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牙齒
早在先前, 宮中便有沉心閣鬧鬼的傳聞。
沉心閣是大祭司通天意的處所,地處偏遠,建築頗高, 遠遠望去似一座徹夜不眠的燈塔矗立遠方, 讓人望而生畏。
虞清對巫術并沒多大感覺,他并無宗教信仰,可因他身子弱的緣故, 家中常年燒香拜佛, 捐贈香火,積善積德。
早些年他相信神明會庇佑自己,可惜事實總是給人響亮一耳光, 他的病情愈發嚴重, 重金請來的名醫束手無策,更別提這些虛無缥缈的存在。
為了讓信徒産生敬畏之心, 宗教類的建築總是格外高大、宏偉、壯麗,給人以精神上的碾壓, 帶來無窮無盡崇拜, 以及心靈上的臣服。
沉心閣也是如此。
許多宮人看見沉心閣, 總覺得陰森缭繞, 鬼氣飄飄,高不可攀,一是冷泉的“制冷”效果, 二便是建築産生的視覺效果。
在小腿被握住之前,虞清依舊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信鬼怪, 不信神佛。
小腿纏上冰涼粘滑的觸感卻在時刻提醒他, 他好像真的撞鬼了。
先前為了清淨讓人退下, 現在虞清悔不當初,他小腿怕得直哆嗦,細白手臂顫顫扶着岸邊,微躬下腰,後腰下塌,凹出兩個精致小腰窩。
他還在思索該如何是好,腳底倏然打滑,本就泡在冰泉的腳底變得濕膩黏滑,甚至産生一點怪異熱意。
扶在岸邊的雙手根本穩不住身形,也使不上力氣,眼瞧着他要滑倒時,嘩啦水聲驟響,巨物潑水而出。
漫天碎晶如落雪紛紛揚揚将四周包裹,将視線模糊成霧蒙蒙一片。
雙腳懸空離地,空落落的不安讓虞清擡手抱住任何能碰到的東西,等到水聲漸褪,他這才發現,不對。
後腰有一條東西橫過,那是将他提起的東西,他眼睫挂着細碎冰珠,卻不會阻礙視線,試探性低頭往下看,映入眼簾的是如雪峰般起伏的後背。
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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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反應便是高,第二反應,這不是鬼,是人。
他抱着的人體溫雖涼,可在空氣中待了一會後,皮膚逐漸回溫,有了人的熱度。
胸肌也是軟綿綿的,虞清伸手掐了掐,還會泛開一片紅。
“太子殿下。”
對方被冒犯後也沒有不悅,語氣清清淡淡,透着疏遠寒意,光是聽着便讓人望而生怯,不敢靠近。
虞清摟着對方胳膊,挺直腰板瞧了一眼。
男人面頰滿是水珠,墨發如黑蛇蜿蜒在冷白身軀,五官俊朗轉折鋒利,一雙煙灰色眼眸似茫茫白雪中的一點深色,冷得徹骨不近人情的同時,也充滿神秘色彩。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沉心閣的大祭司。
原身很怕大祭司,經過沉心閣都要繞道走,這種神聖且高不可攀的存在,很容易讓人産生敬畏之心。
最主要的原因還有,大祭司背後有一段不詳傳說。
濕發黏在耳畔帶來不适,微生銀單臂抱着虞清,另一手随意将頭發撥到耳後,露出一張完整的冰冷面龐。
本該是很有距離感的長相,卻因耳邊水滴形的紅色耳墜,增添異域風情。
虞清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微生銀,眼中滿是新奇與好奇,像極頑劣孩童見到新鮮玩具的反應。
可惜微生銀很少同人打交道,他自小被當做異類放逐,入宮後一心修道,每個月開口的次數不超過十句。
但今天,這是他第二次開口:“太子殿下。”
冰冷疏遠的語氣讓虞清不甚在意,他反而将雙腿夾得更緊,像一枚挂件般牢牢鎖在微生銀身前。
“你騙孤。”虞清用同樣冰冷的語調緩緩開口,“孤今日來訪,你閉
門不見,謊稱自己不在沉心閣,卻在這裏泡澡。大祭司,你好大的膽子。”
微生銀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同時不熟悉宮規,聽到小太子的質問,他也緘默不語,面無表情地注視對方。
冷泉中的涼氣從下方散開,虞清雙腿與屁股被吹得有些涼,但他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涼爽,不由想要更多,盤在男人腰間的雙腿也跟着挪挪,試圖讓冷氣全方位吹到自己。
虞清還沒找到舒适的抱姿,肩膀一頓,眼神驟冷,涼飕飕地朝微生銀刮去:“大祭司,你這是什麽意思?”
