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面對徐知休,他總是處于弱勢,仿佛從他們相遇那天就決定了。
南陸朝玄關走去,他想自己不能像媽媽那樣,他和徐知休該是平等的,他不應該懼怕,哪怕假如他們沒有離婚。
況且他們已經離了,他有自己的工作,能養活自己,真正拎不清的人是徐知休。
通過玄關監控的語音,南陸對外面說:“你來做什麽?”
徐知休的臉在監控下看起來格外陰森,尤其是眼鏡後的一雙眼,像午夜的樹叢,撥開後不知道是會沖出來野獸,或是潛伏在樹上的猛禽。
“我來和你道歉,南南。”跟面容的森然不同,徐知休的語氣很好,甚至明顯有哄的意味。
南陸沒被打動,他似被人侵犯領地的小動物,正豎起耳朵認真打量外面的不速之客,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會逃跑……不,他這次不會逃跑。
“如果你真的想跟我道歉,就不要再來找我。”南陸抿了下唇,嚴肅地叫前夫名字,“徐知休,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會接受你那套做朋友的理論。”
徐知休沉默片刻,“南南,至少你出來跟我說,有件事我也想跟你談談,上周你媽媽去我們醫院體檢,體檢結果出來了。”
南陸是很在乎自己父母的,尤其是媽媽,哪怕上一次南媽勸他原諒徐知休。聽到是南媽的事,他差點就要開門找徐知休問清楚。
但手已經放在門把上,卻又停住了。
他深呼吸幾口氣,松開手,轉身跑向餐廳,将先前落在餐桌上的手機拿起,撥打南媽的電話。
電話沒多久通了。
“南南。”電話那頭傳來南媽溫柔的聲音,“你終于願意給我打電話了,你現在住在哪裏?還是朋友那裏嗎?”
“媽媽,你上周去體檢了嗎?”南陸緊張地說。
南媽沉吟道:“去了,放心,沒什麽事,都是些老毛病,是知休告訴你的嗎?最近這段時間知休幫了家裏不少忙,哎,我們都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你身邊總不能沒人照顧,南南,你原諒知休吧,他都跟我們解釋清楚了,他跟他前面那個什麽都沒有。他心裏也很在乎你,不在乎你哪裏會這樣呢,你啊,聽媽媽一聲勸,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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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
這三個字徐知休跟南陸說過很多遍,仿佛他永遠都是不理智的,他所作所為都是在鬧,目的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南陸揉了下眼睛,“我不會跟他複婚的,媽媽,我原來結婚結得太沖動了,很多事情我都沒有看清楚,我現在出去工作,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不用依附別人,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更适合我。
媽媽,我知道你愛我,但你的觀念已經過時了,人不能從別人身上找幸福,而是應該自己立起來,靠他人的小情小愛過日子多苦啊,媽媽,你這輩子不苦嗎?”
南媽在那頭咳嗽了起來,這聲音立刻把南陸吓着了,他慌亂地問南媽那裏不舒服,但南媽緩過來後,卻是用冷漠的聲音回他:“你連我的話半點都不聽,幹嘛還來關心我?你上次連個招呼就跑了,還不接我們電話,一心把父母當仇人看待,好像我們要害你一樣。算了,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
電話被挂斷了。
南陸再打過去,那邊已經不接了。他怕南媽身體真的出什麽大礙,一時也顧不得太多,直接沖出去問徐知休。
“我媽體檢有問題嗎?”他精神緊繃,害怕從徐知休口裏聽到不好的答案。
徐知休一邊安撫道:“南南你別急。”一邊眼神淩厲地看向沒關緊的門,他在玄關處看到一雙明顯屬于陌生男人的球鞋。
款式像是年輕男孩喜歡的,他不可避免想起南陸說的那個十八歲的男孩。
想到這裏,徐醫生唇角有一瞬間凝固,旋即他從随身的公文包裏拿出南媽體檢的複印件。南陸立刻浏覽起來,可他非醫學專業,很多地方看得似懂非懂,不由擡頭無助地看向徐知休。
徐知休收下求助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更靠近南陸,用手指在體檢單上指了指,“這次全身體檢,除了原來的老問題腰間盤突出,阿姨的膝蓋不是很好,有點積水,但不嚴重,我給她開了藥,請了中醫科的同事幫忙,每周做一次理療外敷。”
手指翻過頁面,“這次我最擔心的是阿姨會不會有子宮方面的問題,這個年齡段的中老年婦女很容易出現子宮病變,好在阿姨沒事。”
南陸松了一口氣,南媽的一個老朋友在去年查出子宮癌,南媽去醫院探望回來後怕自己也得,當時他就叫徐知休幫忙挂號,查的結果是好的,而且在徐知休的建議下,南媽把年輕時候上的節育環給取了。
知道南媽沒什麽大事,南陸認真地跟徐知休說:“謝謝。”
徐知休眸光微動,聲音忽地低沉下去,“你不用跟我說謝謝。”
“用的,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我謝謝你還願意幫忙,但我也只能跟你說一聲謝謝,你之前做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原諒你,你走吧,以後別去我爸媽那裏了。”
南陸自認為他說的很清楚了很禮貌了,畢竟曾經相愛過,他也不想鬧得兩個人都難堪,從此是陌路人是他和徐知休最好的結局。
可他這話卻仿佛撕下徐知休身上的人皮,眼前的男人明顯情緒不對勁起來。南陸對上徐知休好似能吃人的目光,立刻想起上次的遭遇,但他逼自己不能害怕。
怕什麽啊,他和徐知休都是男人。
“你想做什麽?徐知休,你要是敢胡來,我還會報警的,這次絕不會簽和解書!”
南陸鼓起勇氣想吓退徐知休,可徐知休掃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他身後,目光極冷,南陸感覺他恍惚看到徐知休拿手術刀準備将人大卸八塊的樣子。
“你應該先解釋一下他是誰。”徐知休說。
南陸還沒回頭,就聽到另一道聲音。
“你就是南南那個前夫吧?久仰久仰,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輕嘛,我以為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都像我爸那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