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杜向文縮在洗手間裏櫃子和牆壁的夾角裏,按着脖子上包着傷口的浴巾,眼神呆愣愣的盯着房間門。一旦外面有動靜,他就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也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連呼吸壓到了最輕。
門外,伴随着詭異尖笑的桌椅碰撞聲已經消失,傳進耳朵裏的只有他爸的大吼聲和杯子被摔碎的聲音。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杜向文使勁把自己的腳壓在屁股底下,生怕被那東西給看見。
昨天晚上恐怖的一幕在他眼前回蕩,他有些絕望的死死抱着手機,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徹底陷入了絕望。
誰來救救他……
突然,懷裏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杜向文愣了一下,随即恐懼的看向洗手間緊閉着的門。
“向文?向文你出來,你耳朵聾了?叫你這麽多聲聽不見嗎?!”
随着一聲怒斥,洗手間的門被從外面踢開,杜向文愣愣的看着走進來的中年男人,哇的一聲哭出來,他想要起身,蜷縮了一晚上的腿卻麻的動不了。
把人扶起來,杜立軒看着幾乎軟成一灘爛泥的大兒子,恨鐵不成鋼道:“你和弘濟到底幹什麽了,把家裏糟蹋成這樣!還有,那小子跑哪去了?”
聽見父親提起杜弘濟的名字,杜向文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臉上表情異常驚恐:“弘濟,他,他瘋了!”
昨天下午六點多杜弘濟醒了,除了有些虛弱導致的遲鈍外,并沒有任何異常。杜向文因為蔣鵬出事提了一天的心終于放下來,并通知了幾個朋友,讓他們不用擔心。
回到家後,父母不在家,杜向文就點了些補血的飯菜,讓弟弟趕緊吃完飯去休息,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了,然而到了晚上十二點多,一直沒有動靜的杜弘濟突然發了瘋。
杜向文正和好友打游戲時,聽見有人撓自己的門,他以為是杜弘濟在跟他鬧,有些不耐煩的開門,開門後他還沒反應過來,門外的東西朝他猛地撲了過來。
等被人按在地上,杜向文才看見撲到他的是自己弟弟,然而看清杜弘濟的臉後,他卻頭皮發麻,被吓得僵在了原地。
杜弘濟原本清秀的臉上被他自己撓的全是血淋淋的印子,他嘴角流着口水,表情扭曲,喉中發出詭異的呼嚕聲,仿佛是什麽盯上獵物的野獸。
杜向文眼睜睜看着弟弟裂開嘴,呲着牙朝自己咬下來,突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是把人從自己身上掀下來,慘叫着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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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東西動作極快,他還沒走兩步就從後面被死死掐住了雙肩,緊接着後脖頸處一陣劇痛,那東西竟然生生把他的脖子咬出了血!
掙紮中,杜向文擺脫了杜弘濟的鉗制,借着自己房間微弱的燈光,他看見滿嘴鮮血的杜弘濟越發興奮的撓着自己的臉,指縫裏一條條撓下來的肉絲被他送進了自己嘴裏。
杜向文崩潰了,想朝大門跑,杜弘濟卻剛好堵在大門的方向,掙紮中他躲進衛生間,用櫃子堵住門,聽着門外的嘶吼聲和打砸聲,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他想打電話向外面求救,卻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打不通,唯一打出去的一通電話又被人給挂了。
看着杜向文脖子上的咬痕,杜立軒表情凝重,他本以為兩兄弟是鬧了矛盾在家裏大打出手,才把客廳弄得一片狼藉,沒想到竟然是發生了這種事。
“弘濟是什麽時候出去的?”老二如果真像大兒子所說,出去之後可定會闖禍,如果不盡早把他找到,傷到別人這件事就難了了。
杜向文哆嗦了一下,搖搖頭:“我、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來了……”
他被吓得渾渾噩噩,實在記不起來外面的動靜到底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暗罵了一聲,杜立軒立即打電話讓人想辦法盡快把人找回來,然後帶杜向文去醫院。
路上,杜向文猶豫了一下,把昨天上午醫院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杜立軒聽完後立即明白過來,他小兒子大概不是瘋了,而是惹到了髒東西,那個寧思韶肯定是看出了什麽,才會說弘濟攤上向文這麽個哥哥是倒了大黴。
狠狠扇了杜向文一巴掌,他氣得直哆嗦:“我是怎麽教你們的,手裏有兩個臭錢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也不想想離了老子你算個什麽東西!”
