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明天就是萬壽節,溫晏以為霍時修會忙到很晚才回家,可還沒到晚飯時間就聽到熟悉的馬車聲響。
很快,他又聽見霍時修的腳步聲。
“哥哥,你今天怎麽這麽早?”他張開胳膊,話音未落就被霍時修打橫抱起。
霍時修喜歡坐在床邊,把溫晏抱在腿上摟在懷裏,他低頭親了親溫晏的唇,“想晏晏了。”
“也就是之前都不想咯?”
霍時修笑了笑,“從哪裏學的這些話?”
溫晏摟着霍時修的脖頸,問:“萬壽節的事都忙完了嗎?”
“忙完了,檢查了好幾遍,不會有問題的。”
“哥哥好厲害。”
霍時修垂下眼,“做這些有什麽厲害的?”
溫晏立馬反駁:“哪有?就是很厲害啊,哥哥想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
霍時修看着他看了許久,然後說:“那就借晏晏的吉言。”
他把手伸進溫晏的領口裏,溫晏害羞,抱緊了霍時修,把自己貼上去,用胸口壓住霍時修的手不讓他亂摸,可霍時修沒放過他,揉着他鬧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溫晏喊了幾聲哥哥,霍時修才停下來。
“我有事情跟你講。”
霍時修低頭道:“嗯,我聽着。”
“我……我今天去了故莊,”怕霍時修不高興,溫晏連忙補充道:“我在家裏太悶了,又不想耽誤你的時間,所以就讓當兒和成蹊帶我去了,早上去下午就回來了。”
“沒怪你,我知道你待在家裏無聊,怎麽樣?故莊和你想象中的一樣嗎?”
溫晏搖搖頭,“那裏的人都挺可憐的,有的孩子才四五歲就沒了爹娘,還有很多年紀很大的老人在田裏忙活,看着很辛酸。”
“和京城是兩個世界。”
“是,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晏晏,其實比故莊可憐的地方還有很多,只是它們都在京城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溫晏有點難過,“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就留了一些銀兩,交給了管賬的盧先生。”
“我替那些百姓謝謝你。”
“不用的,但是有一個婆婆問我是誰,成蹊搶了話,他對婆婆說我是謝子明大人派過來的,這是為什麽?”
“說你等同于說我,我是霍家的人,即使告訴他們,他們也不相信,不過是平添麻煩。”
溫晏反應了一下才懂,他抱緊了霍時修,悶悶道:“真讨厭,他們都不知道你有多好。”
“我怎麽好?”
溫晏知道霍時修在逗他,也不說話,就哼了兩聲,然後把臉往霍時修頸窩裏蹭,不過他也在想一個問題:他能做些什麽呢?作為皇族的一份子,他能做些什麽?作為霍時修的妻子,為了改變衆人對霍時修的偏見,他能做些什麽?還有,作為溫晏,他這個人,往後時光漫漫,他總要做些事情,做出點成績,才不枉此生。
下人将菜端上來,當兒在桌邊擺放碗筷,霍時修便把溫晏放回到輪椅上,推到桌前。
溫晏喝了一口熱湯,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哥哥,我今天還遇到了一個人。”
霍時修擡起頭。
“就是在故莊,我遇到了一個很年輕的郎中,盧先生說這個人半個月就來故莊義診,發放湯藥,分文不取,是個大善人。”
霍時修問成蹊:“我怎麽沒見過?”
成蹊回答:“小的見過兩次,那位郎中是下午來,少爺您都是早上下了朝去那看一眼,所以沒碰過面。”
霍時修放下筷子,眸色沉了些,“很年輕?”
“是呀,二十出頭的年紀,醫術卻高明得很,把一下脈就能斷定病症,盧先生說這位郎中師承黃玉樽,黃玉樽原是太醫院的院使,專門侍奉先帝的,後來告老還鄉收了幾個弟子,将畢生所學教給他們,還命這些弟子義診滿五年之後才能開自己的醫館。”
“黃太醫好像也是蕙娘的師傅,他還在世?”
“真的嗎?”溫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回答道:“那位郎中說黃太醫去年作古了。”
霍時修不免遺憾,“若他在世,說不定能治好你的腿。”
“沒用的,很多年前父王就把太醫院的太醫都喊來王府,所有法子都試過了,也沒用。”
霍時修把手放在溫晏的膝蓋上,溫晏覆住他,安撫地摸了摸,又驀然想起一事,懊惱地拍了下腦門,“诶呀,聊了那麽多,我竟忘了問那位郎中的名字!”
