。
謝南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以身渡人,能做到解救那些被邪樹困住的人,總要付出一點代價。”南榮射假裝淡然說道。事實上蓮玄這可不是付出一點代價,而是燃燒自身所有修為才能達到解救衆人的目的。
“所以說就看不慣他們這幅做派,搞得好像很偉大一樣。”南榮射抓了一把火紅的頭發,「啧」了一聲,“熬過了前程似錦,熬不過的話,可能就直接……”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只見不遠處飛來一只火焰化作的飛鳥,輕輕飄在閉合的蓮臺之上,上面隐約泛過光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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