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收椟還珠(雙更合一)
隔日,整個彙城鋪天蓋地在傳一條八卦:公子元真納了姬妾,隐疾之說有待考證。
烏寶琢磨來琢磨去,尋了楚岚,拍了拍大腿:“公子元真什麽時候不納姬妾,偏偏隐疾的傳聞冒出來以後,就有了,他肯定是欲蓋彌彰,用一姬妾打破這個傳聞。哈哈,真是走了一步臭棋。這有了姬妾,萬一這姬妾幾年沒生下子嗣,可不就更說明他不行了嗎。”
烏寶覺得自己猜中了真相,陰謀論了一會。
作為當事人的楚岚,很清楚顏元真為何會納她為姬妾,所以烏寶說的話,也就左耳進右耳出。
她提醒道:“公子元真就在縣令府,你取笑他,小心隔牆有耳,他把你捉了去。”
烏寶有恃無恐道:“有大巫在,他不敢動我。”說完,又擠眉弄眼道:“還有呢,聽說這姬妾是主動投懷送抱,給公子元真寫了情詩,公子元真被她感動了,就納她進門。你說這姬妾怎麽這麽奔放啊!”
被“奔放”的楚岚吐血,內心狂飙,口上胡扯道:“這不是真的,我在荊邑聽說是公子元真給姬妾寫的,你想啊,一姬妾而已,怎麽會認字。”
八卦自來不計較真假,越狗血越好,重在交流。她一副“相信我、沒錯的”表情,令烏寶相信了幾分:“天啊,那姬妾得長得有多美啊,能讓他這心狠的人柔情一把。”
甩鍋成功的楚岚心情舒暢,心裏暗搓搓得意,“我在荊邑見過她,确實長得美若天仙,洛神下凡,普天之下,我有生之年,再也沒見過她這般絕世容貌、品行俱佳的奇女子。”
楚岚再用言語描繪了容貌,烏寶聽得捧着臉心馳神往了很久。
自打楚岚續了西游記以後,楚岚幾乎每日都會被衡蘇叫過去,接着講。
西游記每年過年,她爺爺奶奶都會帶着孫子孫女重溫一遍,她也跟着看,所以大致內容還記得。有些記不起來的地方簡化模糊略過,半個月的時間,勉強讓西游記結束。
衡蘇聽得很滿足,雪白的臉挂着淺淺的微笑,“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這有什麽累的,只是是将聽來的轉給你們聽,動動嘴皮子而已。我這也不過是借花獻佛,你們聽着樂就好。”楚岚笑道。
衡蘇含笑看了一眼烏寶,烏寶神色尴尬,避過楚岚的目光,将一匣東西塞進楚岚手中。
楚岚一愣,扯出匣蓋,裏面全是珍珠,顆顆飽滿圓潤,泛着銀紫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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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得是每一顆都差不多大小,要知道古代可沒有珍珠養殖,珍珠都是野生的。大自然出産的珍珠大小不一,要尋到差不多大的,那得從萬萬千千顆裏挑揀出那麽些。
這一匣珍珠可不就是萬裏挑一的品相,價值非凡。
不過在現代這東西可不稀奇,她沒被這匣子珍珠給迷住了眼,只是奇怪道:“你們給我這個做什麽?”
衡蘇淡笑不語,烏寶尴尬地笑:“這是大巫賞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楚岚迷惘了一瞬,賞給她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賞東西呢。
她頓了下,心裏有些不舒服,緊扣匣子的外沿,“你們為什麽賞我?”
烏寶抓抓腦袋,很是煩惱的模樣,聲音忽的高了起來,“你就收下吧,這是你應該得的。當初海晏侯把西游記說與大巫的時候,每次都會找大巫要東西。那些東西不适合給你,你是女郎,這一匣珍珠別的女郎都追着要,我想你應該喜歡,就送給你了。”
楚岚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心裏像紮了一根刺一樣,刺的她微疼。
她之所以給衡蘇、烏寶續講西游記,是因為衡蘇、烏寶他們幫她引薦給施公,還幫過不少忙,她把他們當朋友,瞧他們遺憾這輩子沒法知曉西游記結局,她便說給他們聽。
她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把她當什麽了?還賞東西?把她當下人看麽。
楚岚嘴角露出一抹諷刺來。也怪不得大巫會這般想了,大巫在五國備受尊崇,地位高,她不過是來歷不明、萍水相逢的女子,從她手上的社籍來比,他們以為她小門小戶的,與他們的地位天壤之別,一個天,一個地。
說不定,從她靠近烏寶開始,他們就以為她心思不純,想攀附權貴呢!
