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今晚的月色真美
期待了一下午看新別墅的好心情沒了, 沈臨洲搜出來這附近有個玉石原料店幹脆帶着厲九幽逛街去了。
朦胧的月色照耀着街區旁的小河,波光粼粼,如同仙女的綢緞落在水面上, 美的像一副精致的畫。
厲九幽的手掌很熱, 牽着他的時候總是微微用力, 哪怕是眼睛看不見,還是堅持讓他走裏面。
沈臨洲幾次擡頭都只看見他的下颚, 流暢的線條,淩厲的曲線,怎麽看怎麽順眼。厲九幽總是這樣,從來不說, 總是默默的做。
身邊的夜市時不時傳來狗吠, 大只的金毛擦着沈臨洲的腿跑過。
沈臨洲突然動了動手掌,認真道:“厲九幽, 咱們要不要買一只導盲犬啊。你要是出來也方便一點。”
“不要。”
眼睛全瞎的那四年他都沒想過要買一只導盲犬,沒道理現在眼睛好了要一只。
“我不用導盲犬, 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洲洲,我有你了。”
沈臨洲一愣,條件反射停下腳步, 在霓虹閃爍的街, 他擡眼望去,在厲九幽的眼睛裏看見了發着光的星河。
那是比星星還要亮的光芒,是他自己。
厲九幽說有他了。
就這幾個字, 像小石頭落盡心湖, 揉皺了一池春水, 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沈臨洲悄悄捂着心口, 唇角的笑意愈發明媚, 他時時刻刻被厲九幽需要着。
“唔,那還真是可惜了。”
說着可惜,沈臨洲臉上可沒有一點點可惜的神情,他只覺得心輕飄飄的,似乎随時能飛起來。那裏蘊藏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引導着他,吸引着他。
“厲九幽,我去買個東西,你等我一下。”
不多時,沈臨洲回來,手裏多了兩根焦紅色的烤腸。
“趁熱吃,這可是烤到爆開的那種,特香。”
說實話,這還是厲九幽第一次吃這種澱粉腸,用沈臨洲的話來說,肉腸烤不出來這個味兒。
“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最愛吃的就是這種腸,只不過得好久才能吃上一次。”
厲九幽擔憂不已,很想問問沈臨洲是不是因為沒有錢,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沈臨洲瞥了一眼厲九幽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他噗嗤一下笑了,調侃道:“九幽哥哥是不是擔心我飯吃不飽,衣穿不暖,睡覺又沒地方啊。別擔心,沈家家大業大還不缺我這一口吃的。”
他的記憶裏的父親形象很模糊,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每天回家的時間很短又很晚,他每天上學時間正好錯開。明明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有時候一周才能見上一次面。
他是家裏的老幺,兩個哥哥大他好幾歲,他們三個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回憶的親密瞬間。他只是遺憾兩個哥哥被迂腐的爸爸養成了老古板,就是不知道現在找到對象沒有。
媽媽,好久遠的詞。那個火遍大江南北的知名演員甚至羞于啓齒他的存在,隐婚生子,還隐了三回。
現在想起來沈臨洲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曾經覺得他媽媽是為了資源才跟他爸在一起,後面才知道他爸爸是媽媽初戀的替身。多潮啊,他長在一個沒有□□裏,很多時候家人還不如跟陌生人相處來得自在。
唯一對他好的就是他奶奶,那個他記憶裏永遠優雅知性的老太太。他爸爸給了他十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他奶奶給予的卻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愛。
他小時候腸胃不好,這不能吃那個不能吃,他奶奶專門給他列了食譜,精确到克,正正好卡在即将不舒服的線上。
烤腸是他奶奶第一次帶他去趕集的時候買的,他們騎了三個小時的自行車到集市上,買了一大堆他爸爸不讓吃的垃圾食品,美其名曰體驗生活。讓他心心念念記到現在的就是這根烤腸。
他好像有點想他奶奶了。
厲九幽察覺到沈臨洲低落的神情,主動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拉進自己懷裏。
“洲洲,你怎麽了?”