說完讓司機停車,從杜向文手機裏找出木元嘉的手機號,用自己的手機撥了過去。
木元嘉接到電話後跟寧思韶說了一聲,寧思韶放下手裏的英語書,掐指算了算,皺眉道:“讓他們過來吧。”
那個杜弘濟的情況,貌似變得有點麻煩了。
沒多久,杜立軒就帶着一身睡衣,滿身都是傷的杜向文上門了。
看着杜向文凄慘的樣子,木元嘉有點幸災樂禍,昨天對他和小叔惡語相向,看他現在還能嘚瑟的起來不!
進門後,杜立軒二話不說,立刻壓着杜向文要給寧思韶磕頭道歉,杜向文被吓破了膽,連看都不敢看寧思韶一眼,被父親壓着,默不吭聲的就要跪下。
“磕頭就免了,先找人。”寧思韶背着帆布包,對杜立軒道。
杜立軒眼睛一亮,連連點頭,立即跟着下樓去了。他在電話裏可沒說弘濟人不見了,寧思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出了什麽事兒,真是神了,他兒子有救了!
杜立軒另外安排人把杜向文送去了醫院,然後按照寧思韶的吩咐開車回去拿了幾件杜弘濟的貼身衣物。
“小友,您看這,我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杜立軒坐立不安道,“我們家也沒做過什麽虧心事兒啊,怎麽會……”
寧思韶看了他一眼道:“杜弘濟前幾天從書苑華庭搬出去的事你應該知道。”
“對,我知道,他說在那裏住的不舒服,難道,那東西是在書苑華庭惹上的?!”杜立軒想起杜弘濟搬回家那兩天好像情緒一直不太對勁。
“倒不是在小區裏惹上的,而是他當時刻意去沾染了那些東西,以至于自身氣運跌至谷底,身上沾着陰氣,自然很容易被一些東西給盯上。”寧思韶解釋道,“問題應該出在昨天他們去的那個山莊上,他怕是上去時就被那東西給盯上了。”
杜立軒深吸一口氣,手都在顫抖,他不知道自己兒子如今到底是什麽情況,只要一想到向文所說的情形,他心裏就想壓了塊石頭,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車子出了寧海市,朝木元嘉他們前天聚會的度假山莊一路疾馳,兩個小時後終于到達了泉陽山度假山莊。
木元嘉看着有些冷清的山莊,有些奇怪道:“前天還挺熱鬧的,怎麽沒人了啊。”
幾人下車後,停車場掃地的瘸腿老大爺盯着木元嘉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你怎麽又上來了?”
木元嘉撓撓頭:“老伯,你認識我啊?”
“哼,勸你趕緊下山去,這裏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老大爺拖着簸箕和掃把,一瘸一拐的往停車場深處走去。
寧思韶朝木元嘉使了個眼色,他哎了一聲,趕忙跟上去問道:“大爺,這裏怎麽啦,我前天來的時候見人挺多的,怎麽突然這麽冷清了啊?”
老人緊閉着嘴加快了腳步,明擺着不想搭理木元嘉,木元嘉死皮賴臉的跟着走了好一段距離,最後還拿出幾張票子塞給他,老頭才瞥了他一眼道:“小子,為什麽這麽冷清你不知道?破壞了村子裏的祭祀還敢上山來,你們就等死吧!”
說完急匆匆離開了。
問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木元嘉心裏有些犯怵,把話複述給寧思韶和杜立軒,他小聲問道:“小叔,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也惹上什麽東西了?”
寧思韶沒搭理他,循着路朝山上走去。
泉陽山風景開發的極好,處處是景又沒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跡,山上的村子也并沒有被遷走,而是作為風景特色保留了下來。
上山的路上不時能遇見幾個村民,奇怪的是,無論老少,看到寧思韶幾人時,臉上都帶着略顯怪異的表情,雖然他們極力掩飾了,但那股怪異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
“我、我覺得有點冷,小叔,你冷不冷?”木元嘉搓了搓胳膊,不由自主的往寧思韶身邊靠。
寧思韶冷笑道:“不冷才是怪了,這山上怨氣彌漫,怕是埋了不少怨死之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村民大概也已經給他們這一批人留好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