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沐雨

第56章

和季漢臣的談話讓沐雨的心裏更加不好受。他想，都是因為愛他，向文墨得不到他想要的幸福，季漢臣也這樣傷心難過，而季錦城呢？雖然自己說過和他已經不可能，可是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還住在一起，自己始終不能下定決心卻決絕地告別他。

安沐雨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自嘲地牽起嘴角，“安沐雨，難道不是因為你還存着一絲念頭和他重新在一起嗎？難道不是因為在你心裏，還有那麽一絲對他的不舍嗎？安沐雨，你真虛僞！”他想已經不能再和季錦城這樣拖拖拉拉了，這樣對誰都不好。

也許他該試着遠離這樣的環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一個新的世界站在一個新的角度重新看待他和季錦城的關系。

安沐雨整整想了兩天，季錦城看着安沐雨若有所思兩天。

“季錦城，我想出去走走。”安沐雨最終還是打算對季錦城說，這個想法的存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想了很久。

“好啊，你等會兒，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就陪你一起出去。”季錦城一邊說着一邊加速翻動手裏的文件。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想離開這裏，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生活。”安沐雨坐在沙發上對着季錦城說，眼睛卻不知道瞥向哪裏。

“你要離開？”季錦城愣了一會兒，慢慢地放下手裏的文件，他已經顧不得安沐雨現在看向哪裏了，腦子裏都是他要離開的訊息。“你要去哪？”季錦城幾乎是立刻以為沐雨是要去找向文墨，他絕不允許！可轉念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向文墨？等等，季錦城忍着怒氣，“沐雨，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你會讓向文墨永遠也不會知道你欺騙他的事？”季錦城看向文墨不做聲，終于忍不住，滿肚子的怒意讓他站了起來，“你早就想好了對不對？對不對？！”滿心裏的惱怒讓他噌的一下站起來，指着安沐雨質問到。

沐雨看他一臉的怒意，“錦城，你坐下好好說不行嗎？”

“好好說，好好說就是你要離開我！沐雨，你怎麽能這樣？！”季錦城煩躁地在屋子裏四處走動。他可以忍受安沐雨拒絕自己，可以忍受他身邊有個向文墨在四處晃悠，可是，他真的沒有信心讓安沐雨離開自己。

那樣遠在天邊的感覺，他不能忍受。

“這個想法，的确，我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打算了。我從別的地方來到這裏，現在不過是重新離開罷了。得到的，失去的，我想，其實都沒什麽關系，重要的是我經歷過。”沐雨搖了搖頭，笑了笑，擡頭看着季錦城，“你不用擔心我，我能夠照顧好自己，就像很久之前那樣照顧自己一樣。”

“我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嗎？！我......”季錦城看着沐雨雲淡風輕地說着那些話，忍不住狠狠踹到了身邊的椅子，“我是怕這個嗎？！安沐雨，你怎麽能.......”季錦城已經找不到詞語來訴說自己心中的想法。“你這一走是打算永遠不會來了嗎？因為我.....”季錦城欲言又止，那些事情，他連提都不想提起。

“不是，”沐雨起身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椅子，站在季錦城面前，黑眉白目地看向季錦城，“我只是需要一個新的環境好好想想，我還會回來的，只是去兩個月而已。”

季錦城聽沐雨說只去兩個月心裏漸漸安穩下來。“你要去哪？”季錦城橫眉冷對地說，平複了心情不代表他不生氣了。季錦城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再問安沐雨究竟要去哪裏。

安沐雨見季錦城終于安定下來坐在沙發上，一副準備好好談的架勢，總算是有了一個好的談話環境。“去支教，和其他學校的老師一起，是去西藏。”安沐雨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

“西藏？那麽遠，”季錦城頓了頓，腦子裏都是從電視裏看來的關于西藏的情況，“不行，太遠了，況且那裏衛生和醫療條件都不太好，你去，我不放心！”季錦城一顆剛剛才放下的心這下又提起來。

雖說一直說西藏這幾年得到了發展，可是支教去的地方會是那些條件很好的地方嗎？季錦城可知道那些有着一腔熱血的青年打着支教的旗號究竟會往哪裏鑽。別人去，可以，他甚至可以頌贊一聲他們的奉獻精神。可是，安沐雨不能去！他的安沐雨，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其實想想這麽多年，好像都是為自己而活，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情。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我不會，也不能放棄。”安沐雨勸說着季錦城，“所以，季錦城，我一定會去的。對于衛生和醫療的條件，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次去的地方雖然偏了點，可是條件還是不錯的。而且随行的有醫生，各項裝備也很齊全。這樣的機會我不會放棄。”

季錦城聽沐雨說這些，心裏也是煩躁，可是看着沐雨認真的樣子，季錦城心裏一時有些氣悶。“沐雨，其實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可以搬出去，我會......”季錦城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畢竟，如果沐雨是因為他的話，那麽他搬出去那麽至少他還能在某些時候來看一眼他。他怎麽舍得沐雨去那麽遠的地方，他看不見，照顧不到，心裏時時牽挂。“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的，我保證。”

“不是，季錦城，我去不是因為你。而且，”沐雨轉頭看了看這住了有一階段的房子，“而且，這是你的房子，你往哪裏搬？”沐雨想到季錦城的另一所房子，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沐雨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心裏那點在意識到季錦城會重新住進那所房子裏時的不自在。

“你都知道了？”季錦城當初也是多想了才說這是朋友的房子，後來則是因為一開始說這不是他的房子後來再承認的話就是承認自己騙了安沐雨了，所以才一直将錯就錯。

“漢臣無意間提到的，很早我就知道了。”沐雨笑了笑，不去看季錦城的神情，只是輕輕撚着自己的指尖。

“那你......”

“為什麽我還會住下來？為什麽不走？”安沐雨反問到。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季錦城雖然也是那麽想的，可是安沐雨說出來了他還是否認了，現在他不敢在沐雨面前提起任何一個有關離開的字眼。

“只是覺得來回搬很麻煩。”安沐雨并沒有說那時候自己心裏想的是反正他也住不長，反正最終會離開。

季錦城哪裏知道安沐雨想的是什麽，“我不是刻意.......那樣說的”。到口的“欺騙”二字，季錦城還是臨時改了個說法，他怕這兩個字會讓沐雨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其實，那麽久了，沐雨幾乎也快要忘記了。

明明是去年的事情，卻好像已經隔了一世的時間，種種，經歷過，午夜夢回想起來時，卻都好像是別人的故事。遙遠、淡漠，卻還是會揪着心地疼起來。

還是看不開吧，還是放不下吧。

“真的不能不去嗎？”季錦城還想再問問他，心裏到底還是不願意安沐雨離開的。

“我只是想出去好好走走，一個人到處看看。”安沐雨笑了笑，将手邊的文件放到季錦城的手裏，“你接着看吧，我先去睡了。估計後天就要出發了。”

“這麽快嗎？！我.....”

“沒辦法。”沐雨看似無奈地笑了笑，轉身進了卧房。

“那我後天送你吧。”季錦城看着沐雨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詢問着，至少這樣還能和沐雨待到最後一秒。

“那好吧。”沐雨沒有轉身，思索良久還是答應了。

或許，是自己心裏，也有那麽一丁點的不舍吧。

糾纏了這麽久，就算再怎麽恨，恨自己也好，恨季錦城也罷，至少，他曾經真的愛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