微生銀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孔僵在那裏,薄唇微動,似要解釋,最終還是閉口不答,選擇默認。
會說話,卻非要裝作啞巴。被三番五次忽視的虞清不由有些惱怒,貪涼的他猛地想起,為避免将亵褲弄濕,他現在還是光溜溜的。
所以他就以這樣的姿态,挂在別人身上,放着冷冰冰的狠話?
難怪人家不把他放在眼裏!
虞清冷哼一聲,雙手撐在男人胸口,雪白的手掌在男人胸肌上下陷,指尖白中透粉,按在冷白肌膚內,莫名有一種**意味。
“放開孤。”
他傲慢下達命令,這次微生銀很聽話,毫不猶豫放開了他。
沒了微生銀抱他,他自然下墜,眼瞧着就要墜入冷泉,他小臉煞白,在臀尖即将碰上冷泉水面時,微生銀也察覺到不妥。
微生銀長臂一伸,動作有破風之勢,竟真将快要落水的太子救回懷抱。
虞清整個人還處在又驚又吓的狀态,微生銀只來得及抱住他,并沒有将他完全抱起。
他緊貼在微生銀身上自然下滑小段,才被僵硬着的微生銀托住臀,慢慢往上提,抱在懷中。
微生銀這次的語氣明顯遲疑:“太子殿下。”
“你眼裏還有孤這個太子殿下?!”
虞清火氣上頭,驚怒之餘全是羞恥,貼緊對方下滑的觸感尤其惡心,滑膩膩的。
也不知道微生銀是不是故意的,非要等他恰好嵌在裏頭,才把他托起。
一想到有髒東西碰了自己,他渾身難受,竟怒極反笑道,“大祭司,真會玩啊。”
“太子殿下!”
微生銀雖無表情變化,耳廓卻浮上大片豔紅,配合那枚血色吊墜,更添異域風情。他擡眼,用煙灰色的眼眸直視虞清,“臣……臣沒有。”
虞清放穩穩放在地面,他光着腳,冷泉在日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部分印在血管蜿蜒的腳背上,腳趾圓潤,白足小巧,讓人望了便不由升起把玩到底沖動。
“你色膽包天,竟敢冒犯孤。”
微生銀想要解釋,虞清便低頭瞪着他的罪證,他瞬間不敢說話,而是微抿薄唇,去一旁取來衣物,遮擋住所有。
總算有能夠蔽體的外衣外袍加身,可惜本錢太足,身上又有水珠,被浸濕後衣物貼身,勾勒出精壯身軀,與氣勢洶洶的罪證。
虞清又低頭用力瞪了一眼,誰料微生銀非凡沒有羞恥之心,反而變本加厲。
現在證據确鑿,他冷哼一聲:“讓孤想想,該怎麽罰你。”
虞清雖是說想,眼珠子早就往腳下冷泉上瞄。他眉尖微蹙,沉吟一陣,道:“為了讓你長長記性,沉心閣的冷泉歸孤了。以後孤每日都會來沉心閣吹空……泡腳。”
虞清說完便有些得意,完全沒注意到微生銀已來到他身前。
等他反應過來,微生銀正低頭注視他。
微生銀真的很高,他确定微生銀一定帶有異域血統,卻不知為何,他望向微生銀眼睛時,微生銀會收起眼簾,遮住部分瞳孔。
“太子殿下,您擡腳。”
微生銀逐漸半跪在足前,一手是毛巾,
一手握住他的小腿。
小太子只是看起來瘦,身上卻軟肉十足,極富有肉感,掐住小腿時,骨骼分明的手指能夠輕松下陷。
虞清習慣被伺候,也不覺得堂堂祭司大人給自己穿亵褲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他的小腿被握住擡起,微生銀專注用帕子擦着他的足。
水珠為精致白足鍍上一層盈潤水膜,微生銀足夠小心翼翼,可惜太子過分敏感,沉心閣的帕子對太子來說過于粗糙,帕子蹭過肌膚引起的摩擦,虞清忍不住彎下腰,将纖白雙手搭在男人肩頭。
二人皆是一愣,微生銀擡起點頭,又被按了回去,羞惱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看什麽看!”
微生銀不擅長同人打交道,也無法分辨出太子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故而他乖乖聽話,幫太子擦着腳上水珠。
“你、你……你怎麽笨手笨腳的!”
虞清簡直要被帕子折磨死,上挑的眼尾洇出一點淚水,濕紅得不像話。
他本就怕癢,足部神經遍布,随便摸兩下都會引起他的很大反應。
而微生銀用粗制濫造的帕子為他擦腳,他都要以為這是故意的了!
