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三章
藍伶不是什麽善茬,三天兩頭就會派給溫顏一大堆麻煩事。時不時的還要小心翼翼,擔心被藍伶參一本。七姑八姨也不省心,有事兒的來鬧事兒,沒事兒的來看戲。至于外人,有多少人想走溫顏這條路子和連決搭上橋,溫顏不是不知道,他要拒絕,還不能過于拒絕,還不能沒有底線。
他褪去了二十幾年來,渾身的嚣張跋扈,溫溫和和的站在了連家大管家的位子上,一站就是好幾年。
溫顏是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連家的。
他來連家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大張旗鼓的來了連家,就是敲鑼打鼓的打入了連家的內部。
就是要讓連家的其他人知道,他已經在這裏站穩了,只等亦琛回來,将你們統統收拾了,一個都不留的全部滾蛋。就算不是咬牙切齒的十倍奉還,也起碼不會叫你們再有機會塌在亦琛的頭上了。
當年,多少的傷害,多少的血淚,是亦琛一個人被打落了門牙往肚子吞。
這種情況,不會再有了。
這樣想着,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來自海外的號碼,他知道是誰,欣喜的接了電話:“在那邊好不好?”
“這邊大選在即,但我覺得我的祖國更需要我。”
“的确,回來吧,我們震區見面。”
二零零八年的那個夏天,他們兄弟二人在震區相見。
這裏到處是倒塌的房屋,破損的公共設施和車輛,這裏到處是塵土是屍體和血液,還有被埋在地下等待救援的生命。
這裏不時有餘震發生,在救援的過程之中,救援人員,人人都不辭辛苦,人人都冒着風險。
溫顏在這塊土地上,看到了一幕又一幕感人的畫面,見到了他前所未見的,團結力和生命力,還有犧牲力。
一個男子跪仆人在廢墟之上,雙手摟着兩個孩子,孩子還活着,他的身體卻早已經僵硬,為了救這兩個孩子,救援人員不得不把這個男老師的手鋸了下來。這個男老師在地震發生之時,拚命的往外挖外面的牆壁,好讓學生們逃生,最後,這個男老師班上的三十幾個學生,得以逃生,而男老師的妻子,三歲不到的兒子,永遠的被長埋在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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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用身體護着孩子的母親,母親死去了,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活着。
有在救援工作之中,懷着孕的女醫生,由于過度操勞于救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也有在救援工作之中,失去了一家十口的女民警,也有在救援工作之中,忙着救別人卻救不了自己兒子的公務員。
有人在流淚,也有人,來不及流淚。
溫顏對于救護工作不熟悉,他負責運送物資,連亦琛承襲過老神醫楚田,醫術不錯,加入了醫護工作。
兩兄弟夜以繼日的忙碌着,一開始,身體勞累的疼痛不堪,漸漸地,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身體的疼痛,他們的心中,只想着,多救一個人。
還有更多的生命,還在廢墟之中,等待着光明。
溫顏和連亦琛見面的時間不多,他們都在忙碌着救援,根本沒時間去找對方說說話,有時候就算照面了,就連微笑,也來不及對着對方笑完。
那簡直是在争分奪秒,和閻王做鬥争。
後來的很多年以後,溫顏還是會想起那時驚心動魄的人來人往,那時的鮮血和淚水。人類在自然界面前是渺小的,但人類在災難來臨之時,是團結的。
震區的救援工作陸續進入尾期。
連亦琛回到國外取得了研究生學位之後,回到了國內。
溫顏說:“是不是回連家來?”
連亦琛卻說:“不,我在這邊的團隊,已經發展的十分成熟,我會帶着他們回來,但不是回連家。”
“那我在連家,待得有什麽意思?”
“我要回連家的,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回連家,我會讓連家的每一個人,和外面的每一個人,知道我是誰。”
“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
溫顏堅定的說着,是的,他一直在為迎接連亦琛回連家,做着準備。
二零零八年的冬天,連亦琛回國了,卻轉身到了s市。
溫顏急得跳腳,打着電話罵了過去:“你這不是在坑我?”
