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主子, 我看王盼盼不在,雍和殿前的一名侍衛也不見人影。看樣子您說的有可能是真的,王盼盼勾結了宮門的侍衛, 要做那叩開城門的叛賊!”
“主子, 趁亂我們逃走吧!再也不要在這吃人的地方待着了。”
“可……”另一個是清麗的女聲。
“主子不會還對那個連自己人都保護不了的人有所留戀吧?!”
“青蓮!怎麽可能呢?我只是需要從他那知道敏兒的去向。
況且依我看,反亂之人未必能勝,師出無名從者不堅,倉率之軍未能成器,
一旦救援到來, 就會如潰散之蟻四處奔逃。若到時候我們遇上這些逃竄的叛軍,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那……”小宮人顯然被說服。
“我要留下來, 敏兒才六歲, 現如今也不知被他送去了何處。”
“喏。”
聽完全部對話的林昭額頭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這……這是有人要逼宮?
得盡快告知皇帝,讓他調集宮中禁軍, 抵擋叛軍。
悄無聲息地離開牆角, 林昭快速地從來路趕回大殿中。
趁着衆人還沒歸席位, 林昭從暗處慢慢靠近皇上, 距離三米遠的時候被一名侍衛攔住了。
“你是何人!”
眼看侍衛就要拔刀把他當成刺客就地正法, 林昭快速掏出懷中的一封密件, 将上面皇帝的紅色私印展開給對方看。
侍衛是皇帝的心腹, 認得私印, 擡眸打量了他一眼。
“你在這等着, 我去向陛下彙報。”
侍衛跑到皇帝身前跪下, 小聲彙報之後, 又返身回來讓林昭過去。
皇帝一見林昭又高興又驚訝, 沉思片刻後轉而眉頭緊皺, “林愛卿你冒險進宮,可是有什麽要事?”
“皇上,有人逼宮!還請盡快調集禁軍人手防護!”
皇帝聞言大驚,很快又鎮定下來,讓身邊的太監總管拿自己的信物去調集宮中禁軍,又拍了一名武藝高強的暗衛讓他拿着虎符去找東大營的主将,讓他派兵支援。
兩大營裏他只信任東大營主将,若有人逼宮,他懷疑西大營極有可能與之勾連。
看皇帝這麽快鎮定地排兵布局,林昭也就放下心來了,更何況看皇帝目前的氣相,也沒有衰亡之相,反而有越來越興盛的趨勢。
三千禁軍很快被調集到大殿周圍,嚴防死守地圍住大殿門口。
剛從殿外回到席位坐下的王公百官都被這陣仗驚住了,這麽多禁軍,怎麽好端端的萬壽節要出亂子不成?
皇帝在大殿上首,龍目逡巡了一圈底下衆人的神情和表現,才道:
“今日反賊叛軍逼宮,各位愛卿當沉心靜氣,團結一致,共同抗敵!”
反賊、叛軍、逼宮這三個字在所有人耳邊炸響,登時底下一片亂哄哄的嗡嗡聲。
“臣願為陛下浴血奮戰!”一名武将站出來,聲音響亮沉厚,震耳欲聾。
“好!”皇帝面露欣賞,宛如看見絕世珍寶,因所有人進宮都得卸刀劍,皇帝讓人去取他的珍藏寶劍,賜給了這名武将。
“賜卿此劍,替朕殺敵,見此尚方寶劍上如朕親臨,不論品級,皆可斬殺。”
寶劍賜忠臣這一幕罷,後面的大臣全都跑出來表忠心,這個時候不刷好感度的純屬腦子有坑。
喊殺聲很快就逼近了,亂軍沖到大殿前,和禁軍對峙。
“竟是西大營的龐钊!”
那名拿了尚方寶劍的武将沖出大殿,看見亂軍後跨坐在在馬上威風凜凜的龐钊。
他正一臉冷漠地看着殿前的禁軍,宛如看着一群死人。
“亂臣賊子竟如此嚣張!”武将被他宛如這裏的王一般的姿态激怒,十分想跳出去取對方的項上人頭。
但他同時也十分清楚,這三千禁軍對上龐钊的一萬兵馬勝算幾乎沒有,他必須得守在這裏,保護皇上的安全。
“上!”
獵獵飄揚的旗幟同時揮下,發起進攻的命令。
西大營的人猶如群狼下山,撲向看起來分外薄弱的禁軍防護圈。
他們勢在必得,一萬兵馬要撕碎都沒上過戰場的三千禁軍,實在是易如反掌。
然而,冰冷的□□射穿他們的胸膛,死前睜大的視野裏飄灑着那些分不清是誰的鮮血,他們才恍然意識到,如靶子上的羔羊一樣待宰的人是他們。
威力極強,射程超遠,殺傷力極大的□□射倒了一批批湧上前的亂軍,身後統領千軍萬馬的龐钊瞪大了眼睛,看着所有禁軍手裏的□□。
那是什麽東西?!
尋常弓箭絕不可能能如此快速地數箭連發,且這射程這殺傷力需要臂力極強目力極好的人才才能辦到。
不可能所有禁軍都是能拉一百石弓箭的人才,且他們并沒有拉弓,只是輕輕扣動手指……
震驚中,高處一道□□向他射來,在月光下發出絲線般一閃而過的冷光。
“主将小心!”
