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辭職
半年前,公司三名老員工因為出國充電和家庭的原因,陸續離開了公司。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我和陸斯年兩個人都是以一當三,不停地飛來飛去,穿梭在各大譯場。
終于,我不堪勞累,做完樂途公司最後一場同聲傳譯以後,暈倒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陸斯年正坐在床邊守着我。他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擔心之色。
見他這個樣子,我笑了笑,安慰他說:“陸斯年,我沒事的。你忘記了,我是打不死的小強。”
曾經我對陸斯年說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強的時候,他會極為配合地笑起來。可是那天他沒有,他看着我,深邃的眼眸不見底,“慢性胃炎,營養不良,胡圖圖,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我那段時間的确不太舒服,但也沒有想到會是那麽嚴重,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個時候,我爸爸媽媽還有羅封推開了病房的房門。
爸爸走到病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臉心疼地說:“圖圖,你說你上個班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我看別的同齡的小姑娘,一個二個上班輕輕松松,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過得舒坦極了,你為什麽要這樣想不開?”
我還沒說話,陸斯年就先開口了,“胡叔叔,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圖圖。”
我爸爸本來就是風風火火的性格,一聽到陸斯年這句話,立馬就炸毛了,“我說陸斯年,人家公司最多不過是把女人當男人使,怎麽你的公司就把女人當牲口使了?還是你看我們家圖圖好說話,專門壓榨她?”
“老胡……”我見爸爸說得越來越過分,立刻阻止了他。陸斯年從來就沒有壓榨我,而是我自己不斷要求進步,想要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老胡轉過頭,氣急敗壞地說,“怎麽了,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要想讓爸爸平靜下來,硬碰硬是不行的,而是要采取迂回戰術。我眨了眨眼睛,可憐兮兮地說:“老胡,醫生說我營養不良,可是我的确吃不下外面的東西,只想喝你煲的湯。”
果然,爸爸爆發的情緒瞬間軟了下來,他摸了摸我的頭,低聲說:“圖圖,爸爸這就回家給你煲湯,一定要把你吃得胖胖的。”
老胡走了以後,我媽媽笑着對陸斯年說:“斯年啊,阿姨知道這件事不怪你。圖圖她爸爸一直就是火急火燎的人,你不要在意。”
陸斯年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地說:“阿姨,胡叔叔說得對,是我給了圖圖太大的工作壓力。”
那一次,我被爸爸帶回家中足足養了半個月,才被允許回去工作。當然,那期間我爸爸一直在給我灌輸辭職的思想。
然而,我從來都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如果說曾經我跟在陸斯年身邊是為了讓他愛我,那麽見證了他跟趙玫的分分合合以後,我只有一個念頭,我要等到他幸福,然後從容地離開,給我這場漫長的暗戀劃上完美的記號。
那次住院以後,我回到公司,陸斯年給了我新的分工。我的主要工作職責不再是同聲傳譯,而是為數不多的筆譯。當然,偶爾也有同聲傳譯的工作,但絕對不會出我們所在的N城。
“胡圖圖,我先給你放一個月假吧。”陸斯年淡淡地說,“這兩年你跟着我打拼,确實太累了。至于辭職的事,我不同意。”
他的态度簡單明了,而且略顯粗暴,我卻在他居高臨下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我想,也許我穿上自己那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就好了。因為那樣,我就不會矮他太多,生生地輸了氣勢。
我跟林落落交接好了手中的資料和工作,便開始收拾東西。
林落落是低我一屆的學妹,也是BW大的學生。
她也是N城人,所以當初在BW大偶遇的時候,她立刻給我上演了一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戲碼。畢業以後,林落落便回到N城,說是要投奔我。
林落落的語感很好,課業不錯,就是有些粗心大意,這對高級翻譯來說算不上什麽好事。因為一旦我們替客戶做的翻譯出了什麽錯,特別是數據,可能就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所以我親自帶了林落落一年,直到她徹底改掉了粗心大意的毛病以後,才敢讓她一個人獨立完成工作。
如今的林落落已經是優雅大方,雷厲風行,就算我不在公司也能獨當一面了。她可以成為陸斯年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可以不用擔心他像公司才起步的時候那樣焦頭爛額。
我拿着東西正準備離開公司,陸斯年從辦公室走出來,對我說:“胡圖圖,我送你。”
陸斯年的行程我知道,今天他沒有工作安排,如果是以前,我不會拒絕。但是現在,我們倆的關系因為他昨晚那莫名其妙的求婚而變得尴尬,我覺得還是拒絕比較好。
“陸斯年,你不用送我。”我笑着說,“我自己用滴滴打一個車,很方便的。”
陸斯年置若罔聞,直接拿起了我手中的箱子,低聲說了一個字,“走。”
我嘆了一口氣,走就走吧,反正陸斯年也不能吃了我。
車上,陸斯年問我:“回哪個家?”
“陽光東城吧。”
今年年初,我在陽光東城用自己的積蓄買了一套兩居室。畢業三年,能夠憑自己的能力在N城全款買一套房子,對于很多跟我同齡的女孩子來說,算得上是很不錯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陸斯年。因為他讓我明白了奮鬥的意義,帶我看到了更美麗的風景,變成了更好的人。
其實,當初剛回N城的時候,我的爸爸是想要給我買一套房子的。他算不上富豪,但在N城也算是有一些家業。他在這個省會城市開了十幾家中式連鎖快餐廳,似乎收入不錯,用他的話來說,在N城給我買個十套八套房子,那都不是事。
我當時直接拒絕了爸爸的提議,而是告訴他,女孩子自己掙錢買花戴的感覺,那是一生中最為快樂的時刻之一。
陸斯年把我送回陽光東城以後,竟然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從後面拿起我的箱子,自顧自地走到了電梯門口。
鑒于我們現在很容易出現尬聊的狀态,我覺得我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進了家門,陸斯年把我的箱子放在桌上,竟然自顧自地坐在了沙發上,還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我。
“胡圖圖,你餓了嗎?”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
我裝作很認真思考了一下的樣子,然後說:“我不餓。”
我實在不想待會兒他再提議跟我一起吃一餐飯,曾經我很喜歡跟他呆在一起的感覺,而現在只想他快些離開。
陸斯年笑了笑,低聲說:“可是我餓了。”
說完這句話後,陸斯年站起身來,走到了廚房,打開了我的冰箱,只見裏面全是一些面包,還有幾根火腿腸,幾個蘋果。
陸斯年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難怪會營養不良,整天就吃這些。唯一值得表揚的是,竟然還知道要吃水果。”
我被他的話嗆得啞口無言,我确實是不怎麽注意吃這個東西。
“走吧。”陸斯年站起身來,對我說。
我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