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等桃刀醒過來時,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基地。
瞳正指揮幾名士兵将黑繭運下車,一邊道:“注意別弄壞結界。”
黑繭被包裹在半透明的結界中,毫無動靜,之前的黑色液體沒有再冒出來過。
秦容圍着黑繭,啧啧稱贊:“我天,你們居然能弄回這種東西!”
瞳:“長官呢?”
秦容:“他出去了,估計半夜才能回來。”
瞳想了想,轉向桃刀幾人:“今天辛苦大家了,都跟着醫生去做個檢查吧,明天放一天假。”
衆人齊聲應是,有幾名護士上前,将蘭鯨放上擔架。
蘭鯨依舊雙目緊閉,嘴唇泛着蒼白,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桃刀走過去,猶豫了下,将手探上他的胸膛。
微弱的心跳從他的胸口傳來,很細很弱,像是一只蝴蝶在她的指尖扇動翅膀。
“這位訓練兵,請讓一下,”護士道,“我們要轉移他了。”
桃刀回過神,問道:“他會沒事嗎?”
護士點頭:“目前生命體征尚未出現異常。”
“但是,”桃刀皺了下眉,“他為什麽不醒過來?”
“可能是受到災獸異能影響,”護士沉吟片刻,“不管怎麽說,都需要我們先對他進行身體檢查,才能下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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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刀只好讓開兩步,讓擔架通過。
“桃刀,”鈴祈道,“我們也去一趟醫護室吧。”
桃刀:“哦。”
她雖回答了鈴祈,視線卻沒從擔架車上離開。
就在這時,瞳的聲音響起:“桃刀,能先跟我來一下嗎?”
桃刀三人下意識回頭,發現瞳正站在身後,一臉嚴肅的表情。
瞳要做什麽?
桃刀和兩人交換了個困惑的眼神,才道:“……好的。”
瞳示意她跟上,一邊道:“抱歉,奔波一天了還要麻煩你,不過我想讓秦容先給你做個身體檢測。”
她帶着桃刀穿過人群,往秦容的實驗室走去。
桃刀明白過來:“是異能的事嗎?”
“恩,”瞳點了下頭,推開實驗室的門,示意她進去,“不會很久的。”
秦容已經等在裏面,看見桃刀,立刻蹭的站起:“你們終于來了!”
桃刀一進屋,才發現那枚黑繭也被帶了過來,外面還罩着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安放在實驗室的角落。
黑繭底部連着數根金屬導線,頂部則連接着一根透明導管,源源不斷有淺紅色的液體順着導管被注射進去,桃刀不由多看了幾眼。
“哦,很在意這些嗎?”秦容說,“上面的是麻醉劑,防止裏面的生命體醒過來,底下那些金屬導線用來監測它的能量情況。“
但他随即又嘟哝了一句:“其實醒過來也沒什麽——那可是3S級災獸啊!”
瞳:“……”
“如果不想你的實驗室被拆掉,就盡量祈禱它別醒過來。”
她又轉向桃刀:“過來吧。”
桃刀已經駕輕就熟地在位子上坐好,伸出一只手臂,讓秦容在上面接上幾根金屬神經線。
秦容已經事先從瞳那裏了解了情況,不禁有些激動:“你的異能真的覺醒了?讓我……”
“等等,教授,”瞳卻說,“今天幫她檢查身體就可以了。”
秦容:“……哈?”
瞳像是沒看到他活似吞了口泥巴的表情,自顧自道:“麻煩重點觀察下她的體內細胞。”
秦容:“?”
這是什麽要求?
他雖有些困惑,但還是依言做了番檢查,等結果出來,眼睛一下瞪大了:“這……?!”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檢測報告:“桃刀,你的基因升級了。”
桃刀:“唉?”
“你自己看。”秦容将檢測報告推到她面前。
桃刀低下頭,報告的頂端印着一排黑體字【基因等級:3S級】。
她詫異地眨了下眼:“3S……這是真的嗎?”
秦容很肯定:“數據不會錯。”
他有些感慨:“我們隊的3S級一共沒幾人……真是沒想到啊……”
相比兩人的驚訝,瞳卻沒什麽反應,她低下頭,細細查看其它的數據。
檢測報告上有很大一部分數據用紅色标注出來,她看向秦容:“這是什麽意思?”
