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都不能欺負厲九幽,包括我
等陳昇一瘸一拐走遠,沈臨洲才轉身看向淚流滿面的林袅袅。
她忍了那麽久的淚終于繃不住了,嚎啕大哭。她這輩子唯一喜歡的一個人,居然是個人渣。
沈臨洲實在看她可憐,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張手帕又眼疾手快塞回去,重新換了紙巾遞給林袅袅。
“哭吧,哭完就好了,這種渣渣就是送火葬場都得被揚了。”
一旁的厲九幽眼尖發現了沈臨洲偷偷摸摸藏起來的帕子,那個花紋,那個樣式,是他那天落下的無疑。
他還以為沈臨洲早丢了。
等哭夠了,林袅袅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臉頰,又露出一個得體的笑,“不好意思,謝謝你們。厲總,今天的事還麻煩您不要跟我爸爸提,他身體不好我怕他擔心,我自己跟他說。”
“好。”
厲九幽跟林家的商務往來都是符隸主導的,他倒是不擔心被林家知道他鼎盛科技董事長的身份。
“沈少爺,非常感謝你,有機會請你們吃飯吧。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我的項鏈被陳昇弄壞了,趕着去修。”
她的項鏈是她媽媽去世前留給她的嫁妝,是她外婆傳下來的,意義非凡,沒想到被陳昇扯壞了。
“什麽材質的項鏈,方便我看一眼嘛,你看這個平安扣我自己做的,也稍微懂一點。”
交握的手伸到林袅袅面前晃了晃,傳聞中冷淡到極致的厲九幽自始至終沒有不耐煩,面色溫和又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寵溺。
林袅袅想,厲九幽肯定不知道他面對沈臨洲的時候身子總要斜一些,跟他平日裏端正挺拔的模樣完全不同。也許這才是好的愛情,而不是天天挂在嘴邊的房車錢。
“給,鏈子是鉑金,吊墜是祖母綠。鏈子崩斷之後少了一截,吊墜中間裂了。”
因為是暴力拉扯,鏈子崩斷的地方極其不平整,幸運的是吊墜開裂的不是很明顯,可以修複。
“林小姐,你要是信我可以交給我幫你修複,不過得等幾天,我跟厲九幽要在這邊住兩天再回家。”
“我信,我拿個盒子給你。”
“好。”
林袅袅住的地方不遠,兩人幹脆跟着她去了一趟。
一進屋沈臨洲都以為裏面招賊了,衣服淩亂地扔在地上,首飾盒裏空了大半,連化妝品都沒留下一瓶。
林袅袅看了眼車鑰匙也不在,自嘲地笑了,臨了臨了陳昇還要把她的東西卷走。
“需要幫忙報警嗎?”
“不用了,我之前說他想拿什麽拿什麽,我的也就是他的,他錄音了,報警也是耽誤時間,我有辦法對付他。”
沈臨洲點了點頭,一個在堂兄弟姐妹都虎視眈眈的林家能生存下來,還被選為下任家主的,怎麽可能是純正的戀愛腦。
“林小姐,方便問一下,你們來這度假是臨時起意,還是有別的事情。”
林袅袅為難地看了眼厲九幽,在沈臨洲期待的目光下緩緩開口:“厲謹言邀請的,我以為你們也是。”
誰都知道厲九幽和厲謹言不和,沈臨洲之前還總追着厲謹言跑,現在這種撲朔迷離的關系林袅袅還真不好多說什麽。
“我們不是,林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等下了樓,沈臨洲才撓了撓厲九幽的掌心,嘆息一般念叨:“我的九幽哥哥是不是受委屈了,陳昇那個渣渣是不是欺負過你,我現在好後悔沒有把他打一頓哦。”
厲九幽此人向來是有仇必報,陳昇之所以還能在臨城蹦噠,完全是看在林家面子上,既然他跟林家都掰了,自然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欺負了,他丢了我的盲杖,把我推進了污水池裏。都過去了,我已經打回去了。”
艹。
沈臨洲心口疼得厲害,火氣上湧又無處發洩,他的崽崽居然受過這種委屈,不能忍。
一個毫無背景的陳昇都敢欺負他的厲九幽,那幾年他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沈臨洲滿是心疼,惡狠狠道:“九幽哥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幫你報仇。”
凡是欺負過厲九幽的,他都要一一讨回來。
——
姜寒的生日宴熱鬧非凡,偌大的宴會廳坐的滿滿當當。
沈臨洲牽着厲九幽從外場進來,正趕上姜寒在切蛋糕。厲謹言握着他的手,幾乎把人半抱在懷裏,姿勢是說不出的暧昧。
察覺到兩人進來,厲謹言和姜寒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小叔,你怎麽來了,今天是年輕人的場子,就沒有邀請你。”
