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松苑503宿舍。
呂源有些疲憊的打開宿舍門, 抱着背包走進自己的宿舍,小心翼翼地把背包放好,才長舒一口氣, 癱倒在床上。
學校的宿舍都是四居室,中間隔着一個小起居室兩兩相對, 呂源斜對面便是何景文的房間。與何景文發生沖突的是呂源隔壁的程子恒,何景文出事之後, 程子恒已經被帶走問話, 而學校也通知呂源和他住在他對面的韓千俊盡快從503搬出去。
呂源并不想搬出去。
他的事情還沒做完, 現在搬出去就前功盡棄了, 但是他也明白,發生了這種事情, 無論何景文死因是什麽, 這間宿舍是肯定要封起來的,所以他必須在今天晚上把要辦的事情完成。
長嘆了口氣,呂源拖着疲憊的身體從床上爬起來, 把自己的背包拿到起居室裏, 從裏面拿出了一小罐紅漆。這紅漆他總共也就買了兩罐,大的那罐被圖書館保安給沒收了,只剩小的這罐, 省着也許還夠用。
呂源內心祈禱着不要因為少了被沒收的那半罐紅漆誤了事, 一邊打開小罐子, 十分虔誠的将小罐子放在桌子上,然後慢慢跪下來, 雙手合十朝着罐子喃喃自語。
罐子裏的紅漆顏色詭異, 斑駁中夾雜着不正常的暗紅色, 散發出來的味道夾雜着微微的腐臭味兒, 呂源念叨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滿臉期待的看向罐子,随即失望的嘆了口氣。
他起身從背包裏拿出一只刷子,稍微沾了一點尤其然後走向宿舍門。
随着呂源的動作,宿舍門背面出現了一朵有點潦草的五瓣花,他後退一步,滿意的端詳着自己的作品,然後再次沾了點尤其,猶豫了一下,走向對面韓千俊的門。
刷子剛點在韓千俊的門上,宿舍門被推開,韓千俊從外面走了近了。
呂源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道:“反正咱也要搬出去了,你不介意我在這裏留一點紀念吧?”
說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如此普通的小紅花,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韓千俊臉色十分不好看,他冷聲道:“就算是搬走,這間房也是我的,我有潔癖,你去畫別的地方吧。”
說完他走進自己的房間裏,狠狠将門給甩上了。
呂源瞬間怒氣上頭,他緊捏着手裏的小刷子,怒視着房門,眼角微微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踹開門把韓千俊給揪出來暴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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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了一眼桌子上裝紅漆的小罐子後,他最終只是深吸一口氣,咬着牙硬是在房門上畫出一只形狀詭異到幾乎看不出模樣的魚來。
畫完之後他冷笑一聲,剛要換扇門繼續畫,兜裏的手機劇烈震動起來。
“哥,我不是都說了,圖書館那邊的事兒我已經搞定了!”
呂昊霖原本火急火燎的要找人,聽到這話瞬間火大了:“你說的搞定,就是全校通報批評?呂源,你什麽時候能張張腦子?!”
“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我沒腦子你作為我親哥就有那玩意兒了?哎不跟你說了。學校讓搬宿舍,我正忙呢!”
挂了電話後,呂源把手機塞兜裏,一擡頭就看見韓千俊正站在門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
聽到呂源在宿舍裏,呂昊霖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子是真的腦子有病,室友都去世了,他還敢進去,還有心思收拾什麽行李!
等反應過來後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剛剛聽寧先生的語氣,這小子半小時內肯定要遇到什麽事兒,聯想到寧先生的身份,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呂源不會是在宿舍被髒東西纏上吧?!
呂昊霖抖着手先是給寧思韶發了條信息,等收到回信後,才壯着膽子飛速朝松苑跑去。
一路飛奔上樓,看着503的門牌,呂昊霖急促的喘着氣,伸手敲門,裏面去沒有動靜,情急之下他狠狠朝門踢了計較,然而學校在各種設施上下足了功夫,他幾腳下去,門應是連動都沒動。
寧思韶帶着牧南星和木元嘉趕到時,就看到呂昊霖急吼吼的對着503寝室的門猛踹。自何景文跳樓的消息傳出去後,整棟寝室樓的學生全都跑了出去,所以他踹了這麽長時間,愣是每一個人出來問一聲。
看到寧思韶,呂昊霖差點哭出來,他急道:“寧先生,這門打不開啊!”
寧思韶走過去,手握在把手上輕輕一擰,整個門把手就被擰了下來。
呂昊霖:……
宿舍裏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動靜,木元嘉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問呂昊霖:“你确定他在這裏嗎?不會打完電話就走了吧?”
寧思韶打開燈,皺眉道:“好濃的血腥味兒。”
呂昊霖心下一跳,趕緊快步走到呂源的房間把門給撞開了。
房間門打開,湊過來的木元嘉倒吸一口冷氣,慘白着臉色連連後退。
寧思韶把僵在原地的呂昊霖推開,厲聲道:“打急救電話,發什麽呆!”