霍時修收回手,搭在桌邊,面無表情道:“能碰上一個聊得來的,很不容易,怎麽連名字都忘了問?”
溫晏還渾然不覺:“是啊,我好笨啊,還是因為我見過的人太少了,缺乏和人相處的經驗。”
當兒在旁邊直擺手,可惜溫晏沒看見。
霍時修撥弄着筷根,順着溫晏的話往下說:“見的人多了,就會覺得身邊的人也不過尋常。”
溫晏沒聽出來霍時修的自嘲,還在喋喋不休:“我也沒有想到這位郎中先生能看出來我的腿傷了十幾年,他只是按了一下我的腿腳就猜出來了,對了,他還教我幾個常見的方子,以後房裏的人若是頭痛發熱,我都可以自己給他們抓藥。”
霍時修彎起嘴角,說:“很好,晏晏長大了。”
“真的嗎?”溫晏笑着抓過霍時修的手搖了搖。
當兒在旁邊只想翻白眼,餘光掃到成蹊,他于是指了一下霍時修,又做了個生氣的鬼臉,成蹊不明所以,皺着眉頭好像看不懂。
當兒扶額,心想:我應該去做四少爺的侍從!成蹊這個笨蛋就留給一樣笨的小王爺好了!
溫晏覺得氣氛哪裏怪怪的,可他一望向霍時修,霍時修還是會溫柔地朝他微笑,他以為是自己多想了,就沒管。
直到晚上睡覺,霍時修沒有抱他,反而背過身去,溫晏好不容易側起身子,挨挨蹭蹭地挪到霍時修旁邊,一把抱住了霍時修的腰。
“哥哥,你怎麽了?”
霍時修怕他腿不舒服,連忙回身将他放平,“沒怎麽。”
“你好像不高興了。”
霍時修看着溫晏,忽然問:“晏晏,你為什麽喜歡我?”
溫晏猝不及防,害臊地不敢看霍時修,半晌才小聲說:“因為你對我好,真心的好。”
他沒看見霍時修的眼神暗了許多,可他往霍時修懷裏拱的動作還是安撫到了霍時修。
依舊是那句話,霍時修拿他沒辦法。
“乖,”霍時修将他抱住,哄道:“快睡吧。”
溫晏擡起下巴,眼睛緊緊盯着霍時修的唇,霍時修于是低頭和他親了親,溫晏像得了糖,甜甜蜜蜜地睡着了。
萬壽節是皇宮一年裏除了大年最重要的日子,天子誕辰,叫人如何不重視。
以前都是霍蕲操辦,但他是個沒什麽趣的人,每年都是差不多的內容,中規中矩,去年還被皇上身邊的陳公公夾槍帶棒地批了一通,再加上霍太師囑咐,要讓霍時修在禮部多做事,所以霍蕲就把今年的萬壽節交給了霍時修。
他本以為要和霍時修為這事鬧上一陣子,可霍時修竟然沒什麽怨言,心甘情願領了命,還很認真、巧思盡出地辦完了。
“四少爺真是不錯,”坐在一旁的許國公笑容滿面,贊許道:“你瞧今年的幾場歌舞,都新鮮得很,新曲配上秋晖園的新景,相得益彰。”
“國公謬贊了,時修他不學無術,心思全在這些事上,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小玩意。”
“怎麽上不了臺面?只要皇上喜歡,你說它天上有地上無都不誇張。”許國公朝皇上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皇上很久沒這麽高興了。”
霍蕲笑了笑,許國公又說:“你以後大概可以把宴請的事全權交給你弟弟了,你也好去處理皇上最關心的神仙妙法的那些事……”
正說着,下一個節目開始。
未見舞姬,卻聞幾聲劍嘯從四面八方傳來,衆賓客連忙回身望去,可緊接着,氣勢磅礴的鼓聲響起,與劍鳴同奏。
正當人的注意力被聲音奪去時,有六位穿着青色衣裙的舞姬從臺下飛身上來,鼓聲被跳躍的筝聲代替,随着舞姬的步伐,劍鋒閃現寒光,不由得讓人被這驚心動魄的美所震撼,屏住呼吸。
皇上也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
霍時修終于松了口氣,轉過頭,對上了齊王溫明琰的眼,他鷹一樣的眼睛讓霍時修心頭一凜,左邊是齊王和梁王,右邊是他的父兄,朝中不可撼動的兩股勢力。
而今晚他要破局。
棋已經下到這一步,霍時修沒有退路,即使他知道自己只是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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