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周氏的心事
她實在是不喜歡寬大的袖口,容易髒不說,幹活總覺得礙手礙腳。裙子走路也不方便,所以吧袖口改成了窄袖,把下面的裙子改成了長褲。
布莊老板說:“這樣改動?能好看嗎?”
宋小枝說:“幹活不太方便。這樣的款式做兩套罷,幾天能取?”
布莊老板說:“若是做普通布料的大約五天,絲綢類的八天。”
宋小枝說:“麻布即可。”
她挑選的仍是灰色。周氏有些不解的說:“從前你格外愛俏,好穿個粉的黃的,怎的現在都穿灰色?”
宋小枝說:“娘,以前年紀尚小,現在覺得灰色最沉穩。再說了,耐髒。”
說完,她又讓布莊老板搬來白色棉布。
這時候的棉布,都沒有經過漂白,是白中帶着微黃。宋小枝知道,這才是純天然的好東西。
周氏有些不明白,悄悄問宋小枝:“你買這麽多白棉布幹什麽?”
宋小枝說:“我有大用,娘。回家告訴你。”
宋小枝令老板把所有衣物全部打包好,連同定做的一塊居然要三百文。宋小枝苦笑着說:“春情,先從你那裏借一百文使使。”
春情說:“原本就是你的錢,可千萬別這麽說。我的衣衫我自個付錢。”
宋小枝說:“這些回去再說罷。”
一行人抱着孩子,衣物出了布莊大門。
原本宋小枝想帶着大家一起去吃了中飯再回去,但眼見宋小枝畫了這麽些銀錢的周氏死活不同意,堅持要回家做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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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枝只好雇了牛車,周氏又要反對,宋小枝說:“娘,小葫蘆和虎頭年幼,日光甚是毒辣,萬一中暑可怎生是好。且快坐牛車回去罷。”
周氏瞅瞅曬得滿臉通紅的小葫蘆和虎頭,心疼不已,趕忙點點頭應了。
一行人回到了春情家中,春情先給兩孩子寬衣物,喂了奶。
宋小枝忙去廚房做菜。周氏也跟着去幫忙燒火,小呆把買回來的東西送回宋小枝的家順便喊鐵柱和木匠大叔回來吃飯。
宋小枝把帶回來的油紙包打開,竟是兩只鹵好的雞,還有一大塊鹵肉。
宋小枝把鹵雞撕了一只,做了調料汁拌了一下。
又用新鮮胡蘿蔔炒了鹵肉。
院子裏韭菜正新鮮,取了雞蛋做了個噴香的韭菜雞蛋。
另外又炒了鮮嫩爽口的小白菜,燒了個茄子,在撈個幹煸蘿蔔條。
等小呆他們幾人回來時,桌面已經擺的滿滿當當。空氣裏都是飯菜的香味,叫人垂涎欲滴。
兩個奶娃娃喝了奶睡下了,春情也穿好衣物出來吃飯。
宋小枝熱好了饅頭,搬了出來,招呼木匠大叔坐下。
一家人倒也熱鬧,談笑風生間,飯菜都被一掃而空。
周氏還笑着打趣道:“從前怎麽沒發現枝丫頭做菜這樣好吃,早知道,該叫她主家了。”
宋小枝笑到:“那也成,只不過我做飯你別心疼油和雞蛋。”
這倒是實話,宋小枝做菜總是油給的多多的,也舍得放雞蛋。周氏每次見了都要叨叨她幾句。
周氏有些赫然的說:“家裏沒什麽銀錢,油用多了吃不起,可不得省點花。你是沒見過我小時候發洪澇,種下的麥子全被大水沖了,顆粒無收,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了。”
宋小枝見周氏眼圈都紅了,忙勸到:“娘,你對我說的我都知道。我一定多掙錢,讓你能吃飽飯,過上好日子。”
春情說:“你瞧瞧,這母女關系這樣好,可叫我羨慕死了。”
春情自幼沒有娘,嫁過來沒幾年,婆婆也病死了。如今觸景傷情,倒覺得有些傷懷。
宋小枝說:“都怪我。好好的說這些作什麽。春情,我們情同姐妹,我娘便是你娘,以後你把房子與我們健在一起,我們就像一家人一般生活在一起,可好?”
說到這裏,春情臉上有了幾分笑意。笑到:“真是太好了,虎頭也能有個伴。”
閑聊完了,春情還要去洗衣裳。宋小枝見小葫蘆還在熟睡,便于周氏小呆鐵柱一起回了自個家。
院裏裏堆滿了木板,不少大的家具已經初具皺形。
鐵柱和小呆忙活開來,去給木匠大叔幫忙。
宋小枝把周氏叫到後門那裏,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怎麽了?”周氏問到。
宋小枝說:“娘,你會不會做一些手工?”
周氏說:“什麽手工?”