“表哥,我來了,就不會再走。”連亦琛說。
溫顏卻若有所思的看着漫天星空,就像是回到了那個夏夜,接到了年少的連亦琛說要出國的電話的那個夏夜一般,他似乎看到了連亦琛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
他知道,連亦琛說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連亦琛隐秘的回歸,帶着毫無預兆的啓示,一點一點的滲入人們的生活,但屬于連亦琛的大時代,終将到來。
溫顏靜默的望着漫天星河,耳邊是連亦琛緩慢而有節奏的呼吸聲。
我來了,就不會再走。
因着這一句話,溫顏等着連亦琛,從連家最不受重視的小男孩,成長為連家人人聞風喪膽的真正的男人。
溫顏還記得兒時的連亦琛,年少的連亦琛,青年的連亦琛,以及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連亦琛,還有,在周怡寶姑娘面前的孩子般的面容。
溫顏坐在電視機面前,看着新聞裏說,xx流感肆虐,周怡寶周大夫研究出了新的藥方,專門治療和預防此流感。
全世界都在研發疫苗,來抵抗病毒,但中醫在周大夫的帶領之下,已經走出了自己的康莊大道。
中醫之道,在我泱泱天朝,已逾千年數載。中醫之術,在國內,其實并不那麽受到重視。可以這樣說,吃西藥打吊針,已經成為了國民的基本習慣。
如果不是老中醫,年輕的中醫,很少受到群衆的信任。
然,周怡寶做到了,她讓全國的國民,乃至世界,注意到了中醫的重要性。
老祖宗的東西,她傳承了下來,也讓國民珍視起來。連同品茶論道,連同書法,她一并給人們帶來了極其深刻的影響。
周怡寶開藥方時所用的書法,是一手扶柳小字,是失傳于古秦時代的字體。沒有人問過周怡寶這種書法,是如何習得的,人人只知,周怡寶的外公寫的一手好字,而這種扶柳小字,受到了人們廣大的熱愛,特別是青年人。
尤其是女孩子們,幾乎人人都模仿起這種字體來,各個拿起了毛筆。
有不少媒體開始讨論,用毛筆寫字,究竟是社會的倒退,還是進步?
國內的聲音,反響劇烈。
回歸用毛筆寫字,怎麽能夠稱之為社會的倒退?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全部抛棄了不要了,就能稱之為進步了?
溫顏看到這樣的讨論之時,都會笑一笑,周怡寶已經實現了她最高的理想。
溫顏還記得兒時見到周怡寶的時候,問及周怡寶将來長大以後想做什麽。
周怡寶說:我想要将我認為對的東西,告訴所有人。雖然可能只能影響一個人,兩個人,但是,總有一天,會成為銳不可當的力量。那一天,是我認為最美好的一天。
若是別人,會以為經過歲月的沖刷,周怡寶的這番話,只會是兒時的一句戲言。
再看,少年時期的周怡寶,花邊新聞纏身,就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公主,不可一世,私生活混亂。
然而,溫顏相信,這不是真正的周怡寶,真正的周怡寶,在經歷苦難和挫折之後,終于抵達了理想的彼岸。
她影響了不是一個人,或是兩個人,而是千千萬萬的人。
有時候,苦難挫折和困境,會打敗一個人,也會讓一個人真正的站起來。
哪個年少不迷茫?
哪個年少不輕狂?
