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穿衣服沒、沒穿
T國屬于熱帶國家,下飛機時風很大,撲面的暖風倒讓明揚有些新鮮意外。前天江先生在收拾行李時為什麽要叫秘書去買夏裝給他,他還奇怪,原來是這個道理。
比起義城,他更喜歡暖洋洋的這裏,要是王姨能來就好了。
他們出機場直接去了一處海邊度假酒店,碰巧江崇年要談的那塊地皮也在附近。周邊度假村游玩項目多,這樣一來,就算明揚一個人時也不至于太無趣。
剛把行李放進卧室,江媽媽來了電話。江崇年原本正在幫明揚開行李,只得停下來先接電話。
“兒子,汪秘書說你來T國了?”
江崇年邊開行李邊說:“剛到,這邊有塊地要談。”
“工作固然重要,也得勞逸結合。汪秘書說你連忙了一個月,來T國,媽還以為你旅游來了,還是因為工作!”江媽媽嗔怪擔心兩不誤,江崇年卻從中聽出了貓膩。
行李箱被江崇年打開,明揚先将那套飛行棋好好放桌上,然後一件一件把各色各款T恤拿出來,上不了衣架,只能先扔床上,然後瞅着講電話的江先生。
江崇年站起來,打開衣櫃邊問:“您和我爸是不是在T國?”
“母子連心吶,”江媽媽又在笑,坐在一旁的江爸也湊過來聽。
江崇年毫不意外,接着問:“專門在T國等着我?您和我爸又看上了誰家孩子。”
“你看你,又搶媽的話,”江媽媽把電話換了一邊将就旁聽的江爸,說:“兒子我跟你說,這回這個小夥子媽看行,我和你爸前兩天遇到的,長得好又是個華僑,彬彬有禮嘴巴還甜,你單着也是單着,處一處,說不定就看對眼了呢。”
江崇年無奈只想笑。
記得當年,他還在上大學那會兒和家裏出櫃,江爸江媽氣的拿絕食威脅他,他當時的小男朋友頂不住江家壓力自己走了。
過去快十年,江崇年不是沒談過戀愛,都無疾而終。唯一不變的是江崇年的性取向,近幾年江爸江媽終于妥協了。兒子長得好又多金,卻老單着,怕他學別人亂來,想着法給他物色對象。
今天這是第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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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是來工作,又不是來相親的。”江崇年目前沒有任何談戀愛的打算,特別是這種安排好的。
“順便相個親怎麽了?”江媽說:“看着真的可以,你就見一面,沒說奔着處對象去,就認識認識。”
江崇年最後還是拗不過江媽的不依不饒,含糊答應了。放下手機那邊發來一個地址,江爸江媽在的另一個度假村。江崇年決定這邊的事談完了再過去,看看他二老也好。
之後明揚一件一件給江崇年遞衣服,上了衣架挂進衣櫃裏。怕明揚手麻,江崇年特意先幫他熱敷了手才去島上餐廳吃下午飯。
明揚看不懂菜單,即便江崇年給他翻譯了花裏胡哨的菜名,他也拿不定自己想吃什麽。憑着菜單上的菜式圖片明揚中意那道甜辣雞。
瞧他一心一意的模樣,點一道菜就什麽都不要了。江崇年拿過菜單幫着點了幾道。服務員一走,明揚轉着桌上的涼茶杯,問:“江先生,你要結婚了嗎?”
“怎麽這樣問?”江崇年詫異,不答反問。難怪明揚剛才沒精打采,見着吃得也沒多大興趣,在想這事兒?
“你剛剛打電話,說了相親...”人類手冊裏說,相親是要結婚的預兆,他不想江先生這麽快結婚,這樣的話晚上就得把江先生分一半給別人抱,他想一個人抱着江先生睡....
“相親也不一定會結婚啊,”江崇年看着一臉不知所措的小少年,随口問:“怎麽?你不想我結婚?”
