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玩玩
“江總,今晚我大概不能給您做飯了。”黎裏在江景遲面前晃了晃自己被紗布層層包裹住的手。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樣多此一舉的話,或許是打工人尊重老板的職業道德,或許黎裏是住在江景遲的房子裏讨好江景遲的自覺,又或許是他只是單純地想販個劍,在江景遲面前刷個存在感。
“知道你不能做飯,我已經提前和張嫂打過招呼了。”江景遲倒也不打算和病人争個高低,無可奈何地回應着黎裏的廢話。
“哦哦,那就好。”黎裏幹巴巴地接話。
主要是平時江景遲在家的時間實在算不上多,家裏除了張嫂和其他傭人并沒有旁人。
黎裏也曾疑惑他好像從沒有見到過江景遲的親友,然而張嫂只是告訴黎裏,江景遲的父母親戚都住在C市的江家老宅,江景遲平時跟老宅來往并不多,多的沒有再說,并且告誡黎裏在江景遲面前也不要提起老宅的事情。這是黎裏第一次見到張嫂表情這樣嚴肅,他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牢記。
江景遲和家裏的關系并不好,這是黎裏得出的結論,不過他也樂得自在。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江景遲不在家的日子,黎裏就算在四合院裏裸奔也不會有人管他,當然,他并沒有這種奇特的愛好。
總而言之,和江景遲長時間相處讓黎裏哪哪兒都不自在,況且還是江景遲推了公司的工作在照顧他。丫鬟身子的黎裏一朝變成小姐命,适應無能,總想找活幹點。
但黎裏剛拿起個勞動工具就被江景遲眼刀警告,如此反複多次,江景遲額頭上的青筋已經狂跳。
黎裏察覺狀況不對,當即乖乖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不再作妖。
吃罷晚飯,糟糕的時刻來臨。
江景遲堅持要幫他洗澡,“你看看自己的手,是能自己洗澡的樣子嗎?”
“其實現在是冬天,我也不一定非要洗澡”,黎裏徒勞地進行最後的抵抗,“我自己擦一擦身就好。”
這次反抗也亳不例外地被江景遲鎮壓,“不行,你要上的是我的床,誰知道你擦沒擦幹淨。”
黎裏頓時無話可說,他不想麻煩老板給自己幹活,但是也不能弄髒老板的床,于是他在浴室裏,在江景遲的注視下,在江景遲的幫助下,被脫了個精光。
“有什麽好別扭的,你全身上下哪裏我沒有看到過。”江景遲強硬卻又很小心的撥開了黎裏欲說還休擋住臉的手,“轉過去,用手肘撐着牆,注意別碰到手,我給你擦擦背。”
黎裏乖巧轉身,雖說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從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社會主義新青年,一點不信奉印度那套種姓制度,也不打算給自己的手腳分出個婆羅門和首陀羅,但是他依然覺得用後面對着江景遲比前面好多了。
也許黎裏看不見身後,他覺得時間過得格外漫長,江景遲遲不動作,他倍感煎熬,小聲開口,“江總,您開始了嗎?”
江景遲低啞的聲音響起,“嗯。”旋即開始輕輕地用毛巾幫黎裏擦背。
方才他調侃黎裏全身上下哪裏沒被自己看過,其實每次他們都是關燈之後在遮擋之下摸索,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亮光下清楚地看見黎裏的身體。
很白,也許是因為黎裏的兼職往往在室內,閑暇時間也很少和同學外出,更多的是待在圖書館。他的皮膚不見日光,呈現出上乘羊脂玉一樣的乳白色,光滑細嫩,和手部略顯粗糙的皮膚截然不同。不明顯的肌肉線條原是奔波勞累所得,卻為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增添力量,使其區別于嬌軟的柔弱。順着背脊向下,挺翹而隐秘,再向下是修長的雙腿。
江景遲自問并非重欲之人,比起圈子裏玩的很花的同輩,他向來潔身自好,實在有需求也只是自己解決。他的克制能力到黎裏這裏仿佛失控一般,特殊時刻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但眼下只是看着而已,卻已經起了反應。
黎裏提醒時他才從自己的遐想裏回過神來,江景遲沉聲回應,如果黎裏回過頭就會發現江景遲眉頭微皺,黎裏對他的影響似乎已經過度。
“好了”,江景遲用浴巾包裹住黎裏,“藥換過,手記得不要沾水。”
他把黎裏的頭發吹幹,換上睡衣,打包進被窩,自己才進了洗浴間。
江景遲在洗浴間待了很久,整理好自己上床時,黎裏卻還沒有睡着,他正欲敲對方一個板栗,不想黎裏先開了口,“江總,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江景遲什麽也沒說,甚至面色如此,但黎裏卻莫名感到氣氛和之前有微妙的不同。
“有,你這麽晚還沒睡,是不是又打算折騰我。”江景遲嚴肅地點點頭。
