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被人從外面毫無防備的推開了。統觀全公司上下如此肆無忌憚的唯有司馬炎一人,故而他連頭也沒擡就知道進來的是何方神聖。
“秘書說你找我。”來人步伐虛軟的走到他面前一屁股蹲在轉椅上,幾秒鐘後就化成了一灘。
孔修文放下文件,擡起手來看了一眼腕上的表:“10點23分,司馬總監,作為公司的管理者,我想我有必要知道遲到1個小時零23分鐘的公司高層昨晚去了哪裏?”
“還不就那些地方。”司馬炎壞笑着勾勾眉毛,伸長胳膊抓過電話內線打給秘書,“Doris,來杯咖啡。”
“不要随意差遣我的秘書。”
“Doris不會介意。”司馬炎翹起二郎腿重新坐回去,長長吐了口氣。他的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顯然并沒有回家去。
“今天這麽急吼吼的找我來有什麽事?”
“有個企劃要麻煩你做一下。”
“哦?”司馬炎意外,借助他的手來做這種事情于孔修文而言并非常事,可見是為了掩飾些什麽,“關于什麽的?”
“關于打開青少年文學市場,簽約當紅網絡小說家。”
剛剛還恹恹的司馬炎立刻來了興致,手撐着下巴表情賤/賤的看他:“怎麽,才吃了一頓飯就忍不住了?”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被他看透的孔修文沒有表現出半分的羞惱,神色從容的擡起頭來直視着他。
這種從容映在司馬炎的眼裏,卻俨然成了挑釁。他微微收斂了嘴角正欲開口,清晰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間的劍拔弩張。
“進來。”孔修文收回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文件上。
Doris邁着貓步婀娜的走了進來,手裏端着實木茶盤,茶盤上除卻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外還貼心的切了塊乳酪蛋糕。
“謝謝美女。”司馬炎站起來從她手裏接過,輕佻的飛了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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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Doris早就知道他的德行,掩唇笑着轉身走了出去。
“餓死我了。”司馬炎擺了個超大牌的姿勢,交疊着雙腿吃着蛋糕喝着咖啡,不急不火悠然自得的狀态讓人恨不得沖上去拍一磚。
孔修文卻半點怒火也無:“企劃在下周前交到我的辦公桌上,另外遙遙與華墨解約的事情也全權交給你來處理,我相信你能做好。”
“如果我說,我不想做呢?”司馬炎嚣張的笑着舔去嘴角的蛋糕屑,擺明了的沒事兒找事兒。
孔修文握筆的手指一頓,頭也不擡的淡淡說:“那我就告訴任橋你昨晚去酒吧約/炮。”
就像司馬炎知道孔修文的弱點在哪裏,孔修文也總能準确無
誤的抓住他的痛腳。司馬炎擡起手來無奈的沖着他點了半天,終是屈服在如此實質的威脅下。
“明天我會把企劃交上來,下周前擺平華墨。”他把蛋糕盤重重放在桌子上面,擡起兩條腿來頭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在吵架輸掉的前提下,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會讓他失去所有興趣。
宋子遙又昏天暗地的在家宅了兩天,兩天裏連續趕稿兩萬字,創下了前所未有的快手記錄。
編輯魯芮終于在拿到稿子後滿意的放棄了對她短息加電話的狂轟濫炸,像暴風刮過之後一般風平浪靜下來,和煦的如同三月春風。而那一片狼藉的現場正好就是她目前的狀态,所有的指标都降到了最低,需要一場好好的休息來實現百廢待興。
好容易死狗一樣蓬頭垢面的爬上床,卻在将睡未睡之際接到了華墨的電話。宋子遙在心裏默默的問候過他全家後咬着牙起床,泡了個熱水澡後急匆匆趕去了公司。
華墨的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進,魯芮已經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兩個人傻傻的對視着愁眉苦臉。
“怎麽了?”宋子遙心覺不妙,走過去摘掉挎包坐下,眼神在兩人之間不停的打轉。
“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好的。”宋子遙想也不想的回答。她是個貪圖眼前的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條。
“風聞答應撤銷律師函。”
果然是好消息。宋子遙笑了笑:“那壞消息呢?”