“唔,”秦容道,“每次檢測的時候我都會進行縱向對比,”他指了指那些紅字,“這些地方比上次要增強許多。”
瞳點了下頭——和她預想的一樣,桃刀的身體素能果然又提升了。
這時,秦容忽然在桌底下對她打了個手勢。
但他的表情還是一派自然,甚至還沖瞳擠了個媚眼。
瞳:“……”
她的眸光微閃,看向桃刀:“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桃刀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嗯。”
“等等,”瞳又想到什麽,喊住她,“來抽一管血。”
桃刀:“??”
沒等她反應過來,瞳已經手持一根采血管,往她的手臂紮了進去。
桃刀:“!!!”
她差點跳起來,尾巴直直在身後豎起,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長官?!”
好在抽血的時間不長,沒等桃刀開始暈針,瞳已經收起了采血管:“好了。”
她沖桃刀擺擺手:“去吧。”
桃刀:“……”
她猶豫地看了兩人一眼,才走出實驗室。
等桃刀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瞳才收起笑容,嚴肅看向秦容:“怎麽,哪裏有問題嗎?”
秦容點了下頭。
“你看這裏,”他将那沓檢測報告拉過來,指着紅色部分道,“其實這裏的數據很異常。”
雖說随着基因等級提高,人的體能也會得到一定強化,但——
秦容擡起頭:“桃刀的數據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的水平。”
瞳微怔:“你是說……”
秦容猶豫了下,才道:“她目前的身體,已經更加接近災獸了。”
瞳愣住,良久,才垂下眼眸:“是嗎……”
“你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秦容雙手交叉在下颚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她突然就進化出了異能,身體還變成這樣?”
聞言,瞳不由側過視線,轉向黑繭。
黑繭仍舊靜靜呆在角落裏,一團黑霧在內部緩慢盤旋,叫人看不清裏面的模樣。
她想了想,将那根采血管放在秦容的面前。
“麻煩幫我對比下黑繭成分和桃刀的血液,”她頓了頓,低聲道,“看它們是否一致。”
***
醫護室的走廊上,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正迅速穿過,經過的士兵見到他,紛紛露出驚愕表情。
“……将軍?!”一位醫生詫異道,“您怎麽在這裏?!”
男子略微一頓,露出一張清冷的臉龐——正是寺西行。
醫生驚訝:“您不是去西部清理災獸暴動了嗎?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但他又仔細一看,卻發現寺西行還穿着遠征的鬥篷,衣擺上全是塵灰,不禁更加愕然。
将軍有很嚴重的潔癖,平日誰衣服沾上一顆灰都會被他罰跑十圈,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狐疑地看了寺西行一眼。
他這是……剛遠征回來?
寺西行卻一把扣住他:“你來的剛好。”
醫生:“……啊?”
寺西行簡短道:“幫我查個病房。”
五分鐘後。
桃刀正百無聊賴地玩着衣服上的線頭,病房的門忽然被輕輕敲了兩聲。
她下意識擡頭:“誰?”
寺西行推開門,走了進來。
桃刀一下豎起耳朵:“将軍?!”
寺西行走過來,環顧一圈,發現病房裏只有她一人:“醫生呢?”
“去幫我取藥了,”桃刀道,“說我沒什麽大問題,清理一下傷口就行了。”
寺西行一皺眉:“傷口?嚴重嗎?”
“其實還好,”桃刀說,“在肚子上。”
她作勢要撩起衣擺,寺西行:“?!”
他眉毛一跳,忙按住桃刀:“沒事,不用給我看。”
桃刀眨眨眼:“哦。”
她換了個話題:“他們都說您要後天才返程,怎麽今天就已經回來了?”
寺西行:“事情進行得比較順利。”
桃刀狐疑地盯着他。
寺西行:“……”
好在氣氛逐漸陷入尴尬時,醫生回來了。
她看到寺西行也是一愣:“将軍?您怎麽……”
寺西行站起身,掐住她的問題:“需要給她上藥?”
醫生回過神,忙道:“是的,不過得先打一針抗生素。”
桃刀:“?!”打針?!
她忙道:“我不用。”
醫生解釋:“災獸爪內通常會攜帶大量細菌,還是打一針比較好。”
桃刀搖頭如撥浪鼓。
醫生:啊這.jpg。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時,寺西行忽然道:“……我來吧。”
醫生一愣:“将軍?!”
但寺西行已從她手中接過針筒和藥劑,走到桃刀面前,微微蹲下:“很怕打針?”
