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老圍着他一個人轉
下午上班明揚遲到了半小時,他給了自己很大的心理壓力,并且非常不願接受現實。午睡醒了不願起來,要江崇年抱着。
江崇年以為他被夢吓着了,陪他在床上耍了會兒賴。
等辦公室汪秘書上來,明揚覺得不能再妨礙江先生工作了,但他又實在舍不得江先生,于是小聲約定說:“ 江先生不能加班,六點一到我們馬上回家。”
“好,下班把欠你的奶茶補上。”
說起奶茶明揚心情稍微好一些,江先生已經欠他四杯,一次性買四杯,四倍快樂!
江崇年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送他到電梯口,“崽崽如果不想去,就待在我這兒。”看他依依不舍的模樣,到底是怕還是離不開自己,江崇年琢磨半天看不出來。
明揚靠着電梯門旁邊的白牆,拉着江崇年的手,猶豫道:“我有一點想去的。”
“ 好,那不高興了再上來,只是讓你體驗一下,崽崽想怎麽玩怎麽玩,別有壓力。”
明揚沒把話聽進去,又抱了會兒江崇年才按電梯下去。
因為來得晚,才到工位就給吓了一跳。他上午才和江先生說想要好看的桌面布置,午睡的時間就給他全部安排好了。
整體淡藍色調,桌上還鋪着軟軟的白絨毛墊子。明揚喜歡用手杵着桌子撐着下巴發呆,時間久了手肘會疼。
明揚只覺得,這趴着睡覺一定很舒服。
員工區人差不多坐滿了,連他對面上午還空的兩個位子都坐了人。米娅說過,對面這倆是攝影小組的成員。
米娅見明揚終于出現湊過來,小聲說:“你又慘了,David半小時叫人找了你三次。明揚,你怎麽能遲到,公司對遲到零容忍,一次三百塊! ”
米娅表情悲壯,不知道是同情明揚,還是惋惜遲到将要被扣的三百塊....
明揚沒空琢磨這個,一心怕着David。他現在,立刻,馬上想上去找江崇年。剛站起來,對面的男同事突然擡頭看一眼明揚,說:“那個,嗯…蘭總監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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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David。米娅口型說。
江先生說讓他想怎麽玩怎麽玩的,明揚理直氣壯站起來,邊走邊想,絕不受氣,要是對方敢兇自己,他馬上跑上去告狀。
明揚磨蹭到門口,剛擡手準備敲門,裏邊的人直接說:“進來吧。”
聲音說不上兇,聽着幹脆。
男人坐在靠牆的沙發上翻手機,整個人和他的聲音一樣,透着幹練。留着清爽的寸頭,五官相當立體。公司大部分穿西裝,他不一樣,穿得奇奇怪怪,或者說時尚。
明揚進來還沒說話,蘭晖快速發完消息把手機放桌上,客客氣氣請明揚坐下,邊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邊說:“不好意思,上午出去采景沒顧上你,歡迎你加入攝影小組,你和他們一樣叫我David就行。”
明揚忽然想不通了,這個人怎麽和他夢裏不一樣,為什麽不把杯子捏碎…還幫自己倒水。為防止這個人把相機砸了,明揚還特意把相機藏在江先生那了…
明揚看上去略略有些緊張,蘭晖也看出他的局促,笑了笑說:“別緊張,來咱們攝影小組可以放松一些,攝影本身是件享受和放松的事。在恰當的範圍內随心所欲,生活也好,攝影也罷,你會越來越上瘾的享受。”
明揚認識一個人喜歡找标志,江先生靠味道,川哥靠無名骨戒,程最靠墨綠的瞳色,聞仁修靠耳釘.....這個David靠鎖骨中間的月牙紋身。
明揚不太好意思看對方的眼睛,有一瞬沒一瞬望着那個月牙,慢吞吞說:“我不緊張,很喜歡攝影,也享受。”
蘭晖察覺到他的視線,有意無意整理下拼接設計的襯衫衣領,問他:“之前有沒有拍過,我是說有沒有這方面相關經驗,或者你覺得好的作品,可以給我看看嗎?”