“撤銷的前提是你要從華墨轉簽風聞。”
“對我來說也不算多壞的消息。”宋子遙托腮。因為孔修文曾經跟她提過一點,現在聽來便沒有多麽驚悚:“你把我賣了多少錢?”
華墨掙紮着伸出了兩根手指。
“20萬。”宋子遙撇了撇嘴,“雖然我覺得已經比較劃算,不過風聞的出價也太寒酸。”
“不是。”華墨抖抖手指頭,“200萬。”
宋子遙被吓了一跳:“原來我這麽值錢!我這麽值錢你還難過個什麽勁兒!”
“我難過的是現在才知道你原來這麽值錢。”華墨捂臉,“風聞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敢拿這麽多錢來買你,可見你值更多的錢。”
“這句話讓我比較安慰。”宋子遙說,“那我現在就是風聞的人了?”
“NO NO NO。”華墨搖了搖手指,“準确的說這只是你的贖身錢,現在你是自由身了。”
所以,是真的要到風聞去了吧!宋子遙牽住魯芮的手依依不舍,“芮姐,今後我會想你的。”
“你其實是在偷笑吧,可以擺脫掉我的奪命連環催。”魯芮心情甚好的看着宋子遙等她吃癟,“可是怎麽辦呢,風聞把我一同挖去做你的編輯,這下恐怕你又逃不掉了。
”
果然,話剛一說完,宋子遙的表情就垮了下來。
簽約的事宜全權交給了魯芮處理,驟然輕松下來的宋子遙豁然想起她在瑞沣還有幾個忠實的讀者閨蜜,爽快的邀她們共進晚餐。
地點是蚊子定的,在南區梧桐街的一家咖啡館。宋子遙去過那邊一次,兩旁的老梧桐粗壯參天,秋日裏落葉在地上鋪陳厚厚一層,從街頭向街尾望去浪漫到蔚為壯觀。
宋子遙換好衣服提前一小時出了門,加上她半途迷路的時間剛剛好。手裏是一份電腦上描下來的路線圖,上面用紅筆清楚的标明了公交線路。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K25路上擠滿了人。宋子遙投幣上車,仗着自己的小身板勉勉強強從車頭擠到了車尾。好在車裏有空調,避免了中暑的尴尬。
三站後到達作為中轉地的玄武池,她一路喊着抱歉擠下,從緊攥的手心裏抽出皺巴巴的草圖打開,迅速找到了标記的中轉點。
“穿過十字路口往前走,第一個路口左拐,走一百米對面即是7路車站。”宋子遙給自己默默念叨了一遍,收起地圖來邁着步子往前走,自信滿滿。
然而最為一個極品路盲,即便是GPS也無法拯救她弱到極致的方向感,更何況是一張鉛筆畫出的橫條豎框。
宋子遙在穿過十字路口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右拐,順着方向行進了一百米後到路對面卻只發現了光禿禿的電線杆,連小廣告都沒有一條。于是堅信自己沒有走錯方向的宋子遙同學堅持認為自己錯估了一百米的長度,果斷又向前行進了一百米,結果勢必是依舊什麽也沒找到。
宋子遙無奈的翻出地圖來又仔細的研究了一遍,憑着零星的印象回憶電腦畫面,兩手一拍豁然開朗:“對啊,我在這邊少畫了一個路口,應該順着往裏走的嘛!”
毫無疑問,路盲小姐成功在三拐四拐間弄丢了自己,連返回的路都沒有找到。
路盲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自己是路盲卻死活不肯承認。腦海裏再次響起穆之辰對她的嘲笑,宋子遙咬着牙去掏包,雖然萬分不情願,這種時候卻也只能向他求助。
然而她剛把手伸進包裏,心中就暗暗道了聲糟糕。這種空蕩蕩的手感太過熟悉,預示着八成又被人掏了包。
宋子遙慌慌張張的取下包來把拉鏈拉開,裏面除了面巾紙外只剩了點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錢包和手機又都不翼而飛。
“我去,200塊錢的諾基亞也偷,連彩屏都沒有!”被偷習慣的宋子遙一邊罵罵咧咧的把包重新挂會肩膀上,一邊又犯了愁。這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一毛錢,接下來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總是說話不算話。但是我會努力噠!【喂,泥夠了>_<
☆、路盲的好運
太陽雖已落山餘威卻仍在,一會兒臉上就布滿了汗。幸虧還給留了包紙巾,宋子遙掏出來擦幹淨,托着腮蹲在路邊一籌莫展。
街上車水馬龍,沒有一輛的車牌是熟悉的。她委屈的摸摸餓癟的小肚子想,要是當初背過了穆之辰的手機號該多好。
正呆呆的望着前方出神,一個黑亮的龐然大物慢慢占據了視線,把眼前的一切擋得徹底。這車洗得真幹淨啊,簡直能當鏡子使。宋子遙鬼使神差的想着,伸出手去想要摸摸。
手指還沒有碰到車門,一個人從不遠處走來站在了她的側面。她的眼神順着做工精致的皮鞋往上看,越過筆直的大長腿後到達挺起的胸膛,終于落在了那張清俊且熟悉的臉上。
他鄉遇故知,真是緣分啊!宋子遙“蹭”的一下從地上彈跳起來,臉上喜悅的笑容堪比中了體彩:“啊,孔總裁,幾天沒見你還好嗎?”