“我想去趕集了。”
趕集,已經二十七的歲的厲九幽難得卡住了,他不知道趕集是什麽,跟趕海是一個意思嘛。
“好,我等帶你去。”
沈臨洲從厲九幽的頸窩裏探出來頭,手指調皮地撓了撓他的下巴,逗弄道:“哥哥,沒關系,不就是不知道什麽是趕集嘛,又不丢人,等我留意留意臨城有沒有,我帶你去。”
厲九幽絲毫沒有謊言被戳穿的窘迫,只是不急不緩道:“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萬一我知道呢。”
“我當然知道了,你每次要說謊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挺直腰板,語速會慢下來,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
“唉,我居然被看穿了,洲洲,你怎麽那麽聰明。好吧,我是不知道。”
厲九幽察覺到周圍人是不是瞥過來的視線,淡定地拉着沈臨洲往前走,他好像還是不太能适應這麽多好奇的目光。
“趕集一般都在村裏,像臨城這種發展好的城市,市郊應該有。一般十五天或者二十天就有一次小規模的,等什麽時候閑了去看看。”
“好。”
——
原料店規模不大,屋裏的人倒是不少。
沈臨洲看了幾眼櫃臺裏的擺件,成色,工藝,造型都沒他做的好看。他看網上這家店的評價還挺高的,看了他家的定價,沈臨洲心想看來自己之前定價還是太保守了。
“帥哥,你們看個什麽,我給介紹介紹。”
“有原石嗎?”
“有有有,在後頭,來吧來吧。”
小小的一家店還大有乾坤,從偏門的出去後院,全是各種各樣的石頭。
“帥哥,要哪種石頭,我們有……”
“謝謝不用推薦,我自己看看就行。”
上次沈臨洲收拾東西從箱底的抽屜裏發現了厚厚的一沓宣紙,筆鋒淩厲,下筆不像他那般輕輕飄飄的綿軟無力,是難得一見的好字。
正好買塊石頭給厲九幽做個硯臺,等他眼睛好起來還能練練字。
“哎,我說你這個老頭怎麽回事,要買就買,不買就算。看了一下午我就不說什麽了,工作人員給你介紹了那麽多不感激就算了,還要污蔑我們家石頭有問題,是不是故意過來找事的。”
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氣急敗壞把一個老人家拉到門口,指着他面前的石頭破口大罵。
他漲紅着臉,氣勢洶洶,恨不得要把那個老人家給吃了。
老人家皺着眉試圖推開那個人的鉗制,奈何那人力氣太大,他使出渾身的力氣都扯不動。
“你好,請你放開我。你們的石頭确确實實有問題,并不是我信口胡說。我以我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你,那個根本不是端硯石。就是臨城青山最常見的普通石頭。如果随随便便從山上挖來兩塊石頭,就說是端硯石欺騙消費者,那你們這個店面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沈臨洲順着工作人員指向的方向看去,端硯石牌子底下擺放的石頭大小不一,材質也有細微不同。相同的大概是都很……粗糙,而且是相當粗糙,別說端硯石了,就是普通的觀賞石頭都比這些精致。
《端溪硯史》中有言:“體重而輕,質剛而柔,摩之寂寂無纖響,按之如小兒肌膚,溫軟嫩而不滑。”
沈臨洲心裏頓時有了計較,拉着厲九幽走到那個工作人員面前,朗聲道:“這位先生,能不能先放開你手裏的老先生,你說你這是端硯石,那你們老板還真是財大氣粗啊。一面牆大小的原石,花了不是錢吧。”
沈臨洲随意拿起一塊石頭,在手裏颠了颠,随意道:“就這麽大小的一塊成色要是好一些,怎麽着也得四五萬吧。暫且不說你這堆了多少,就說這材質,端硯石,你要笑死誰。”
那個工作人員氣急敗壞地松開老先生,恍然大悟一般譏諷道:“哦,我知道了,你們幾個是一夥的吧。你們到底是哪家店派過來砸場子的?他們給了多少錢讓你們這樣信口雌黃。”
現在這個時間段是店裏的高峰期,有個熱鬧看,不多時周圍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一個個伸着腦袋去看處在正中間的四人;
時不時的還要爆發一陣讨論,以及指指點點,很顯然,他們被當成了碰瓷的。
沈臨洲嘆了口氣,拿起一塊石頭用手掌托起來,曲起手指頭敲了敲。石頭發出沉悶的聲響,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在場的有沒有懂端硯的,剛剛那個聲音怎麽樣?”
