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7月初， 于萍就借口醫院裏沒空調，把曾寧帶去她農場裏“坐小月子”， 并且， 拒絕讓高繼聰去見曾寧。
而高繼聰，他也基本算是把高記當前的困局解決了。
高記仍保有三百餘個加盟商，甚至還有幾個之前退款的加盟商似乎也有要重新加盟回來的意向。
最後高繼聰當然會接納他們回來了， 畢竟還惦記着他們的加盟費。但當下，高繼聰還是先把他們晾在一旁。
最近一周，高繼聰在忙的是另外一些瑣碎事。
他先是花費重金， 在省城幾個重大媒體那邊買通稿， 用登報上廣播的方式， 借用他之前識人不清、是采購坑了他才買了大批黴豆子，并且說明他已經買了三大農場， 将來高記會自己種植豆子，一定讓民衆吃到放心可靠的豆油等等。
光是發這些軟文， 就花了差不多10萬塊錢。
當然， 牛逼都吹出去了，三個幾百畝的專門種大豆的農場自然是買下了。這三大農場， 又花去高記20萬的現金。
但大豆農場買下來，不代表立馬就有豆油可以用啊！
之前黴豆是不能用了，省相關部門就天天派人盯着他們高記呢， 就要眼看高記把這批豆子無害化解決掉才走人。
高繼聰只能讓人買進一大批大鍋，在倉庫架起熱鍋将那些黴豆都給煮了，埋地裏發酵等回頭種大豆作肥料用。
黴豆是都解決了，政府裏的監管人員也撤了， 但高記串串香要想繼續開門， 還是需要大批量的豆油啊！
而之前的加盟商已經習慣了從總部購買相對便宜的炸油， 現在冷不丁的要他們自己去市場上購買成品油，那價錢更貴，他們哪兒舍得啊。
就算是加盟商們舍得，高繼聰也不舍得讓出這筆賺中間差價的機會啊。于是，高繼聰又花8萬，購買一批優質大豆，一部分拿來榨油，一部分到時放在各地加盟分部，配合豆漿機到做豆漿用，還能賣給加盟商再賺一筆賣豆漿的錢。
豆漿機，說起豆漿機高繼聰又念起豆漿機還有一筆尾款沒付，付最後6萬的尾款，他們才能拿到這批豆漿機。
這麽一筆筆錢就跟流水似的花出去，高記的生意是漸漸走上正軌了，但高繼聰手裏的錢卻不怎麽夠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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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的這件事給高記重重一擊，同時也讓高繼聰心中警醒，這次是黴豆事件，下回若是別的什麽菜上也出問題了呢？
高繼聰決定再擴大農場規模，但現實的錢袋子卻告訴他——高記沒錢了。
沒錢時，高繼聰終于想起了曾寧，記起之前她說過要說服丈母娘于萍借給他錢……高繼聰開始嘗試聯系曾寧……
這邊，雖然知道外甥有對付高記的後手，但眼睜睜看着高記一點點緩過來勁兒，林川仍是心裏焦慮。
林川：“初平，我們二農場這個月收入增速降低不少，比上個月少賺了幾十萬呢！”這幾十萬，就是高記的市場份額。
林初平笑笑：“小舅舅，你是不是忘記省外的市場了？”
林川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沒算省外的市場份額。
6月時，因為高記被曝出黴豆油事件，緊接着省裏相關部門也查出其他小吃行業的各種衛生安全問題，但偏偏他們林記丁點兒都沒被涉及不說，還被省臺點名表揚。
被省臺這麽一表揚啊，當天晚上林記的銷售額就暴漲。人們早就習慣各種小吃豐富味蕾的生活了，突然素了十多天，現在林記串串香被點名說是放心食品，人們蜂擁而至，跑去林記消費。