孔修文默默站在宋子遙的身邊,看着她從被人抛棄的表情迅速切換到遭遇冤大頭的谄媚微微皺眉:“又迷路了?”
“啊,呵呵……”宋子遙赧然移開了目光,轉回來後眨着真誠的大眼睛說,“我其實并不常迷路的,只不過附近不太熟悉而已。”
才怪!出了門一轉彎就完全分不出東西南北的人,也只有不熟悉的人才會上當。孔修文默默的腹诽結束,想了想又忍不住開口:“迷路了怎麽不知道打車?”
“因為手機和錢包都被偷了啊!”宋子遙理所當然的說着,全然沒有半分丢東西的難過,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說完還唯恐孔修文不信,拉開挎包的拉鏈抖了抖以驗明正身。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炫耀你與衆不同的呆蠢,孔修文忍不住扶額。從高中時起就這副模樣,每次變窮光蛋就可憐兮兮的給他打電話,甜甜的叫着“哥哥”,後一句肯定就是“錢包又不見啦”,難道她的身上貼着“我很蠢,随便偷”的紙條嗎?
孔修文哭笑不得之餘又有着隐隐的憤怒,他倒從來不在乎她的這些小缺點,可是沒有他在身邊她卻仍舊如此不會保護自己,如若真受傷了又該怎麽辦?
然而面對這樣一雙信任且明亮的眼睛,即便有火也發不出來啊。孔修文無奈的笑笑,伸手幫她拉開了車門:“上車。”
所以說宋子遙雖然輸在又宅又腐又呆蠢上,命卻是白金鑲鑽的好。
坐進孔修文的卡宴副駕駛上,宋子遙好奇的這裏看看那裏摸摸。上次坐車憋着股子氣沒來得及感覺,這一次一定要好好體會這200萬的豪華座駕跟穆之辰的騷包小紅有多大區別。
“咦,這是……”她的目光落在後視鏡上挂着的一條珠串上。
“天珠。”孔修文擡眼看了一下接着問她,“去哪兒?”
“梧桐街。”宋
子遙報出目的地,目光仍在那串天珠上打轉。她認識那是天珠,甚至知道那是一顆就高達萬元的老天珠。對于一個國際集團的區域總裁來說,車裏挂着一串價值幾十萬的天珠并不算什麽,讓她奇怪的是,這串天珠讓她覺得莫名熟悉。可是,又是在哪裏見過呢?
車子始終在原地未動,孔修文把手放到她的眼前晃了晃:“安全帶。”
“哦,抱歉。”宋子遙收回眼神,從側面拉過安全帶系好,記憶中那微弱的光羽碎片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好吧,可能又是她多想了。
南區的交通并不擁堵,故而孔修文開車到達咖啡館時還沒有遲到。
宋子遙從車上跳下來,開心的要跟這未來的BOSS揮手再見。BOSS大人卻利落的把車開到停車位上下車落鎖,一氣呵成的站在了她的身邊。
“孔,孔總裁,謝謝您送我過來,就不打擾了吧。”宋子遙兩手交叉在身前努力擠出誠懇且歉意的表情,目光裏閃爍的感激連自己都覺得催人淚下。
孔修文卻全然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把鑰匙放進口袋,嘴角挂着絲微笑:“我還沒吃晚飯。”
話都說得這樣赤/裸裸了,再攆人就太難看了。宋子遙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順着話往下說:“那一起來吧,他們家的食物聽說味道還不錯。”
蚊子一行四人早就到了,正圍桌聊得如火如荼。宋子遙遲到是常事兒,更何況現在還沒到約定的時間。話題無非是各種八卦,從娛樂圈到身邊人,只要能八卦都能引起共鳴。
正HIGH着,忽聽不遠處的店門被推開,門上貼着的風鈴叮鈴作響。蚊子第一個擡頭,正唾沫橫飛的一張嘴突然像脫了臼,下巴殼子快合不上了。
正聽得開心的花子見她住嘴不滿的催促:“倒是接着說啊!”
