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冷泉
給謝玄英喂完藥後, 宮女拿着帕子上前,虞清慢條斯理擦着手中污穢,眼中滿是嫌棄。
這麽大人, 口水都控制不住。
髒死了。
剛擦完手指, 被押着的謝玄英似吃錯猛藥。
整個人面色漲紅,呼吸粗重,一雙眼眸鋒利雪亮, 猶如出鞘利刃, 死死鎖在虞清身上。
虞清以為他是心存不滿,冷哼一聲,轉身的舉動調回方向, 來到謝玄英身前, 右腳慢悠悠踩在謝玄英的大腿面上。
“你想給孤下毒,現在不過自食惡果, 露出這樣的表情作甚?你很不服?”
“那不是毒藥。”
按照謝玄英的性子,現在他定破口大罵, 污言穢語不絕, 他行走在江湖, 不拘小節, 更不在乎言語上的放肆。
可在養尊處優、唇紅齒白的太子面前,那些難聽話似長了刺卡在喉間,怎麽都吐不出來。
像現在這樣耐心解釋, 生怕太子誤會自己一般的行為,在謝玄英看來異常匪夷所思。
但他還是固執擡起頭,雙目赤紅, 袒露出來的蜜色肌膚顏色更深, 被大片的紅侵襲。他逐字強調, “那不是毒藥。”
林公公在一旁抱臂嗤笑:“不是毒藥,那是什麽?咱家倒是要問問,你有沒有和宮女打聽殿下最喜歡吃什麽菜,以及用膳的時間地點。你是不是準備在飯菜裏下毒?”
平日裏最厭煩太子殿下的謝玄英,主動打聽太子喜好,本身就不符常理。
謝玄英無法反駁,他确實存着殺太子的想法,可太子被保護得嚴絲合縫。
上次他剛想掐死太子,太子的貼身暗衛憑空出現,險些斷了他一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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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悶難消,他憑空想想都不行嗎?
他人已經在這兒受苦受難,他們連想都不讓他想嗎?哪有這麽霸道的人!
事實上,虞清就是這麽霸道的人。
他瞥了眼謝玄英,“那你倒是說說,那是什麽藥。”
“可別跟孤說,是什麽助興的藥,孤可不信。”
小太子說這話時,面露譏诮,誰不知道謝玄英骨頭硬,看見原身便作嘔吐狀,死都不肯讓原身碰一下。
說完,謝玄英并沒馬上答話,而是緊抿薄唇,烈日下的身軀微微起伏着,似連綿不斷的山巒。
天本就熱,還要因這破事在室外半天,要不是怕髒了室內的地毯,虞清萬萬不會出門的。
謝玄英對他圖謀不軌,其罪當誅。
可虞清到底是個現代人,不喜歡打打殺殺,更不喜歡見血。
他需要盡快解決這件事,把謝玄英的事兒翻個篇。
他們認為謝玄英要給他下毒,那麽現在謝玄英吃下“毒藥”。
只要謝玄英沒事,便能說明謝玄英最多只是想想,沒有準備毒藥。
可謝玄英一點都不配合,詢問半天,跟個啞巴似的緊閉嘴唇。
虞清脾氣并沒那麽好,況且他現在熱得很,耐心也在太陽越來越烈的情況下逐漸消散。
古代沒有空調,就算556給他開挂,也沒辦法驅散夏日熱意。
“啞巴了?”小太子并不帶什麽好臉色靠近半步,微彎下腰,右手抓住謝玄英後腦頭發,迫使他擡起頭,“孤讓你說話。”
其實這一幕并不少見。
強取豪奪的太子殿下,自由生長的江湖俠客,只要二人共同出現在視野之中,必然少不了一番争吵。
不過以往都是謝玄英發脾氣,太子殿下小聲哄着,讓着。
頭一回見太子殿下用如此冷冰冰且不耐煩的語氣對謝玄英說話。
謝玄英本想推開太子,可雙手被束在背後,身上又滾燙得厲害。
他擡眼看着太子的豔絕面容,心跳與血液逐漸加快,産生一種怪異的耳鳴。
白雪細嫩的小臉蛋被蒸出點粉,腮邊粉紅,嘴唇紅豔。
萬人之上的太子,青朝未來君主,竟生了這等絕色樣貌。
以後如何治國?拿這張臉嗎?
