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涅磐重生
更新時間2013-1-5 10:49:42 字數:4060
西峰山下,秦昭旭帶着古尚雲一行人走到偏道路口時,還是遲了,秦淵和蔡志已經攜着人質破網。警方下令保護人質!行動一旦受限,便輸贏難定。
“他們果然走的這條道!”木信看着地上變成暗紅色的血跡,凝眉道。
古尚雲也注意到那幾灘觸目驚心的血,氣息收緊。
秦昭旭一言不發,只是怔怔看着血跡。天空中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隆隆聲,擡頭一看,原來是一架小型直升機破雨而來。
“不好!”古尚雲驚叫一聲,率先朝山上跑去。山頂有一間很大的平房,平時是西峰山的工作人員住所,平房頂上寬闊無障礙,足以讓直升機駕停了。一旦讓秦淵一行人登上了直升機,那就徹底失去了救墨月的機會。
警方也聽到動靜,往山上追奔過來。
“走這邊,捷徑。”秦昭旭突然往警察相反的路徑繞上去,很快到達山頂。阿閑警惕的側耳聆聽,緊盯那間平房。“他們應該已經在裏邊!”
直升機旋槳的風把周圍落葉和盆花吹得一片狼藉,但遲遲不敢停下來,因為警方正不斷朝飛機射擊。
秦昭旭突然堅定的朝平房走過去,三人大驚,剛想叫他回來,他轉身臉色陰沉搖頭,示意他們別出聲。
然後邊走邊朗聲朝屋內大聲道:“爸,我知道你就在裏面!求你們放了莫思雲和秦小竺,帶着她們只會連累你們,還會暴露你們的行蹤。我自願做你們的人質,警察不會朝我開槍的。我會配合你們逃走,我是你最疼愛的兒子,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平房裏毫無回應。
古尚雲忍不住也要過去,被阿閑和木信按住,木信壓低聲道:“總經理,別輕舉妄動,我們靜觀其變。”
這時,秦昭旭已經走到平房的門口,遽然看到大廳裏被捆在一起倒在地上的墨月和秦小竺。秦小竺背對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臉。墨月則長發淩亂披散,額頭上的血跡延伸到衣衫上,斑斑血跡越發襯得臉色蒼白。他心中又驚又痛:“思雲!”
聽到他的叫聲,墨月眼裏光芒一閃,立即猛烈搖頭。秦小竺也轉過頭來,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兩人皆是被封住了嘴,只能急得嘤嘤哭泣。
秦昭旭剛走近幾步,就被猛然閃來的人影踢中腹部,他悶哼一聲,躬起身子。顧不上痛,朝墨月又走了兩步,背上再次受到猛擊,他應聲倒地。冰涼槍口抵在額頭:“你這臭小子,我是你親爹你都敢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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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月和秦小竺驚恐地看着秦淵拿槍指着自己親兒子,急得大叫。無奈只能發出含糊的“唔唔”聲。
“看在我還叫你一聲爸爸的份上,我請求你放了她們!”秦昭旭踉跄站起來:“警察馬上就要追過來,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蔡志臉上的刀疤越發猙獰:“幹爹,他說得沒錯,帶上他吧,這倆女人會拖累我們。”
“去你媽的!”秦淵猛一反手,槍柄擊在蔡志臉上,目光陰戾地吼道:“他是我兒子!有拿自己兒子當人質的嗎?”
蔡志挨了打,咬咬牙,忍聲吞氣。
秦昭旭撲通跪下來,淚如斷珠:“爸,從小你就是我最敬愛的人,你是我心中的英雄。我以為在警署的日子是噩夢,沒想到出來之後,還有比噩夢更可怕的殘酷現實等着我來面對。我真不敢相信你就是警察口中的惡魔,爸,我求你別再牽扯無辜的生命了。何況思雲是你兒子心愛的女人,你要讓我恨你一輩子嗎?還有秦小竺,她是你養了十年的義女啊,你怎麽能這麽對她呢?放了她們,我跟你一起走,讓我送你離開,好嗎?”
秦淵面色發沉,冷着臉看着跪在面前的兒子。
山下腳步聲越來越近,秦淵權衡一番,終于一把拉起他,面色沉痛:“昭旭,我知道,不管我會不會放她們走,你都已經在心裏恨我了。早在十年前那起車禍發生後,我就後悔了,但一步踏錯,就難再回頭。如今,生死由命,你帶她們走吧!”