蚊子揉揉眼睛,手指尖兒顫抖着豎起來指向門口:“同志們,那裏的八卦更勁爆。”
“誰啊!”三個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個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天啊,那是孔修文嗎?風聞的亞洲區域總裁孔修文?”
“是他嗎?整天跟女明星鬧緋聞上娛樂版頭條的孔修文?堪比一線男星外型的孔修文?”
“那當然是孔修文啊!如假包換好不好!”蚊子一拍桌子,“不過我真正在意的是,他旁邊那個是遙遙嗎?是遙遙吧!”
四個腦袋湊在一起,深刻的交換了彼此的意見後統一了答案——宋子遙勾搭上了孔修文!
話語間,孔修文已随着宋子遙來到了桌前。四個人立刻站起來,有的略顯拘謹,如蚊子這般的厚臉皮則滿臉壞笑。
“抱歉,有點兒晚了。”豁然帶來這麽一個大牌的拖油瓶,讓宋子遙感覺有點別扭,朋友面前也不自然起來。
“
哪有哪有,比從前準時多了。”蚊子不改嬉皮笑臉的本事,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不介紹介紹?”
“孔修文。”宋子遙快速的指了指,簡明扼要的一語帶過,站到閨蜜面前向孔修文介紹,“蚊子,小可,大萌,花子。”
“你好。“孔修文嘴角噙着一抹禮貌的微笑伸出了右手。
“您好您好。”蚊子趕忙伸出來握住,眼神放肆的在他臉上打轉,“哎喲媽呀,活着的名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別這麽沒出息好不好。”宋子遙拍開她的手,尴尬的看着孔修文,“抱歉啊,她們比較愛鬧。”
孔修文并不在意,實際上對于宋子遙的所有朋友他都能保持良好的印象和修養。
一一握手結束後,閨蜜們眼色極好的空出一側的沙發給剛到的兩人,四個人擠在了三人坐的另一邊。好在女生們都瘦,雖然略顯擁擠卻不致太過難受。
倒是宋子遙先過意不去了,推着孔修文往裏,硬是要把蚊子拉到身邊來坐。
“不用不用。”蚊子壯烈的拉住花子的胳膊不放,臉上是勇士般的絕決,“我就愛擠油油,我跟花子死也不要分開。”
“我坐中間還不行!”宋子遙當她是不敢挨着孔修文,沒想到蚊子卻全然不是這樣的想法。
她苦了一張臉湊到宋子遙的耳邊,小聲的求着:“拜托你了大姐,讓我純正面的默默參觀一下這麽天然的帥哥BOSS好不好?指不定我這一輩子就這麽一次機會了。你讓我看我下次請你吃飯啊!”
宋子遙恍然大悟,擡頭掃了一眼對面同樣惴惴不安表情的三人,連吐槽的心情都沒了。她怎麽就找了這麽一群沒節操沒出息的閨蜜?
餐飲都是宋子遙點的,邊說邊笑中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的工夫就過了晚上10點。
爆夠宋子遙糗料的蚊子心滿意足,在自家管家夫的三催四請下率先走人,臨了捎上了順路的大萌。
小可門禁時間早,嚷嚷着拉花子一起離開。孔修文本想送她們一程,卻被兩人壞笑着拒絕,手牽手笑眯眯的跑掉了。
宋子遙身無分文,自然是孔修文結賬。本想着做個樣子愧疚一下,卻驟然想起自己馬上要成為風聞的賺錢工具,于是馬上挺起了胸膛,覺得一頓飯什麽的實在是太便宜了他。
夜風微涼,順着半開的窗戶吹進來,車窗外的路燈順着方向向後游走,就像天上遷徙的大雁。宋子遙吃飽了就困,往座位上一座瞌睡蟲就來了,小腦袋垂着一點一點。
孔修文怕她感冒,換掉輕柔的英文歌曲後放起了汪峰,又把聲音開大了許多。宋子遙的頭使勁一點,被這開大的音樂震醒了,瞬間睡意全無。
“要簽約風聞了?”
