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

第8章

趙雲瀾動了動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後在房間裏尋找沈巍的身影。

一般情況下，沈巍醒來都會比他早，在家裏的時候，沈巍會簡單的穿上衣服去廚房煮些東西，然後回到床上看書或者是看報紙，等着趙雲瀾醒過來。

趙雲瀾胃不好，所以每天的早餐雷打不動的必定有粥，醒來之後，會和沈巍厮磨一陣再去起床。趙雲瀾起床的這段時間裏，沈巍則是去煎蛋，烤土司。這些東西容易涼掉，所以沈巍都是等趙雲瀾醒來再去做。

趙雲瀾今天醒來的時候沒有在床上找到沈巍還有一些迷茫，然後瞬間清醒過來，自己現在是在和特調處度假，只好爬起來穿衣服。

雖然睡眠時間很充足，但是趙雲瀾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所有骨頭都是酥軟的，用不上一點力氣。

趙雲瀾坐起身低着頭，感覺僅僅是爬起來就已經花費了全身所有力氣，于是開始低頭閉目養神。過了一會，趙雲瀾覺得這樣脖子雖然很舒服，但是時間長了之後腰卻很累，于是幹脆放任自己，向後面倒去。

倒回原處的趙雲瀾只覺得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歸屬，人生的意義。

趙雲瀾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又躺了一會，沈巍還沒有回來，趙雲瀾有點躺不住了，沈巍去做什麽了？于是重新起身穿衣服。

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沈巍，并不會很痛，但是疲憊卻是不可避免的。趙雲瀾不止一次想，自己現在已經恢複昆侖的身份，身體不應該如此脆弱，怎麽每次還是這樣疲憊酸軟。

趙雲瀾的身體素質已經算得上不錯的，只是沈巍更加強悍。沈巍平時并不會刻意去健身房鍛煉，抓捕潛逃的地星人就算是鍛煉身體。在學校，他也不是呆在辦公室裏兩耳不聞窗外事，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他都會盡己所能，每天的勞動量并不比趙雲瀾少，有時候反而更多。此外，沈巍在萬年間不停的運用異能，學習，進步，致使自己越來越強。趙雲瀾則是停滞了萬年，自然是比不上沈巍。

趙雲瀾磨磨蹭蹭好不容易下了床，去衛生間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推開房門一個人也沒有見到，反而房子外面傳來祝紅他們的聲音。

“大慶，你別讓小郭動手，他是旱鴨子，你來。”

“你有點人性好不好！不知道老貓我最怕水了嗎！”

“她本來就不是人，是蛇，冷血的。”

“好你個死林靜！”祝紅從海水裏抓起一把石頭向林靜扔過去。

“哎哎哎，別誤傷啊。”楚恕之拉過林靜身邊的小郭，以免他被砸到。

趙雲瀾站在推拉門的門口，看着嬉鬧成一片的衆人，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非常溫暖。

沈巍在一旁的沙灘上支着遮陽傘，下面擺放着燒烤架和其他物品。

“來，我幫你。”趙雲瀾走到沈巍身邊自告奮勇。

“不用了，你坐在旁邊休息一會。剛睡醒？”沈巍看了趙雲瀾一眼，繼續忙碌。

“沒，醒了一會了，就是剛起來。”趙雲瀾撐開放在一邊的休息椅躺了上去，“晚上吃燒烤？”

“不舒服？”沈巍并沒有回答趙雲瀾後半個問題，他比較擔心趙雲瀾的身體。

“沒什麽大事，只是酸的厲害，起不來。”趙雲瀾看着沈巍泛紅的耳朵，調笑道，“沈教授這是愧疚了還是害羞了？”

“最近是有一些頻繁，我會節制一點。如果你的腰還是不舒服，要盡快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多大點事，沒有你的時候從來不疼。”