想自己夜間努力回想西游記情節,白日說與他們聽,那時的她,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個取巧獻媚的女子吧!
怪不得呢,有些大巫的侍從和劍客對她冷冷的,目光偶爾有鄙視,只是她與他們見的少,沒想那麽多,便忽略了。
楚岚再一次體驗到這裏的尊貴卑賤之分。以前她陰差陽錯成了假貴人,看見庶民的卑賤,她心中憐憫他們的卑微,再是慶幸自己沒落到那樣的地步。如今,地位颠倒,她在大巫他們眼中成了“賤”。
楚岚面有愠色,傾斜匣盒子,緩緩将珍珠倒在地上。
珍貴渾圓的珍珠在地上跳動滾動,噼裏啪啦聲連在一起,串成了美妙的調子,驚豔了在場所有人。
他們震驚地看着楚岚,覺得她瘋了。那可是一斛珍珠啊,比金銀都貴重的物事。尋常人受此封賞,早就跪天跪地,磕頭謝恩了。
“阿楚,你這是作甚?”烏寶也是一驚。
楚岚冷淡地看了烏寶一眼,再看向主位上的大巫,衡蘇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蹙着眉看她,似是不解。
她倒完珍珠,将匣蓋子一合,強忍着心中的怒氣,冷冷道:“這匣子珍珠太過稀奇珍貴,我要是收下,孤身出門說不定就被人謀財害命,我命休矣。為了我的小命着想,此珍珠便不收了。不過大巫也是一片好意,我也不能退了大巫的賞賜,給您沒臉。正好這匣子雕刻精致,我挺喜歡的,我拿走這匣子好了。”
再是給主位上的大巫作揖,她諷刺道:“多謝大巫的賞賜,無事我便退下了。”
衡蘇玲珑心肝的人,看透楚岚決絕的心思,他心裏嘆了一口氣,臉上混着歉意,颔首。
其他人被楚岚收椟還珠的做法,驚得鴉雀無聲,各有心思。就在這一片安靜中,楚岚客氣地依着禮儀,退了出去,回了自己屋舍。
沒多久,烏寶跑了進來,面帶歉疚道:“阿楚,你是不是生氣了?”
楚岚心寒衡蘇的做法,忍不住遷怒烏寶,“我這等小民怎敢生大巫的氣,我這不是找死嗎。”
烏寶好一頓讨饒,楚岚也冷靜下來。也罷,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既然看清大巫待她如下人,她以後遠着就是了,何必生氣。反正萍水相逢,以後也難相見。
她勉強和烏寶應付了幾句,打發他走。半個月來,濟城瘟疫緩解了許多,彙城依舊平安無事,她等着彙城封城解除,打包走人便是。
烏寶對當日的事內心十分歉疚。他在官舍剛開始只是無聊,覺得楚岚不拘小節、貌美,就把她往大巫面前領。
大巫身子孱弱,又有天疾,大巫一族都巴不得大巫早點成親生子,留下後代好傳承。大巫表叔父蔡克也調.教不少美貌單純的女子,由着大巫選。可大巫卻是百般推脫,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烏寶幼時淘氣,但也讨喜,被挑去到大巫身邊伺候着,讓他逗常年悶在屋舍裏的大巫開心。
他在大巫身邊待了十幾年,對大巫還是有了解的。大巫不想成親生子,他猜心善的大巫是不想害了別的女子,留她守寡,再生下和他一樣有天疾的孩童,如此循環下去。
烏寶為大巫心酸,但也不能由着大巫斷了後嗣,但凡遇上一個年輕美貌女子,便拉到大巫面前說說話。要是大巫看上誰,動心了,可不就願意成親了麽。
所以當初楚岚就是被烏寶這麽帶過去的,他最近在大巫面前說楚岚好話,卻是被大巫弄了這麽一手“賞賜”,生生惹怒楚岚,将她推了出去。