此時此刻,溫顏坐在電視機前,新聞裏放着周怡寶的照片。
那張經過了歲月銘刻的臉,還是那樣的好看。他們從上個世紀,走到了下個世紀,他們穿越了山河,最後并沒有牽過手。
然,他的心底,依舊有她。
一個,是他的表弟,是他終身的摯友,一個,是他的青梅,是他終身的初戀。
連亦琛和周怡寶是注定在一起的天造地設。
而他,并不至于成為他們一對璧人故事中的路人甲,已經是上天的恩慈。
溫顏笑笑,母親溫媛前幾年還在為了他的婚事着急、跳腳,甚至罵罵咧咧逼起婚來,溫顏從來沒有想過溫柔的媽媽,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但,母親終于還是作罷了。
母親說:“顏兒,這是命數。”
于是因着父親去世,孤獨的母親,索性陪了他的姑奶奶,到元山寺修佛去了。她說,她看着他這兒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于是空蕩蕩的家中,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早已不是連家千手觀音一般的大管家,他自從接下了連亦琛的公司,現在,已經一門心思,打理着公司。
歲月荏苒。
他們都要老去了。
他關了電視機,屏幕的反光之中倒映着他修長的背影。
來到窗前,眼角的餘光,落在了床頭櫃上的照片,那是一張合照,有連亦琛和周怡寶,和他們的孩子,也就是他的表侄女,有妹妹溫彤彤和王邵,他們的兒子王天舒,也就是他的大外甥。
明天是周末,這兩個熊孩子,又要到他家裏翻天覆地鬧上一番了。
誰家沒一兩個大鬧天宮的熊孩子呢?可是,他是這樣的愛這兩個熊孩子。
毯子一卷,身體已經躺進了軟綿綿的床上。
歲歲年年。
夢裏夢外。
溫顏還記得小時候見到的周怡寶。
瘦瘦的,剪着短頭發,就像是一個男孩子。
那一次見她,是母親溫媛的同學聚會。
“顏兒,她比你小五歲,不要欺負她哦。”溫媛說着,将她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裏。
手裏,似乎還殘留着怡寶手心的溫度。他沒有欺負她,他做到了。他用他的餘生的遇見和相逢,來換她一世的笑容。
------題外話------
如果說《老婆,醫我》之中,一定要選出一個最佳男配,我覺得應該選溫顏,因為歲歲年年,歲月靜好,溫顏還在怡寶的身邊。
我會在公告欄裏寫一個免費的章節,關于溫顏,我有一個不得不提到的人,和一段上個世紀的愛情故事。
1、午夜驚魂
真相是什麽?工藤新一說,真相只有一個。而大偵探福爾摩斯,總是在蛛絲馬跡上尋找真相。真相,你找到了答案,可是,這真的是答案嗎?狄仁傑和包黑子在無數的斷案過程中,曾經得到過許許多多的答案,也否定過自己的不少判斷。
要給一個事情,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和答案,其實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是,這個結果,是真相嗎?
這一夜,風雨交加。
睡覺之前,似乎關好了推拉的窗戶,可是,風雨還是飄進了屋裏,狂風,也呼呼的鑽了進來。
周怡寶抓了抓被子,翻了個身,背後冰涼。她只好起身,去關窗戶。亦琛今夜不會回來,不然,她一定一腳踹向亦琛,要他去關窗戶。
周怡寶懶洋洋的伸出手推窗戶,無意間往樓下一瞥,一個白色的影子,飄忽的立在地上。
從這個位子上看下去,那個影子,就像是一個人,立在她家房子的發門口一般。
周怡寶一哆嗦,她想起了今晚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的恐怖片。媽媽楚惠已經住到了外公生前的一座舊屋之中,而王媽帶着連一豆已經早早的睡下了,亦琛和溫顏去參加曲曉亮的單身之夜。這是她嫁給連亦琛的第二年,終于,曲曉亮的也要結婚了。
她覺得無聊,才在電腦裏搜了一部恐怖片,當時一個人看,倒是沒覺得有多恐怖,她一邊喝着飲料,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現在回想起來裏面的鏡頭,裏面正是有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鬼,和樓下站着的一模一樣。
她有些頭皮發麻,這麽晚了,這座宅子,已經是郊區,幾乎沒有什麽車路過,附近也沒有住戶。可以稱得上是獨門獨戶獨宅院。
周怡寶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着樓下的那抹白色的影子,的确是一個人,有頭,有手有腳,似乎正在擡着手,準備敲門。
她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是淩晨三點。
她抓了抓頭發,再看樓下,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她四處望了望,樓下沒有人,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按照恐怖片的發展劇情,她的身後,此刻一定是站着一個女鬼,正湊近她的脖子。
她猛地回頭,然,身後,什麽都沒有。
屋子裏,是漆黑的。
她起床關窗戶的時候,并沒有開燈。
關好了窗戶,她心有餘悸的坐回了床上。哎,可能,是因為白天給人看病,太累的緣故,精神緊張,出現了幻覺。她只能這樣想,想着想着,她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就在她半睡半醒之際,砰的一聲,緊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她驚得坐了起來。
擰開床頭櫃上的臺燈,屋子漸漸的有了光亮。
随後是王媽在門外敲門。
王媽敲門的動作很大,敲的很急切。
王媽大聲喊着:“少夫人,少夫人。”
周怡寶從床上跳了下來,打開了門。
王媽一下子抓住了周怡寶的手,說:“少夫人,你有沒有事?”