宋小枝說:“比如肚兜,衣物之類。”
周氏說:“倒是會一些簡單針線。你要做甚?”
會就好。宋小枝臉上浮起了大大的笑容,說:“等我仔細說與你聽。”
兩人在屋後竊竊私語了半天,宋小枝還撿了樹枝在地上寫寫劃劃。
下午,周氏回春情家照看小葫蘆。宋小枝扔在這邊收拾院子。
她花費了許多力氣把後院的地面弄的平平整整,又用木桶提了水把整個土地都潤濕。
周氏說想種點花生大豆哩。
這個時節,已經上了六月份,種菜已經來不及了。宋小枝喜歡吃豆腐,打算種些黃豆,到了冬日打成豆腐,吃一點,再黴一些麻辣腐乳吃。
想到腐乳,她的口水都要下來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因為臭美經常為了省生活費買衣服,總是舍不得吃飯,買瓶腐乳就着饅頭。一吃就是一個星期。
在這邊,她倒還沒有看見有人賣腐乳。饞的不行,正好辣椒也有,幹脆自己做腐乳試試。萬一成功了,也可以拿出去賣哩。
天色黑透了,宋小枝才把後院的地全部澆完水。其實正常情況下,是要下了種子之後再澆水的。可宋小枝總有一種預感,先用水缸裏的水養養土地比較好。
忙完了,鐵柱招呼宋小枝小呆一起去他家。
于是三人鎖好院門,往春情家走去。
他們走後很久,蒼茫夜色裏,鑽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圍着宋小枝的院子轉了大半天,無奈院牆實在是太高,爬也爬不上去。來人狠狠唾罵了幾句,失望的走開了。
晚上是春情做的飯,她做的飯食口味清淡,油鹽都放的很少。宋小枝這幾日叫肉食養刁了嘴,有些吃不習慣。随便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
周氏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草草吃了幾口便往外面去,宋小枝奇怪的問:“娘,這麽晚了你上哪裏?”
周氏說:“去外面上茅房,順便轉一轉。”
宋小枝有些奇怪,母親周氏從來都不愛出門,怎的突然要晚上出門哩?不過,她沒有多想,叮囑周氏說:“去茅房把燈也提去,可要小心一點。”
周氏低低的應了一聲。
送碗筷回廚房時,周氏把燈盞又添了一些油,又把饅頭包了兩個塞在懷中。她看看沒有人注意到她,便鬼鬼祟祟的出了門。
春情家得茅房在院子左邊。
周氏提着燈轉去左邊的小徑,走到茅房邊,卻沒有進去,而是沿着茅房左邊的荒草地走到後面的一座小小的土地廟門口。
鄉下得荒草叢中,一般間隔了五公裏左右會建一座小小的土地廟。只有兩個平方大小,高度也在一米六七左右。裏面供着土地爺的神像,一個上香的爐子,為了防止外人窺探對神明不敬,門簾上還要做個布簾子遮擋住。
此時,天色黑透了。風吹起時,雜草發出淅瀝之聲,土地廟前的的布簾也随風飄動,看起來鬼影重重,甚是可怕。
周氏的臉色都白了,後悔來到這個鬼地方,幾乎要奪路而逃。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惠娘,是你麽?”
惠娘是周氏的閨名,除了死去的宋小枝生父,只有覃凡知道。
周氏停下腳步,在黑暗中左右張望尋找,惴惴不安的說:“覃凡,可是你來了?”
黑暗中,覃凡的聲音似是從土地廟中發出。急切的說:“是是。惠娘,你且往前來幾步。”
周氏提着燈往前走了幾步,把燈提高了一些往左右照去。只見覃凡從土地廟後面轉了出來。
一見到周氏,覃凡就撲上來抱住了她,說到:“惠娘,我好想你...”
周氏不由得也有些眼眶濕潤,除了初嫁覃凡第一年,他曾這樣喚過自己,以後的日子裏,便再也沒人提過她的閨名了。
周氏有些凄苦的說:“早知如此,原先你何必那樣對我和小枝呢?”
覃凡急急的說:“惠娘。我錯了。失去了你,我才知道我有多傻!我整天茶飯不思,也不敢回家,怕看到你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去抱你。”
周氏聽了,心中一陣發酸。
覃凡放開了她,提起衣袖擦了擦眼淚,說:“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随我來。”
他拉着周氏的手往土地廟裏去,周氏有些害怕,猶豫着不動腳步。
覃凡安慰周氏道:“不用怕,有我哩。”
周氏這才跟着他往土地廟走去,雖是如此,覃凡挑開土地廟的布簾,周氏提燈進去時,卻還是被五顏六色的神像吓了一大跳,土地爺寶相森嚴,兩只眼睛瞪的滾圓,牢牢盯在周氏身上。
周氏心裏一激靈,吓得差點尖叫出來,她後提一步想遠離這裏,卻與剛進門的覃凡撞了個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