“幹爹!”蔡志焦急道:“如果身邊連個人質都沒有,我們只有死路一條了。”
“住嘴!”秦淵吼道。
“爸!”秦昭旭喜極而泣:“對別人而言你是惡魔,對我而言,你還是英雄。我不希望你死,也不會勸你自首,爸你快逃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秦淵和蔡志登上平房樓梯,古尚雲立即掙脫木信和阿閑的束縛去解救墨月。看到古尚雲出現在面前,墨月又驚又喜,傷痕累累的手臂緊緊抱住古尚雲,委屈得痛哭失聲。古尚雲見她渾身血跡,根本不敢用力抱她,擔心碰到她的傷口,只是心疼地軟語安慰她,脫下衣服,把她裹住。
秦小竺則撲進秦昭旭懷裏,淚流滿面。此時,彼此都有一種涅磐重生的狂喜與悲傷。
木信和阿閑沒有去追秦淵和蔡志二人,人在江湖要講江湖道義,何況他們的任務只是救墨月。古尚雲看了秦昭旭一眼,沉聲道:“謝謝你。”
就算衆人已經明白是秦淵造就了十年前的車禍,又作惡多端多年。但畢竟秦昭旭一點兒都不知情,也沒人會把這份恨算到他頭上,此時只有衷心感謝。
秦昭旭搖搖頭,不再說什麽。只怔怔看着通往樓頂的樓梯口,他心中的痛楚,衆人都明白,也不強勸。
同樣經歷這場緊張的還有電視機前的市民們。
富麗堂皇的客廳裏,神容癡憔的女人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身邊站着的保姆小心翼翼地勸:“夫人,喝點粥吧,你兩天沒吃東西了。”
客廳走進來一個人,保姆回頭,發現救星似的,說:“藍先生,您可回來了。夫人最近身體越來越差,不愛吃東西,也不愛說話了。”
藍添自從知道古尚雲便是他的親生兒子後,就出差在外,一直沒再出現。
這次一回公司,就聽到水靈說公司運營突然正常了,失去的客戶,斷鏈的商盟也都恢複了。他一半疑惑,一半欣慰。突然就想到楊麗那天對古尚雲說的那一番話,心裏明白幾分。
想想楊麗,雖然她當年的行為可恨,但畢竟這麽多年,她對他一心一意,體貼照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她已經在彌補自己的過錯。兩人都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曾經相親相愛的歲月還在眼前,他心底裏,是不願意放棄楊麗的。故意出差,也不過是給兩人一個緩沖,給他接受真相的緩沖,出差回來,是打算原諒她了。
他走過去,把手中的公事包交給保姆,又接過保姆手中的粥。“我來吧。”
保姆退下去了。
楊麗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對旁邊的動靜無動于衷。
藍添微微嘆息,輕輕坐在她旁邊。
客廳裏只有電視裏的聲音。螢幕裏滾動播報着C市最大新聞,游龍幫被警方連根拔起,為首三人負案在逃,一些舊案重新提上臺面,進行清理。
“……金夜鳳凰,皇金海岸,華依酒店等等二十多家夜總會、休閑場所、酒店,全部查銷停業。游龍幫涉及經營地下腎髒、倒賣毒品、殺害人命等案件無數……在警方審迅過程中,警方終于破了幾樁十年來的舊命案。2002年江源大車禍,源于游龍幫以秦淵為首的三人,為了奪得景程經營權,設計謀害景程董事長竺健一家三口。在江源鎮廣源路三叉口撒滿鐵滾珠,導致一輛裝載二十六人(包括竺家三口在內)的公交車失控翻下叉路口陡坡,死亡十七人,重傷三人,輕傷六人。2004年……”
楊麗突然坐直身體,怔怔看着螢幕,淚眼模糊。
十分鐘的播報後,電視臺的鏡頭切換到“現場一線”,現場記者的聲音被暴風雨阻隔得斷續而淩亂:“警方與犯罪嫌疑人秦淵、蔡志對峙,人質生死未蔔。半個小時前,犯罪嫌疑人秦淵之子突然出現在現場,自願以身試險與人質做交換……秦淵備好的直升機已經被警方武裝部隊高射擊毀……今天一場暴雨讓現場環境更加惡劣,山體随時出現滑坡現象,可謂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鏡頭忽轉屏幕上赫然看到警匪雙方的對峙畫面,并公布人質的照片。
“人質是墨月和秦小竺?!”當看到鏡頭裏出現的兩個女孩照片時,原本臉色蒼白虛弱的楊麗突然站起來,猶遭晴空霹靂。淚水漣漣看着螢幕。“墨月……我的女兒……”
藍添視線也緊緊盯着屏幕,震憾了,手上的粥碗掉在地毯上:“怎麽會把她倆變成人質了?秦淵怎麽搖身變成游龍幫的頭目?”