林川到現在，都記得那幾天各地加盟直營門店都瘋狂給總部打電話，要求加急送各種各樣的貨呢！
想想6月下旬，他們的營業額暴漲158%，林川都想咧嘴笑。只是可惜了，讓高記這麽緩過勁兒來之後，營業額也就随之下降不少。
不過，高記這場危機倒也給林記讓出不少發展機會。至少，在高記內部整頓這段日子，他們林記憑借這次機遇，連在周邊省份幾個經濟大市都發展起來了。
在出省這一回合，林記是壓了高記一頭。
林川甚至都在想着，要不回頭等高記門店也開過去，就在他們林記店門口也挂上串串香第一人的标語？
林初平失笑：“可別！這要招罵的。”
果然，林初平的話剛出口的第二天，省裏就發生個大新聞。
還真有人趁高記虛弱時趁虛而入，也在省城淮市大面積開起來他們川記串串香。
是一家來自川省的老板，自稱是地道川省串串香，剛一過來，就在報紙上暗戳戳內涵之前高記的人不要臉自稱他們高記是串串香鼻祖，實際上他們川記才是真正的串串香。
不管怎麽樣，總之是把氣氛給炒起來了。正逢人們對路邊小攤不放心，人們覺得這種連鎖店容易被市場監管到，再加上人們湊熱鬧的好奇心，不少人都跑去川記串串香嘗所謂的地道串串香究竟味道如何。
川記入場的時機，不可謂是不妙。
七月才開始兩周，林初平就接了林小歡兩次電話，兩個電話內容都是笑他們高記門店複營業失敗，每天都被迫扔掉不少準備好的食材。
林初平見他笑得開心，便問：“那川記的味道，究竟如何，受市場歡迎度多高？”
川記的味道嘛，林小歡倒是能描述出來，有點辣。但川記受市場歡迎度怎樣，林小歡還真一時回答不上來。
“去做做調查。”林初平覺得林小歡最近肯定是太閑了。
林小歡也是自覺理虧，他笑嘻嘻道：“小叔，你辦公室和專屬休息室都裝修還了，來看看呗！”這時候還沒有裝修完了要通風散甲醛的概念，人們裝修完房子都是直接入住的。
這時候打的家具幾乎還都是正經的實木家具，後世所謂的膠合板材還沒出現呢！
林初平也對這個來勢洶洶的川記頗感好奇，便“嗯”的一聲，應了。
當天，林初平就叫上徐維一起去往淮市。
徐維本還以為要搭貨車一起去呢，沒想到這次搭不到，兩人是乘坐火車去的，雖說是軟卧，也不受委屈，但徐維還是感覺同樣都是東家，林初平跟高繼聰完全不一樣。
徐維想起高繼聰那本加盟商開跑了到現在都沒找回來的桑納塔，就想直笑。
高繼聰是賺着錢了，就先給自己買一輛車，但實際上他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他那輛桑塔納也不給公司員工出差用，就是他專屬車。
但小東家林初平完全不一樣，他是丁點兒都不愛享受，平常出門要麽是搭自家的順風車，搭不着了就去坐火車，怎麽便宜怎麽來。
聽徐維吹捧他這話，林初平直樂：“我怎麽就不享受了？”純粹就是林初平看不上桑塔納，林初平在重生前，那也是出入百萬級的奔馳E400。
桑塔納的舒适性操縱性能跟E400比？
誰都知道比不過，林初平那就寧願不比，他懶得買桑塔納，就瞧着什麽時候手裏再寬裕點，幹脆迎一輛E400回來呢，但一直就沒想起來這回事。不知道這時候國內還有沒有E400，沒有的話E300好像也行。
林初平打算這次去省城問問，要是方便的話，開一輛回家也不知不能行。
三農場在6月份的淨利潤，就高達290萬，目前賬上還沒什麽大額支出，花個百來萬的買個不錯的車，倒也可以。
徐維聽小東家張口就是奔馳那級別的豪車，雖說他也不清楚奔馳得多少錢，但想也是比桑納塔不知高端多少倍的小汽車！