“我覺得好的...”明揚邊想着便掏出手機,選了幾張給他看。
在T國他一個人呆着沒事做拍的。
“嗯,不錯,”蘭晖邊點頭邊點評,“從照片上,我能看到你想法和态度,有框架有構圖,你的鏡頭感非常棒。”
“真的嗎?”被一個專業人士誇,明揚有種被肯定的感覺,心跳得咚咚的。
“我會鼓勵人,但不會騙。你确實不錯。”
David是怎麽在明揚心裏從壞人變成好人的,就是這一瞬間。明揚也很想繼續害怕他,但他竟然誇自己诶!
“謝謝您。”明揚開心收回手機,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全喝了。
蘭晖又給他滿上,邊說:“最近我們在拍G.T婚紗系列宣傳照,今天上午也是在跟品牌方敲定拍攝場地。相比起傳統的婚紗拍攝,會有很大的出入,設計師加入了一些更具現代化的設計元素,對攝影師的想象力和審美能力都是一個很大的挑戰。而且年前咱們組就這一個項目,可能從明天開始,你得跟組,工作量相對大很多。你應該知道,幹咱們這行難免搬搬擡擡,聽人事部說你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所以怕你吃不消,先給你打個預防針。”
明揚沒多思考,直接說:“我可以的,本是就是來學習的,吃苦沒關系。”
蘭晖看他這模樣,忍不住想笑,“我記得你叫明揚是吧,這樣,你想學東西以後跟着路游,他這方面很有天賦,再有不懂的地方就來問我。這是我的辦公室,沒特殊情況我都在。”
明揚出來的時候恍恍惚惚的,米娅把David傳得太兇了,接觸下來不僅不兇,感覺還挺好相處的。
他回到座位上,拿手機給江崇年發了個微信分享喜悅,然後習慣性想扒拉他的相機,恍然發現還在江先生辦公室....
“新同事,麻煩你幫我接杯咖啡,”對桌的黃發女人遞了個粉色的咖啡杯過來,“我這裏有點忙,麻煩你了,謝謝。”
一旁的米娅敲鍵盤的聲音越來越大,明揚看她一眼伸手接杯子過來,“不用謝。”
米娅突然站起來,扯正脖子上駝色的裝飾巾,然後拎着自己的杯子往外走,“明揚,咱一起接咖啡去。”
等過了員工區,米娅暗暗罵了句,“臭女人。”
明揚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捏着杯子看了米娅好幾眼,不明白她怎麽突然生氣了。
“我真見不慣她那副嘴臉,你不在的時候猜她怎麽說?”
明揚搖頭,“我猜不出來。”
“她說要給你下馬威,磨你的耐性,”米娅嫌惡的看一眼明揚手上粉色且土到掉渣的咖啡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繼續說:“她說得拿你當下手調教,以後慢慢聽話了才好使喚!”
米娅誇張一笑,“聽聽,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個黃毛非主流進城見世面來了,什麽年代了,還興職場霸淩?在學校瘋慣了,擱這演角色扮演呢!”
米娅聲音有一絲絲大,路過辦公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看得人多了,明揚跟着臉紅,小聲說:“米娅,你別生氣,會長皺紋。”
明揚顯然沒勸到位,還有點弄巧成拙的趨勢。米娅更激動了,“我就是眼睛上長再多的細紋,那我也比那黃毛強不是,全臉上下哪裏沒動過刀子!”
明揚不太明白米娅,她好像在罵剛才的女同事,又好像在罵空氣....
“明揚,你以後離洛淩遠一點,她只會惡心人,并且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米娅平複了心情,其實剛才她悄悄聽到的更惡劣,只是不好說出來給明揚聽。
“米娅,又在吐槽山雞姐?” 三個市場部的女孩一起過來,看看米娅又看一眼明揚,眼神頓時一亮。
其中一個叫沈佳妍的女孩用胳膊杵一杵米娅,沒張口,氣聲提醒說:“趕緊介紹,認識認識啊!”
“啧啧啧,”米娅瞥她三人一眼,“據我了解,明揚十二月底才滿二十一歲,你們三個最小的也大他六歲,別想了。”
沈佳妍笑得更興奮,“女大三抱金磚,上來就抱六塊大金磚,緣分的驅使,命運的安排。介紹一下,趕緊的!”
市場部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黴運,每年進來的男同事都那麽....不盡人意...
企劃部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大帥哥層出不窮....害得她姐妹幾個八層有事沒事跑十層接咖啡,幻想轉角遇到愛的橋段....
