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公主男兒身

第57章 秋獵風波

正當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候，忽然，一聲踩踏在落葉上的聲音驚醒了二人。

慕仙宜猛然轉頭循聲望去，卻沒有看見任何人，他皺起眉頭，心生警惕，正想往前走，問是何人的時候，就見連廊的另一個方向走出一個人來，他定睛一看，卻是淩雪棠。

淩雪棠今日一身黑，月色落在他身上，泛出清冷肅殺的光輝，他的雙眼和眉心正好被前面的樹枝投下來的影子籠罩着，看得見的半張臉上，唇線緊抿，帶着冷意：

“公主獨自一人出來久了，該回去了。”

慕仙宜愣愣地望着他，過了好幾個彈指才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看蔣光熙，尴尬地笑了一下：“抱歉。”

這一聲“抱歉”，既是他先行一步的抱歉，也是對蔣光熙一番情意的歉疚。

蔣光熙自然明白，他看着慕仙宜走向淩雪棠，只覺呼吸中都夾了刺，刺痛胸口，尖銳地疼。

然而他并不能做什麽，慕仙宜對他無意，又是人妻，自己沒有任何立場要求他回應自己的愛戀。

……

慕仙宜和淩雪棠一起回到了大殿，淩雪棠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只默然給他夾了一塊點心，臉色不怎麽好看。

他不敢去瞧淩雪棠的眼睛，生怕那雙眼睛露出冷漠或者憤怒的情緒，他會很難受的。

他把目光投向宴會——殿內依舊觥斛交錯、推杯換盞，可是對面某一處，卻是空着的。

心中一覺，慕仙宜低下頭來，将酒盞遞到口邊，遮住了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

翌日一早，皇帝就帶着衆多王公貴族出發前往圍場打獵了。

行宮中，只剩下慕仙宜、蘭貴人和瑛婕妤這三個“女眷”，以及一個身體不适無法騎馬的蔣光熙。

慕仙宜坐在窗口，望着窗外一棵碩大的松樹，怔怔出神，手裏提着的狼毫都不自覺滴了墨下去，紙上剎那綻開一朵墨花。一旁的鸾鏡忙提醒道：

“公主，公主，紙上沾墨了！”

慕仙宜這才回過神來似的，忙将筆擱在筆山上，又拿另一張紙來吸墨，不過那墨點還是擦不掉了，他頹然彎了脊背，自言自語似的問道：“我若真的讓你把這封信送與蔣光熙，是不是我的清白，也像這紙一樣，沾了墨點，再也拭不掉了？”

鸾鏡聞言，開導他道：“公主莫說這樣的話，公主尊貴，乃金枝玉葉，驸馬如此對待公主，本就是負了公主的心，是驸馬有錯在先。”

慕仙宜怔怔地望着那張信箋，沒說話。

行宮幽靜，卻能聽見野外鷹叫，日光從松樹中滲漏下來，投映在書案上，顯得斑駁不堪。

“算了，就這樣吧，是他先對我不好的！更何況我也沒有背叛他。”慕仙宜說着，咬咬牙，将信箋疊好，裝入一個信封中，封好了，交給鸾鏡，把臉別向一邊，道，“去吧，把信送去給小侯爺。”

鸾鏡恭敬地接過信，道：“是。”

“等下。”慕仙宜又轉過臉來，道，“雖然行宮人少，但免不了有人，你小心些，注意避人耳目。”

鸾鏡便謹慎地點點頭：“是。”

說着，恭敬地退下去了。

當日，章武帝和滿載而歸，于是又是大宴群臣，衆人旗開得勝，比前一日更是雀躍、高興，再加上有獵來的野味下酒，人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秋獵的第二日是重頭戲，因為這一日，會将前一天獵來的一只不曾受重傷的、做了記號的兔子放走，誰獵到這只兔子，誰便是當日魁首。兔子本就難獵，更何況是獵到過的，它受了驚吓，更是極難獵到了。

不過好在衆禁衛軍會形成一個包圍圈，範圍不至于太大，一衆年輕人也不至于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慕仙宜這一日也跟着出來了，騎着馬，跟着章武帝站在包圍圈外看“戰況”。

那只兔子被放出去一炷香的時間後，随着皇帝的一聲令下，一衆皇子王孫和貴族子弟紛紛打馬而去，一時間現場沸反盈天，喝彩聲和叫好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淩雪棠一直追着那只兔子往林子中而去，其他人也都齊頭并進，然而兔子越跑越急，林子也越來越深，衆人便不免四散開來，漸漸地，淩雪棠身邊只剩下了盛近安和四皇子慕景琛，三人以及身後的侍衛緊緊跟着，追逐着那只四處亂竄的兔子。

“淩雪棠，你瞧着吧，這只兔子一定是我的！”盛近安在馬上，十分張揚地喊道，“你和四皇子放棄吧！”

慕景琛自然不肯認輸：“鹿死誰手還未必呢！”

淩雪棠控制着身下的良駒，俊臉神色冷峻：“盛近安，兔子我勢在必得。”

盛近安卻是勾唇一笑，語氣張狂至極：“你都要被戴綠帽子了，還有這心情跟我争兔子……我要是你，當了烏龜王八，就不出來丢人現眼了！”

話音一落，兔子跑不動了，腳下一慢。

淩雪棠眼神一凜，殺機畢現，他從箭筒中摸出一支箭，搭弓射箭——

“嗖”的一聲，那只兔子應聲被射，重重地被釘在了地上。

“哇！淩雪棠你厲害了厲害了！”才趕上來的樓毓章興奮地大叫起來，“今日的彩頭是你的了！”

淩雪棠臉上并沒有什麽喜色，侍衛将兔子取來交給他，他也只是抿了一下唇，接過兔子就将它扔在馬後的獵物袋裏了。

“皇姊夫你也太厲害了……”慕景琛很無語，“你這樣根本沒有懸念啊，我們才跑出來沒多久。”

淩雪棠“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調轉馬頭往林子外走。

其他人見狀，只好跟在身後無功而返。

盛近安趕上來，俊美到邪氣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屑的笑意：“哼，僥幸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

淩雪棠神色陰沉，卻并不理睬他，兩人齊頭并進，很快出了林子，直奔皇帝所在而去——淩雪棠必須将這只兔子交給皇帝，經皇帝鑒定，才能确定奪得今日魁首。

衆人只見一身黑色勁裝的淩雪棠和一身華服的盛近安齊頭并進而來，淩雪棠身後挂着那只兔子——不由都齊齊喝彩起哄起來。

正在場上熱鬧之際，忽然見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箭，直直朝着淩雪棠的背射去！

而淩雪棠還駕着馬朝着皇帝而去，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正從後面飛近，只消剎那，即可取他性命！