從人群裏走出來一個老者搖了搖頭,“聲音聽起來就跟普通石頭一樣。要真是端硯應該是像敲擊木頭或者瓦片的聲音,那個倒像是鋪路用的石板。”
沈臨洲點了點頭,把石頭放下,“确實,這根本就不是端硯石,就是普通的石頭。老板,這你怎麽解釋,欺騙消費者?”
那人手心都滲出來細密的汗珠,他定了定神,依舊嘴硬道:“好啊你們,還知道從外面找個托。我們店裏的石頭都是經過最權威的玉石協會認定的,是最正宗的,你們如此信口開河,可是有什麽證據?”
剛剛被丢到一旁的老者突然開口,“玉石協會誰給你們認定的。”
“呵呵,說出來吓死你們,是顧曾壽,顧老先生。”
顧曾壽,目前玉石協會的主任,也是公認的玉石鑒定專家,他要是認定那必然錯不了。
老先生氣紅了臉,厲聲道:“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就是顧曾壽,我怎麽不知道,我曾經給你們鑒定過。”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時間,偌大的原石廳裏安靜到落針可聞。
沈臨洲詫異地看向顧曾壽,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頭,好家夥,敢情這波是市場調研啊。
那個工作人員還想掙紮一下,唯唯諾諾道:“我,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假冒的?”
“呵呵。”
沈臨洲從這兩聲冷笑裏聽出來了你在說什麽屁話的意味,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亮瞎眼睛的工作證從顧曾壽衣兜裏掏出來,蓋着鋼印的照片确确實實騙不了人。
“顧,顧老先生,不好意思,冒犯了,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你,還請不要跟我一般見識。這确實不是端硯石,還請您高擡貴手,手下留情啊。”
“哼,跟我說沒用,去跟市場監管總局的人說去吧。”
顧曾壽說完又轉頭看向沈臨洲,樂呵呵道:“這位小友好眼力,不知道吃飯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沈臨洲詫異極了,玉石鑒定專家請吃飯哎。
“好啊,謝謝。”
吃飯的地點就在不遠處的五星級酒店,顧曾壽拿着菜單點了幾樣招牌菜,又把菜單遞給沈臨洲。
“小友,你看看?”
“不要咖喱,配菜不要放洋蔥和姜絲,他不吃。”
厲九幽說完顧曾壽眉頭挑了挑,又看了看對面已經樂開花的沈臨洲,他好像突然被喂了點什麽。
“對,別的沒什麽忌口,再加一道甜點吧。對了老先生,我叫沈臨洲,你喊我臨洲就行,這是我家先生,厲九幽。”
厲九幽……
“九幽,你都這麽大了,上次見你還是淩淩抱着來的,那麽小一團。沒想到啊,在這碰到你了。”
厲九幽一愣,下意識道:“您,認識我媽媽?”
