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拾捌章
☆、拾捌章
一片嫣紅,無有姹紫,蔥蔥郁郁,卻無枝葉。忘川旁的一岸已被這奪目的紅豔覆蓋,和對面的岸蕭殺成比,整個場面說不出的妖冶奪目。八重望着眼前的一片赤色花海,忽然想起自己到了地府将要一年,卻從未看過有什麽花在地府出現,所以當柳無常帶他來到一片花海之中時難得的有些激動。“這裏是?”
“忘川和三途河的交接之處,在地府裏,只有這一處開花的地方。”柳無常将八重帶到了地方,看着在兩岸鋪張開來的赤色也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往常這個時候是不開花的,要等到中元之後才會開。今年開的有些太早了。”
“開的早了麽?我還是第一次在地府看見花。”八重在花海裏穿梭,風悠悠的吹過還有絲絲的清香飄許,柳無常在後面看着八重的背影,滿目盡是溫柔,好像連這耀眼的赤紅都忽視去了。八重回過頭來問他“這花叫什麽名字?”
“這叫無義草,是只開在忘川和三途河交接沿岸的花。”
“無義草?原來不是花麽”八重看着這一片花色鮮紅似血的花海,只覺得這花名實在是不相稱。“三途河又是什麽河?”
“花有草名罷了,算是補了它開花無葉的缺憾。三途河是唯一貫穿冥界的一條河,就連忘川也是這河的分支。我曾聽聞咱們地府的忘川本不叫忘川,是後來才從三途河改過來的。”柳無常和八重解釋起來。“這花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長出來的。”
“我在別的地方都沒有看到過,是只有這裏才開花麽?”
“至少我在其他地方還未見過。走吧,這裏還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柳無常穿過八重走過的路,也來到花海中央。“我們要去的地方,在對岸。”柳無常指了指忘川的對岸,那裏過去之後,就是地府和荒域的結界交接之處,也是三途河流入地府成為忘川的地方。
“那就走吧。”八重又望了這一眼開的不适宜的花海,漸漸的閉上了眼。柳無常揮手,兩人就從一片無義裏消失,只留下了仿佛要燒起的一片無語的花海。
風依舊是悠悠的吹過,花海裏的人剛離開就又迎來了來客。卞君單膝跪地,細致的去嗅花散出的香,這香比起花的顏色來的要淡然的多,只有輕輕的聞才能窺見一絲似有若無的幽香。
“開的是有些早了。”他從花海裏站起,望着八重和柳無常消失的地方,靜默了一會。今年的無義草,不僅開的早,而且還是在一夜之間就全部盛開在這忘川之岸的。
金喬覺在自己的洞府合着眼正打坐,柳無常帶着人就來打擾了。他雖然一直合着眼,卻似乎知道來打擾的是何人,未等柳無常開口就先發了聲。“無常差判尋我有事。”
“金先生叨擾了。”柳無常見金喬覺并無被打攪了的惱意,随即說明了來意。金喬覺聽完柳無常的闡述,依舊是維持着打坐的模樣,絲毫未動。柳無常也就靜默的等着,過了許久才聽見金喬覺喚他退下,要八重進來。
八重跟着柳無常到了一處石洞,完全已不知身在何處,只能向柳無常發出求解的電波,以表示他路不熟,見識也不大夠。
“這裏是地府和荒域交接的一線藏天,裏面住着一位金先生,來頭不小,是地府的貴客。你的元神我想來,還是只有這位先生看比較妥當。金先生喜靜,所以要勞煩八重你在此處等我先去拜門。”柳無常把八重安排妥當之後,就獨自去了洞府裏,八重立在原地,打量這處一線藏天之地,幾乎是一到此處,八重就有種空茫的感覺生出來,也不知為何。所幸的是柳無常并沒有耽擱太久,他從金喬覺處退出就讓八重去了。
Advertisement
“我和金先生已講過你的事,其他的不需多說。”柳無常對着八重輕笑,一張雙色分明的臉怎麽看都是矚目的溫和之色,潤的陰陽相輔相成,出奇的謙和俊朗。八重感激的向柳無常道了謝,被柳無常又敲了腦袋。
“都說了八重你和我不必如此客氣,好了,快去吧。“柳無常催促的讓八重進去,只身安然的在外候着。
八重到了金喬覺的地畢恭畢敬的叫了聲金先生。然後就見到一個眉間有着朱紅一點的孩童直直的射望他,那眼神清澈明淨的仿佛可以望穿世間的一切本相,八重被這眼神望的心下一痛,直直的就跌了下去。
“如幻如化,如水中月,如鏡中像。非心非離心,非來非不來,非去非不去,非生非不生,非作非不作。”孩童看着八重跌落,只吐出了一句禪語,清脆的童音裏有着無限飄渺的意,八重張了張嘴,卻什麽也吐不出來。他看着這個孩童飄落至他面前,重重的朝他一拜,這一拜猶如安忍不動大地的無言回聲,靜慮深秘的連嘆氣也嘆不出了。
“沒想到還能與你再見上一面。”八重看着眼前稚嫩的孩童,真是覺的這些年來的變化他實在錯過了太多。就連過往的老友們也一一換了模樣。