烏寶對大巫的執拗沒有辦法,既然大巫沒看上楚岚,他也只能作罷。不過楚岚無故被侮辱了一番,烏寶內心愧對,便時不時來尋她說話,彌補一二。
烏寶嬉皮笑臉湊上來,伸手不打笑臉人,楚岚雖然心裏還有些不适,不過久了,也放開了,對烏寶如往常來往。至于大巫衡蘇那邊,她是再沒去過了。
這日,烏寶笑嘻嘻跑過來,與她聊八卦。
施公那個愛下廚的幼子施恩發現有人偷溜進廚房,偷吃他做的菜。他就放了藥,藥倒了偷吃的人。結果這人竟然是嵇劍,保護公子元真的劍客。施恩和嵇劍都愛慕公子元真的妹妹,朝歌公主。
情敵見面,分外臉紅。施恩就揍了嵇劍一頓,可憐嵇劍礙于公子元真的命令,沒法揍回去,也不知多憋屈。
兩男兒為女子打架,這女的得有多好啊。而施恩練廚藝,也是為了朝歌公主。
朝歌公主愛美食,施恩就是為了讨她歡心,所以被施公罵不務正業,追着打,還是堅持練廚藝,想着以後能給朝歌公主做美食。
楚岚驚嘆道:“朝歌公主你見過沒有,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沒見過。”烏寶搖頭:“想來是不差的,畢竟公子元真和朝歌公主的母後可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冠絕五國。可惜,大巫沒去過燕都,我也跟着沒見着朝歌公主。以後有空,我得撺掇大巫去燕都,好瞧瞧朝歌公主的風采。”
楚岚想起顏元真的臉,他妹妹的容貌必定也是好的,便認同烏寶的猜測。
兩人正談論朝歌公主美貌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踏踏”腳步聲,與甲衣碰撞間發出的摩擦聲。
半個月來,院落的日子平安的很,除了少少伺候的奴仆以外,便再沒人來過。
外頭這聲,來者不少。楚岚和烏寶對視一眼,立馬出門。
五六十兵衛闖進了院落,兇神惡煞,來勢洶洶。所有劍客機警地護在大巫屋舍前,與領頭的丁縣尉對峙。
烏寶看勢不妙,跑了出去,“大巫在此,你們怎敢放肆。”
丁縣尉面色沉重,說出來意:“你們中的劍客刺殺公子元真後,當場自刎。”
話音剛落,所有人倒吸一口氣。公子元真被刺殺,他們可以不當回事,但是他們中的劍客殺了公子元真,可不就連累他們了嗎。萬一一個鬧不好,引起顏國和晉國開戰,豈不是更糟。
烏寶忙道:“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丁縣尉虎目掃視,打斷了烏寶的話,“是不是誤會等施公查了再說,按照律法,你們都涉嫌刺殺公子之事。施公命我前來,将你們下牢,查個究竟。你們覺得無辜,便束手就擒吧。”
劍客感覺到丁縣尉的殺意,立刻拔刀,場面登時劍拔弩張。
這時,屋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不知所措的烏寶回過神,立馬過去,“大巫,他們欺人太甚。公子元真的死與我們有何相幹。”
衡蘇扶着朱漆門框,從一臉緊張看過來的楚岚身上略過,朝丁縣尉,颔首道:“不可動武。施公為人正直,必不會錯殺我等。既然依律,便走一趟吧。”
烏寶忙扶着他,不好當着別人的面,反駁大巫,便對丁縣尉道:“牢裏豈不是委屈大巫了?要不他們去牢裏,我留下伺候大巫?”