“那小東家你趕緊買，回來我指不定也能蹭蹭光坐一回呢！”徐維道，他是毫不懷疑林初平能不能買得起奔馳這件事。
現在高記勢頹，市場對高記的信任還未重新建立，而新來的川記又只是剛在省城落腳，整個淮省裏面，是林記串串香一家獨大。
徐維都不敢想這個月他們林三農場的淨利潤能達到多少！
而且，徐維現在都忍不住在心裏幻想，要是等小東家開一輛奔馳回去，那高繼聰臉上得多難看啊？
“嘿嘿嘿嘿……”
林初平看徐維笑得奇怪，那表情就跟他也跟着買了車似的。
終于到了省城，林小歡早早就在火車站等着了，他見着林初平也是埋怨：“小叔，聽說高繼聰他早就買車了，而且車都不知道叫誰給開跑好幾天了，你怎麽還出門坐火車呢！忒沒排面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小歡是老板呢。
林初平白他一眼：“就算我有車，到省城也不自己開着來。”
西田市距離省城還算有端距離，重生前走高速大概是得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但現在道路狀況遠沒後世那麽好。況且，現在嚴打剛過，但路霸又橫行霸道起來，要是遇到路匪那才叫兇險呢。
林小歡也就是拿高繼聰的笑話那麽一說，也沒想着真催林初平買車，笑鬧幾句把氣氛炒熱，林小歡就迫不及待交代林初平交代給他的工作了。
林小歡先從川記的口味說起：“我仔細嘗了好幾家，也找別人試吃過了，他們川省那邊的串串跟咱們這兒的差別大着呢！他們是直接炸，炸完了再撒幹料，咱們是一部分撒幹料，一部分浸濕料。”
在味道上，川記的明顯要更麻更辣些，當然也就更香，“我找了十多個人試吃，他們有些口重的，剛開始覺得川記的串串好吃，後來吃到第二十串左右時就有些吃不下了，說是太膩！但咱們林記的不一樣，吃到二十串基本也沒一兩個說吃膩了的。”
油炸的東西吃多了肯定容易膩着，但林記的串串是根據各種串串不同的性質，分別待遇，特別是炸菜這些基本都要過遍濕料，在湯料鍋那麽一沾，不光是沾上麻辣鮮香的調味料和肉湯味，更重要的是把多的浮油也給帶下去了。
這也就讓同是炸串的林記，吃起來比完全油炸的川記更加耐吃。
徐維也是才想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他驚喜地看林初平，小東家當初難不成就是料到純油炸串串不耐吃，才又做個湯料鍋的？
林小歡接着又說起了川記目前的市場受歡迎度：“現在主要是些獵奇心重的小學生和青少年會更喜歡川記，他們會比誰更能吃辣。但川記的串串其實不如咱們林記的劃算，學生們也就是去吃個新鮮，我看他們真正當飯吃的，還是到咱們林記。”
是了，現在林記的餅夾串外加杯豆漿，一塊多兩塊錢就能管飽，關鍵是味道還好，爸媽也放心他們吃。對于學生們來說，早晚餐很不錯的選擇了。
見川記完全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徐維心裏是徹徹底底踏實了。
林小歡其實也沒把川記特別放在心上，他現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咱們林記在淮省這邊招收的員工大多是本地人，淮市不比西田，這邊是省會城市，人們消費高，咱們許給員工的工資肯定也比在西田的更多。”
其實，現在林小歡主管的這個淮省，林初平還是只抽營業額的八成，剩下2成都是林小歡的可支配收入。