“我也是如此。”孩童起了身,只到了八重的胸膛處,他回應了八重的話,神色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一副莊嚴肅靜的臉,讓人不禁對個孩子生出敬畏來。
“只是物是人非,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說起話來,還是那麽無趣,這點倒是一點都沒變過 。”八重無語的看着金喬覺,這個家夥除了現下的模樣還能有幾分嫩可以看的正太臉外,其他地方就和一個老頭沒什麽區別,幹巴巴的要死,忍不住上前掐了掐,直到出了兩道紅印子才停手,金喬覺就任八重掐上臉,一點反抗也沒有,倒不是就那麽的任八重欺負,只是有些習慣過了那麽多年之後忽然被重演,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八重滿意的看着金喬覺白嫩堪比豆腐的臉出現了兩條大紅印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做了個評語。
“這樣多好看,生動。”
“你并不是他。”金喬覺愕然了會,對八重冒出句看似像是打擊的話來。八重聞言挑了挑眉,直接彈上了金喬覺小正太的額頭,手動風起幹脆利落,于是啪嗒一下又是個紅印子,痛的金小正太眼淚都要逼了出來。
“你幹嘛欺負我。”小正太不依了,退後一步,怒指八重,終于變了臉色。
“這樣才,可愛。”八重鄙視了金小正太一眼“沒眼色的小孩招人厭,性格爛的小孩尤甚。”說罷,趾高氣揚的哼了一聲,氣的金小正太怒笑。
“你以為你性格就能好的哪裏去,胡作非為,死了也不消停,留的盡是麻煩。”
“我都死了那麽多年,你又何必再提起來,這不顯得更小心眼,只長年紀不長氣量。”
“得了吧,我這氣量再小,也比你的腦子來的大。”金喬覺小正太說到這,忽然察覺了什麽,看着八重笑眯眯的眼,一時也知道被破了功,讓敵人挑起軍心,于是鼓了一臉的包子氣。
“我說真的,你真算不得是他,不是有意要氣你。”思慮了半天,還是放下了臉,輕緩了口氣,金正太對八重的出現不意外,之前的提防也只是覺得沒法應對,八重現在的這個身份他也說不好到底算是什麽,只能說有人種了因,就自然會結成果。
“這一點我自然心知肚明。”八重嘴角收斂着一抹笑,眼神卻黯淡了些。“我有的不過就是一些零散的回憶,算不得我的東西,況且他也早就散的連灰都沒了,沒什麽好認的。”對此,八重想的分外開。他自從離開鬼門幻境之後,腦裏就時常有些陌生的畫面一閃而過,這種情況到了夜裏尤其嚴重,他也曾試着想從這些雜亂無章的畫面裏整出點頭緒,只可惜中間間隔的太多,實在連接不起來,直到橘名指那一夜将許多事提了一提,才隐隐約約的有了個概念。
“可我總覺的還差了點什麽。”八重覺的也許金小正太能給他一點答案。“為什麽我會有他的記憶。按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
“我又怎麽會知道,那時候我在人界剛得了你入了冥界的消息,回頭再一打聽,你他媽的直接滅在了地府,我連救也來不及。”如今的金小正太也很無奈,他這摯友交的實在算是失敗,來去無影,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就連現在出現的這個,怕也是如此。“
“那算了,我問問你別的好了。你怎麽會在地府,這可不像是你會來的地方,是不是天上的意思。”八重也不糾結,這裏既然得不到答案那問問別的也好。他之前在花海裏,腦中閃過的畫面就是關于金喬覺的事,等見到了和畫面裏完全不同的人時,那種感覺也依舊沒有變,所以就直接認了去,若是沒認錯,想來應該還能從這家夥口中套出點別的什麽來。
“問這些做什麽。你都這樣了,知道那麽多也無用。”金正太習慣性嗆聲,他說的也沒錯,接下來的事的确和八重沒有什麽幹系了。
“我得去告訴我家親親的卞君。”
“我呸,你能有點骨氣麽。”金喬覺一臉鄙夷,被八重惡心到不行。
“骨氣這東西要來做什麽,我本就連骨頭都沒有。“八重淡淡然的說,惹的金正太一臉你知道了的表情,兩人相對無言,氣氛降至深秋,就差飄點枯萎的葉子來應景。
“你知道了啊。”
“大概猜到些。”八重苦笑,他這一趟地府來的實在是豐盛,幾乎該走的都走了個遍,想不知道都難,只是還有一點未明。他望了望柳無常等着他的方向,就差攤手,于是對着小正太說:“我的時間不多,就不要浪費了。你看着說吧。”
金小正太聞言也只能認了,畢竟,這真算是個意料之外的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剛學會添加卷标~感覺自己蠢蠢的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