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結局(一)
時間過的很快,又一年過去了,這一年是多事之秋,東北三省在蘇聯與日本的夾道中,日本人還比較低調,這是言語上拉攏馮繼霖,馮繼霖對于他們的拉攏裝沒看見,但是蘇聯就不能不理了,他們越發的過分,想要壟斷哈爾濱,馮繼霖大怒,他要取消蘇聯在東北的特權,查封蘇聯商業機構,開始着手收回中東鐵路,然而斯大林不是跟他小打小鬧的軍閥,馮繼霖第一次敗了,輸給了蘇軍。馮繼霖鐵青着臉在合約上簽了字,恢複了蘇聯在中東鐵路的特權。
馮繼霖經此一事後就接住了南京政府給他伸過來的橄榄枝,南京中央政府任命他為路海空軍副總司令,馮繼霖雖然認了這個名號,但是也不聽從蔣介石的調遣,他當土皇帝當習慣了,蔣介石讓他去對付閻軍、曹軍,他也不肯去,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中原混亂的狀态下,他要最大限度的保存他的軍力,再說他自同蘇聯一戰失敗後,他就輕易不肯出戰,武器裝備都不及人家。
馮繼霖打太極的戰術要比他老爹厲害,蔣介石對他鞭長莫及,讓英法駐華公使對他施加壓力,日本最近也蠢蠢欲動,時刻的想拉攏他,馮繼霖打太極,對誰也不肯放話,于是這幾方人馬天天來煩他,都快把他的督軍府當成家了,馮繼霖煩不勝煩,終于帶着虞姬邵月衣去外地休養去了,因為段瑾棠不肯跟他走。
馮繼霖臨出發前在他家發了一頓火,段瑾棠無論怎麽說都放心不下他的工廠,死活不肯跟他去度假,馮繼霖那一晚發了狠,老管家被他一把推開了,把段瑾棠從一樓客廳提到了二樓卧室,一晚上沒出來。
馮繼霖第二天走到時候臉還是鐵青的,老管家都不敢去敲他們家老爺的房門了,以為他已經遭遇不測了,結果段瑾棠還好好的,趴在被窩裏看他,除了嗓子有點啞外看起來還是完整的,老管家松了口氣,看到老管家擔心的眼神,段瑾棠解釋了下:“我後來睡着了。”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老管家默默的抽了下嘴角,怪不得馮繼霖臉色鐵青,很明顯欲求不足,老管家覺得自己想歪了,臉上挂不住了,替他把門關上了:“那老爺你再睡會吧。”
段瑾棠果然又爬回被窩裏了,甚至在被窩裏打了個滾,他身體沒事,看昨晚馮繼霖要把他吃了的樣子他也以為自己兇多吉少了,沒想到馮繼霖就把他丢床上而已,動作還是比較溫柔的,段瑾棠得意的想了想,馮繼霖是舍不得他了,以後都不會欺負他了。
這邊的馮繼霖雖然氣極了,但是還是不能不管他,把他杜如冰留在了天津,也就是段瑾棠身邊,杜如冰比他就平靜多了,挑了幾個好手跟着段瑾棠,把他的工廠裏加了兵力,這個多事之秋還是能防就防,段瑾棠在馮繼霖心中已經不僅僅是個戲子了,還是他的救命恩人,馮繼霖雖然嘴上不說,杜如冰也能看到出來,他們家總司令對他還是特殊的。
段瑾棠對馮繼霖的好意很高興,有了士兵他就有了底氣,段瑾棠對于可用之人都很好,越發能賺錢了,馮繼霖當初投資的那五十萬,他給他翻了好幾倍,年終分紅的時候給馮繼霖仔仔細細的算好了,那個仔細度又把馮繼霖惹火了,這種親兄弟明算賬的态度把他惹火了,當然這都是後話。此刻的段瑾棠生意蒸蒸日上。
天津第一紗廠已經開了三家分公司,工人的工資從最開始的7塊錢長到了14塊錢,從工人的工資程度就能看出段瑾棠掙了多少錢,絕對不止翻了一倍。段瑾棠的幾個姐姐終于都肯入股了,唯獨葉夫人不肯理他,段瑾棠也不敢去她家,逢年過節的葉夫人也不來,段瑾棠終于明白葉夫人這次是跟他徹底的鬧掰了。
鬧掰了就鬧掰了吧,段瑾棠除了過節的時候感嘆了下外,就沒良心的不管了。他如今越來越忙,茶葉店生意也還不錯,大部分為他自己服務了,都讓他送了禮。去年華商商會會長的頭銜終于落到了他的頭上,他頂着這個名頭越發的趾高氣揚了,他的每一次出行已經不止是一個秘書了,現在走到哪都是倆秘書,倆助理,後面還帶着幾個穿軍裝的,這種氣場可以類比螃蟹了,在天津城橫着走都可以了。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并沒有過太久,很多人看着他眼紅,都想分一杯羹,個別想自己開工廠的都被他擠下去了,他創立的品牌已經形成了。
他成了商會主席後,很多的場合都要他去,很多的人來拜訪他,意思是讓他做點慈善,建個學校修個路的,然後段瑾棠越有錢越吝啬,一分錢都不可多出,每次來拜訪他的人都被他客氣的送走了,今天是振興小學的校長。
老校長頭發都快花白了,他的那所學校破敗不堪,快撐不了幾年了,他這也是舍了面子,想請段家的少爺支持一下,段家老太爺,以前的商會會長在的時候還給他卷過一筆錢,他想着段瑾棠應該也是個好人的,結果,哎,老校長無可奈何的走了。
範東旭送走了老校長回頭找段瑾棠商量,他一張口都是大理論,試圖一開始就震住他:“董事長啊,我們不能霸占市場,現在是國家急需成長的時候,我們要為國家着想,要帶動小企業一起成長,只有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強大,不會受西方列強欺負。”
範東旭這種大理論,段瑾棠壓根聽不進去,什麽國家啊他自己都顧不過來呢,段瑾棠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範東旭大的開場失敗了,不得不轉向小的:“我們取得如今的成就,是百姓給予的,我們要為老百姓做些事,上一次振興小學的校長想請你當名譽會長,咱們是不是應該贊助點。”段瑾棠振振有辭:“我也沒有多少錢啊,我不是還住在這裏嗎?”