“……你……你。”
軟軟顫聲中無法避免帶了些央求意味,他伸腿踹了踹男人胸口,“你輕點呀。”
可微生銀分明已經很輕了。
搭在肩頭的手逐漸有下滑的征兆,虞清好像站不穩似的,身子軟綿綿的,一直往前彎。
最終他還是忍不了足部傳來的癢意,竟笨拙地往前傾,而這時微生銀恰好擡起頭,直接迎面撞上。
微生銀那時應當是想要說什麽的,他不善言辭,每說一句話都會斟酌許久,确定無誤後才會開口。
然而正在他準備開口的瞬間,小太子闖了進來。
青朝太子自出生那天便受萬人寵愛,吃穿用度皆是精挑細選,故而細皮嫩肉,渾身白淨得很,哪裏都是粉粉嫩嫩,精致非常。
太子沒有推開他,想必也是吓着了。
……為什麽要吓着?
就算微生銀不喜與外界溝通,也曾聽沉心閣的宮女侍衛提過太子的風流韻事。
強搶民男,無惡不作,只要被太子看中的美男子,都會被收入幕僚殿,充作男寵。
這樣的事,對太子殿下來說,不是很尋常才對嗎?
為什麽要這麽驚訝?那些男寵沒對太子這樣過嗎?
微生銀的世界很簡單,滿心修道,為國開運,他很好滿足,只需要有個地方呆,有個地方睡,有東西吃,就足夠了。
容易滿足的他思維方式更是簡單,想要,就會去做。
微生銀緩慢收起牙齒,像野獸收起自己的爪牙。
空氣仿若靜止,虞清無聲張唇,紅豔豔的小臉迷茫錯愕,他抿抿唇,唇珠被擠出一個可憐的弧度。
在虞清要發火時,背後屏風倒下。
方才被五花大綁丢下小冷泉的謝玄英已解完藥性,雖姿态狼狽,衣衫不整,但好歹思緒正常,能夠進行正常思考。
他竟在衆目睽睽下,舔了小太子的喉結。
那是他最厭惡的人,欲除之而後快的人!
別以為幫他解了個藥性,他就會對這狗太子有所改觀,不可能。
謝玄英逐漸爬上岸,屏風後的人影綽綽,這是個很怪異的姿勢,一人半跪在地,一人彎腰緊貼對方臉龐,上身柔韌性極好,幾乎趴在對方後背。
本不想打擾別人好事,但他聽到一道熟悉的嬌哼。
屏風被用力推倒。
看清眼前的畫面,渾身血液直逼腦頂,方才用冷泉壓下的念想與熱血在此刻複湧,以更加猛烈也更加不可阻擋的方式襲來。
偏偏這二人過于投入,仿佛進入無我境界,根本沒有注意到屏風倒下,更忘了這裏還有第三個人——謝玄英。
謝玄英雙目赤紅,一眨不眨地緊鎖前方,似衙門捕快搜集證據那般,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過于專注的注視也讓他收獲頗豐,他幾乎能看清太子雪白的小臉是如何被豔粉寸寸侵占,以及跪着的男人是如何服侍太子殿下的。
“你、你幹什麽呀……”
小太子用軟綿綿的手,沒什麽力氣推了推男人的臉,不像不情願,更像獎勵般撫摸。
得了獎勵的男人果然愈發賣力。
謝玄英都要氣暈了。
媽的。
哪有人會這麽說話?
這狗太子到底懂不懂,這時候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表情說話,不是表達抗拒的意思,而是在激勵對方!
太惡心了。
謝玄英扭過頭不去看,不過眨眼間,脖頸不受控制轉了回來,腳步更像被妖魔鬼怪上身,一直往前邁。
他看得更清楚了。
這太子怎麽生得這麽、這麽……這麽漂亮。
一雙腿瑩白勻稱,卻非幹巴巴的瘦,骨骼感極強的大掌掐在小腿,腿肉還會跟着溢出一點。
關節粉色,微微踮起的腳尖也是粉色,就連男人面前的,也是粉色。
謝玄英頓感口幹舌燥,他懷疑藥效還沒過,他扯扯領口,撕拉一聲,外袍竟被扯壞。
不行,必須回去再泡泡。
他準備繼續泡冷泉時,小太子倏然扭過頭,濕紅一片的臉蛋滿是慌張,紅嫩嘴唇微張,溢出的卻是一抹輕哼:“唔——”
謝玄英當即炸開。
“你們、你們……”
“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