明揚本來想點頭,還好及時制止了自己,獨占一樣東西是一種很自私的行為,即便不願意也不能說出來,會引人反感。于是,明揚小聲說:“想你結婚,”想起他何深嫂子說的話,又補了一句:“我會去喝江先生的喜酒。”
江崇年邊笑邊點頭:“以後你結婚我也去喝喜酒。”
說話間,菜陸續上來。明揚握着勺子扒飯吃,江先生再次看不下去,重新拿了雙筷子喂他。
那盤甜辣雞一端上來,油光發亮的,明揚口水都看淌了。江崇年故意裝不知道,看他嘴裏還包着別的,眼睛卻直溜溜瞅着那盤甜辣雞就覺得有趣。
他先給自己夾了一筷,評價道:“嗯,不錯,雞肉嫩,醬汁也足。”
明揚舔舔嘴唇,又咽了口口水,“我也要。”那迫切的小眼神,如果江崇年再不幫他夾,他很可能會直接上手。
江崇年逗也逗過了,夾了一筷給他。不料明揚沒嚼幾下,臉蛋紅了,皺着眉頭,“好辣、好辣啊。”邊說着眼睛也紅了。
江崇年見狀又夾一筷送到嘴裏,雖說菜名叫甜辣雞,但甜味居多,他都嘗不出辣味。
“好辣,”明揚吸着氣,流着眼淚把沒咽下去雞塊嚼碎了咽下,“江先生,我好辣。”說着舔舔嘴唇,急得不得了。
江崇年給他倒了杯涼茶遞過去:“真有這麽辣?”
“有。”明揚喝完涼茶還是辣,用手扇着嘴,“我不要吃了。”
江崇年叫服務生上了杯牛奶,明揚喝得很急,咕嚕咕嚕兩杯下去他終于沒喊辣了。江崇年由此得出,明揚一點辣星子都沾不得。瞧他辣紅的嘴唇,以及額頭上的汗,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才喂他的是一口辣椒醬。
“崇年?”
正看着明揚,忽然有人叫江崇年,明揚也跟着擡起頭來看。
“…小修?”江崇年不禁詫異,還帶點震驚,在T國怎麽會遇到聞仁修。
“真的是你!”聞仁修退回來幾步,“好久不見,崇年。”
明揚握着牛奶玻璃杯,看着被江崇年叫做‘小修’的人。
花花綠綠的襯衫被他穿得很好看,右耳帶着一枚耳釘,随着主人晃動跟着發光。明揚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耳垂,他也想戴。
“是好久不見,快十年了吧。來,快坐。”江崇年從沙發挪進去一點給聞仁修讓了個坐,邊倒茶邊問:“怎麽在這兒?”
聞仁修和明揚對視一眼,坐下接過茶喝了口說:“談生意,不過能見到你,這生意談不談的下來我覺得都值了。”
當年他迫不得已離開江崇年,後悔過,但是年少那一股韌勁不允許他後悔和回頭,現在工作和生活都安穩下來,偶爾會想起江崇年,無論過了多少年,他始終忘不掉當年青澀的自己,還有見到自己滿眼光亮的江崇年。
這次的項目本不用他親自來談,得知競争對手有江氏集團,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就是想來看看,運氣好說不定能來一個異國他鄉的重逢。
顯然,他運氣不錯。
既然是談生意江崇年也沒多問,換了個話題,“吃飯了嗎,沒的話一起?”
聞仁修再看一眼始終默不作聲的明揚,點頭道:“好啊,正準備吃,那我就蹭一頓。”
服務生又上了一副碗筷,江崇年順勢拿菜單給他,想吃什麽自己點。
聞仁修沒點,“桌上還有這麽多菜呢,夠了。”他有意無意打量明揚,據他所知,江崇年近一年都沒有男朋友,那這個男孩是怎麽回事?玩伴?炮 | 友?
正想着,江崇年問杵着桌子無所事事的明揚:“還餓不餓,排骨湯要喝嗎,那個不辣。”他記得明揚在家最喜歡喝王姨炖的排骨湯,三天兩頭就要喝,每次都津津有味不會膩一樣。
明揚其實想喝,但是幾杯茶和牛奶下肚,漲得很,于是搖搖頭:“不喝了。”
聞仁修問:“這位是?”
江崇年才想起要介紹,“明揚,朋友的弟弟,我幫着照顧。”
原來如此,聞仁修如釋重負,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聞仁修,崇年的大學同學。”忽然看到明揚右手打着石膏忙抱歉的收回手,“不好意思。”
“沒關系。”明揚看他二人坐在一起,不禁想,這就是江先生要結婚的對象嗎,這麽快就要結婚了,可是他還不想和別人分享江先生。越想越低落,最後靠到軟軟的沙發裏,扭頭看窗外的海邊。
海風很大,樹都吹歪了。沙灘上的人玩得卻很開心,他們拍的那個球明揚也有一點點想玩,可他只有一只手。
“困了麽?”江崇年不知什麽時候從對面挪到明揚這邊,捏了捏他那只打着石膏有些泛紅的手,“還是手不舒服了?”