謝玄英腦中紛紛亂亂,胸口起伏愈發猛烈。
太子的一縷發絲随彎腰舉動落在臉畔,帶來隔靴搔癢般的熱意,似油鍋落下一捧星火,瞬間點燃。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謝玄英猛地掙脫侍衛扣押,在衆人愕然驚恐的視線中,他不管不顧把太子壓在身上,腦袋毫無章法地在太子脖頸間拱着、嗅着。
像一條餓久了的狗。
自小被嬌生慣養的太子殿下自然細皮嫩肉,謝玄英不過鼻尖磕到一塊脖頸軟肉,就惹得小太子發出一聲又輕又軟的哼叫。
這一叫聲像熱水倒進身軀,怪異的熱充盈五髒六腑,謝玄英緊緊盯着那塊微動的喉結,蠢蠢欲動。
“大膽!”
“謝玄英你放肆!”
一旁侍衛焦急前來救駕,林公公急得幾乎跳腳。
一雙白玉般的小手按在男人胸口,努力去推,可小太子沒什麽力氣,這番舉動只是漲紅了臉蛋,換來紊亂的呼吸。
小太子躺在男人身下,頭上玉冠歪斜,墨發流瀉,下巴微擡,嘴唇張開,随着不斷小口小口呼吸,自內而外散發勾人的淡淡清香。
謝玄英不明白這是藥物的作用還是什麽,他竟覺得這位小太子眉目精致,香得過分,光是聞着都想張唇咬一口,看看小太子吃起來是否也是那麽香。
“謝玄英!”
他還在腦中不斷設想過分的畫面,身下的小太子也已緩過氣,冷冷擡起眼睫,露出濕紅的眼尾警告。
小太子呼吸還有些不暢,但他想,更多應該是氣的。
這麽多人都聽小太子的話,只有他給臉不要,處處逆着來,還百般挑釁,想要小太子的命。
同為男人,太子身上帶着清香,摸起來也尤其柔軟,一張小臉不過巴掌大小,瞪人時眼中潋滟含着點水光,跟撒嬌似的。
“你聽見沒!”
一聲嬌喝不但沒有讓謝玄英停下,反而更加蠢蠢欲動。
雖內力全失,但終究是武林中人,體格結實強大,幾個侍衛忙活半天,竟無法将他從太子身上拉開。
謝玄英反而在衆人的拉扯下,鉚足勁低下頭,小太子應當是被他漲紅猙獰的臉吓到了,小臉呆了又懵,張開一點唇縫,露出裏頭紅嫩嫩的軟肉。
林公公還在扯他胳膊,可這厮跟山似的立在那兒不動,額前爆出一點青筋,襯得神情更加可怖。
他擔憂地看向小太子,小太子從小喜歡漂亮的東西,就連身邊伺候的人都要以美為先。
小太子哪兒見過這麽醜的人?當下都要被吓哭了!
一群人還在扯着謝玄英,在藥物作用下,謝玄英再也無法忍耐,他的呼吸愈發粗重,在衆人虎視眈眈的視線低下頭。
舔了舔那枚突出的精致喉結。
一張雪面先是愣了愣,旋即眉尖蹙蹙,眼睫高擡。
竟真哭了出來。
謝玄英被五花大綁起來,一群侍衛拳打腳踢,他無法動彈,只能強硬承受着。
虞清發絲淩亂,琉璃白玉冠徹底歪斜,林公公哆嗦着手幫他擦喉結上的髒東西,可不管再怎麽擦,惡心的觸感依舊不散。
太惡心了!
虞清本不想哭,但一群人都盯着他瞧,眼中錯愕、驚訝,還帶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丢人又羞恥,堂堂太子,一國儲君,竟被一個江湖人士按在地上,還、還……
還被舔了喉結!
不像話!
“不擦了!”