丁縣尉在施公身邊待久了,秉持了施公鐵血剛硬的作風,板着臉嚴肅回絕,還不停催促他們快些,別磨磨唧唧的。
衡蘇沒帶人反抗,主動跟着下牢。丁縣尉內心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大巫身邊的劍客也不是好惹的。要是鬧起來,就是一場惡戰,不知要死多少兄弟。
見大巫如此配合,丁縣尉也投桃報李,安排了幾間幹淨舒适通風的牢室,一日兩頓皆不敢怠慢。
楚岚是跟着衡蘇來的,本以為也會下牢,卻不想,半路上被嵇劍領走了。
嵇劍看她的目光帶着怨憤,看的她莫名其妙。
不過她不在乎他,只是更心虛自己逃走,被顏元真抓住了。她一路上有想過自己萬一被抓了會如何解釋,她可以說自己被海晏侯府的人劫了出來,半路上發現她不是岚姬,便放了她。
理由找的妥妥的,她心安了會。嵇劍見她面上一點都不為大公子擔心,忍不住怒道:“要不是你,大公子也不會出事。”
嵇劍直性子,想來便說了。要是大公子沒讓他盯着夫人,有他在大公子身邊,大公子也不會被劍客偷襲重傷昏迷。
楚岚聽了嵇劍幾句抱怨的解釋,立馬明白過來。她的出逃早被大公子看穿了,還命嵇劍盯着她。在官舍裏,用筷子教訓壯漢的人,就是嵇劍。
自己辛苦出逃,竟是讓大公子看猴戲了!
想着在縣令府門口,她心驚膽戰地躲着他,還不知道那時的他看她的滑稽樣,心裏有多得意洋洋,美着呢。
她心頭冒火,暗罵:顏元真天怒人怨的貨色,活該人人喊打。明知道好多人恨他去死呢,也不注意點。
施公在床幾前,擔心地看着人事不省的顏元真。以往頑固冷厲、雷厲風行的施公,此時就是一個擔心孩子的普通老頭子,頭發花白,皺紋越深,顯得老了許多。
刺客在刀上抹了毒,從背後偷襲後,雖然被顏元真一刀幹翻了,但毒已浸進皮膚裏,發作很快。幸好他服了可解百毒的藥丸,不然命喪當場。
可即使如此,人依舊昏迷不醒,渾身發熱。尋來的巫醫說不知道是什麽毒,想下手也難。
施恩在一旁走來走去,忿恨不已:“大巫有這偷襲的劍客,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要是大哥死了,我要拿大巫的命來償。”
施恩性子逆拐,從小就和叛逆的太子值臭味相投,兩人調皮搗蛋,惹下不少禍事,都是大哥替他們收拾爛攤子。施恩被他爹施公打的時候,大哥也會勸解。仿佛他才是大哥親生兒子,被丢給後爹施公養了。
這讓施恩對大哥崇拜又依賴。天下之人對大哥惡言相向,他只覺得全是诋毀。大哥若真做了,也必是那人該死。
想到大哥為了爹施公,為了他,打劫了巫公進城治疫病,令巫公恨大哥,不肯給大哥醫治,就一肚子火氣:“還有那巫公,大哥要是出事,他也別想活!”
施公見施恩又喊又叫的,轉頭斥道:“給我消停會兒,別吵着大公子。”
施恩閉嘴,心道,要是能吵醒大哥就好了,可惜不行。
這時,楚岚跟着嵇劍進了屋。施公早等着她了,立馬從榻邊起身,給楚岚作揖道:“之前見你這女郎有才有貌,本就疑心你身份,卻不想,一查之下,你竟是岚姬。”
其實楚岚的身份曝光,并不是施公查出來的,而是嵇劍主動說出來的。嵇劍去廚房偷吃的事,還被他的逆子打了一頓,他也有所耳聞。
因為嵇劍是公子元真的劍客,他初時不以為意,以為他暗地裏保護顏元真,知道嵇劍劍術高,本領強,還挺放心的。結果刺殺一事一出,嵇劍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揪出玩忽職守的嵇劍後,施公質問訓斥他的失職,嵇劍無奈說了實話。
施公知道顏元真納了姬妾,卻不知道他納的是海晏侯寵愛的岚姬。
岚姬逃跑,顏元真不抓回來處置,反而命嵇劍跟着她,耍人玩,施公直道“胡鬧”。
只是胡鬧的人昏迷着,施公沒法唠叨訓斥,還心疼着,只得咽下惱火,叫來楚岚。
“你和海晏侯,與巫公有不少交情。你見着巫公,求他施救大公子。要是成功了,老夫做主,放你回趙國。”眼下巫醫束手無策,神醫巫公是唯一指望了。
楚岚皺眉,又是一個認她做岚姬的。
看來顏元真沒把她的真實身份透露給施公和嵇劍,邊想邊給施公回了一揖,道:“施公錯了,我不是岚姬。這件事大公子也知曉的。聽說巫公曾經去海晏侯府上醫治過岚姬,想必能分出我和她二人來。施公想讓我勸說巫公,必定沒有用的。”
施公愣住。
楚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顏元真害死孟易川,本來就該死。此時天要亡他,她也就當個看客罷了。
一是她不會醫術,本來就救不了。
二是巫公揚言有三不治,其中就是不救顏元真。以巫公的脾氣,是寧死不肯救人的。救了人,可就砸了巫公的誓言。古代人對自己的誓言可是很看重的,輕易不得破。
施恩看了看楚岚,又看了看嵇劍,“她說的不是真的,她就是岚姬對不對?”