周怡寶笑笑,輕松的說着:“我沒事的。”
“剛才是怎麽回事兒,好大一陣動靜兒。”王媽往屋裏看去,驚訝的說着,“少夫人,窗戶是怎麽回事?”
周怡寶回過頭,看了一眼窗戶,說:“我也不知道,既然窗戶破了,今晚一定涼飕飕的,這樣吧,你先去睡,我待會兒過來,和你們擠一擠。”
“少夫人,要不我先留下來把玻璃渣子掃一掃?”王媽說,“我心裏總有點不放心什麽似的。”
周怡寶擺擺手,忽然想到了什麽,說:“王媽,我們一起去看看一豆。”無故破碎的窗戶,也許是聲東擊西。
王媽會意。
兩個人沖向了一豆的房間。
卻,已經晚了。
一豆不在床上。
偷走一豆的人,用了最可怕的辦法,在她們的眼底偷走了一豆。
周怡寶立刻跑到了窗前,沒有人影,那個人,早已逃掉了。她的目光緊緊盯着打開的窗戶,那個人,是從窗戶爬進來偷走一豆,然後又從窗戶逃走的嗎?
她氣憤的想着窗戶砸了一拳,她的手,被玻璃渣子,紮得血流如注。
王媽一下子驚慌失措的跑了上來,看着周怡寶的流血的手,喊着:“少夫人,你有沒有事?我去給你拿藥。”
周怡寶并沒有管王媽。
而是邁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破碎的玻璃窗,是被硬物雜碎的,才會有這樣的破口,和她剛才砸窗戶的那一拳,呈現的創口,一模一樣。
地上一定留下了丢進來的東西。
她蹲下身子,仔細的找着,果然,在床邊找到一塊大石頭。而這塊石頭,上面裹着一張字條,上面的字,是報紙上剪下來的簽字,貼出來的一句話:想救連一豆,先找連亦婉。
連亦婉?
這個名字,周怡寶是記得的。
連亦婉是連亦琛死去的二叔,連無邪的獨生女兒。
幾年前,在參加連無邪的葬禮的時候,周怡寶還見過連亦婉,家人一起聚餐的時候,連亦婉他們一家人都在。
也就是在那次聚餐之時,連亦婉的母親,也就是連無邪的發妻吳夢,悄悄遞給了她一封來自連無邪生前留下來的密信。
連無邪留下來的那封信,說的是關于連家祖先,世世代代留下來的寶藏,就連連決做夢都想得到的寶藏。
當初,連決代替連無邪做家主,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寶藏。
然而,連老爺子死之前,卻并沒有留下這張藏寶圖。而連決之所以娶連亦琛的王素素,是因為王素素出身于盜神世家,他要王素素幫他偷藏寶土。疑心生暗鬼,連決覺得,會不會是王素素早就将藏寶圖順手牽羊了。所以,連決毒死了王素素,是一種慢性的毒藥。
連無邪在這封信裏說,如果連亦琛不能順利坐上連家家主之位,這個真相,就由周怡寶來揭開。
然,後來的連亦琛已經不願意卷入連家的紛争之中,他也不想要做家主了,他說,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是和連決魚死網破,母親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他只需要佳妻乖兒,好好過日子,就非常的心滿意足了。
于是,周怡寶就把這封密信的秘密,永遠的埋在了肚子裏。
現在,出事了。
不知道出于一個什麽原因,有一個神秘人,想要見到連亦婉,而綁走了連一豆。
周怡寶拿起了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而,她并沒有打給她的丈夫,連亦琛。
電話,接通了。
“是,周大夫嗎?”那邊的人,似乎遲疑而難以置信的說出了這句話。
“是我,不好意思,這樣晚了,打擾您休息,我很抱歉。”
“不不不,我并沒有睡。”那人說,“你很少聯系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是的。”周怡寶肯定的說着,“我需要您幫我查一個人,這樣,會不會違背你的操守?”