林記給各地員工開出的工資都一樣，包括過年時封的紅包，也都是500塊。但，就像林小歡說的，省城這邊員工開支大，多的幾十都是林小歡自己掏腰包補進去的，之前物價還沒跟今年這樣飛漲時，林小歡也不覺得補給省城員工太多。
可今年物價飛漲，員工當中要求漲工資的呼聲也越來越高。6月份，林小歡不得已象征性給省城這邊的員工漲15元工資，一漲他發現，自己到手的錢少了啊！
之前每月林小歡自己到手基本都是三四萬，可給員工漲工資後，自己到手竟才兩萬八，林小歡頓時覺得委屈，他想給省城的串串漲價。
林初平失笑：“過段日子就會有人忍不住先漲，你何必要當這個惡人？”
林小歡一想，也是。高記到現在為止，雖說他們也有自己農場種菜，但他們一直都沒把重心放在這上面，高記不少的貨都是打他們林崗或是這兩年也轉型做農場經濟的其他鄉鎮進的，高記進貨成本就比林記的高。
況且，林小歡在淮市也聽說了，高繼聰接下來要舉大旗去搞農場，他才花了大幾十萬，手裏還能剩多少資金？他們高記遠比林記更緊張原材料物價！
至于川記，他們初來乍到的，原本用貨量就不大，量上不去，價格自然也壓低不了多少，等他們背後老板勢頭下去，原材料再那麽一漲，他們自然也要忍不住漲價的。
想明白這一點，林小歡也就安心了，他鬼眉鬼眼地問林初平：“那，我等高記宣布漲價後的第二天，給淮市所有串串也漲上去個一分錢的？”
林初平笑笑：“你自己決定就行。”
林小歡嘆氣，他現在在淮市根本就沒什麽大用處，眼瞅着陳小翠都被林初平派去省外做省代發開新市場了，可他竟還沒走出去，這趟林小歡有些沮喪。
可小叔為什麽不讓他出去呢？林小歡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懷疑林初平是不是防着他，千想萬想，林小歡到最後也想不通小東家怎麽就不派他出去開發新市場呢？
徐維是在到達林初平的老板辦公室後，才把他們兩人之前沒說透的那點兒想明白。
他正想去跟林小歡求證自己思路對不對，但林小歡才沒工夫搭理他，林小歡緊追林初平到他的休息室。
但林小歡租的這個地點不錯，是一棟位于市中心的商業樓，一共16層，林記是在次頂層15層，周圍也沒幾個高樓，視野相當開闊。
特別是林初平專屬的老板辦公室，更是整面落地大窗，氣派極了。
至于這個休息室，并不大，也就十來個平方，而且四周還都包了隔音棉确保林初平在休息室休息時能不被外面聲音打擾。面積不大，但跟辦公室一樣，都有面大大的落地窗，拉開窗簾視野開闊極了，也不顯得逼仄。
“不錯。”林初平不吝啬對林小歡的贊美。
林小歡先是邀功：“肯定不錯啦，這裏都是我親自打造的，就是憑借您喜好來的！”邀功完了，林小歡又變了一張臉。
他苦惱極了：“小叔，你看我最近閑的，整天不是給你挑沙發就是買床單被罩的。就不能給我派個讓我忙碌點的工作嘛！”
林初平心裏清楚，林小歡這是眼見着一二農場跟陳小翠都出去開發省外市場，但他偏偏卻還在這兒“守城”，心裏不甘呢。
“我有重要工作交代你，你還不能走。”林初平轉身，拍拍林小歡肩膀。
“重要工作？”林小歡頓時眼就瞪得老大，他倒不是擔心不能出省賺的錢少，其實現在賺三五萬跟賺兩萬八對他來說，沒多大差別——反正多的也花不出去。
林小歡遲遲不能被派出省，純粹就是在省城天天盯着老業務老數據，煩得慌！他是個喜歡冒險喜歡挑戰的人，對沒有變化的生活最感厭煩。
“五月初，我不是讓你在景西路開了家串串店嗎，你把這兩個月景西路店的賬本詳細拿來給我。”林初平交代。
林小歡立馬就明了，小東家接下來要他做的事情，就跟景西路這個門店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