明揚在這四個女孩中高出一截,主動自我介紹後還加了微信。米娅笑嘻嘻等咖啡煮好,問沈佳妍:“我記得你上個月還在花癡咱們老板——”
“诶,打斷一下,”沈佳妍不好意思看一眼明揚,糾正米娅,“要懂得知難而退嘛,再說江總喜歡長頭發的,我這幾撮要長幾年才符合江總的擇偶?”
米娅接着說:“前兩天還在David長David短——”
“再打斷一下,我那是純欣賞,沒有半點雜念!”
明揚後邊沒聽她們的聊天內容,微皺着眉頭想,江先生喜歡長頭發的嗎?于是問,“你們怎麽知道江總喜歡長頭發的?”
“哎呦,明揚你可算是問對人了!”米娅一臉神秘說:“山雞姐,也就是讓你幫接咖啡那女人,她喜歡咱們老板快一年了,家裏有點小錢就想接近江總,江總喜歡長頭發就她傳出來的,你看她那一頭長發,不知道的以為每根頭發都買保險了...”
其他三個笑得合不攏嘴,明揚心裏暗暗記下,原來江先生喜歡長頭發...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劉海。
攢一攢也能長的。
米娅幫着接咖啡,邊接邊說:“一顆糖別給她放,苦死她!”
回去時,對面的位子又空了,估計有事。蘭晖下午沒給明揚派工作,這會兒沒事,明揚抱上自己的外套開開心心上樓找江先生。
辦公室的玻璃門沒有關嚴實,明揚側身鑽了進去。裏面只有汪秘書和江先生,兩人正在說話沒注意到偷偷跑進來的明揚。明揚也怕打擾到他們工作直接轉彎進了隔間的休息室。
他蹬了鞋爬上床,學着江崇年之前的樣子開了暖氣,趴在床上給他哥打了個視頻。第一遍沒人接,明揚失望的放下手機,沒幾秒鐘那邊彈來個語音。
“現在不方便接視頻,怎麽了?江崇年欺負你了?”
明揚連忙搖頭,抱着手機換了躺地姿勢,“江先生人很好,沒有欺負我。我是想和哥哥說,我回國了,而且在江先生公司找到了工作。”
明忱:“什麽工作?”
“攝影,很有意思。”
明忱頓了頓,倒是比演戲靠譜些,“也好,讓江崇年幫你把關多交些朋友,別老圍着他一個人轉,知道嗎?”
“我沒有圍着江先生轉。”明揚噘着嘴有些不服氣,圍着轉得多暈啊...
“行,既然在江崇年公司,你也別客氣,要學會搬後臺。”明忱教他,“有人罵你,欺負你,你直接告訴江崇年,他公司的人他不管,哥回來幫他管!”
“好,”明揚忽然想起來問:“何深嫂子呢?”
“他?”明忱冷笑一聲,“前兩天死了。”
“啊!”
明揚不敢相信,可他哥的語氣不像開玩笑,并且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行了,晚上哥再給你回個視頻,先忙了。”
明揚本來想安慰安慰他哥,但是他哥挂電話好快。明揚覺得全身好冷,難道是因為何深嫂子的死嗎?雖然沒見過真人,還是覺得有點難過。
“小笨蛋,大冬天你開什麽冷氣?”江崇年進來拿遙控關了,重新開了暖氣。裏邊又實在冷,他抱着手腳冰涼的明揚往外走,坐在沙發上,“嫌熱啊?”
明揚後知後覺才感到冷,吸着鼻子說:“我開的明明是暖氣,可它偏偏吹冷風。”
“吹冷風你也呆了這麽久,”江崇年搓着他的手,看他滿臉寫着不快樂,問他:“怎麽了,誰惹我們崽崽不高興了?”
明揚手伸進對方西裝外套裏,環着他埋着頭,委屈說:“江先生,我心裏有點難受。”
“和我說說,怎麽難受了。”
“我剛才和哥哥打電話,問起何深嫂子,”明揚說着哽咽起來,擡頭和江崇年視線對上瞬間沒繃住開始流眼淚,邊哭邊說:“哥哥說,何深嫂子死了....前兩天死的....”
“什麽?”
明揚哭得更起勁兒,“我嫂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