“應該是。”宋子遙揉臉把自己弄得更清醒些,
對他的這種問法感到奇怪,“不是你到華墨那裏搶人的嗎?”
“計劃是市場營運部給的,我只是順嘴提了一句。”孔修文并不想自己過多的攪進這件事情,畢竟他想做的只是把宋子遙留在能夠一眼看到的地方然後默默看着就好。
“那你這順嘴提的一句可效果真好。”宋子遙忍不住揶揄,“200萬的贖身錢,風聞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風聞不做虧本的買賣,費用會在你簽約之後支付給華墨,這個價格說明了你能帶來更高的收益。”
“我就怕你們的決定是錯誤的。”宋子遙囧了張臉,“200萬,論斤稱我賣也賣不回來。”
這麽自然的聊天氛圍讓孔修文渾身透着舒暢,他平日裏威嚴而顯淡漠的眼神變得柔和下來,即便是面對前方依舊能感覺出此刻的好心情:“別妄自菲薄了,即便你的能力尚達不到,風聞也會有辦法讓你做到的。”
這倒是,如今在營銷手段的面前,自身的實力已變得沒那麽重要。不過被人當面說能力達不到還真是傷感呢。宋子遙把頭扭向車窗邊抿着嘴不肯說話了。
明明是她自己先說的,別人順着一說又傷了自尊,還是那麽小孩子氣。孔修文用眼睛的餘光瞄了一眼心情低落的她,差一點伸出手去揉她的腦袋。可是這種親密在兩年前就已經被徹底剝奪了,想到這裏,他晴明起來的眸子又漸漸暗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回歸正常更新,利用假期使勁存稿。然後科三米過要補考,悲了個催滴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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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楠的到訪
得知宋子遙簽約風聞的事情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讓孔修文從骨子裏透出鮮有的舒暢,即便終日的工作依舊是忙碌而勞累的,他卻依舊充滿了活力和幹勁。
本以為已無變數可發生,這一天,風聞大廈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或者說,孔修文有了一個預料之外卻于情理之中的客人。
桌上的電腦剛打開不久就接到了秘書Doris的內線:“BOSS,樓下接待處有位莊楠女士找您,我們本不想打擾,只是她有您的私人名片。”
孔修文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想明白了她來訪的原因,剛剛還晴朗的心情一瞬間陰雲密布。
莊楠上樓是孔修文親自出門迎接的,這樣的規格在風聞并不常見,讓身為首席秘書的Doris意外萬分。不過她有專業的職業素養,按照吩咐倒了杯茶後就關門走出,只留了BOSS孔修文和莊楠兩人。
莊楠端莊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用杯蓋推開水面上的浮葉喝了口茶。孔修文謙恭的陪坐在一邊,滿目濃濃的都是愧疚。
喝完茶後的莊楠把茶杯放下,思索良久後才開口:“小文,我們也有兩年的時間沒見了吧?”
“是,莊阿姨,兩年多3個月。”
莊楠伸出手去拉過他,目光疼惜而慈愛:“莊阿姨一直很想你。”
“我也很想您。”在目光交觸的瞬間,孔修文立刻就年輕了數歲。身上的淩冽王氣,周身彌散的隔閡與疏離都退了個幹淨。好像時光又退回了從前,萬事安好,歲歲如意。
“知道你來瑞沣的消息,阿姨一直想要見見你。可是又擔心你想起從前那些事情難過,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你還在內疚嗎?”
這遠非“內疚”兩字就能概括的。即便在八千米高空孤立無援都不曾落過淚的孔修文忽然紅了眼眶,扭過頭沉了沉心緒啞聲開口:“是我害了他。”
“傻孩子,你怎麽還是不肯放過自己。”莊楠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着,自己的眼淚禁不住落了下來止也止不住,“若沒有你他現在已經死了,小文你是我們家的恩人,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呢?”