“嗯,你媽媽之前是協會的美術顧問,非常有天賦,唉,可惜啊。”
當初她跟厲鴻賓的婚姻沒有人看好,畢竟那會的厲鴻賓已經離過兩次婚,本身又大男子主義氣息比較重,淩淩是熱情奔放,像一團熾熱的火焰。她需要的是廣闊自由的天地,而不是困在所謂的頂級豪門當闊太太。
對于淩淩的死,他甚至可以說是毫不意外,她嫁過去之前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快到所有人都沒有什麽準備。
“對了,九幽,你的眼睛是……算了,不提這個,不提這個。”
他雖說跟厲家沒什麽來往,但是厲家的事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次車禍圈裏議論紛紛,都說是厲九幽用了那種藥自己出事的,但是他自始至終都不相信。
他不信淩淩的兒子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這件事本身就非常蹊跷,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謝謝顧老關心,出了點意外,現在已經習慣了,沒事的。而且,有臨洲在,他照顧我比較多。”
“哈哈哈,好啊。對了臨洲,你對于原石的研究是自學的嗎?目前做什麽工作,有沒有興趣到我的單位工作學習,我看你挺有天賦的。”
沈臨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含糊道:“算是自學的。目前開了家小公司,做些首飾擺件。”
他沒穿書之前有錢有閑,專門請了當時最負盛名的玉石鑒定師學了兩年半,到後來出師的時候,他都說沒什麽可教的了。
“算是,這麽說臨洲是有老師啊。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見一見這位大師。”
沈臨洲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機會了。”
畢竟是你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曾壽見沈臨洲不願意多提,猜測那位大師可能是去世了,也就沒有再提。
“這個名片給你,不管什麽時候想來,随時給我打電話。”
原石鑒定所顧曾壽聯系方式xxx;
原石鑒定所,還特麽熟悉的名字啊。
在哪聽過呢?
沈臨洲收起來名片,手掌撐着腦袋,手指在額頭上一點一點,終于從犄角旮旯的縫隙裏扒拉出來一個名字。
“不好意思,顧老先生,冒昧地問一句,顧晟是您?”
“臨洲認識小晟啊,他啊是我孫子。奇怪了,他認識你這麽有天賦的人,怎麽沒告訴我啊,早點認識認識你。”
沈臨洲立馬擺手,“您誤會了,我們還真不認識,就是聽說過有這麽個人,也是在原石研究所工作,又想到他也姓顧,這才冒昧的問您一句。”
“哦,這樣啊,臨洲,九幽,快吃飯吧。”
沈臨洲心不在焉地嚼着嘴裏的飯,腦子裏關于顧晟的記憶一點點浮現。作為一本「甜寵文」,怎麽能就一個完美的攻喜歡受呢,除了厲謹言書裏最受歡迎的就是這個顧晟。
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端的是極致的溫柔,是一心一意喜歡姜寒的溫柔師兄,是被炮灰掉都有一群人嗷嗷哭的深情男二。
顧晟不止一次幫助姜寒拿到了珠寶設計大賽的一等獎,為他準備禮物讨厲鴻賓歡心,每次都恰逢其時出現在姜寒傷心失意的時候。但是又不會給姜寒壓力,每次都是溫溫柔柔幫忙解決各種問題。
唉,真真是好男人,就是被姜寒利用的很慘,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冤種。
原石研究所是萬萬不能去了,姜寒後期也會憑借顧晟的關系進去,他可不想以後天天見到姜寒和厲謹言,膈應,惡心。
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皆宜,顧曾壽剛要刷卡就被厲九幽搶了先。
他遞過去一張會員卡,酒店經理一看,哦豁,是公司高層特制的卡。立馬站直身體,仔細回憶着自己有沒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
“先生,您的卡,如果有什麽地方不滿意,還請見諒。”
“做的不錯。”
經理立馬揚起大大的笑容來,不錯就好,不錯就好啊。
