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寧思韶意識還未恢複,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後方跌去。
身體驟然下墜的失重感讓他心裏一驚,徹底清醒過來。模糊中,寧思韶看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指指點點,似乎在大聲呵斥着什麽。
陌生紛雜的記憶在腦海中炸開,寧思韶壓下記憶帶來的絕望和不甘,睜開眼,他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個陌生的青年,正滿臉厭惡的看着他。
這不是他的房間。
寧思韶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視線掃過房間四周,腦海中零碎的記憶片段閃過,他逐漸明白了當前的處境。
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準确的說,他借屍還魂了。
身體原主臨死前的憤怒和痛苦的情緒仍然回蕩在胸口處,惹得寧思韶心中煩躁,看向眼前人的目光自然也帶着不善。
那青年見他醒來冷哼一聲,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揚手潑在了他的臉上。
“寧思韶,知道你不要臉,但我沒想到你能不要臉到這個程度,怎麽,一天不勾搭男人你會死?連那種老男人都下的了手!”
看着眼前這張過于精致的臉,寧文瑞喉頭泛起一陣嘔吐感,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那儒雅的三叔,怎麽會生出這麽個下賤的玩意兒!
寧思韶是他三叔和原配的兒子,兩人離婚後就一直跟着他母親娘家人生活在鄉下,直到三四個月前才被接回來。
原本他還覺得這個素未見面的堂弟挺可憐,然而才接回來不過三個月,這狗東西就讓他們寧家成了整個寧海市的笑話!
剛來寧家時,寧思韶表面看起來畏畏縮縮,三棍子崩不出一個屁來,誰也沒想到,這麽一個鄉下小子,暗地裏卻勾三搭四,和不少人不清不楚的暧昧着,事情被捅出來後,一時之間鬧得衆人皆知。
現在寧海市豪門圈子裏,還有誰不知道,寧家的寧司韶是個喜歡勾搭男人的同性戀,見男人就想貼上去,用盡手段勾三搭四,連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暴發戶他都不放過。
更讓人惡心的是,前段時間,寧思韶這狗東西竟然在自己親妹妹的訂婚宴的當天晚上,試圖爬準妹夫的床,被準妹夫的幾個朋友逮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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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後被有心人迅速傳開,雖然寧家公開與寧思韶斷了關系,但終究是成了圈子裏茶餘飯後的談資,寧文瑞連着半個月沒敢出來見朋友,實在是沒臉!
然而被趕出寧家後寧思韶不但不知道收斂,還變本加厲,為了擠進豪門圈子,他是一點做人的底線都不要了,前些日子竟然公然和木家那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爺結了陰親,讓他們寧家又大大的出了一次風頭。
他們寧家現在也是寧海市有頭有臉的新貴豪門,出了這樁醜事,簡直是要了老一輩的命,寧文瑞的大伯當時就氣得暈倒,被送醫院去了。
陰親的事情還沒過去幾天,這次他又應聘服務生混進酒店,試圖爬金城酒店老板魏明達的床,還被魏明達小舅子于彬彬當場給抓住了!
寧文瑞太陽穴砰砰直跳,他不過是出來參加個朋友的生日聚會,沒想到竟然又沾上了寧思韶的事兒。
“寧思韶,你是有多耐不住寂寞,看見個男人就想倒貼,人家可是比你爹年紀都大啊,你怎麽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下次犯賤麻煩你能離遠一點,別讓我碰見行嗎?我丢不起那個臉!”
越想越氣,寧文瑞吼道:“醒了就趕緊給老子爬起來,今天你就算是跪下磕頭,也得讓魏明達和于彬彬消氣,然後就給我滾出寧海市,再讓我看見你,老子把你腿打斷!”
寧思韶被潑了一臉冷茶後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抹了一把臉,抹下來兩片茶葉,看着皺巴巴的茶葉,他扯了扯嘴角。
……上輩子活了二十幾年,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他簡直要被氣笑了。
明明是那魏明達貪圖原身的美色,威逼利誘不成鬧出動靜,被自己小舅子逮了個正着,黑白颠倒之下,現在倒成了原身的不是了。
這個寧文瑞,身為原身的堂哥卻輕聽輕信,對原身惡語相加,斷絕了原身最後的求生欲,罵原身之前也不看看自己頸上那顆腦袋裏裝的是什麽。
寧思韶拽了一張紙擦擦臉,然後端起桌子上的茶壺走到寧文瑞面前。
寧文瑞以為他要跟自己認錯,冷哼一聲道:“怎麽,這是要端茶賠罪?別跟我哔哔,沒用,老子現在看見你就想吐,趕緊離我遠點,我……”
話沒說完,就見寧思韶把水壺端到了他頭頂,緊接着混雜着茶葉的水劈頭蓋臉的澆下來。
“你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應該是腦袋裏裝的垃圾太多了,我今天就做做好事,幫你清洗清洗。”一壺茶倒完,寧思韶把茶壺放回桌子上,笑容親切道。
寧文瑞驚呆了,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平日裏見了人就搖尾巴讨好的狗,突然暴起傷人,心理上的落差讓寧文瑞看向寧思韶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
寧思韶,竟然敢用茶水澆他!!