桃刀試圖挽回自己的清譽:“帕帕說,這個叫尖端恐懼症。”
寺西行:“沒事,不會痛的。”
他示意桃刀伸出手,後者表情遲疑,緊緊抱住手臂。
見狀,寺西行忽然頓了下,道:“這個給你。”
他伸出手,桃刀下意識擡頭,嘴裏被賽進去一顆圓滾滾的硬糖。
頓時,一股濃郁的焦糖味在她的口腔中蔓延開。
桃刀微微睜大眼:“這是……”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刺痛感。
——寺西行迅速往她的胳膊上紮了一針。
桃刀:“!”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掙紮,寺西行已經收回了手:“好了。”
桃刀一愣:“唉?”
寺西行不茍言笑的臉上微露出一抹柔意:“不痛吧?”
桃刀遲疑了下,緩緩點頭。
好像……是不痛。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醫生:“……”
是錯覺嗎?有一瞬,她仿佛在将軍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輝。
“咳,”她輕咳一聲,“将軍,我需要給她換藥了。”
寺西行點頭,站起身:“麻煩你了。”
等他走到病房外,醫生回過頭,笑眯眯對桃刀道:“看來将軍很喜歡你啊。”
桃刀:“?”
醫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将軍給人吃糖。”
桃刀愣了下,說:“但……他不是喜歡零食嗎?”
“有嗎?”醫生詫異了下,“據我所知,将軍平時很嚴律守己,而且他也不喜歡甜食。”
桃刀糾結了:“但他明明……”
見狀,醫生似乎明白了什麽,抿嘴一笑。
“唔,”她摸了摸桃刀的腦袋,狀似感嘆,“也是,你還小嘛。”
等桃刀從病房出來後,驚訝發現寺西行還沒走:“将軍?”
寺西行正和一名醫生低聲交談,聞聲擡起頭:“桃刀?”
他與醫生說了兩句,朝桃刀走來:“已經包紮好了嗎?”
桃刀點頭,又好奇道:“您還有事嗎?”
寺西行應了聲:“聽說這次還有一名訓練兵住院了,你知道他的病房嗎?”
是指蘭鯨的事嗎?
桃刀眨了眨眼,道:“恩,我剛好要去看他。”
寺西行微颔首:“我也一起。”
桃刀有些驚訝:“您……不去休息嗎?”
寺西行的眼下有着深重的烏青,一看就是很久沒休息了。
但他只是搖了下頭:“聽說訓練兵目前還未恢複意識,我需要确認情況。”
桃刀只好道:“那我們走吧。”
蘭鯨的病房其實并不遠,兩人走了一會,就在一間獨立病房前停下。
桃刀敲了下門,裏面傳來犬飼的聲音:“進來吧。”
桃刀拉開門,偌大的病房內只有犬飼一人,看到桃刀,他挑了下眉:“你來做什麽?”
桃刀反問:“你又怎麽在這裏?”
“廢話,”犬飼說,“他是我室友。”
他低下頭,一邊擺弄手上一沓冊子,一邊道:“醫生說病房裏要保持安靜,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
寺西行走進來:“病人情況如何?”
犬飼:“?!”
他噌地站起身:“将軍?!”
寺西行簡短道:“你好。”
犬飼異常激動:“您是來看蘭鯨的嗎?”
“嗯,”寺西行說,“聽說他在這次讨伐中受了重傷,”他略作停頓,“如果不方便的話……”
犬飼打斷他:“沒有關系!您請進!”
桃刀:黑人問號.jpg。
什麽意思?剛才不是說閑人免進嗎?!
犬飼注意到她的目光,尴尬地咳了聲:“……算了,你也一起吧。”
蘭鯨正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幾乎與床單融為一體,他安靜得像只人偶,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彰顯些許生命的痕跡。
桃刀抿了下唇:“不是說沒生命危險嗎?”為什麽還不醒來?
犬飼低聲道:“醫生推測,或許是受到了災獸異能的影響,目前還找不出原因。”
桃刀低下頭,看向蘭鯨。
他仍舊沉沉熟睡着,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好似蝴蝶的雙翼。
她停頓了下,移開視線。
“這是什麽?”
桃刀側過頭,注意到床頭櫃上擺着許多薄冊,以及一些花花綠綠的卡片。
她挑了一本翻開,發現裏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線,上面還綴着許多看不懂的奇怪符號。
“你不知道嗎?”犬飼挑了下眉,“這是五線譜。”
桃刀慢慢地念了一遍這個生疏的單詞:“五線譜?”