“大公子沒和我提過,不過連舟見過岚姬,他沒說她不是。還有廚房的息娘,息娘和夫人交談甚歡,也沒發現她不是岚姬啊。”嵇劍疑惑地搖頭。
施恩立刻瞪向楚岚,“我知道了,你純粹就是想我大哥死,好給海晏侯報仇對不對。”
施公聞言,覺得有理,立刻冷眼看楚岚。若是真的,自然有些勝算。若是假的……既然息娘都分辨不清真假,說不定巫公也分不清。
施公沉着臉,既然以禮請求,楚岚推脫,那他只能來狠的。
“老夫不管你是不是岚姬,要不是你如妹喜妲己,魅惑大公子,讓嵇劍離開了,他也不會被偷襲。你必須說服巫公救人。否則,大公子沒了,老夫也要你陪葬。”
楚岚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指責“魅惑大公子”,又氣又羞,臉和脖子通紅通紅的。
明明是顏元真看她出逃,耍她玩,自己不謹慎,不找人保護好自己,栽了。現在別人不指責他無理,竟然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
真是偏心,偏的理都到顏元真那邊了。楚岚攥緊手心,瞪了在床幾上的顏元真,這賬得算到他頭上去。
都是他惹得禍。
楚岚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她猶豫沉思,在施公不耐煩,喊人來鎖拿自己的時候,她開口道:“我可以幫你們忽悠巫公,但是我有要求。”
她一松口了,施公、施恩、嵇劍皆是一喜,“你有什麽要求,快快說來。”
楚岚恨道:“施公之前可是說了的,要是救好大公子,便可放我離開。”
施公捋着胡須,點頭:“沒錯。”施公只覺得大公子這次色令智昏,魯莽行事,才導致這一劫,巴不得面前這妖女走的越遠越好。
“我離開的話,嵇劍不能跟蹤我,其他人也不能。還有,給我新的社籍,我新的身份不能被大公子,以及大公子的人知曉,免得被他們查出來。還有,盤纏……”
施公全部允諾,甚至還發了重誓。
古人對看重誓言,在場都發誓以後,楚岚放心了,看着床幾上的顏元真目光得意起來。不是看她的猴戲嗎,等他醒來,發現掌控的猴子跑了,看他什麽臉色。
待發現她把自己比作猴子,立馬覺得自己是氣暈了。不再腹诽顏元真,和施公談正事道:“施公牢裏應該有死刑犯吧。”
“有,”施公疑惑,“你想做什麽?”
楚岚抿唇,告訴自己,死刑犯本來就要死的,了了心結,才道:“以巫公執拗的脾氣,就是海晏侯再世,想必也不能說服巫公破了誓言的。今日誓言可破,那起誓又有何用。巫公以後再發誓就沒人信了。巫公肯定不會救大公子的,但是我們可以曲線救國。”
施公捋了捋胡須,有些明了,等着她說完。
楚岚繼續道:“施公可以提一死刑犯來,用刺客抹了毒的刀子讓他中毒。等巫公來了,便讓巫公去救治他。這藥材方子我們抄下,再找巫醫琢磨衡量下,就可以給大公子服藥。這樣一來,巫公不會破誓,大公子也能好了,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