“你先說說看。”那人低沉的說着。
“那個人,叫做連無邪。”
對方似乎是在喝水,一下子嗆的不輕,他緩了許久,低聲問着:“你問的是,連、無、邪?”
“對您而言,這個人一定不陌生了吧。”
“是,我和他,曾經是舊友。”
“真巧。”周怡寶說,“那倒省了不少麻煩。”
“如果周大夫有興趣,明天我們詳談。”對方慎重的說着。
周怡寶應下。
挂了電話,周怡寶撥了電話,報了警。一豆出事了,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不說用一豆來威脅她,就是用來威脅連決,也是有一定威懾力的,畢竟,連決再不疼一豆,一豆也是連決的親生女兒。換句話說,挾持一豆,甚至可以威脅到連家。
在電話裏,和警方講了基本的情況,對方将會立刻派人來詢問詳細過程。
周怡寶這才挂了電話。
王媽走了進來,手裏拿着醫藥箱,緊張的給周怡寶包紮傷口。周怡寶告訴王媽,一豆的事情,已經報警了。
王媽說:“少夫人,還好這傷口不深,不然留下了疤可怎麽辦?”
周怡寶笑笑,沒有做聲。其實,她的身體,曾經在幾年前留下過疤痕。留下最多疤痕的那次,是被周珍珍派人斷了那只手的夜晚,那一晚,她失去了一切,連同右手。腹部的那條淺淺淡淡的疤痕,是李蓉蓉捅了她一刀留下來的。
疤痕是可以讓人記住一些東西的,疤痕比腦子比心髒比筆頭,更有辦法提醒人過去。
周怡寶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那條疤痕,是怎麽來的呢?
小時候喜歡玩剪刀和小刀之類的東西,有一次,她在媽媽的一個朋友家裏玩,看到一把精致的小刀,覺得很有意思,就拿來玩,切一塊木頭,結果,生生切到了左手的食指。
在切到手指的前幾秒種,她還在想,會不會切到手指,切到以後,會不會流血,流血會是什麽樣子的。
那一刀下去。
果然切刀了手指,和她預想的一模一樣。
她當時完全沒有反應,愣愣的看着血液流到了地上,手指生生的,快要斷掉。
哦,對,當時,是溫顏看到了她。溫顏吓得不輕,喊了一聲:“媽,怡寶出事了。”
大人們紛紛跑了過來。
大人們七手八腳的把她送到醫院,醫生說這手指都露了骨頭了,你們是怎麽做大人的?小姑娘你疼不疼?
她傻笑,身邊的溫顏,始終牽着她的手。
現在想起來了。
原來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溫顏了,只是那個時候年紀太小,她幾乎都忘了,原來那個小哥哥,就是溫顏。
而媽媽的那個朋友,就是溫顏的母親,溫媛。
緣分總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原來大家冥冥之中,注定了相逢。就算經過了時光,走到了地球的另一邊,還是會再次相逢。她從前只記得溫媛和母親是舊友,後來認了溫媛做幹媽,也是冥冥之中的事情。
溫顏卻從來沒有提過他們小時候就認識了,或許,溫顏已經忘記了吧。
周怡寶笑笑,這些事情,過去了太久,又不是一臺電腦,随時都能講自己的記憶提取出來。
王媽替周怡寶包紮好傷口,兩個人一起等待着警察的到來。
一個姓劉的年輕的男警官穿着制服趕到了。
周怡寶說了詳細經過,劉警官認真的做好了記錄,說,一豆的房間,周怡寶的房間,必須保護好,等待明天的詳細的檢查。
待劉警官離開。
王媽陪着周怡寶,睡在了客房裏。
這一夜,王媽一整晚都沒有睡,她生怕黑暗裏會沖出來什麽人,忽然襲擊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