虞清憤憤瞪着前方蜷成一團的男人,謝玄英在地上扭動,神情逐漸迷離渙散。
他一把摘下玉冠,一襲黑發毫無保留傾瀉下來,清脆一聲響,玉冠砸在謝玄英的腳邊。
這還不夠解氣,他又小跑到謝玄英身邊,不斷踹着謝玄英。
可謝玄英是個練家子,身材結實,肌肉硬朗,他的報複非但沒讓謝玄英疼到,反而弄疼了自己的腳。
越想越委屈的小太子眼眶逐漸濕潤,好像又要哭出來。
一群人人仰馬翻,急忙簇擁着太子殿下,他被衆星捧月般哄着,完全沒人管謝玄英死活。
“他到底中了什麽藥?”虞清怒怒瞪過去。
太醫也已到場,他檢查了下剩餘藥丸,又給謝玄英把了把脈,胡須抖了抖。繼而尊敬道:“回太子殿下,是、是春/藥……”
“……”
虞清愣了愣,好一會才重複,“春。藥?”
謝玄英沒事準備這些藥做什麽?
他還沒發話,一旁林公公尖着嗓子道:“太子殿下,此子不可留!”
“他一定是想用這等腌臜藥物來獲得您的寵愛,太可怕、太可怕了!竟為争寵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現在他敢給太子殿下您下藥,以後是不是就要謀害皇嗣了?”
這都哪跟哪兒……
虞清皺皺眉,林公公以為有戲,忙不疊往下道,“像這種心眼子多的毒夫,太子殿下您養着玩玩還是可以的,完全上不了臺面。您以後的太子妃,必然是溫婉、娴靜、落落大方……”
三言兩語,勾勒出自己對太子妃的完美幻想。
虞清完全沒想到這一回事,太子妃?他還要娶太子妃嗎?
他問了問556:“現在怎麽辦?他中藥了,放着不管應該沒事吧?”
【這是傳說中的**散,服藥後一小時內不歡好,便會七竅流血,暴斃身亡。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裏的設定,有沒有解藥。】
這麽嚴重?
虞清走到謝玄英面前,用足尖勾起他的下巴,沒什麽耐心道:“解藥呢?”
謝玄英滿腦都是震耳欲聾的“太子妃”三字,太子聽到此言沒有反駁,而是沉默。
太子默認了。
幕僚殿不過是太子開着玩兒的,裏頭男寵也不過是一時尋歡作樂,日後繼承大統,太子身邊還是還有個溫婉的太子妃,為太子誕下子嗣。
本該是很正常的發展,謝玄英心頭卻堵得厲害。他別過頭,有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憤怒,啞聲道:“沒解藥。”
沒解藥?那怎麽辦。
虞清唔了一聲:“那這樣吧。你若是有什麽情投意合的人,孤幫你找來,你們可以提前洞房花燭。之後孤許你們婚配,并補償你們……”
他要收回腳,腳腕卻被隔着襪子咬了一口,力道不大,卻也讓他吓了一跳。
謝玄英又挨了一個耳光,口腔內壁被打出血,他低着頭,血紅傷口布在瘦削面龐,他冷冷扯了扯嘴角。
“許我婚配?怎麽,太子殿下,你現在就膩了?”
“當初是你把我搶進東宮,現在你膩了,把我一腳踢開,好迎娶你的太子妃?”他啞着嗓子道,“哪有那麽好的事。”
“你想都別想!”
虞清終于明白原身為何對謝玄英又喜又怕了。
樣貌身材确實帶勁,但這脾氣實在執拗,犟得很,腦回路也很奇怪。
“他憋死了,應該不怪我吧?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虞清和556理直氣壯道。
【寶!我查到了,大祭司居住的沉心閣有一處冷泉,溫度很低,若是把中藥的
謝玄英放進去,可以抵消藥效。】
【關鍵是,冷泉很涼快,跟現代空調差不多。】
聽到空調,虞清的眼珠子瞬間明亮。
謝玄英被五花大綁,一路帶到沉心閣。
大祭司在青朝是神聖且不可攀的存在,他能通天意,聆聽神的旨意,并對未來進行預言。
虞清對其真假不置可否,他只知道那處冷泉很合他心意。
門口侍從讪讪來報:“回太子殿下,大祭司目前不在府中……您要不改日來訪?”