眼見孔修文的情緒要跟着自己一起決堤,莊楠從桌上抽了張紙擦去眼淚,穩了穩聲音開口:“看我把這事兒給鬧得,本想着不想讓你想起從前的事情難過,自己卻忍不住要提。今天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情。”
“您說。”孔修文心裏不安,其實早在得知她來拜訪就已經猜出了八成,眼下這種猜測就要變為現實,得而複失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空落落的。
“我希望,風聞不要簽下遙遙。”
果然。他的臉上沒有出現一絲的意外,事實上貿然要簽下宋子遙的确是他太沖動了。這件事上他只放大了對她的思念,卻刻意忽略了随
之而來的隐患。
見他沒有說話,莊楠繼續往下說:“作為國內頂尖的紙媒集團,能夠簽下遙遙對她來說是百分之百的幸運。雖然她已經忘記了從前的一切,但這樣呆在你的身邊難保哪一天會全部想起來。她又是那麽愛作的脾氣,兩年前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一次了。”
孔修文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小腹上早已結痂的刀口不知為何又隐隐疼痛。而這疼痛卻抵不過他心裏的萬一。
“莊阿姨,我只是想遠遠的看着她。”
“我能明白你的苦心。”面前的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如同親子,看他難過自己的心裏也不好受,但是人總是自私的生物,兩情相背時只得放棄一邊,“中國的大都市不少,特別行政區有香港,經濟特區有深圳,南方國際大都市有上海,北上政治中心有帝都。瑞沣雖也是經濟發達的東部沿海省會,卻與上面幾個城市相較甚遠。風聞卻毅然把亞洲總部設在此處,恐怕并不只是政府招商引資大力扶植的功勞。但是小文,遙遙就是顆定時炸彈,你離她越近就越危險。”
這些孔修文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中國有個成語叫做“飲鸩止渴”,明知道是毒藥卻還要喝,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如此。兩年了,兩年間他一直在後悔,為什麽要拿走她的過去,拿走她的記憶。如果這條命她真的喜歡,那麽他心甘情願讓她拿去。
莊楠的人生閱歷豐富,從他的表情上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心疼的拍着他的肩膀:“小文,你不該有自暴自棄的想法。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情,遙遙該怎麽辦?她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而她心裏真的會開心嗎?她會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一語驚醒夢中人,孔修文詫然明白過來,如果他出了事情更加難過的将會是遙遙。
“好的。”心裏終于做出了決定,盡管痛苦卻遠比想象中輕松的多,“我會通知市場部取消這份合同。”
莊楠看着他,露出輕松而寬慰的表情真誠的說:“小文,謝謝你。”
在接到孔修文的通知後,司馬炎怒氣沖沖的沖進了總裁辦公室拍了桌子:“怎麽回事兒,我辛辛苦苦的做好企劃又搞定華墨,你現在突然給我說要取消計劃,耍我呢吧!”
對于他的到訪孔修文并不意外,從容到連頭都沒有擡:“做總裁就有這麽個好處,可以随随便便的否定掉他人的努力并且不帶一絲內疚。”
“你是瘋了嗎?眼看着宋子遙就要到手卻突然又中止了計劃,是打算再繼續折磨自己并持續一輩子嗎?”司馬炎并不愛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這次卻無意間洩露了他的擔憂。
孔修文擡起頭來,蒼白的臉色上滑過絲絲意外。
臉皮比城牆拐彎兒還厚的司馬炎忍不住兩頰
帶了嫣紅,像個暴躁的小豹子一樣原地轉了幾圈後一屁股坐在了轉椅上:“你就不能稍微為自己想想!”