範東旭看着他這小辦公室嘆氣,這比葛朗臺還葛朗臺,他自己比誰都會過,辦公室裏的東西能不添新的就不添,能用的就湊合着用,他上次想換個舒服點的沙發被他無情的駁回了。他們辦公樓的所有的人都陪他過着艱苦的生活,暖水瓶打破個他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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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東旭苦着臉看葉紹均,葉紹均咳了聲:“舅舅啊,”段瑾棠還給範東旭說話的權利,對葉紹均就直接攔下了:“我不要聽,我不會給他捐學校的,我也不會去修路的,我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見了!你們幾個也給我出去!”
葉紹均朝範東旭使了個眼色,這件事等他心情好點再說。
範東旭果然好幾天都沒再提,這些日子也沒有人來拜訪他,段瑾棠終于清淨了,但是也過于清淨了,段瑾棠問葉紹均:“我那天把那個校長轟走了是不是不好啊?”葉紹均在寫什麽東西,聽着他話擡頭看他:“也沒有啊。舅舅你掙錢很辛苦的。”段瑾棠心裏好受點了,就是嘛,憑什麽他掙的錢要分給那些他不認識的人啊。
葉紹均給他倒了一杯水,裏面加了點冰糖,坐他旁邊:“不過舅舅,我這幾天也想了想,我們可以給他捐錢,”段瑾棠眉頭一皺,葉紹均伸手給他扯平:“不過,我們不會白捐的,我們要他把我們天津第一沙場的名字刻在學校的大樓上,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學校是我們建的。”
段瑾棠臉色終于好點了,葉紹均繼續說:“你看,我們這兩年生産的毛巾床單已經壟斷了整個天津城,幾乎每一個天津人都會用,所以你想當每一個上學的學生、家長都會知道我們做了這件好事後會怎麽想?”
段瑾棠哼了聲:“我給的都是最實惠的價格,不稀罕他們的想法。”葉紹均繼續笑:“恩,我們的價格确實是公道的,他們願意用我們家的就證明我們的是最好的,這是事實,舅舅我們的成就是抹不掉的,存在與他們的生活裏,時時刻刻伴随着他們。”
段瑾棠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葉紹均繼續笑:“舅舅你想不想讓這個優越感更強?讓老百姓永遠記着我們,以後無論多少小工廠建起,無論他們生産出多少的産品,百姓們依舊認可我們,因為我們是最好的,無論是從質量上還是精神上都是最好的。
我們所做的貢獻是偉大的,是他們無法企及的,無論以後他們做到多好都會記得我們才是最好的,我們是他們的榜樣,是天下人的榜樣,他們一輩子都無法與我們比肩。”
葉紹均這個誘惑太大了,段瑾棠并不笨,他還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他就是吝啬了點,葉紹均從另一個角度打開了他的視線,原來有比壓制更好的辦法。葉紹均握握他的手:“是的,舅舅,我們以後就不用降低價錢壓制他們了,舅舅,我們的品牌已經成名了,已經不需要跟他們競争了,我們以後要做的就是領導他們走向一個更高的層次。”
葉紹均看說的差不多了,把他寫的計劃書拿出來給他看,每一條都是有利于他的,段瑾棠看了果然很滿意,葉紹均笑着搖搖頭,他跟了他這多年,怎麽能不了解他的想法,這個家夥得順着毛摸。
段瑾棠不僅同意了葉紹均的提議,而且想出了更絕的,他以天津第一沙廠的名義舉辦了慈善募捐,他帶頭捐了十萬,剩下的各界人士都被他一番正義言辭的理論給鎮住了,紛紛掏錢,最後募捐到的錢讓振興小學的校長都驚呆了。
段瑾棠這一手足夠漂亮,不僅揚了名,還少花了錢,他自己也得意,慈善募捐晚會上他就喝的有點多了,範東旭朝他敬酒:“董事長非常人也,小的敬佩,來,小的敬你。”他朝他耍寶,段瑾棠笑的有些得意了:“明兒,我再去給他們修個路。”
範東旭鼓掌:“好,董事長說的是。”段瑾棠喝醉了那叫一個大方,對着副主席說:“明天你籌劃一下,給修條鐵路,從天津修到安徽,我一個人的專線。”副會長差點噴了他一身酒,修條鐵路啊,我的神啊,把他們工廠賣了也修不起啊。葉紹均扶着他舅舅跟他笑:“杜哥,我舅舅他喝醉了,你不要介意。”
杜蘊好不容易咳嗽完:“我要記下來,明天告訴他聲,要是他醒了知道自己說的這話一定會瘋了的。”葉紹均哈哈笑,扶着半醉半醒的段瑾棠回家,段瑾棠不肯走,舞會開始了,他要跳舞,他已經學會跳舞了,他開始喊他的秘書:“範東旭,跳舞。”範秘書此刻正摟着一美人跳的正歡,顧不上他,葉紹均把他頭放他肩上:“好了,舅舅,你醉了。”段瑾棠趴他肩上:“我要跳舞。”葉紹均摟着他的腰慢慢的晃,借着他的醉酒,他終于跟他跳了一支舞,無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