虞清冷冷擡眼,侍從的話便說不下去。
在青朝,這位太子殿下的身份尤其尊貴,青朝皇帝昏庸無能,更是将這位皇子寵得無法無天。
他淡淡瞥了一眼沉心閣的牌匾,故作發怒,小表情卻舒展開來。
556沒騙他,沉心閣真的很涼快。
光是停在門口沒有踏進,一股涼飕飕的寒意從內往外滲開,他像是回到冷氣缭繞的空調房中,舒坦得不像話。
林公公在一旁擺着臉色:“未來整個青朝都是太子殿下的,你敢攔太子殿下?!”
“卑職不敢!”
“那還不帶太子殿下進去?難道大祭司連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侍衛一臉苦相,最終還是咬咬牙,将虞清帶了進去。
虞清詢問冷泉的位置,得知冷泉在花園,他忙不疊跑了過去,發絲飛揚,漾開一陣清香。
身後林公公無奈笑着,一臉寵溺。
花園有兩個池子,一個比較小,一個相對來說較大。
虞清毫不猶豫把謝玄英踹進小池子裏,謝玄英嗚咽兩聲,很快轉為舒适的喟嘆。
他命人拉上屏風,不想看着謝玄英的醜态,宮女瑟瑟發抖來幫,時不時往大池子中瞄一眼。
“大祭司不在,對嗎?”
“是、是……”
虞清又問:“孤出了一身汗,想在這裏泡個澡,大祭司不會介意吧?”
“太子殿下!”宮女的聲音一下子拔高,虞清皺皺眉,她馬上低下頭,輕聲道,“太子殿下,冷泉泉水太涼,不适宜泡澡。您身子弱,可能承受不住。”
騙人。
謝玄英怎麽就受得住?況且,虞清已經提前試過溫度,涼涼的,很舒服。
雖然全身泡的話可能會有些涼,可若是能泡個腳,必然也是很舒适的。
“怎麽,大祭司不肯?”虞清一眼看穿,壞脾氣的太子殿下從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他輕哼一聲,“他不讓孤泡,孤偏泡。不過孤也不想在這裏泡澡——”
“那孤便簡單泡個腳吧。”
林公公聞聲立刻前來伺候,動作麻利得不像話。
宮女表情已經從惶恐轉向呆滞最後轉向無奈,她輕聲說了句是,便退下了。
虞清的鞋襪被去除,接下來他沒有讓林公公繼續,他讓林公公出去休息。
他自己把亵褲往上拽,一截盈潤白淨的小腿在波光潋滟水光下尤其奪目。
坐在岸邊的小太子披頭散發,唇紅齒白,因為嫌礙事,身上的外袍也被褪去,只剩下薄如蟬翼的亵衣亵褲。
白玉似的腳丫在空中搖晃了一陣,才躍躍欲試般用足尖點了點水面,因為有些涼,虞清“唔啊”了一聲,屏風後小冷泉裏的謝玄英,又重重悶哼一聲。
他抿抿唇,察覺到自己發出的聲音怪異,左顧右盼一陣,幸好他提前讓人退下,否則又要丢人了。
因為腿細,亵褲又往下滑了滑,薄薄亵褲沾到了點泉水,貼在腿肉上的布料變成半透明,堆出許些褶皺暗影。
古裝就是麻煩,反正四下無人,他也吩咐過不準打擾。
沒有心理負擔的他幹脆把
亵褲褪了,堆在外袍上。
他用雙手抱住膝彎擡腳,白嫩雙足從岸邊轉移到冷泉上,一點點往水面下按。
适應冷泉溫度後,虞清才放肆地站了進去,突然,他渾身一激,雙足踩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
剎那多種可怖的可能性在腦中飄起,原本軟綿綿的腳底,像咯了塊硬石頭。
他小臉煞白時,一只有力大掌,在冷泉下抓住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