龐钊身邊的一名親衛驚聲提醒,龐钊回過神,險險避開要害,臉上被□□劃出一道血痕。
“可惜了。”高牆上的一名禁軍嘆道。
他拿到這□□後可是練習了許多個日日夜夜,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這樣處隐蔽的絕佳視野一箭擊穿敵人項上人頭。
以前他可沒少被人取笑太慫,作戰訓練時總是喜歡躲暗處出陰招,一輩子都不可能取敵軍項上人頭立戰功。
見到這□□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能發揮出他最大優勢,讓他一鳴驚人脫穎而出的絕佳武器。
拿到手之後日夜不離身,猶如俠客貼身佩戴的劍一般。
有些武将擅使長木倉,有些擅使大錘,有些擅使刀斧,那他要做最擅長使用□□那一個。
龐钊被這一箭激出了怒氣和血性,驅馬奔上前。
一手揮舞着大刀,極快的速度使得他的大刀形成一個圓形,将朝他飛來的□□擊打出去。
底下的士兵因他這勇猛的表現被激勵而獲得了力量,朝漫天落雨的□□沖上前。
這一戰不贏則全族滅亡,他們悍而不畏死,竟逼得禁軍後退了一圈。
“傳皇上口谕!除主将主謀外,其餘兵士降而不殺,禍不及家族!”
一道聲音響起,緊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喊起來,形成排山倒海之勢向叛軍們襲去。
有誰能真的不怕死呢?
這聲音一出,叛軍心生退卻,剛剛如燎原般的戰意登時被這瓢潑大雨澆滅。
與此同時,東大營的兵馬已經趕到。
他們居然也配備了□□!被前後夾擊的叛軍見此,不得不束手就擒。
龐钊發出癫狂刺耳的笑聲,原來皇帝早就防備着他,這□□竟是除了他西大營,人人皆有。
另一邊,秦胄得到消息,奔逃出京。
京郊別院。
“出什麽事了?城裏亂了?”太子聽到嘈雜的聲音,起身詢問。
他本來也是要參加萬壽節給皇上慶賀的,但皇上親自派人告訴他靜心安養,他的孝心不用急着在這一時表現,便沒有去。
“李總管派人去查看了。”悅榕倒了一杯溫水放到太子手邊,垂下的眼眸暗芒一閃而過,掩去了所有的心思。
“悅榕。”太子輕聲喊她。
“嗯?”悅榕擡眸看向太子,他向來溫潤的眼眸裏盛滿凝重的寒霜。
“如果皇上問起,你就如實說吧。”
心如杯子裏的水,蕩起圈圈漣漪。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啊。
将叛軍都收攏,平定宮裏的亂子,打掃整齊後,皇上才有空審問龐钊。
“将龐钊押上來。”
龐钊的意氣風發全無,頭發淩亂,脖子上臉頰上沾着血跡。
“朕倒是想知道,秦胄到底許諾了你什麽,竟能令你甘願放棄一營主将的身份,追随他犯下謀逆大罪!”
“好處?只有秦兄知我抱負賞識我!你?狗皇帝,除了尋歡作樂知道什麽?!”
皇帝聞言大怒,這人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人身攻擊得他心口疼。
什麽叫他不知道不懂!明明是此人眼瞎。
朕苦心做戲蒙蔽秦胄,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保忠臣,訓練禁軍和東大營武備還廣攬人才,在此人眼中竟如此不堪!
“哼!你覺得自己是棄暗投明,那朕問你現如今你投靠的明主在何處?!爾不過棄子而已!”
皇上直接讓人将這個礙眼的蠢貨拉回大獄,等着之後清算。
正坐在上首平複情緒,太監總管帶着一名侍女進來了。
“回禀陛下,奴婢知道秦胄在何處。”侍女跪下後突然道。
“哦?”皇帝打量她半晌,才想起這個熟悉的面孔是一直跟在太子身邊的人。
“秦胄在奴婢身上下了蠱,控制奴婢聽令與他。奴婢在想辦法保住自己心神的過程中,偶然發現身體裏蠱蟲能感應到母蟲的位置。而母蟲一直在秦胄的手裏掌控着。”
“哈哈哈!好!好一個堅貞不屈的忠仆!”
聽聞秦胄下的蠱蟲竟作繭自縛成了追蹤他位置的絕命武器,皇帝頓時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
“奴婢不是忠仆,太子的病是奴婢聽從那秦胄下藥……害得!”
悅榕臉上閃過堅決,頭重重叩地,伏地的身子微微顫抖。
“你!”皇帝的笑聲停頓,喜意陡然變為勃然大怒。“謀害儲君,賤婢罪當誅!”
“父皇!”一直在殿外等候的太子聽見怒吼,直接沖進來跪下,“還請父皇饒了她,兒臣本就不适合當儲君之位,兒臣願自請退位!”
“太子!”
“兒臣一直知道是她幹的。”太子雙眸堅定,眼神閃爍了下,閃過哀求。
皇帝嘆了口氣,“所有人都退下!”
“現如今只有你我父子倆,到底有什麽理由要你保下她,你說!”
“這是兒臣欠她的!”
“兒臣十歲那年前往湯山,當年侍衛長誤把她父母當盜匪殺死了。兒臣一開始以為她是知道了真相為報仇才下藥,剛剛才知道她原來只是被奸相秦胄控制了!”
“毓晟,你糊塗啊!将仇人之女放在身邊,即便她現今不知道,你怎麽能保證她以後不會知曉真相,屆時她就是環側在你身畔的毒蛇!”
“兒臣甘願!”太子的頭顱低垂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倔強的脊梁骨,深深嘆了口氣。“你說得對,你不适合當一國儲君之位,朕過幾日就會宣布這件事。”
太子挺直的肩背松了下去。
“來人!宣東大營主将許礎,由他帶領人馬跟着此女去擒拿逆賊秦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