“恩,”犬飼點頭,“蘭鯨喜歡音樂劇,這些都是他收集的劇中樂譜。”
他揚了下手上幾本冊子。
桃刀數了數,加上床頭櫃上的那些,起碼有将近二三十本。
她有些吃驚:“好多……”
“寝室裏還有更多,”犬飼搖頭,露出一臉頭痛的表情,“書架上全都堆滿了。”
他可能難得有機會抱怨,喋喋不休道:“也不知道他收集這些幹嘛,又不能……”
他忽然頓住。
桃刀眨了眨眼。
她知道犬飼的意思——蘭鯨無法出聲,就算有五線譜也唱不了歌。
“不過,”她盯着犬飼,“既然你嫌棄這些東西,幹嘛一個個幫他理好?”
他們進來的時候,犬飼就是在打理這些五線譜,幾十本冊子被他按照字母依次排開,整整齊齊地碼在床頭櫃上。
犬飼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嘟哝了一句:“你以為我願意嗎?”
桃刀:“……什麽?”
“這家夥,”犬飼指了指蘭鯨,低聲道,“據說他的母親曾是音樂劇演員。”
桃刀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那蘭鯨的媽媽呢?”
卻見犬飼露出了一個厭惡的表情。
“不知道,”他冷冷道,“可能死了吧,也可能在哪裏鬼混。”
聞言,桃刀不由皺了下眉:“你怎麽這麽說……”
“憑什麽不可以?”犬飼卻陡然擡高聲音,“反正是他們先丢下蘭鯨——他們就不配身為父母!”
桃刀不由一怔。
犬飼察覺到自己過于激動,深吸一口氣,平靜道:“抱歉。”
“蘭鯨和我說過,他是個棄嬰,”他轉過頭,看向沉睡的蘭鯨,“他被丢在一家歌劇院的門口,由當時的院長收留。”
“但他十二歲的時候,那附近爆發了災獸潮,所有民衆必須撤離,歌劇院自然也經營不下去,他就離開了那裏。”
“等等,”桃刀問,“他一個人打算去哪裏?”
犬飼搖了下頭:“我不知道,他也沒和我說。”
他低下頭,用手指彈了下曲譜的封面。
“反正後面他就進了天蠍之星,收集曲譜估計也是因為喜歡音樂劇罷了,我們休息的時候,他可以一天都泡在歌劇院裏,”他說,“醫生建議我可以放些他喜歡的東西在這裏,雖然可能沒什麽用,也算是種迷信吧。”
桃刀猶豫了下,看向蘭鯨。
他靜靜閉着眼,沉靜的模樣好似墜入人間的天使。
誰能想到這樣的人會被父母遺棄。
“你要看嗎?”犬飼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他舉起手中的一本五線譜,“有些還是挺好聽的。”
“我……嗎?”
桃刀猶豫了下,但抵不過好奇心,小心翼翼接過那本冊子。
那本冊子的封面很漂亮,是一個巨大而華麗的歌劇院內景,牆上到處都是奢靡的裝飾,頭頂一盞巨大的水晶燈,向四周灑下璀璨的光輝。
冊子的最上端用花體字寫了一串标題:《劇院魅影》。
“好像是講一個生活在歌劇院中的男人,平常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被誤認為是鬼魂。”犬飼解釋。
桃刀眨眨眼,剛翻開冊子,卻有什麽東西從中間落了下來。
寺西行眼疾手快,伸手握住:“小心。”
當他看清那東西,表情卻又變得古怪起來。
桃刀:“?”
“怎麽了?”她好奇道,“是什麽東西?”
寺西行沉默了片刻,竟遞給桃刀:“是給你的。”
桃刀不由一愣。
她半信半疑地接過一看,發現是一個小小的信封。
信封是極淡的粉紅色,封面上有三個清秀的字體:“致桃刀”,再翻到背面,一小朵玫瑰印章壓在封信處,顯得精致而漂亮。
桃刀有些困惑:“這是什麽?”
寺西行:“……”
不知為何,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長眉壓下,原本淺淡的綠眸中仿佛有寒冰凝結。
半響,他才開口:“是情書。”
作者有話說:
寺西行:為什麽這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感謝在2022-04-25 00:51:41~2022-04-25 18:16: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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