“大白天在外面，你多少注意點。”沈巍放開支好的遮陽傘，無奈的看着趙雲瀾。

“這能怪我嗎，是黑老哥起的頭。”趙雲瀾聳聳肩，一臉無辜。

“趙雲瀾，我跟你商量個事。”沈巍半蹲在趙雲瀾面前，趙雲瀾逆着光有些刺眼，于是眯着眼去看沈巍的表情。

眯着眼的趙雲瀾身上還帶着剛起床的懶惰，加上他的腰酸腿軟，混合出一種獨特的慵懶，和特調處處長身份格格不入但和趙雲瀾這個人相得益彰的獨特感覺。

沈巍虔誠的吻了上去，眼神裏是無盡的溫柔與愛，趙雲瀾總是讓他愛不釋手，愛的不能自已。

一吻終了，沈巍才繼續剛才的對話。

“明天我回去一趟，我自己走，你和他們待在這裏，我晚上就回來。”

“你自己回去？我開車送你吧。”

“不用，我用異能回去就可以，不用擔心。”

“你用異能回去？”趙雲瀾“刷”的一下坐起身，眼神裏全是緊張。

“明天是學生們的期末考，不用擔心，六七個小時的車程你就別回去了，我自己還快些。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放心吧。”沈巍一邊說着一邊把趙雲瀾按回原處。

“你什麽時候走？”

“學生早上九點鐘考試，我七點半回去。我去趟家裏，然後再去學校，我再收拾下辦公室時間久差不多了。晚上七點鐘我再過來，你自己注意吃飯。”

“你午飯怎麽解決？”

“我在學校食堂簡單吃一下就好，考試累得不是我們這些當老師的。”

“恩。”

趙雲瀾知道，如果按照沈巍以前的性子，這次就不會出來了。現在的沈巍不再像從前那樣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做着他認為有意義的事情，他開始學着融入趙雲瀾生活的世界，适應趙雲瀾所在的社會，他會思考趙雲瀾需要什麽，不是為了星球和平，社會安定，只是為了這個人的喜怒哀樂，甚至可以說，只是為了他的喜樂。

趙雲瀾在沈巍的勃頸處蹭了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全是屬于沈巍的味道。

遠處小郭用手輕輕拽了下老楚的衣袖，在老楚看過來時，指了指沈巍和趙雲瀾，然後微微一笑。

老楚看着沈巍和趙雲瀾兩個人沐浴在陽光裏的畫面，有些動容。這樣的場景是所有人從未想過的，也是所有人想象不到的，上古昆侖和地星黑袍使有一天會和普通人一樣，過着溫馨，簡單而快樂的生活。

老楚看看自己身邊的郭長城，郭長城看着遠處的趙雲瀾他們笑得很輕，恍惚間，老楚覺得郭長城的笑容和女娲的笑容神奇的重合在了一起，那種笑，是一個宛若救世一般的笑容，就像女娲創造出人類後的微笑一樣，滿滿的都是欣慰。

但是他心裏清楚郭長城不是女娲，這個人會死卻永遠也不會消失，會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微乎其微的角落，做着不值一提的小事，撐起這個世間的善良。

等到太陽快要下山，祝紅他們才處理好的沙灘又遭到一波襲擊。

早上的時候沙灘上有一些硌腳的石塊，林靜就提議大家清理一片區域出來，方便下水，于是一行人吃完午餐之後開始了如火如荼的搬運，其實搬運是假，打鬧是真。

忙碌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清理出一片區域，結果下午海水漲潮，無數的海菜被沖到了沙灘上，遠遠望去一片綠油油的，還有些清新。

“沈教授”小郭一路小跑到沈巍身邊，“那些海草用清理嗎？”

沈巍停下手裏擺放烤串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平靜的說道：“暫時是不用的，等到漲潮結束再去清理就可以。”

說完，沈巍有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五點多鐘，叮囑道：“時間差不多就讓他們從水裏上來吧，漲潮之後海水很快就涼了。”

“好的。”小郭跑到水邊把沈巍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特調處衆人。

趙雲瀾水性最好，在最遠處玩的正歡，遠遠地回應道：“行了，知道了，你和沈巍去弄飯吧，為我們一會就上去。”