見了他一向只會獻媚讨好,低聲下氣的寧思韶,竟然敢用水澆他!!
狼狽的把臉上的茶葉抹掉,頭上的茶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把他白色的襯衣染得斑駁不堪。
寧文瑞扯着濕透的衣服看了幾眼,怒火瞬間上頭,燒的理智全無,連手都在發抖。他大吼一聲,順手抄過旁邊茶幾上的花瓶,狠狠朝着寧思韶的臉砸去。
“老子弄死你——”
怒吼聲穿透隔音極好的門板,吓得坐在休息室外面的衆人一個機靈。
“不會出人命吧?”寧文瑞的發小王紹遲疑道,他不過是過個生日,怎麽就攤上這檔子事兒了!
寧文瑞今天是怎麽回事,平時也沒見他這麽暴力啊!
寧思韶挨打那是活該,但教訓幾下沒問題,真把人給打成重傷,寧文瑞也落不着好,賠錢了事都是輕的,要是被寧思韶逮着機會纏上就完蛋了。
“文瑞是個有分寸的人,你就別太擔心了。”
“寧思韶這種人,就得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省得以後再犯賤。”
任誰遇到寧思韶這種親戚都得給氣個半死,不要臉就算了,還天天出來跳,簡直像坨臭狗屎一樣,誰沾了惡心死誰。
也不知道木家怎麽想的,這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就算了,竟然把寧思韶配給木三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惡心嗎!
一直冷着臉的于彬彬哼笑道:“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惡心,是有人想惡心我那過世的三表叔罷了,寧思韶這個沒腦子的,還真以為自己擠進木家的門就真成木家的人了?做夢呢!”
衆人聽了,看向休息室的眼神滿是嘲諷,寧思韶這次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頂着一個寡夫的名頭,又撈不着好處,怪不得盯上魏明達了呢。
“啊!!”
痛苦中夾雜着驚恐的哀嚎聲不時飄出來,叫聲之慘烈連于彬彬聽了都覺得心驚肉跳,面色變得複雜起來。
抓到寧思韶勾引他姐夫的時候,于彬彬簡直恨不得當場把這家夥的狗腿打斷,最後是被經理死命攔着他才沒動手。
聽着不斷傳出來的慘叫,于彬彬心裏雖然十分解氣,但也明白,寧思韶絕對不能在他們酒店裏出事。
寧思韶要真因為這件事在這裏被打得缺胳膊少腿,被人傳出去,不明真相的人指定得覺得他們酒店是惡霸窩呢,他們正經生意人可不能背這黑鍋!
“去敲門。”于彬彬吊着臉對王紹道。
王紹趕緊走過去,隔着門喊道:“文瑞,差不多得了,讓那小子出來道個歉就行了,你別真下狠手啊!”
然而任由他啰嗦了幾分鐘,裏面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又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聲傳出來,在場的幾人心裏都咯噔一下,難道于文瑞怒氣上頭失了心智,誠心要把寧思韶打死在這裏不成?
“快,拿鑰匙開門!”
于彬彬示意站在一旁的經理去拿鑰匙,而王紹已經掏出手機,時刻準備着撥打急救電話。
門被打開,王紹顫聲喊着住手,一個箭步竄進去,然後就呆愣在了門口。
于彬彬見狀心髒猛地一跳,不會真出人命了吧?!
他趕緊走過去把人推開走了進去,然而在看清房間裏的場景後,他卻陷入了迷茫。
其餘幾人見狀也趕緊圍了過來,緊接着就全都傻眼了。
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房間裏像是臺風過境一樣,原本低調奢華的裝修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了,實木的桌子攔腰斷成了兩截,靠牆的兩個落地臺燈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牆上的液晶屏電視也被扯下來裂成了幾塊。
唯一幸存的長沙發翻倒在地,本該擺在長沙發旁邊的小茶幾,正被背對着門的人舉在手裏,眼看就要朝着地上的人砸下去。
寧文瑞蜷縮在牆角裏,捂着滿臉的淤青,正盡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眼見房門被打開,他眼睛一亮,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伸出了手。
“救……嗚,救命!”
一聲哭唧唧的求救,讓站在門口的幾人從呆愣裏清醒過來,他們看着緩緩轉過身來的青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
現在把門關上,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說:
掐指一算,今天是個大吉日,開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