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女狡詐
“你!”楚岚愕然看向冤枉她的息娘,明明從頭至尾,一直是息娘撺掇她替海晏侯報仇,主動給她砒-霜的,現在事敗,竟然栽在她身上。
息娘恐懼公子元真的狠毒,事敗之後,只想着把自己摘出去。
她“砰砰砰”磕頭,聲音慌張中摻着膽破的惶恐,“公子,不止如此,岚夫人還備了匕首和兇簪,她主動帶利器于身,想刺殺公子您。奴念夫人當年舊情,不停相勸,夫人已是答應奴收手,不傷及公子,因故,奴.才未告知公子您。”
瞧瞧她這話,所有的罪過都成了楚岚的,是楚岚想刺殺公子元真,而楚岚沒朝公子元真下手,完全是她相勸的功勞。
楚岚氣到極致,笑了。什麽叫颠倒黑白,指鹿為馬,這就是!她從未見過如此無恥卑鄙之徒!
顏元真笑眯眯地轉着手裏的酒爵,紅袍微敞,懶散地看楚岚,“哦,竟是如此。”尾音壓得低沉綿長,輕柔悅耳。
什麽如此如此,大公子竟然還相信這小人的話了?想到他的手段,楚岚抿唇,冷冷盯了息娘一眼。
這人把自己架在火把上烤,置自己于死地。她要是再有所顧忌,容忍她,由着她栽贓,成功洗白自己,那就是她傻。
楚岚案前起身,從腰間拔出息娘送給她的匕首,走近息娘。
息娘見她冷着臉,又拿着利刃,以為她想殺她,吓得往後倒着跪爬,黑溜溜的眼警惕着,“你、你要幹什麽?大公子在這,你就是殺了奴,大公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楚岚蹲下來,手裏把玩着匕首,淡淡道:“大公子為何要殺我,我又不是想要複仇的岚姬。”
息娘呆滞了下,“什麽?”
楚岚歪着腦袋,“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瞧我的臉,我可不是岚姬。”
息娘瞪着眼,因着楚岚不像是扯謊,她不由地順着楚岚的話走,仔細觀察她的臉與岚姬的不同。
以往忽略的不少細節一一呈現。息娘不是沒發覺過楚岚長相有幾處不妥,但是所有人都說她是岚姬,她也只覺得自己是記錯了,而不是懷疑她不是岚姬。
眼下她栽贓誣陷岚姬,岚姬卻無膽怯,反而自信,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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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娘看她從容不迫,說的不似假話,大公子也慢慢啄飲,并無反對,心裏信了大半,面前的女子真不是岚姬。
“你不是岚姬,那你是何人?!”息娘憑着直覺,感覺自己可能中了圈套。
果然,面前長相比岚姬豔麗許多的女人,輕輕道:“我是何人,你不用知曉。海晏侯亡了,我猜到有人會行刺大公子,所以假扮成岚姬,做誘餌,吸引你這樣的人上鈎。你看,你不就上鈎了?以為我是岚姬,海晏侯亡故,我必會傷心欲絕,對大公子心懷恨意,所以就三番四次撺掇我毒害大公子。”
說至此,楚岚故意學大公子,笑得像狐貍,得意道:“看來我是裝的太像了,都這個地步了,你竟然還不相信,說你笨你就是笨。也不想想,你給我砒.霜,給我匕首,可你只見我忽悠你要兇器,卻不見我對大公子下手,竟是一點沒懷疑過,笨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個蠢婦!”
楚岚在息娘面前一副“你被我騙了,你真蠢”的鄙視臉,息娘氣得臉色發白,“你騙我!你竟是騙我的!!”知道自己中計了,那大公子豈不是知道是她有報仇之心了?
她瞳孔驚懼變大,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聲音,全身哆哆嗦嗦的,猶如篩糠。她快手快腳膝行至案牍前,這次磕頭比剛才真心實意多了。
石磚“砰砰”響,額上也紅腫出血,聲音破鑼刺耳,“大公子,饒了奴,饒了奴,是別人逼奴的,是有人逼奴的。”
楚岚看息娘自己承認了罪行,松了一口氣,提起袖子抹了額上的虛汗。
她剛才使出渾身解數,裝的那麽鎮定,心裏發虛的不行。她這次臨場發揮,嘴角僵硬,生怕被息娘看出來,怎麽都不肯承認。
好在,結果是喜人的。大公子必是明白她是無辜的。
她往主位上瞧去,就見公子元真目中閃着光,竟是贊賞點頭,“你這女姬詐她認罪,倒是狡詐,然,本公子甚喜。”
楚岚被他誇狡猾,被他喜歡,可高興不起來。她嚴肅着臉,給公子元真行禮,“大公子,現在可看清了,到底是誰想害公子您?”
息娘這下也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什麽假扮岚姬,不過是忽悠她的話。
息娘恨恨看着楚岚,“你竟騙我!!岚姬,你可是侯爺最寵愛的女人。侯爺生前對你那麽好,你卻轉身投入他人懷抱。你就是個白眼狼!”