“顧老,唉,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顧曾壽看見沈臨洲如此難為情倒是特別好奇是什麽事,能讓他難為成這樣。
“就是,我想報下個月的珠寶設計大賽,但是我沒有邀請函和介紹信,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珠寶設計大賽其中一個主辦方就是玉石鑒定所,顧曾壽作為主任應該有權利寫這個介紹信。
“哈哈哈,就這事啊,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這樣,你明天九點半按照這個地址去我家裏找我吧,正好是個周六,我不上班在家裏。到時候你跟九幽一起來,我這還有一些他媽媽的畫。你給他描述描述,我做主破例讓你們拿幾幅。”
“好,謝謝顧老。”
顧曾壽擺了擺手,“別老顧老顧老的叫,你跟九幽既然結婚了,都叫我爺爺就行。九幽可以不,爺爺占你個光。”
厲九幽眼睛有些發酸,抿了抿唇,眸子低垂下來,輕聲道:“爺爺。”
這個世界上跟他媽媽有關系的人實在不多了,日子久了,他記憶裏的形象都模糊了。好不容易有人還記得他,厲九幽心裏自然是又感動又難過。
“唉,好孩子,爺爺就不打擾你們小年輕約會了,我孫子也快來接我了。你們逛去吧。”
“好,爺爺再見。”
沈臨洲牽着厲九幽一直走,走到滿是紫色花朵的樹下。
他牽着厲九幽的手小心翼翼摸上這些既漂亮又豔麗的花。
“厲九幽,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最正常的就是生老病死。再豔麗的花都有凋零的那一天,她們會簌簌從樹上飄落,零落成泥碾作塵,最後都消失在風裏。我們可能遺憾沒來得及跟離開的人好好道別,可能惋惜沒有抓住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但是,人總要往前看,大膽地向前走。緬懷過去,不能沉溺于過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你都有我陪着你了。”
沈臨洲的話擲地有聲,每一句都敲在厲九幽的心口上,他收回手,猛地把沈臨洲拉進懷裏。
抱着他的力道不斷收緊,似乎要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把這個人融入骨血裏。
“沈臨洲,我不管過去怎麽樣,以後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我說到做到,你要是敢偷偷離開,我也造一個金屋把你關起來。”
厲九幽從來不信鬼神,如果那個鬼神是沈臨洲,他信,他将是沈臨洲最虔誠的信徒。
“唔,金屋藏洲,好像也不是不行。天天面對一堆金子,想想也好開心。”
厲九幽笑了,這才是他喜歡的沈臨洲。
不會因為他說要把人關起來就難過,也不會想着他是不是太壞了些,只是財迷一樣心心念念着金子。
“厲九幽,松一點嘛,我都要喘不過來氣了,又不是讓你現在就關我,不用這麽激動的。”
“抱歉,我有點……沒忍住。”
沈臨洲規劃的每一次的未來裏都有他的存在,這讓他怎麽能不心動,怎麽才能克制住。
他一定不知道,在朦胧的月色下,光影透過花瓣照在他的臉上有多好看。他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沒有狠狠親上去。
沈臨洲輕咳一聲從厲九幽懷裏退出來,假裝沒看見他微紅的耳垂和因為緊張抿起來的唇。
殷紅的帶着些水汽的唇,看上去就很好……親。
沈臨洲似乎是被花香熏得醉了,他發覺月色下的厲九幽更帥了,帥得他想嗷嗚嗷嗚叫的那種。
“今晚”
叮咚叮咚咚咚。
突兀的手機鈴聲把迷醉的沈臨洲驚醒,這時候他才驚覺,他沒說完的那半句話是:“今晚的月色真美。”
艹啊,這個世界瘋了,他也瘋了。
沈臨洲手忙腳亂把手機掏出來,看也不看就接了,這可是救命電話,讓他正在摳地的腳趾能稍稍休息一陣。
“喂,你是?”
“小兔崽子,我是你爹。”
沈臨洲:?怎麽罵人。
“你好,請文明用語。有事說事,沒事挂了。”
沈荊見沈臨洲是真沒聽出來是他的聲音,立馬怒罵道:“沈臨洲,我是沈荊。你親爹。”
“哦,神經病啊,知道了,什麽事。”
哈哈哈,沈荊沈荊可不就是神經病嘛,這都多久了沈臨洲才突然發現,随之而來的就是壓抑不住的笑,他不顧電話那頭那人的辱罵,舉着電話靠在厲九幽身上就是一通笑。
諧音梗,永不過時!