“絕對沒有,江總,我們趕緊睡吧。”黎裏心下了然江景遲在插科打诨,只是自己完全沒有立場和資格追問。一個合格的員工不應該窺探老板的心思,是自己越界了。
這晚江景遲和黎裏默契地沒有再說話。次日黎裏醒來時江景遲已經不在身邊。
接下來的日子,黎裏忙于期末複習,基本上住在了學校,只是晚上會回去睡覺。也許是請假的那個半天江景遲推遲了太多工作,以至于慶典過後加倍繁忙,出差、工作。每每都是深夜回來睡覺,清晨很早就離開。
每個晚上他們都睡在一起,卻一面也沒有見。黎裏會在江景遲回家之前強迫自己入睡,江景遲也會在黎裏起床之前離開,即使偶爾出現意外狀況,二人也會心照不宣地假裝看不見黎裏拙劣的裝睡演技。
那他黎裏問江景遲有沒有心事,對方的回答至少有一半是真,“有”。
考試複習周,江景遲和黎裏心照不宣;期末考試,江景遲和黎裏心照不宣;出成績,江景遲和黎裏心照不宣;新年前,張嫂說江先生去了江家老宅。黎裏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失業了。
除夕前一天,沉浸在焦慮,也許是失業焦慮中的黎裏仍然沒有見到江景遲,他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或許更準确地來說,黎裏自己才是那位不速之客。
張嫂除夕的前後三天會到女兒家過年,院裏的其他幫工也都各自回了家。江景遲不在的這幾天,黎裏不必再為難自己睡覺,于是他一宿一宿的失眠,偶爾墜入夢境也會在連環下墜後驚醒。
除夕前一天,院裏有汽車開進來。他沒見過這輛車,車的風格也與江景遲平日的風格不太相符,可江景遲這種大總裁有幾輛風格各異的座駕有什麽不合理的呢?他下意識地以為又或者是希望這是江景遲的車,他懷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雀躍飛跑出門外迎接。
豪華加長版林肯的車門緩緩打開,駕駛位上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下車,恭恭敬敬地拉開後座的門,說不上名字的紅底高跟鞋先行進入黎裏的視線。
這是江景遲的未婚妻嗎?黎裏的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想法,他總聽張揚在宿舍抱怨自己妹妹看小說看魔怔了,總是想象自己是男主的真愛,會被對方家族安排的未婚妻找上門來,接着男主就會出面維護真愛,未婚妻落荒而逃。可是他不是真愛,他只是個替身,如何能夠有資格和江景遲的正牌未婚妻相比。
所幸下一刻黎裏的胡思亂想就被打破。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豔的富有攻擊力的臉,保養應當十分得宜,但仍然能夠看出歲月的痕跡,這是江景遲的母親。
黎裏松了一口氣,母親也好,母親總比未婚妻好,也許他不會介意自己的兒子身邊有個情人,畢竟合同是有時效的,等合同到期,或者江景遲真的厭倦他,他自然會卷鋪蓋滾蛋,這是他現在還不能失業,他,他的錢還沒有賺夠,是的,他還想賺江景遲的錢。
“你是誰?”對面的女人淡淡道,好像只是例行公事,話語中沒什麽疑惑的意味。
“您好,我是江先生的朋友,在這裏借住……”
“行了,我知道了。”女人打斷黎裏的話,走了進去,黎裏尴尬地跟在她身後。
進了屋,女人直接坐在沙發上,倒是把黎裏弄得很不自在,他讪讪地開口,“您要喝些什麽嗎?”
“不用,你站在那就行”,女人眼神輕蔑,将黎裏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還以為那小子金屋藏的什麽嬌,沒想到是個男人,真是惡心。”
“您誤會了,只是江先生好心才讓我借住在這裏,我們只是朋友。”聽到女人口中的惡心,黎裏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他下意識維護江景遲,不希望因為自己讓江景遲難堪。
“行了”,女人根本不欲聽他解釋,“你看看自己全身上下超過一千塊錢沒有,江景遲會和你這種人做朋友。只是沒想到他找了你這麽個貨色。”
黎裏已經做好對方來者不善的準備,只是這樣直白的話總是有些傷人,一時間,他竟只能無措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是江景遲的母親,我本來不必來這一趟,只是可憐你,江景遲就要訂婚了。”女人語氣憐憫,仿佛真的是在為黎裏着想。
“江家需要的是一個門當戶對的能生出繼承人的女人。你心裏應該清楚,你這樣的,他只是玩玩而已。”
【作者有話說:黎裏:所以果然只是玩玩而已嗎?和合同寫的一樣……
江景遲: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什麽時候簽的合同?!我要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