房間裏,呂源面色蠟白的躺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一條長約十五厘米的刀傷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腹部,透過傷口隐約可以看到裏面的髒器。
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地毯,一直蔓延到門口處,整個房間血氣沖天,木元嘉和呂昊霖幹嘔了幾聲,眼淚都給嘔出來了。
一直站在寧思韶身後的牧南星見狀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并報了警。
“我、我……這可怎麽辦,小源啊!”等驚恐過後,呂昊霖反應過來,才慘叫着走進房間裏,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弟弟不知所措,哽咽着看向寧思韶。
寧思韶拿出兩張符貼在呂源的額間和腹部的傷口上,然後取出銀針在他傷口周圍幾個穴道上紮了幾針,傷口往外滲血的速度頓時緩下來。
“謝謝您,寧先生,我弟弟他沒事吧?”雖然知道呂源情況很糟糕,但呂昊霖還是想從寧思韶這裏尋求一點安慰,呂源雖然平時有些不着調,但總歸是個聽話的孩子,從來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突然出了這種事情,他實在難以接受。
寧思韶把貼在呂源額上的符揭下來娴熟的疊成三角形壓在他舌下,道:“你來的還算及時,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若再晚來五分鐘,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呂昊霖聽了這話差點哭出來,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牧南星歪頭看着寧思韶:“寧哥,這是有人想殺他吧?”
寧思韶點點頭:“不只是要殺他,還要毀了他的三魂,誰對呂源能有這麽大恨意?”
呂昊霖頓時表情猙獰,咬牙切齒道:“我弟弟平時雖然愛混,但從來沒和別人有過什麽大的沖突,我……窮一定饒不了他!”
看着呂源的慘狀木元嘉也心有餘悸,學校裏藏着這麽一個變态,誰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
寧思韶看了一下時間,對呂源道:“把人送到醫院後,記得在他床頭點上一盞燈,什麽時候人醒了再把燈熄滅,中間絕對不能讓燈熄了,人醒之後你再給我發消息。”
呂昊霖抹了把淚,連連點頭道:“好,寧先生,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如果不是寧思韶通知他過來找呂源,他這個弟弟怕是要涼透了才會被人發現。
很快救護車和警車前後腳來到,同時也驚動了學校的領導,有人目睹了呂源的慘狀後,這棟宿舍樓徹底成了兇樓。
呂昊霖的父母也接到通知後趕了過來,場面一度十分慌亂,直到把人送上救護車,現場才稍微安靜下來。
做了筆錄之後,寧思韶就帶着二人離開了現場。
“寧哥,那個人會不會還在學校裏?”牧南星小聲問道。
木元嘉聽了這話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迅速扭頭朝四周看了看,這一看總覺得哪兒哪兒都有可能藏着那個變.态殺人犯。
寧思韶拍拍牧南星道:“放心吧,他跑不了的。”
果然,第二天寧思韶就親眼目睹了韓千俊被抓的過程。
周末兩天學校裏安排了幾個大教室用于補考,韓千俊被抓的時候考試剛開始,他仿佛并不覺得自己犯了罪需要趕緊逃,而是像沒事人一樣來了考場,甚至心情頗好的和熟悉的朋友打招呼。
被抓的時候,韓千俊也沒什麽慌亂,而是及其配合地随警察離開了教室,留下一群同學目瞪口呆,尤其是坐在韓千俊周圍的幾個人,簡直瑟瑟發抖。差點殺了人竟然還這麽淡定的來考試,這肯定是個精神病,還是個反社會的精神病啊!
幸好今天他沒犯病,不然拿着把刀在教室裏大開殺戒,那他們可就慘了!
寧思韶所在的考場也一片嘩然,但人已經被抓走,喧嘩了一陣之後逐漸安靜下來。隔着窗戶看着被帶走的韓千俊,寧思韶總感覺他身上有種熟悉的氣息,和于家那只鬼曼童似乎有些淵源……和孟崇身上的東西也有些相似。
他搖搖頭把腦子裏的雜念收起來,看着發下來的英語卷子嘆了口氣,反正現在什麽都沒他的考試重要!
從考場裏出來,一直等在外面的牧南星便走過來,把手裏的保溫杯遞給他,裏面是他煮的桂花酸梅湯。在保溫杯裏幾個小時,酸梅湯裏加的碎冰還未化完,酸甜的酸梅湯加上桂花的香氣,讓寧思韶忍不住一口氣喝了半杯,末了才把杯子遞給牧南星:“我不是說了讓你找個涼快的地方等着,天氣這麽熱還坐在這大廳裏,傻不傻?”
牧南星把保溫杯舉到嘴邊,輕輕抿了口酸梅湯,杯子擋住臉的時候偷偷笑了一下,然後才一本正經道:“學校裏的同學都稱我為考神,考試前都會蹭蹭我的好運,寧哥考試我自然要離你近年,把好運都分給你。”
寧思韶大笑着捏了捏他的臉:“行,這次我就蹭蹭你這個考神的運氣,省得再挂了。”
兩人正要離開教學樓,呂昊霖就從對面就急匆匆撞過來,寧思韶把人扶住,皺眉問道:“你是來找我的?”
呂昊霖看到寧思韶差點哭出來:“寧先生,我打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您快去看看我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