明揚動動泛紅的手指頭輕輕捏住江崇年的指頭,拽了拽,“我想去海邊玩。”說着回頭看一眼江崇年,他覺得對面那個人可能想和他搶江崇年,捏指頭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可以嗎?”
江崇年沒有馬上拒絕,而是說:“這裏晚上人很多,你還打着石膏,想玩水回酒店玩,那裏有個大泳池,怎麽樣?”
“好。”
聞仁修則皺眉,江崇年這态度怎麽跟哄孩子似的,放下筷子問:“崇年,你們住在哪個酒店,看咱們近不近。”
“米凱奇度假酒店。”
“這麽巧!”聞仁修笑道:“我也在這家酒店,但怎麽現在才遇到你們!”
“是嗎?”江崇年也覺得巧,“我們今天到的,收拾了一下午才出門。”
“那晚上一起游泳?”聞仁修建議道:“當年不管我怎麽拼命就是游不過你,這幾年特意練了,比比?”
“好啊。”
說起游泳,當年他和聞仁修認識也是在游泳校隊。那會兒江崇年只是感興趣才進去,聞仁修則是裏面的老隊員,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難得的青澀,牽個手親個嘴都會臉紅。
但,最後分手也沒多難忘,只是覺得遺憾,他以為這輩子就聞仁修了。
吃完飯三人散着步回去,全當消食。一路上明揚顯得話少,走在江崇年右側。只覺得他們兩人有聊不完的話題,江先生就要被搶走的錯覺越來越明顯,明揚看看聞仁修又看看江崇年,心說:能不能別急着結婚....
回到酒店明揚不能下水玩,只能撩起褲腳坐在泳池邊用腳挑水。他看着水下漏出肩和頭的兩人,說說笑笑,心裏覺得很不開心。
明揚忽然想起了辛時川,他能教自己演戲,那現在這種狀況應該也能教吧。
于是爬起來坐到一旁沒在陰影底下的椅子上,他撥了辛時川的電話。沒多久那邊就接了,夜戲剛開始,這會兒還沒他的戲份恰好有空閑接明揚的電話。
“怎麽了小明揚?”
明揚說:“川哥,我想問,如果有人想搶你的東西,你又不想給,這要怎麽辦?”
“誰搶你東西?”辛時川蹙眉:“搶你什麽東西,具體些,哥幫你搶回來。”
明揚看一眼泳池裏正在游泳的兩人,直接說:“有人要搶我的江先生,怎麽辦?”
江先生辛時川知道,就是那晚來接明揚的英俊男人。他這輩子最讨厭心機綠茶婊,問道:“和哥說說現場的狀況。”
“他們在游泳,聊天...”
“單獨兩人?”
“嗯。”
辛時川接着問:“穿衣服沒?”
明揚歪頭看了看,光胳膊光腿的,于是說:“沒穿。”
“不行啊明揚,你在哪兒呢,別旁觀啊,你得出去宣誓主權!”辛時川越說越激動,道具師從旁邊路過不由多看他兩眼,完全不影響他遠程替別人着急,“衣服都脫了,你還不看緊點,到時候別打電話找我哭!”
明揚不明白,卻也被辛時川吓到了,急問:“我要怎麽做,江先生不能被搶走...”
“這樣,”辛時川想了想,說:“你過去說你手疼,能哭的話最好哭着說,先把人騙回來,回房裏抱着別放。”
“這樣....不好吧..”
“明揚,你是不是傻!”辛時川皇上不急太監急道:“能搶別人東西的人自己就不是東西,你得把握主動權啊!有什麽不好的,先把你的江先生抓牢。”
“好!”
辛時川問:“那個,你和江先生睡過沒?”
“睡過。”明揚篤定,他天天抱着江崇年睡。
“那你這樣,說你手疼讓他幫你洗澡,感情洗着洗着不就出來了。”
明揚猶豫,這個他不好意思開口,況且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于是問:“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法子嗎?”
電話那端靜了幾秒,說:“不洗澡也行,你趁他洗澡進去,熱氣朦胧的時候親他,用你最軟的聲音叫他,也妥了。”
“親哪裏?”
“親嘴啊!”
明揚挂了電話,信了辛時川的邪,醞釀了會兒眼淚,走過去,還沒開口眼淚先流了。事實上明揚也不好意思開口,有外人在,他就不好意思和江崇年撒嬌。
“明揚?”江崇年先看到抱着手流眼淚的人,爬上來輕握着他的手問:“是疼了嗎?”确實有點發白。
“嗯。”明揚可憐兮兮的仰着頭看他,心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