這兩年間,司馬炎看夠了這個從前像陽光般明亮的弟弟變得冷漠而憔悴,瘋狂的用工作來麻痹自己。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就連參加戶外活動的時間都變得格外可憐。而從前的他是那麽的熱愛陽光花草,熱愛河流山川,熱愛刺激和冒險。
“我可以為自己想,但我無法不為別人想想。”外面的陽光灼得人眼疼,孔修文拿着遙控器關下窗簾,聲音寂寞而苦澀,“宋家已經不能再承受失去遙遙的風險,我也不能。如今對她最大的保護就是讓她永遠的與過去分離。”
“什麽事情都有風險,蹦極沒有風險?滑翔沒有風險?投資沒有風險?修文,你從來沒有害怕過。”
是啊,他從來沒有害怕過,只是……
“司馬,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有一些事有一些人,你不敢将她擋在面前來冒一丁點兒的險。去吧,我相信你能做好。”
“你……”司馬指着他半晌最終是什麽都沒說,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猜到了咩猜到了咩猜到了咩?窩就素不說!打死不說!#埋伏筆埋到像懸疑劇的感覺什麽的真是太爽了#
☆、穆少的第N個女朋友
高枕無憂中的宋子遙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渾身舒暢。肚子有點餓,踢着脫鞋到廚房倒牛奶,路過客廳發現竹馬穆之辰同學正坐在客廳的地面上打游戲,聲音開得不大卻照樣玩兒得火熱。
宋子遙倒了牛奶放在微波爐裏加熱,想了想又好心的加了一份兒,熱好後走到大爺身邊坐下,碰碰他的胳膊把牛奶遞過去:“你怎麽在這兒?”
穆之辰按了暫停接過牛奶,咕咚喝了一口燙了嘴,猛往嘴邊扇着風口齒不清的說:“來給廢物點心送手機。”
廢物點心毫不客氣的肘了他一胳膊,扭過頭往桌上一看發現了擺在桌邊的IPHONE4,驚喜的拿起來愛不釋手:“這怎麽好意思。”說完劃開屏幕就黑了臉,熟悉的背景熟悉的應用分組,可不正是穆之辰的那個。
“想什麽好事兒呢!”穆之辰從她的手裏把手機搶回來,指着沙發上放着的白色塑料袋兒說,“你的在裏面,跟原來的同一款。一個星期掉仨的人不适合用500塊以上的手機,能打電話能發短信就行了。”打擊完人還不過瘾,又不忘多加一句,“哦,還可以當板磚用,關鍵時刻正當防衛一下。”
宋子遙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他,半晌冒出一句:“有時候想想,你這種竹馬還真是無用,幹脆一腳踹死得啦!”
“踹死我誰來投喂你。”穆之辰哈哈笑着全然不在意,“要不是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的喂你,你能長這麽大?”
“滾蛋!”宋子遙忍無可忍的踢掉拖鞋照着他的腰眼上給了一腳,走到沙發邊坐下拿出了那個古老而陳舊的諾基亞。
惹着了,撅起的嘴上都能挂油桶。穆之辰咬住嘴唇搓了搓眉毛,站起來走過去坐下攬過了她的肩膀:“我沒說錯啊,小學的面包,初中的烤腸,高中的妙芙,到現在各種胡吃海塞,沒有我你哪能健健康康長這麽大?”
“說得像我媽不管我一樣。”宋子遙驕傲的揚起小下巴,“小心我告訴莊女士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呃,這個結果好像挺嚴重。”穆之辰略一思忖,拍桌有了決定,“為了封住你的嘴,請你吃飯。”
“嗯,這還不錯,朕心甚慰。”宋子遙咧嘴笑得像個小賊,扭過頭看他,“什麽時候?”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宋子遙無聊的咬着吸管坐在KFC裏的靠窗位置,看着對面穆之辰的眼睛顯得格外惡狠狠。
在工作日的早午飯時間裏KFC中并沒有多少客人,故而在陽光的照射下,空蕩蕩的快餐店中顯得明亮而靜谧。
穆之辰手裏拿一份報紙認真的翻看着,一派悠哉悠哉的模樣,全然不在意對方的敵意。
“你就打算拿這垃圾食品打發我?”
“你不是吃得挺開心?
”穆之辰面對指責反問一句,成功打壓了對手的嚣張氣焰。
“我,我那是餓了。”宋子遙梗起脖子血淚控訴,“你這是在破壞我的身體健康!”
“上次是誰說莊阿姨已經養得夠健康了,出門就無需再如此健康?”穆之辰挖着耳朵擡起頭來一臉的幸災樂禍,“這下被我抓住把柄了吧?”
“就這個記得比誰都清。”詞窮的宋子遙忿忿,桌子下面狠狠踢了他一腳,“我不管,這頓不算,你要再請我一餐。”
“好好好。”穆之辰都懶得跟她計較,“反正哪一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