幾次三番因為年齡問題被攻擊,厲九幽臉色陰沉下來,二十五歲是年輕人,他二十七就是老年人。
“喲,大侄子,這你可就誤會了,我們來找人的,找陳昇。”
發覺厲九幽到來已經藏在角落裏的陳昇臉色一變,這個沈臨洲是什麽意思,找他做什麽。
“陳昇,找他幹嘛。”
“沒什麽大事,就是你小叔叔念舊,前年丢了一根盲杖在陳昇那,找不到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這不一直也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今天突然看見他人了,就想要回來,省得你小叔叔老惦記晚上不睡覺。”
沈臨洲幾次提到睡覺,又言辭懇切,厲謹言用詢問又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他總覺得沈臨洲是暗示他安眠藥的事。
厲謹言打定主意要拿到股份,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推辭,“陳昇在後面。”
被兩次提到名字的陳昇不得不站出來,他現在倚靠不上林家的大樹,自然不能把厲謹言這條肥魚再弄丢了。
沈臨洲笑眯眯地看向陳昇,跟厲九幽交握的手小拇指不老實地撓了一把他的手腕。
“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咱們出去說吧,我想你也不會喜歡在這裏頭。”
沈臨洲慢慢悠悠走在前面,時不時跟一旁的厲九幽四處介紹,悠閑又黏糊地像是新婚夫夫出來度蜜月的。
跟在後面的陳昇心裏越發打鼓,他們剛剛才發生矛盾,這又親自找上門來,不會是秋後算賬吧。
“陳昇,你丢掉厲九幽盲杖那天是個雪天,零下十幾度,你知道污水池的溫度是多少嘛,是一度。厲九幽心好原諒你了,我不行,我向來惡毒又蠻不講理,睚眦必報。林家你指望不上,厲家,厲九幽可是家主最疼的小兒子。你真以為厲謹言護得住你?”
沈臨洲指了指面前允許進入的荷花池,笑道:“我聽說盲杖就在池子裏,你要不要去找一找,不找也沒關系,看你自己。”
陳昇一個靠女人吃飯的鳳凰男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別說是氣勢洶洶的沈臨洲,就是瞎了的厲九幽給他的壓迫感也是十成十的。
他一咬牙猛地跳進湖裏,剛下去淺水區的淤泥就把人牢牢粘住動彈不得。
沈臨洲坐在亭子裏冷眼旁觀,只是周身氣息越來越冷,他只要一想到厲九幽穿着單薄的風衣在污水池裏爬不起來,又得狼狽尋找盲杖就氣的牙癢癢。
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突然,寬厚的手掌順毛一般揉着沈臨洲毛刺刺的發頂,語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柔缱绻,“臨洲,都過去了。”
沈臨洲的眼眶霎時間就紅了,他氣鼓鼓把頭埋進厲九幽懷裏,揪着他的衣領偷偷抹眼淚。
過去了,都過去了,這得經歷多少事情才能坦然說出來這幾個字。
“厲九幽,我疼,這裏疼。”
沈臨洲牽引着厲九幽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讓他感受過分快的心跳,以及滿腔的怒火。
“臨洲,你已經為我出氣了,我很開心很開心。”
開心終于有人能明白他的苦楚,開心這麽多年過去還有人心心念念要給他報仇,開心他遇上了此生最好最好的人。
湖裏撲騰的那人心态快要炸了,水愈發深,幾乎要末過脖子,肺裏的空氣也越發稀少,終于在接近湖心時陳昇飛快撲騰回來。
泥人一樣的陳昇大口大口呼吸着,眼睛裏全是對沈臨洲的恨,咬牙切齒滿懷悲憤道:“可,可以了嗎?”
沈臨洲懶得理他,眼睫毛上挂着的淚珠悄然滑落,扭過去飛快擦掉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而後擲地有聲地說:“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欺負厲九幽,包括我。”
他是為厲九幽的幸福而來的,不是來看他受欺負的,他的人生格言:不服就幹。總而言之,厲九幽不能受傷害。
厲九幽完全愣住了,手臂猛地用力把離開他懷抱的沈臨洲又撈回去,死死箍在懷裏,融入骨血裏。
喃喃道:“臨洲,你要我怎麽辦才好。”
他像是瘋了,滿腦子都是永遠,都是和沈臨洲一起的永遠。
沈臨洲感受着胸腔裏的震動,毫不在意地哼了一聲,帶着傲嬌和滿滿的笑意,“沒有怎麽辦,做自己就好。”
他的崽崽,自然有他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