沈巍聽到之後無奈的搖搖頭，但也沒有阻攔，現在還可以玩一會。

小郭老實的回到沈巍身邊想去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

“你把房子裏的魚抓幾條出來，我先把這些扇貝清理好。”沈巍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做飯最好的一個，位居第二的是林靜。誰也想不到，林靜竟然也是一個烹饪大師，當然，衆人覺得他的烹饪技術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吃貨屬性，和沈巍做飯好的原因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小郭把抓好的魚給沈巍放在盆裏子端了出來，沈巍接手一看有些小震驚，“小郭，這是你處理的？”

“怎麽了？沈教授是不是哪裏不對？”小郭有些緊張的看着沈巍，他在舅媽家裏的時候經常給舅媽打下手，但是自己并不會做。小郭剛剛抓完魚之後，習慣性的把魚去了鱗和鰓，清了肚，現在有些緊張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哪一步。

“沒事，只是沒有想到你會處理魚，魚相對還是難處理的。”沈巍把魚從放到調好的香料醬中，安慰道。

“舅舅比較喜歡吃魚，在舅媽家裏的時候我經常幫忙清理，只是自己做不太好。”小郭有些害羞，悄悄的搓着自己的衣角，“希望沒給沈教授添麻煩。”

“不會，你做的不錯，蝦會清理嗎？如果會的話我們兩個一起。”

“會一點。”

沈巍和小郭相處的融洽，兩個人就站在桌子前仔細的準備着食材。小郭覺得，沈教授似乎很好相處，和趙雲瀾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趙雲瀾是他的頂頭上司的緣故吧，只是...

“沈教授，你...”小郭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

“你真的是黑袍使？你和趙處是怎麽認識的？”小郭一直很想知道這兩個問題，最初的時候他單純的以為他們是因為處理案件相識的，只是後來越發的質疑。

“我确實是黑袍使，準确的說，黑袍使就是沈巍。我和趙雲瀾相識了很久，長到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沈教授是一直都知道趙處是鎮魂令主嗎？”

“恩，很早就知道，但是一直沒有見過面。”沈巍擡頭望着天空繼續說道：“海星上的事情，我一直不怎麽在意，很多事情只是知道而已，我早就知道趙雲瀾這個人，卻不知道他的樣子，更不知道他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沈教授不是一直在龍城大學嗎？怎麽會？”

“我來到龍城不過三十幾年，之前一直在其他地方。雖然我待在龍城，但大部分時候不是待在學校就是回到地星，和特調處以及海星鑒并沒有正面接觸，在大學裏那是我和趙雲瀾第一次見面。”

“沈教授很孤獨吧。”小郭不由得感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孤獨，時間久了，也就不在意了。我在龍城有身邊的學生，回到地星也有夜尊，仔細說來，也不算孤獨。”

“夜尊他一直都很壞嗎？”

“其實他小的時候很乖，只是後來經歷了太多...”

“你們兩個聊什麽呢？”趙雲瀾從海裏爬上來，身上還不斷地滴水，向沈巍和小郭這邊走過來。

“沒什麽，你先回去洗澡，然後過來吃飯，把他們都叫上來吧。”

趙雲瀾去招呼還在玩水的衆人，一起進房子洗澡去了。臨走的時候，大慶還交給沈巍一把捧海草，說是加餐，弄得沈巍哭笑不得，這些海草現在濕潤着還好，等在幹些，怕是熏得衆人倒盡胃口，滿是海鮮的腥味。

沈巍為了避免大家吃不下飯，于是帶着這些海草去了比較遠的地方丢掉了，這讓大慶失望了很久，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撈上來的。

但是他也沒能失望太久，等沈巍把烤好的海鮮端上來時，大慶腦子裏只剩下了吃。沈巍不太喜歡這些東西，自己蒸了些米飯，炒了些魚肉，晚餐時間就這麽輕松愉快的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