“墨月……我的女兒……”她像是沒聽到藍添的話,只是哽咽着念叨這個名字。
藍添還不知道墨月才是楊麗親生女兒的事情,聽到她叫女兒,以為她在擔心秦小竺,擔憂地拍拍她的背,安慰道:“警察在現場,你別急,她們不會有事的,她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老天似乎沒有聽到這樣的祈求。
就在古尚雲一行人帶着墨月和秦小竺離開時,武警部隊的高射武器把直升飛機擊毀了,只聽“轟”的一聲。衆人都驚愕的駐足,視線透過滾滾的濃煙,看到被重重包圍的蔡志和秦淵又從樓頂退回來。
蔡志首當其沖,目的性很強,跑在前面。直升機毀了,他要找一個人質,帶他離開這裏。秦淵身體較胖,沒那麽矯健,發現蔡志的意圖,在身後嘶聲叫道:“昭旭,快跑!”
衆人聽到叫聲,這才從爆破中回神。木信和阿閑反應最快,躍出來去攻擊蔡志,但蔡志下樓時秦昭旭就在樓梯口,已經在第一時間被蔡志用手臂箍住了脖子。秦淵急得臉色漲紅,在背後朝蔡志舉起手槍。槍聲齊響,秦淵倒在血泊……
原來是剛剛圍過來的警察誤以為秦淵要朝人質開槍,于是先發制人當場擊斃了他。
“爸!爸……”秦昭旭虎目圓睜,痛苦的淚水滑落腮邊。
“別過來!別過來!”蔡志猶如驚弓之鳥,槍口抵在秦昭旭太陽穴,警惕陰狠的目光不斷掃視衆人,一步步往大廳出口後退。
秦昭旭悲痛不已,恨從心來,不顧生死要掙脫蔡志的鉗制,蔡志只好分心用力锢緊他,木信趁機躍起一腳踢在蔡志手臂上,手槍應聲掉在地上。秦昭旭這才擺脫他的禁锢。
阿閑不等蔡志反抗,緊接着一拳擊在蔡志胸口,蔡志吐出一口鮮血,木信則默契地一拳打在蔡志背心,慘叫一聲軟趴趴的倒地。
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秦小竺趕緊過去扶住秦昭旭:“你沒事吧?”
“沒事。”秦昭旭搖搖頭。
煙霧中,誰也沒再注意地上垂死掙紮的蔡志已經撿起手槍,等到秦小竺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她突然把秦昭旭抱住,轉了個方位,就聽“啪”的一聲,蔡志腦袋開了花。
“擡走!”開槍的人,淡淡下令,正是萬建廷。馬上有大量警察過來,一起把蔡志拉走,其中一個警察也看到了這驚險一幕:“差一點點……多虧了神槍手!”
久久沒有中彈的痛苦,秦小竺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秦昭旭濕潤的眼眶。
“昭旭……”秦小竺伸手撫着他的臉。
秦昭旭緊緊擁住她,哽咽道:“傻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傻!”
站在不遠處的墨月看着緊緊相擁的一對人兒,抿嘴笑了。
“我們下山吧,你額頭上,手上到處是傷,得趕緊治療。”身邊的古尚雲低聲提醒,擁着她離開。
警察們忙碌開來,清理現場,記者也出現在第一現場,拍照、報導。看到受傷的人質墨月出現,趕緊上前。不過,馬上有兩個冷面保镖出現,阻擋他們的采訪,只好作罷。
在警察的護送下,秦昭旭和秦小竺也雙雙離開。驚險終于落幕,暴雨早已停止,天空蔚藍,一群大雁飛過,留下短暫掠影。
剛發生的一場惡戰,就像一場夢。有些人在夢裏消逝,有些人在夢裏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