楚岚正要開口說她還真不是岚姬時,顏元真将手裏的酒爵砸在息娘腦袋上,大笑,“她罵你罵的對,愚蠢蠢婦。蠢如豬牛,就別做人丢人現眼。”他奚落幾句,立刻喊:“連舟!”
一直候在門外的連舟立刻進來,給公子行禮,“公子。”
顏元真剛才還笑的臉立即轉陰,陰測測道:“謀害主上,何罪?”
連舟:“可淩遲,可湯刑,可車刑。”
息娘聽了,兩股戰戰,尖叫一聲,竟吓暈過去。
顏元真冷嗤:“膽小如鼠,也敢害主。蠢。”
楚岚也是冷汗涔涔。萬一她被息娘陷害了,那受刑的豈不是她了。
她看着昏過去的息娘,卻是想,如今不過是殺人未遂,便要受此死刑,她承認,她不忍。
楚岚咬唇:“大公子,息娘錯了,但罪不至死,要不就關她一陣子,罰的她知錯為止。”
話音剛落,便瞧顏元真和連舟都拿奇怪的目光瞧她。
顏元真一臉嫌棄:“婦人之仁!”
他的小狗腿連舟忙解釋:“小人知夫人心善,可是這息娘是犯上,要是她留着命,別的下人見狀,以為犯上無害,便不敬冒犯公子,那豈不是亂套了。”
楚岚知道息娘必死無疑,心有不忍,不敢再想息娘的下場。
她暗暗記下,這裏不是現代,這個地方有它自己的規矩律法。
要是得空,還是得學一下,免得哪日犯錯了,自己莫名其妙就獲罪死了,那得委屈死。
連舟叫人擡走息娘,自己也退下,屋內就剩楚岚和顏元真二人。
在楚岚眼裏,剛才出了那麽大的事,她已經沒胃口用食,倒是顏元真沒受什麽影響,自顧自地箸筷。
心真大。
她靜靜看着他進食,神游起來。
息娘死了,以後的飯菜沒人做了。也不知廚房其他人做的如何,入不入口。
還有,大公子知道砒.霜之事,那就是一早就懷疑她,或者是息娘會給他下毒吧。
看來,她身邊眼線挺多的,說不定她在郡守府,遇見誰,和誰說了什麽話,大公子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以後她說話做事可得提防着點,千萬不能被這個動不動就殺人的大公子記恨上,咔啦一下沒了小命。
最後,也不知大公子怎麽想她做食客之事,一直這麽吊她胃口,實在是心神難安。
楚岚趁公子元真進食的時候想着怎麽問出口,等他叫女奴撤案,楚岚上前捧着息娘之前給她的匕首。
既然公子元真有眼線,知道她留着匕首,她還是解釋一下,讓他放心,自己沒有刺殺他的意思。
她雙手高舉匕首,垂首解釋:“大公子,當初息娘撺掇我給公子下毒,給我匕首和兇簪,我将計就計收下,準備等公子回來,再告訴公子的。不想公子早已覺察,公子果然高明。”
她捧了公子一頓以後,又猶豫道:“現在息娘伏法,這些武器沒了作用,我便扔了。”說着的時候,她還有些心痛。
畢竟,這些武器她是想用來護身的。就這麽丢了,實在是可惜。只是現在不丢,她又怕讓公子元真誤會,只能忍痛道。
顏元真坐在了低矮的榻幾上,吃飽了,脾氣也好了些,臉色緩和,沒了之前的陰沉,他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那些武器随便你怎麽處置,反正再多幾個,你這弱婦,也傷不到本公子。”
這口氣真大。
楚岚呵呵,腹诽幾句,不過很快又暗自高興起來。既然他說了随她處置,那她自己留着用也行了。
楚岚心喜,看顏元真,稍微順眼了那麽一下。
不過可惜,很快又破功了。
顏元真吃飽喝足,面露疲乏,他倚在榻幾上,随意道:“過來,給本公子捏肩捶腿。”
楚岚:“!!”她給他捏肩捶腿?!啊啊啊,他還真敢想啊!!
她恨的直咬牙。這可不是食客該幹的事吧,這貨壓根就沒把她之前的話當真,還自顧自地把她當姬妾使喚呢。
楚岚憋屈,“大公子,那日湯池……”
顏元真不耐煩打斷:“連舟已去查你身份,未查證之前,不論你是食客,還是姬妾,都是本公子的人,讓你給本公子捏肩捶腿,難不成委屈你了?”
楚岚心中已在磨刀,磨牙道:“不委屈。”
顏元真“哼”了一聲,便阖目,趴在榻幾上,似是睡了過去。
楚岚攤開手心,痛惜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掌。她都沒給她爸媽捏肩捶腿過,現在竟然要把第一次獻給他,實在是心痛。她發誓,等她回家了,她必定好好伺候她爸媽。
楚岚給顏元真捏肩的時候,心裏悲痛,用力過猛,他竟是醒了,陰着臉:“你捏那麽重作甚!難不成伺候本公子,心有怨言?”說着說着,眼珠子似是往外冒着呼呼的火苗。
楚岚回過神,慢吞吞道,“對不起,大公子,我天生力氣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冰菓”的營養液~~~麽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