“你哥哥是怎麽回事?你做什麽了,警察都打電話過來了,你懂不懂什麽是家族顏面,這個不知道,那你總知道天耀是你哥哥吧。把自己哥哥送進警局算怎麽回事,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一開口就是老神經病了,沈臨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他好像知道沈荊為什麽會同意聯姻了。因為本質上他和厲鴻賓是一類人,滿嘴的仁義道德,其實就為了最不值錢的面子。
“那個,你沒事吧,有空別老想着上班,去醫院看看腦子。要是你一回家看見一堆人在院裏燒烤造作,把屋子弄得亂七八糟,還丢了特別多貴重的東西,讓他們離開他們返過來罵你,我不信你能心平氣和好好說話。你要是高尚,要是有博愛的心思,你把別墅的大門打開呀,為什麽天天關着。
還有,我不知道有什麽哥哥,只知道有幾個非法入室的小偷,你有本事自己去撈,關我屁事。沈天耀都多大了,就會告狀這一套,自己做壞事進了局子找我,有毛病吧他。”
沈荊似乎是被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就憋出來一個你字。
“你什麽你,沒什麽就去趴床上晾晾腦子裏進的水,別精神病瘋子一樣出來亂咬人。”
嘟嘟嘟。
沈臨洲罵爽了幹脆利落挂了電話,誰知道沈荊這麽蠢,非得上趕着找罵。
沈家別墅。
沈荊氣的手機都摔了,偏偏高美蘭還跟蒼蠅一樣嗡嗡嗡的叫喚。
他漲紅了臉,呼吸都不順暢,直接一把推倒高美蘭,氣急敗壞道:“都是你養的好兒子,什麽德行。他把沈家的臉都丢盡了,傳出去我還怎麽做人。”
高美蘭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荊,心中的失望越積越大,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沈荊,那是你兒子,你還有沒有良心啊。兒子還在警局裏受苦,你到好,不想辦法就算了,還埋怨他。”
“我說錯什麽了嗎,不都是你把他慣壞了,我現在有什麽辦法。沈臨洲不聽我話,天耀也不聽,你讓我怎麽辦。明知道是沈臨洲的別墅,非要去觸他的黴頭,現在好了,怪誰,怪我嗎?哼,我看讓他吃個教訓也挺好,要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人外有人。”
高美蘭哭哭啼啼走了,邊走邊說:“行啊,你當爸爸的不想辦法我想,我兒子,我一定得救他。”
另一邊。
已經上了車快要到家的厲九幽還在糾結沈臨洲沒說完的那半句話是什麽。
今晚要幹什麽啊,急死了!
洗漱完躺下快要睡着的沈臨洲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閉着眼睛,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
只聽厲九幽用又期待又糾結的語氣道:“洲洲,你剛剛想說什麽啊,不告訴我,我這心裏抓心撓肺的,睡不着覺。”
沈臨洲說得和想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想錯過,又怕明天起來沈臨洲忘了。他聽人說,人在半夢半醒之間說的都是真話。絕對不會錯的。
沈臨洲又嗯了一聲,困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厲九幽就問這個,好氣哦。大好的睡眠時間,他立馬提高音量,氣鼓鼓道:“我說,今晚分房睡。”
厲九幽:?
怎麽會。好傷心啊。
身邊的沈臨洲已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是睡熟了。
一旁的厲九幽默默裹緊了被子,分房睡,那他現在要抱着被子離開嘛。愁啊,好愁啊。
他家洲洲好像是有一丢丢生氣了,要是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看見他還在床上,會不會更生氣啊。
唔,睡都睡了,不管了。
半夜,本就睡得不安穩的厲九幽猛地驚醒,沈臨洲又把被子踢了。他小心地給沈臨洲蓋好,看了眼時間,五點四十九分。
厲九幽蹑手蹑腳抱着被子起身,欲蓋彌彰地在卧室裏家了個簡易屏風,自己睡到了沙發上。
嗯,分房睡,完美。
作者有話說:
摘自《端溪硯史》
小天使們,明天要上夾子了,更新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因為更的早要掉排名,曝光就會少一點,謝謝理解呀,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